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六）

前麵幾篇童年故事，寫著寫著就說到少年了，跨度有點大了，但是我還是想就一個主要的線索寫，每一篇自己獨立完整，就不需要讀者回去查尋前麵發生了什麽。

小時候的經曆其實還是很豐富多彩的，不象影視作品裏回憶那個年代一定要製作成灰色的鏡頭，我記憶裏的童年就是彩色的。我記得上學經過萬安橋可以看到那個時候的河水就是黑的，卻是後來被治理呈清的，橋兩邊的油油的的草，和漂亮的野菊花，都還在印象裏。我記得喜歡在河邊遊蕩，捉蜻蜓，往河中央丟石頭：找出扁平的石頭，切著水麵拋出去，可以讓它象飛艇一樣在水麵上飛，…父親很擔心我的安全，有時候到路上來尋我，有時候並不打斷我的遊戲，必要的時候在後麵“嗯哼”一下，會嚇我一跳，也發現自己玩過了頭。

我也喜歡放學以後去小營公園，那裏有個說書的地方，大伯們端著茶缸聚在裏頭，他們的杯子都有層層的茶垢，…而門口卻有一個做麵人的，圍著很多很多小孩子，羨慕著他稻草竿上五顏六色的小麵人，我最喜歡他做的孫悟空，隻見他手指一按弄得一頂帽子，又搓一下來了一根金箍棒，好厲害啊！

我的父母還是不放心我，尤其是星期天去少年宮學書法，就聯係了一個大姐姐帶我，那個時候已經小學四五年級了，大姐姐是初中學生，她長得非常漂亮，鵝蛋臉，大眼睛，是二中的校花。後來就有不懷好意的男生來我這裏套我的話，我似懂非懂，不知道自己說錯了沒有，反正他們哈哈大笑，…但是大姐姐從來不怪我，對我一直非常好。我記得她是那樣白淨，隻有臉頰上一點點紅暈，畫工筆人物的時候就想起她，知道怎樣很小心地潤色在臉頰上。

那個時代的人，倒多有幾分菜色的。

我到上小學的時候，母親還在鄉下，父親帶著我，很辛苦。我們緊貼著隔板的後麵的鄰居就是我的大阿姨家，說來有趣，今天剛剛收到表弟的跟貼，說那宅子不是什麽資本家的，是原浙江省財政廳長的祖產，後來一萬元賣給省政府，再分給學校做宿舍。我的父親和大姨夫是在一個學校，他們後來說，當時幾乎就是各顯神通搶著搬進去的，他們倆到手的就是一大間，前後隔開就成了鄰居。那個時候，表弟生下來不太久，我們家已經不訂牛奶了，大姨夫給拉我去喝牛奶。有一次，他帶我去食堂打飯，問我要精肉還是肥肉？我呆了，居然不知道這個常識，隻好“賭”那叫肥肉，並硬是裝得很喜歡吃的樣子，我不會跟他說自己肉吃得少，連哪塊是精肉也不知道。

果然，大姨夫後來一直說：立立好奇怪，喜歡吃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