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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馬遜森林裏的巫師

(2009-08-02 20:37:01) 下一個
亞馬遜森林裏的巫師

原作:吳宣立

(2009-08-03 03:27:14)

晚上,道格拉斯把我們送回酒店,我們請他吃大西洋女王作為感謝(一種大龍蝦)。付錢時,Q才發現信用卡忘在了房間的密碼箱裏,我便悄悄跟湯米說讓他先墊上,雖然我對此不抱任何希望。正如我預料的那樣,湯米也說他一分錢都沒有,還狡辯說道格拉斯是我的朋友,錢應該由我來付,什麽理由啊!

“在我們中國,我們把一毛不拔的人叫鐵公雞,看來你是鋼公雞了,那鐵公雞還會生鏽呢,還可以刮一些鏽下來,你這隻鋼公雞卻連鏽都不會生。”我笑著數落湯米,隻好跟Q一起去房間取信用卡。

送走道格拉斯,我們三人去Copacabana沙灘上散步。

夜晚的沙灘同樣也很美麗,一整排的探射燈沿著海岸線排列,將整個沙灘照得很迷人。躲了一天的小螃蟹們傾巢出動,在沙灘上爬來爬去,忙著約會。

夜風習習,光著腳丫踩在細沙上,被海水輕輕地撫摸著,感覺很愜意。遠處,巨大的耶穌像在探照燈的映射下顯得莊嚴肅穆。

“立立,你是否聽說過在亞馬遜原始森林裏有會做法的巫師?”Q問道。

“隻是聽說過,不知道現實生活中到底有沒有?上次我們去哥倫比亞境內的亞馬遜森林,也沒有遇見過。不過,我倒是聽一個網友說他曾經在秘魯的亞馬遜森林裏讓巫師給他做過法,最後他放下了曾讓他耿耿於懷的心事兒並看到了自己的未來。”我說。

“很早以前我就查過很多資料,在巴西亞馬遜森林深處,有巫師會使用各種植物來調製成藥湯並做法給部落裏的居民治病,對於土著居民來說巫師其實就是醫生。其中,巫師所用的一種叫做Ayahuasca的藥方已經在美國的醫學研究所裏研究並開始實驗性地使用來治療心理疾病的患者。當人喝下Ayahuasca後會產生一種很奇特的幻覺,能與你已經逝去的親人見麵,能了結你始終無法釋懷的心病,可以使你的心靈得到徹底釋放,還可以預知你的未來。巫師用Ayahuasca給土著治病的方式已有上千年的曆史了。”Q很認真地說。

Q自從1998年丈夫去世後的確受了很大打擊,她一直為未能多陪伴自己心愛的人走過彌留之際而難以釋懷,也成了多年以來一直困擾她的心病。(牽扯個人隱私,不方便描述得太詳細)
實際上Q的這次拉美之旅,拜訪代理商和客戶是次要的,去亞馬遜森林深處尋求巫師治療心理疾病才是重點。我在幾個月前(2006年6月)已經去過哥倫比亞境內的亞馬遜森林了,感覺很安全,根本沒有電影上演得那麽誇張。所以,現在沒有太多的興奮和衝動,倒是湯米是第一次去亞馬遜森林,擦拳磨掌的,激動得幾天前就開始睡不好覺了。我配合他倆也積極地行動起來,為這次深入原始森林的旅行做足功課。對於Q這樣的善良人,舍命陪君子也是應該的。

第二天,我們按計劃去跟Q公司的巴西代理商阿貝見麵。這個巴西代理,是位四十多歲的紳士,談吐氣質不凡,說著極流利的英語,基本聽不出來有任何口音。看來這一站我可以徹底放鬆一下,不用做任何翻譯工作。談完正事,阿貝很大方請我們吃午飯,讓我們受寵若驚。不像墨西哥的那個代理打卡鳥先生(小氣鬼),談完正事兒都12點了,居然還好意思讓我們自己去覓食。

午飯期間,我們向他打聽巫師的事兒,他說:“當然知道了,在亞馬遜森林的很多村莊、部落裏都有巫師的。我有個很要好的朋友,在開旅行社,可以提供全方位的服務,你們可以租他們的船,這樣比較安全,也可以確保找到巫師。”

謝過阿貝之後,我們快速地聯係上了那家旅行社,一陣谘詢過後,那位經理說,

“你們從裏約飛到Manaus,我們分社的人在那裏接你們,然後給你們送上船,沿著亞馬遜河往上行,再拐進一條支流,大概一天的時間可以到一個叫Quintoro的森林酒店,那裏你們就可以找到巫師了。”

