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火星，怪風起處，一點就燃

 

中午的時候，一聲巨響，白樺樹的枯枝砸落下來，一大堆攤在車道的中央。

原來起了一陣很強的怪風，梧桐樹的新葉子也被刮下來很多很多，為了出門，把這些枯枝和落葉處理倒垃圾箱裏去，三個綠色垃圾箱都放得滿滿的......打開大鐵門的時候，竟然有一根很長的梧桐枝條就被拖曳在大門上，大門外麵的枝條又是很多，妻子跑出去撿掉幾根大的，騰出一條路讓我先開了出去。

回家的時候很晚, 主要就是參加學生的獎學金授獎儀式。

這是一個招待會，一些捐助者被邀請坐在上賓的席位，得獎的學生穿著體麵地、很多帶著家人和朋友過來，還有其他的學生，以及老師。如果要喝酒的學生，都要先去登記、檢驗身份證，看看有沒有符合年齡，再給你套一個顏色紙的帶子......因為我常常遇到要求出示這個紙帶子的尷尬，這次就主動去檢驗、戴上了那樣的帶子，再去拿東西吃喝。

坐下來的時候，同事K和她的女兒就在對麵，就開玩笑：“你怎麽也帶這個呀？”我說了緣由，周圍的老師都笑了。我說了個故事：“這次去圖書館取學位裝，那裏的員工不認識我，讓我排了隊，輪到了問：研究生還是本科生？我說：我是教授。他連忙說：對不起對不起！原來老師不需要排那裏。我拿了學位服回來，告訴我班上的學生這事，你們猜她們說什麽？”周圍的老師說：“因為你看上去年輕！”我說：“不是，她們說：學校裏也有比較老的學生的”。哈哈，這下周圍的老師都不知道該笑還是不該笑了，他們一定覺得我的學生對我不夠nice，這也沒有什麽不好，實話實說而已。

坐在貴賓中央的是我認識的一位最尊貴的捐助者，由學校專門接待外事的T陪坐著，在那裏向我揮手，就走過去給她一個擁抱，因為她早就主動要求支持我做展覽，卻被我耽擱了一年了（在寫書），所以有很多事要繼續，T請我入座，我哪裏會？站著說完話，表示了敬意就退出來。後來我看到院長、係主任也去打招呼，一個韓國老師，說了幾句居然當真坐了下去，可是馬上就又意識到了不妥，很客氣地打招呼走開了。各位，我在這裏說的是一種分寸，不是因為你是不是有資格坐在那裏，也不是別人是不是邀請你入座，自己要維持自己在任何場合中應該的位置，是一種比較謹慎的態度。

我最終要等的是一個由我提名的專業領域傑出學生的授獎，我把它給了一個中日混血的學生，她一直在我的課上，畢業創作也是我在休假期間間接指導的。她蠻緊張的，授獎前就來問我：我真沒有想到你把它給我，我該做什麽？我說：接過獎品，握手、拍照。。。此刻她果然機械地接過玻璃刻字的獎杯，一起做一個cheese，...... 

今天的課模特沒有來, 我也幾乎知道要發生什麽, 所以一開始上課就想好了多說一會兒, 果然說了有一個小時了, 還是沒有人影, 就給學生布置了解剖作業, 讓他們依據要求默畫依據解剖結構的解析人體。

果然過了一會, 係主任來找我, 數模特告到上麵去了, 說因為我上次沒有多給她一小時的工資, 她今天也不來了。這當然不需要我解釋什麽, 這本來就是課程縮短上課時間以後的規則, 遺憾的是新來的工作室經理訂模特的時候沒有解釋清楚, 給對方抓了把柄。

其實她上次我也很耐心地解釋給她聽過為什麽不能給她算九個小時: 盡管三節課加起來的跨度有八個半小時, 但是每節課是實際時間已經從原來三小時縮短為兩個半小時, 加上學校又有規定, 每個職工工作時間不可以超過八小時, 所以給她按照八小時付工資。

但是模特已經有情緒了, 激動了就不會用頭腦去仔細想, 隻一個勁跟我吵。她問我: 那麽你自己呢? 你今天拿多少錢?? 她不清楚我的全職身份, 因為那天我正好頂兼職老師的課,其實是故意為她們把把關, 工資是照發她們的, 但是模特就以為我一天上了三節課, 一定拿了不少錢, 所以質問我。我笑著說: 我一分錢沒有多拿, 這隻是我應該負責的事情。

她卻被激怒了, 說自己被小看了, 說自己也受過專業訓練, 本來也不在乎這種小錢! 我隻能由她發揮了, 我覺得她隻要沒有起碼的尊敬態度, 就無法理解善意的解釋。

回家的時候天還很亮，我沒有多呆一分鍾，授獎一結束就溜，鬧哄哄的時候是離場的最好時間。可是回到家的附近，就覺得天很熱，......剛才還在聚會上碰到的老師發來短信：“你們家那邊著火了嗎？”，什麽？！我馬上去看網上的洛杉磯時報，原來更遠的101沿途，其實不到洛杉磯郡的地方發生了野火，已經燒了六七個小時了，原來中午時候的怪風就是引起野火的因素，洛杉磯時報這樣說。

要小心火星，怪風起處，一點就燃。

 

 

[漢至]

回複桉椏的評論:
正是！很多人以為西方是自由世界，實際上規矩一點不少。如果在中國，你隻要記住等級的次序，在美國還得記住每一個人都有應該收斂的時候。

[桉椏]

"自己要維持自己在任何場合中應該的位置，是一種比較謹慎的態度。" - 講得很到位。多年的生活，我記得無數讓人過後悔之的尷尬moment。現在我跟孩子講：keep your eyes and ears open, but mouth shut. 跟漢至老師講的是類似的態度吧？

[漢至]

回複nightrose的評論:
沒錯：）

[nightrose]

沒錯，我的一些學生也年紀很大，甚至快退休了。在美國的確不能以年齡判斷是學生還是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