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你我, 隻是過客

晨雞初叫,昏鴨爭噪,那個不去紅塵鬧?路遙遙,水迢迢,功名盡在長安道。今日少年明日老。山,依舊好;人,憔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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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那個叫做 '爸爸'的人

(2007-07-17 13:40:17) 下一個

我是1985年出生的. 我的家鄉, 確切的說是我母親的家鄉是在江南一座著名的水鄉. 那地方自古出美女, 我的母親就是個大美女. 高挑的個子, 大大的眼睛, 長的比林誌玲還要好看. 林誌玲你不知道? 你們那個時代的, 就象林青霞吧.

總之, 我媽因為漂亮, 高中畢業就到我們當地最好的一家涉外賓館當上了服務員.

她工作的第二年就遇上了我爸. 其實我爸的家鄉也在本省, 離我們並不遠. 他那時在埔江邊的那個大城市隻是個不重要的局的局長. 那年他陪同什麽老幹部到我們市訪問, 住在我媽工作的賓館. 我媽一直告訴我她對我爸是一見鍾情. 她說我爸當年那真是一表人才, 又帥氣. 他當過兵, 做過工人, 設計員, 又管過工廠, 還是個大學生. 雖然他比我媽大了十幾歲, 我媽還是義無反顧的愛上了他.

他們好了以後他才承認, 他原來已經結了婚孩子都10歲了. 我媽哭了一場. 哭完了卻發現自己狠不下心離開這個男人.

外公外婆知道了當然強烈反對. 反對也沒用, 我媽是個倔脾氣. 我爸也有辦法, 他就通關係把我媽調到了他所在的那個城市, 這樣他們就可以常常在一起了.


我媽搬到那個城市後第二年就生下了我
.

我知道, 說白了我媽就是所謂的 二奶”; 我呢, 就算是 私生子. 沒什麽不能說的. 我很佩服我媽, 她至始至終是個敢愛敢恨的人.

知道我為什麽怕上學嗎? 上小學的時侯, 學校裏開家長會, 別的同學都是爸爸媽媽一起來參加. 而我爸, 一次都沒在我的學校出現過. 老師問我: 你爸呢? 我說我爸太忙了. 老師說再忙也不能不管孩子呀. 曾經很長一段時間, 我唯一的願望就是要是我爸來我們學校參加一次家長會就好了!

我和我媽一個月能見我爸一兩次吧. 我爸每次來都是匆匆忙忙的, 夏天就戴個墨鏡, 冬天掛個大口罩. 搞得跟個地下工作者似的. 可是他還是很在乎我們母子的, 他總是給我媽帶一大堆國外的化妝品; 給我帶好多玩具和零食.

他跟我媽關上門, 在房間裏呆上大半天. 然後他一定到我的小房間來, 檢查我的作業, 和我談心. 我在很小的時侯, 他就對我灌輸許多做人的大道理. 給我講史記, 講孔子, 講道德經; 當然還講巴黎公社, 講共產主義, 講個人對社會的價值觀.

他的話比學校裏的任何一位老師都有說服力. 於是, 我對他不來參加家長會的怨恨也就煙消雲散了.

到我10歲左右,電視新聞上就經常看到我爸了.媽媽告訴我,我爸當上市長了.

我媽她高興呀. 她說當年剛遇上我爸的時侯,我爸說他周圍的人都是 燕鵲安知鴻鵠之誌”.她看重的就是我爸的誌氣.

我說媽那我們應該給爸爸慶祝呀. 我媽就把我緊緊摟在懷裏哭了.

媽媽一哭,我也委屈的跟著她哭了.哭了一會兒, 我媽就替我和她自己抹幹了眼淚, 她說你爸太忙了, 那我們就單獨替他慶祝吧.

於是我媽帶著我到家對過的一家小餐館點了好多菜. 媽媽還特意多要了一副筷子說是代表我爸的.那晚我媽喝了很多啤酒跟我說了很多我似懂非懂的話, 最後我媽喝醉了.

回到家,我媽躺到床上不斷的叫我爸的名字.

就在那一刻, 我意識到我媽太苦了,我應該長大了.

從此, 我再也不鬧著要我爸去我的學校參加家長會了; 我再也不期望兒童節那天我爸能陪我去兒童樂園玩了;除夕的晚上,我和媽媽靜靜的看著電視裏我爸走訪全市拜年的場麵,我說媽我爸知道我們在看他呢.媽媽就把手伸到屏幕上去摸我爸.

那幾年,我在媽媽的眼裏變成了一個乖孩子.

可我還是闖禍了.

那是在我上初二的時侯,又一次隻有我媽參加的家長會之後,一直和我過不去的一個男孩突然指著我叫了一句: “你是個沒爸的野種!”

他說完了,全班的同學都轉過頭來看我.那個男孩比我高了一頭,又是個胖子,仗著個頭大,在班上經常欺負其他同學.他得意洋洋的看著我,諒我也不敢拿他怎麽樣.

那天是個下雨天,我想都沒想就抄起了牆角的一把傘衝著小胖撲了過去.在小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我使盡了全身的力氣將那傘的尖頭戳進了他穿涼鞋沒穿襪子的腳麵.小胖驚恐的看了我一眼, 我就見到鮮血汩汩的從他的腳上源源不斷的流了出來.小胖跌坐在地上殺豬似的哭叫個不停.

我在老師的驚嚇的眼光中,女同學的尖叫聲以及屋外的瓢潑大雨中漠然的走出了校門.

這一走,我就再也沒有回到過學校.

從此,我開始怨恨一切.我怨恨父親對我們母子的無情無義;怨恨母親的傻;怨恨外公外婆對母親的不理解; 怨恨老天爺對我和母親的不公.

那個我管他叫 爸爸的人,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一度頻繁的找我談心,規勸我返回學校.他又跟母親說要將我轉學到外地.

我不再聽他的話,我對他眼中浮現的失望甚至產生出報複的快意.我以為我不再需要他那份假惺惺遲來的關心.他可以管好上百萬的市民,卻管不住他自己的兒子.

那一年,我才14.我不知道我能幹什麽,可我想憑我的雙手養活我和我的母親.我想我要擺脫那個人在金錢上的施舍.我學過琴, 會彈吉它, 我想我可以去酒吧做D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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