“從裏約到Manaus是什麽樣的飛機?”我急切地問。

“是能坐幾十人的小飛機,有點老,不過很輕巧,像個小雲雀。”那位經理笑嗬嗬地說。

吊死貓(Dios Mio,老天),是小飛機而且還有點老。

“有沒有大巴去那裏?”我又問道。6月份我剛剛跟貴寶鑼坐過小飛機,那次嚇得不輕,到現在還心有餘悸,所以我還是盡量避免坐小飛機。(大家可以閱讀《漫步亞馬遜森林》那篇文章)。

“如果坐大巴的話隻能到Belem,然後你們在那裏上船,坐船到Manaus,這是我們亞馬遜旅遊的傳統線路Belem—Santarem—Manaus,在Manaus結束行程。而你們到Manaus後繼續前行,然後再到Quintoro,就是巫師線路了。從裏約要先到巴西利亞,然後再到Belem,折騰下來需要一天多的時間,從Belem到Manaus需要三天,這樣算下來你們多需要四天,而且費用也會增加很多。不過在浩瀚的亞馬遜河上暢遊是件很有趣的非同尋常的體驗,一生一次很值得。”那位經理建議道。

我苦口婆心地勸Q和湯米坐大巴過去,又把上次坐小飛機的恐怖經曆添油加醋並十分誇張地跟他們講了一遍,並刻意強調Q的身價有幾十頓重,不值得冒那樣的險,另外坐大巴要經過首都巴西利亞—世界上城市規劃最科學最美麗的城市,可以欣賞那些美麗的建築。最後他倆也有點怕了,一致決定坐大巴。但在下決定前,湯米居然趁人之危地說,“如果你答應在你的書中把我寫成是個英雄好漢,我就也同意坐大巴。”

坐不坐大巴是Q和我說了算,湯米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這小子現在卻來威脅我了。我敷衍他說,“好好好,我一定把你描寫成一個風度翩翩的美少年,並免費給你附上一則征婚啟事”……

晚上8點我們去趕大巴。坐大巴旅行也有著飛機不具備的優點,那就是沿途觀光。巴西國土麵積世界第5,有著豐富的自然風光,借這幾十個小時從南到北一路看過去,何樂而不為呢?

大巴在公路上奔馳,窗外美景目不暇接,那簡直就是一個童話世界,美得無法用語言來描繪,那是一種令人震撼的美,美得讓你心裏隻剩下一種很強烈的衝動—移民巴西。在哥倫比亞坐長途車行駛在荒郊野嶺,偶爾會有碰到遊擊隊搜查而帶來的驚險刺激,然而在巴西,你可以徹底放鬆心靈去享受旅途中的樂趣了。

大巴上的CD放著拉美獨特風情的Bacharra,罐罐瓶瓶敲得很歡快,給人一種想跳舞的衝動。司機一邊開著車,一邊也情不自禁地讓雙手在方向盤上歡快地起舞。Bacharra的確很好聽,但連續聽上幾個小時也會覺得乏味,人們都打起了瞌睡。我把隨身帶的李玲玉的“甜甜甜”CD推薦給售票員來播放,當喇叭裏傳來李玲玉那甜甜的情歌時,全車的人都騷動了,這群“巴西老外”都樂嗬嗬的,感覺很好玩兒,氣氛頓時又活躍了起來。

第二天傍晚,我們才風塵仆仆地趕到Belem,跟旅行社的接待順利地碰了頭,還沒看清他們安排的旅館是否幹淨舒適,我們三人便倒床而睡,房間裏立刻想起了湯米那憨憨的呼嚕聲。

次日,旅行社的工作人員來接我們,我們很順利地上了船,我們三個加旅行社的三個員工,一共六個人浩浩蕩蕩地向亞馬遜森林深處進發。

亞馬遜河流經秘魯、哥倫比亞、巴西等國家。在巴西境內主要是亞馬遜平原,所以水速緩慢,河中林林總總的小島綠洲星羅棋布,河道呈網狀分布,從高空鳥瞰,仿佛是一張巨大的綠網。

