“飛行藥檢”在這兩天又成了熱門詞匯,因為劉翔。在網上搜索“飛行藥檢”,滿眼全是正在美國恢複的劉翔被國際田聯“飛行藥檢”的新聞。提到反興奮劑和興奮劑檢測,很多國人耳熟能詳的是“飛行藥檢”這麽一個詞匯。其實“飛行藥檢”明顯是翻譯錯誤,但多年的以訛傳訛已經使它在中國體育界登堂入室了。體育界和體育傳媒界之不求甚解,不顧事實,人雲亦雲等令人哭笑不得笑話可謂比比皆是。小媒體咱就不較真兒了,先看央視寧姐姐的體育世界報道。
http://sports.cctv.com/20081212/109812.shtml
“昨天正在美國療傷的劉翔接受了反興奮劑組織的突然襲擊——飛行藥檢,飛人輕鬆通過。自從劉翔雅典一戰成名之後呢,至今都是國際田聯的重點照顧對象。除了比賽時的常規檢測,每年還有頻率不固定,次數不固定的隨機藥檢,一年最少三四十次。國際田聯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像博爾特、伊辛巴耶娃等都要接受這樣的待遇。”
說飛行藥檢的淵源之前,先看看這則報道的其他荒謬之處。“輕鬆通過”?觀眾聽到這些,一定以為劉翔通過了興奮劑檢測,也就是檢測結果OK了。我們的媒體厲害呀,從昨天到今天,樣本估計還沒送到實驗室呢,我們就宣布通過了,還是輕鬆地。難道興奮劑檢測象量體溫,隨時隨地,當場宣判?
興奮劑檢測現在主要是尿檢和血檢,絕大多數都是尿檢。其程序可以分為兩部分:采樣和分析。平時所說的興奮劑檢查,其實大致都隻是說采集尿樣或者血樣的過程。采樣分裝(A、B瓶)密封後,這些樣本要送到國際反興奮劑組織WADA (World Anti-Doping Agency) 認可的實驗室去分析後,試驗室分析A樣本後才會把結果會發送給WADA和相應的IFs,比如國際田聯(IAAF)等單項運動聯合會。如運動員隊對A瓶結果有異議,可再請求複檢B瓶,甚至有權現身到實驗室檢驗B瓶的密封並觀看B瓶複檢。在常規程序下這種競賽外的抽查,要等到實驗室把所有國際田聯的禁藥單子上的過一遍,結果一般一星期以後見了。在北美隻有三家實驗室時WADA認可的,分別在加拿大的蒙特利爾,美國的洛杉磯和鹽湖城,而劉翔的手術地點休斯敦。估計聯邦快遞這回兒正跟實驗室那兒哭訴:對不起,我們實在無法在中國媒體報道結果之前把樣品送到。
接下來的兩句話就更滑天下之大稽了。說劉翔被國際田聯重點照顧,除去賽中檢測,每年至少還有三四十次隨機藥檢。並稱這是有頭有臉的運動員特殊待遇。且不說央視這樣一個大傳媒在新聞報道中用有頭有臉這樣的俚語(北京土話)是否恰當,為了讓奧運會上因傷退賽的劉翔和摘金破紀錄的博爾特、伊辛巴耶娃平起平坐,居然在興奮劑檢測“待遇”上追求一致,求求你們,別糟蹋劉翔了。
更為可笑的是說有頭有臉的人物每年至少被賽外檢測三四十次。國際田聯的網站2007年反興奮劑報告上寫得很清楚:2007年全年對749名運動員作了1759次競賽外的興奮劑檢測,其中164名運動員被檢測四次以上,66名6次以上,18名8次以上,被檢測最多的一位是12次。為保護運動員的隱私權,國際田聯並不披露每個運動員具體的被檢測次數,但是給了明確的區間。央視報道的這3位有頭有臉的人物,劉翔和伊辛巴耶娃被查次數都在1次到3次,隻有博爾特在4次以上。也就是說博爾特再有頭有臉也不過就是那位被12次賽外抽查的人物而已吧。
我們再較較真兒,除了國際田聯授權的藥檢。作為補充,國際法興奮劑組織(WADA)還獨立進行賽外檢測以協助各個單項運動聯合會自己安排的賽外抽查。把這種可能性加上湊得夠三四十次嗎?看看WADA在2006年的數據:在賽外抽查一項,在72個國家對108個國籍的運動員共進行3007 例尿檢和270例血檢,其中107例尿檢和12例血檢是國際田聯的運動員。這三位就算在國際田壇再有頭有臉,也不至於把這100來次賽外檢測承包了吧?
回過頭來,我們再來說“飛行藥檢”。關於飛行藥檢,估計是很多人都是被如下似是而非的解釋和說法而誤導:
「飛行藥檢」(即「世界反禁藥組織」搭機飛赴世界各地隨機抽查)http://mag.udn.com/mag/beijing2008/storypage.jsp?f_ART_ID=142288
一些體育局的網站上作如下解釋。興奮劑賽外檢查亦稱飛行藥檢,指在非比賽期間進行的不事先通知的突擊性的興奮劑檢查。這個興奮劑賽外檢查的解釋無可厚非,可是“亦稱飛行藥檢”從何而來呢?難道真是世界反興奮劑組織乘飛機飛赴各地隨機抽查的意思嗎?有說飛行藥檢的英文是spot check,但是sport check是指隨機的抽查,誰會把他翻譯成飛行呢?
國際奧委會從1972年慕尼黑奧運會開始對合成代謝類固醇作非正式的檢測,1976年蒙特利爾開始第一次正式啟動此藥檢程序。直到80年代藥檢都是在比賽後立即對運動員進行采樣檢測。參加比賽就有可能在賽後被抽查。於是服用禁藥的采取上有對策下有對策的方針,計算好自己的身體代謝需要多少天能把禁藥殘餘物排空後,精心地安排時間表,在訓練期間服藥,賽前一段按計劃停止使賽後藥檢無法檢測到。針對與此80年代末期競賽以外進行興奮劑檢測就逐漸被應用並被證明是很有效的手段。他的主要宗旨是在非競賽期間隻對運動員作極短時間的提前通知甚至不通知以最大程度的減低作弊的可能性。在正式運行賽外檢測之前,當時從英國開始先運行了一個臨時試運行的試驗計劃,這個試驗計劃的英文是“pilot scheme of out-of-competition testing”。pilot 的基本翻譯是飛行員。如果直接逐字機械地翻譯,這就成了我們熟知的“賽外飛行藥檢”。其實英文在計劃,方案,程序,措施等等詞前麵加上pilot是指這是個試運行的計劃方案,是正式措施出台前的預備階段,如pilot program, pilot project等。當年的國際奧委會的藥學委員會、以及單項運動聯合會都逐漸嚐試各自的試運行的競賽外藥檢計劃,於是“pilot drug testing of out-of-season”,“pilot program of drug testing ”就都成了飛行藥檢。2002年IOC,WADA在鹽湖城第一次試運行賽會前的興奮劑檢測——pilot Pre-Games Testing。現在我們能看到這些國際體育組織的藥檢分類隻有In-competition testing (比賽中的藥檢、out-of-competition (競賽外的檢測)、Pre-Games testing (賽會前檢測-指運動會開幕之前)。前麵已經沒有pilot這個詞兒了。不是他們不坐飛機了,是試運行階段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