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所謂的 “訂婚旅遊”從一開始就頗不順心.
明天乘一早的航班直飛西雅圖. 在肯尼迪機場過安檢的時侯,先是波籮剛剛在法拉盛捎帶的兩隻熱乎乎,香噴噴的肉夾膜在跟保安解釋了半天還是被心痛的沒收.
再有Susan的隨身挎包竟然被搜出了一堆麵霜,手霜之類的女式護膚品.
偏巧了那陣剛鬧出倫敦飛紐約的航班有人攜帶炸藥的恐怖事件.搞得一片風聲鶴唳.所有液體均不允許帶上飛機.
Susan哀傷的對著尚未拆封的麵霜手霜被無情的扔進垃圾箱行默哀禮; 波籮對著Susan纂著眉頭奇怪的端詳.
心裏嘀咕這丫頭從來不好打扮還真看不出來這麽些化妝品.
看來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前天一衝動說要跟她訂婚,雖然事發現場沒有第三人證. 可是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什麽馬也追不上, 要來個抵死不承認那多掉架子.
要麽反正這事天知地知,Susan知我知, 一不做二不休將那戒指毀屍滅跡…
不幸的是,那天波籮前嘴說要向Susan求婚,後嘴才要後悔的那0.001秒的空隙, Susan不驚詫也不緊張, 卻冷靜的一把取過訂婚戒指,轉身就走.
等瞪目結舌的波籮反應過來,Susan意味深長的一句話從她回手關上的門的縫裏不鹹不淡的飄了出來:
“我先替你存著,你想好了,再還給你.”
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波籮從此總結了一個最深刻的教訓: 什麽都可以送,這訂婚戒指卻不能隨便亂送. 然而這教訓的代價是太大了.
這一路上, 波籮對Susan是殷勤備至; 更準確的說, 波籮對Susan的挎包是備至殷勤.
他堅定的認為Susan是將那戒指擱在了她隨身的包裏.
他把要說的話都想好了:
“親愛的Susan!” (作深情狀)
“波籮?” (作款款回眸狀)
“咱們的訂婚戒指呢?” (作濃情蜜意加柔情期待狀)
“咦! 戒指不見了,怎麽會這樣呢? (作翻箱倒櫃翻遍挎包焦急狀)
“啊呀媽呀,你再仔細找找” (作著急上火狀)
“都找遍了, 可能是過安檢查包的時侯給整丟了” (作失望加絕望狀)
“天哪! 天意難違啊! 唉, 不是我不小心,隻是天意難以抗拒;不是我存心故意,隻因無法防備天意” (邊捶胸頓足邊唱邊回頭偷笑狀)
Susan就象那安檢口的掃描儀, 似乎完全看透了波籮的心思.
打坐上飛機, 那隻包就不離手. 就連去洗手間, 也是挎了包進去. 本來麽, 那不就是挎包麽!
波籮心中是長噓短歎,臉上卻是強裝笑顏.
原來男人是如此的可悲 – 到底是一枚訂婚戒指令他心慌意亂, 還是Susan的娟娟柔情令他無法承擔; 到底是Susan默默的付出陪伴無怨無悔令他汗顏, 還是感情路上長路漫漫他害怕跋山涉水而畏縮膽怯.
愛如潮水, 那過去的每一份愛他都曾投入過. 愛過了, 潮水也便退去了.
然而這戒指不就把男人給栓住了嗎? 何況波籮還一度以為Susan與他隻是生命中匆匆擦肩而過的過客而已.
咳, 兵來將擋, 水來土淹, 愛怎麽地怎麽地吧. 波籮索性想開了,放下椅子, 呼呼的美睡了一覺.
有什麽呀!
當飛機平穩的降落在西雅圖國際機場寬闊的停機坪上,沉默了一路的Susan轉過身, 目光炯炯的注視著波籮, 往他手上遞過一小盒
“拿去, 物歸原主, 我就知道你是後悔了!”
波籮不知所措的接過裝著訂婚戒指的手飾盒, 仿佛一路盯捎拭機下手的賊還沒偷著東西,人家回過頭來說: 拿去, 這一文不值!
波籮的臉憋得通紅, 半天他才說:
“Susan, 我想好了. 但有個請求. 你能答應我嗎?”
Susan有些驚訝:
“什麽呀?”
波籮嚴肅的說:
“我給你改個名兒吧. 嗯, 就叫荔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