亞馬遜河下遊

在河麵上,能時不時地碰到過往的客船。每當兩隻船相遇,或者我們的船超過另外一隻時,船上的乘客們都會揮著手,互相大聲地呼喊著打著招呼,仿佛跟老朋友似得。一艘客船路過,看到甲板上的Q女士,他們船上的小夥子們做著飛吻動作,嘴巴親得嗞嗞響,大聲喊著,“我愛你啊我愛你。”把Q樂得不得了。而我們船上的那三位壯漢也向對方的船上做著同樣的事兒……在亞馬遜河上行駛,你不會感到寂寞。

行駛在亞馬遜河上的一艘客船

湯米是第一次來亞馬遜森林,又被《狂蟒之災》駭得不行,所以緊張得不得了,時而興奮得大叫,時而又問,“水裏是不是有巨蟒?”一會兒又問,“那個黑黑的東西是不是鱷魚頭,伺機進攻呢?”一會兒又說,“我剛才看到幾條魚,那肯定是食人魚了。”

“你可要站好抓牢了,小心船顛簸一下把你晃進了水裏,食人魚會立刻切掉你的傳家寶的。”我故意嚇唬他。

亞馬遜河上又炎熱又潮濕,簡直讓人受不了,又不敢頻繁地洗澡,前方水路漫漫,船上儲存的幹淨水又十分有限,我隻好大部分時間躲在房間裏吹空調。我在房間裏找到一個破吉他,胡亂扒拉著發出點響聲用來打發時間。

“海盜、海盜。”突然,湯米大驚失色地大喊道。我們都往湯米指的方向看。

隻見剛才超過我們的那艘客船的附近出現了幾條小船,小船上的人的裝束明顯是土著人,每條小船上有兩到三人,他們的船拚命地向客船快速地劃過去。快接近客船時,他們將手裏的長竹竿打了過去並掛在客船的船欄上,然後在船的帶動下靠近客船。一個人用手按著竹竿,不讓小船跟客船脫開,另外兩個人手裏提著什麽東西快速地登上客船,估計那裏邊裝著槍或砍刀之類的家夥。加勒比海盜搶劫商船的場景就這樣活靈活現地出現在我們眼前,我們都驚訝地看著這一幕,驚得說不出話來,眼睜睜地看著海盜們迅速地登上客船,然後大開殺戒……

湯米一個箭步跳到駕駛艙讓開船的員工趕快調頭逃跑,那三位旅行社的員工聞聲從駕駛艙裏鑽了出來,看到這一幕後卻笑了起來,跟我們解釋說那些土著人並不是什麽海盜,他們隻是上到客船上去賣些手工藝品或水果之類的東西。我們仔細觀察了一下,那艘客船上的確沒發生什麽大動作,人們好像什麽事兒也沒發生一樣。Q,湯米和我這才明白是怎麽回事兒,大鬆了一口氣,很為我們的無知鬧出的笑話而感到慚愧。但我反問那三個壯漢,“如果有一天海盜們化妝成土著人上船來賣東西,客船上的乘客乘警都會誤認為他們是來賣東西的土著人而不會有任何防備,而海盜們卻突然大開殺戒,那損失豈不是很慘重。”

這個問題問得他們啞口無言,我們也挽回了點麵子。這種情況倒不是沒有發生過,2001年11月,與足球球王貝利並駕齊驅的新西蘭世界帆船名將彼特·布萊克,帶領他的船隊在亞馬遜河上探險時被海盜襲擊而遇害的。

越往上遊行駛,河道越狹窄了,風景也越發秀麗了。傍晚時分,迎著彩霞,景色十二分的壯觀,岸邊的茅草屋嫋嫋炊煙升起、土著人招手歡呼著跟我們打招呼、亭亭玉立的少女倚門而立羞澀地望著船上遠方的來客、野鹿在岸邊悠閑地吃草、猴子在樹上上躥下跳、牛兒在河旁飲水、草地上的吊床、盛開的奇花異草,所有這一切組成了一幅奇妙的畫卷,一幅陶淵明筆下的那種悠閑的世外桃源生活及與世無爭的寧靜的畫卷。突然,一隻食人魚從水裏跳了出來,在空中做了一個優美的旋轉動作又落入河裏,那不是從陶淵明的詞裏跳出來的嗎?

行駛了3天,我們終於到了Manaus。那家旅行社在這裏有個分社,船員們去給船加油,我們三人順便去城裏逛逛,在大河上混天昏地地走了三天,一頓像樣的飯都沒吃過,趁此要好好調節一下。Manaus是巴西著名旅遊城市,100年前,這裏發現有大量天然的優質橡膠林而迅速發展起來。整座城市鬱鬱蔥蔥、花團錦簇、懸於空中的附生蘭科植物四處可見,被稱為是“熱帶雨林中的空中花園”,空氣超級清新,一點灰塵也沒有。港口附近街道上熙熙攘攘,人們做著各種買賣,一片繁榮並亂糟糟的景象,跟拉美任何一個城市的集市一模一樣。出於安全考慮,我們就在港口附近的一家餐館喂肚子了。這是一家海鮮館,賣著各類海鮮飯。Q和湯米興高采烈,終於如願以償地點了燒烤食人魚,我堅持點亞馬遜女王。他們很是迷惑不解,問我為何不點食人魚呢?為了不打擊他們的胃口,我閉口不答。看過我寫的《漫步亞馬遜森林》的讀者朋友們肯定知道我為何不吃食人魚的。

這座位於亞馬遜河深處的城市,難得來一次東方人,而且又是從熱門國家—中國來的客人,店主自然好奇得不得了,我剛一吃完,他便急不可待湊上來跟我聊天。問了一堆已在其他拉美國家被問過上萬遍的陳芝麻爛穀子的問題,我耐著性子一一作答。當他得知我們要去Quintoro時,便說去那裏要經過蟒蛇區、鱷魚區,把我們嚇得上下牙直打架。最後他非讓我跟他合影,說我是第一個到他的餐館裏吃過飯的中國人,並說一定要把這張照片掛在他的餐廳裏。

“你今天可賺大了,他可是來自中國的作家,他肯定會把你的餐館寫進書裏去的,這樣你的餐館就免費在中國做了廣告,以後來亞馬遜河旅遊的中國人還不都來你的餐館吃飯。”湯米跟人家店主胡吹。

“瞎胡扯什麽呀!”我數落湯米,實際上心裏卻牡丹開了花。

“看來我今天真幸運,這頓飯我來請客。”店主的笑聲爽朗朗的,居然被湯米忽悠得一高興連飯錢也不肯收了。

走出餐館,湯米樂嗬嗬地說,“立立,今天真算沾了你的光了。看來也有從你這隻鋼公雞身上拔毛的時候。”聽到這話,我狠狠地仇視了湯米一眼。

看到這篇文章的朋友們,如果將來有一天你們去亞馬遜河上的Manaus旅遊,又碰巧走進一家叫“食人魚餐廳”的餐館,請一定要幫忙看看我和店主的合影是不是真的掛在那裏?

我們在船上住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我們繼續往西邊亞馬遜河的深處進發。河道明顯比中下遊窄了很多,幾乎看不到什麽船隻了。也難怪,Manaus城是亞馬遜河旅遊的終點站,到了那裏的遊客要麽乘飛機北上,順便鳥瞰廣闊無垠的亞馬遜森林到達巴西最北的城市Boa Vista,然後去西邊的秘魯、哥倫比亞、北邊的委內瑞拉或是去東邊的圭亞那觀光,要麽就乘飛機飛回裏約熱內盧了,基本上沒人繼續往亞馬遜河的西邊走了。從Manaus到Quintoro也是開發不久的小項目,至今人煙稀少。

亞馬遜河靜靜地流淌著,我們的船繼續往前開。兩岸隨處可見突兀著的奇形怪狀的樹根,偶然能聽到猴聲或是奇怪的聲音,陰森森的可怕。此時此刻我們絕對不會有“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的意境,我們有的是恐懼。尤其是想起那個餐館老板說的蟒蛇區和鱷魚區,一絲恐懼襲了上來。

“立立,我好像聞到了恐懼的味道”湯米膽怯地說。我建議他趕快閉上烏鴉嘴回房間裏待著。

Manaus以西的亞馬遜河

大約走了五個小時,我們的船拐進了亞馬遜河北邊的一條小支流裏,行走了一個小時又拐進了另外一條支流,後來又拐了一次,我基本上辨別不出來方向了,因為這裏臨近赤道,站在太陽底下我們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影子。此時此刻的氣氛,越來越緊張,原始森林的風情也全部顯露出來了。實際上,亞馬遜河越往上遊走越刺激好玩兒,而中下遊Belem—Santarem—Manaus這段並不是特別好玩,河麵太寬,往來船隻頻繁,熱熱鬧鬧,沒有一點原始味道,更不用提驚險刺激了。

終於到Quintoro了,此處各種支流網狀交織著,水光瀲灩、景色旖旎,小河兩旁點綴著印第安人用吊樓形式建在水上的茅草屋。原始森林裏萬分潮濕,也不知道土著印地安人是否會得風濕病?得到的答案是,他們很健康。這裏的空氣清新萬分,絕對是世界上最清新的,真想一口氣把這裏的空氣吸進肚子而再也不用呼吸了。

密林深處有人家

原來Quintoro是原始森林裏建在一個部落裏的小酒店。酒店雖小,但五髒俱全,登記入住後才發現這裏雖然身處密林深處卻非常現代,能打國際長途,能上網,能看衛星電視,根本不可能與外界失去聯係。住在這裏的遊客不到十人,服務員卻也有十多位,很明顯是賠線經營。在餐廳吃飯時,我們居然遇到兩位背包上縫有加拿大國旗的年輕男子,聽他們的口音明顯是美國人,湯米上前一打聽原來就是他們的同胞美國人。嗬嗬,真有趣兒,看來他們跟Q和湯米一樣,走到哪裏都冒充是加拿大人。

土著小孩兒

來此地的遊客百分之百都希望附近部落裏的巫師能夠為自己做法,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會那麽幸運,巫師也不是隨請隨來的。那兩個假加拿大人也已經來了兩天了,我們運氣不錯,就在我們到這裏的第二天,他們就從附近的部落裏請來了巫師。那一整天,我們都在了解做法是怎麽回事兒,原來是巫師調製一種叫做Ayahuasca的藥湯,人喝下去後巫師開始做法,喝藥湯的人的身體會發生劇烈反應,他的靈魂就會脫離軀體,這樣他的心靈就可以得到釋放並且可以看到自己想看的東西包括看到自己的未來。

Q來此處的目的就是讓巫師給自己做法的,她喝藥湯無疑,而湯米出於好奇也要去嚐試一下,而我對所要喝的東西在不是十分了解的情況下是不會僅僅處於好奇而去冒險的,所以我不打算去嚐試。

大約晚上8點多,乘著月光,巫師劃著小船兒,帶著一個夥計抵達了小酒店。他們的穿戴跟其他土著居民沒有太大區別,頭上既沒有戴長長的翎羽,臉上、身上也沒紋圖騰。亞馬遜森林裏的部落跟外界現代社會接觸越來越頻繁,當地土著衣著等各方麵也在向現代化方麵轉變,沒準哪一天他們也穿起了牛仔褲,用起了手機。

參加做法儀式的有Q和湯米,那兩個假加拿大人和一個丹麥女孩兒,個個都是梁山好漢。我對湯米千叮嚀萬囑托,做法開始後一定要盡力去幻想彩票的中獎號碼,我們將來回去後好去買彩票,這樣大家下半生的生活費也都有著落了。

我們按酒店的安排,到樓頂的大屋子裏去接受做法。在屋子門口,我們被告知要脫掉鞋子並放外麵,光腳走進屋子。巫師跟他的夥計已經坐在屋子中間等候我們了,他們麵前擺了一大堆瓶瓶罐罐,還有一堆奇花異草。我們在他們麵前席地而坐,一人發了一個盆子,說是待會做法時要用到。大屋子裏空蕩蕩的,四麵牆壁上掛著圖騰壁畫,壁畫上畫的是一個頭戴翎羽、臉上畫著圖騰、身著圖騰服飾的巫師正在給土著們做法。

酒店服務人員關掉燈,屋裏漆黑一片,借著月光我們可以隱隱約約看到些東西。望著窗外皎潔的月亮,心裏不免感歎,“亞馬遜森林的月亮真圓啊!那是我見過的最圓的月亮。”

巫師的夥計開始講做法過程中的規章製度,“不許交頭接耳,不許竊竊私語,不許問任何問題,一會兒喝藥時一定要一口氣喝下去中間不要停頓,然後你們的身體會產生劇烈反映,會將你們體內的毒素徹底排出來,然後你們的靈魂才能脫離軀體,在這種狀態下你們要努力地想你們心裏一直難以釋懷的東西、你們想要知道的未來等等”……

然後做法正式開始,巫師先調製各類植物準備藥湯,我們也看不清楚。他忙活了一陣子,開始朗誦。然後停頓下來,大家開始喝藥湯了。我看到身邊的Q和湯米端著藥湯,咕咚咕咚喝了下去,那架勢感覺藥湯好喝極了,但我聞到一股很濃很濃的煙味。

巫師繼續朗誦,過了約摸十多分鍾,Q開始嘔吐起來,而且越來越劇烈,其他人也相繼嘔吐起來,那架勢十分嚇人,而巫師繼續朗誦,好像什麽也沒發生一樣。做法整個過程必須保持安靜,我又不能問他們感受如何。雖然看不清楚Q和湯米,但從他們嘔吐的聲音能感覺出來很難受很難受,我以前也有過這樣的痛苦經曆,中學時在街頭吃了碗不幹淨的涼皮晚上回家就嘔吐起來,差點快難受死了。巫師朗誦的聲音伴隨著嘔吐聲越來越大。

經過一陣狂風暴雨般嘔吐後,Q已無法保持坐姿而倒在地上並呻吟著,而湯米不僅倒在了地上還痛苦地抽搐著,仿佛一隻得了雞瘟的小雞子。而其他人還在斷斷續續地嘔吐著。過了大概30分鍾,屋裏才漸漸徹底安靜下來,巫師還在輕輕地朗誦著。我猜想現在Q和湯米的靈魂已經脫離了他們的軀體了吧?心裏暗暗祈禱,“湯米啊湯米,你可一定要看到中獎號碼啊!”

大約又過了一個小時,巫師停止了朗誦,做法過程算是結束了。我們攙扶著或抬著把他們幾個都弄回各自房間去,湯米吐得像一灘爛泥,我們手忙腳亂,像拽死豬一般將他弄回房間裏。我跟湯米住一個房間,整個晚上被他折騰得無法入睡,他一夜未消停,一會兒衝進廁所又嘔吐一番,不把腸子吐出來誓不罷休,一會兒又在半睡半醒中大喊大叫。

第二天,狂風暴雨過後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陽光斜照著我們的房間,窗外鳥語花香。我看湯米終於醒了便急切地問他,“你看到彩票中獎號碼了嗎?”

“沒有。我看到一大群大蟒蛇、大鱷魚、食人魚在追我,我嚇得跑呀跑,它們把我圍起來又啃又咬的。”湯米一臉的恐懼。

我聽得毛骨悚然。

湯米繼續說,“後來是不是有個非常漂亮的土著女子走到我跟前吻了我並一直摟著我?”

“好像沒有吧,我當時就在你身邊也沒見有什麽漂亮女孩兒摟著你啊,就算真有個漂亮土著姑娘,黑燈瞎火的我們怎麽看得清呢?再說了,你吐得那麽厲害,哪個姑娘願意吻你呀?”我說道。

“真奇怪,我明明看到有個漂亮女孩輕輕走在我旁邊吻我並一直摟著我。她長得特別像天使,還帶著一對翅膀。”湯米說。

“估計是你出現幻覺了,看到了想看到的東西。你到底有沒有看到彩票中獎的號碼?”我說道。

“沒有,我就看到那個女孩兒了。”湯米答道。

我在心裏暗暗數落湯米就知道看美女,不知道中了大獎他可以買一車的美女。我們下半生的生活費就這樣被他糟蹋得沒著落了。

“那藥湯喝著什麽味道?”我很好奇地問。

“感覺像是香煙熏出來的湯,難以下咽。”湯米一臉的恐怖。

“我也想去試試,說不定還能看到彩票中獎的號碼。”我興高采烈地說。

“還是不要試的好,活受罪啊,尤其是看到一大堆的大蟒蛇、鱷魚。”湯米繼續做著痛苦表情。

我們去慰問Q。她正坐在床上,精神煥發,一臉的幸福,興高采烈地跟我們說,“我看到David了,他長著兩個翅膀,飛到我跟前圍著我轉,握著我的手跟我說了很多悄悄話兒,我們還跳了一晚上的舞。”

“他說了什麽悄悄話兒。”湯米問道。

“人家被窩裏的話兒怎麽能告訴你呢。”Q滿臉蕩漾著幸福。

看來Q不虛此行,已經徹底放下了以前耿耿於懷的往事,心靈也徹底地得到了釋放。我們真為她高興。

由於昨晚吐得厲害,中午他倆食欲大增,一人吃了好幾條食人魚,我依舊不願意吃。湯米追問個不停,問我到底為何不吃食人魚。前幾天在Manaus時我沒告訴他,他已經快把我磨嘰壞了,如果還不說的話,整個旅途都別想消停。我隻好說:“食人魚,顧名思義就是吃人的魚,剛才你吃掉的那幾條魚,沒準以前吃過不少人呢。也就是說,如果《泰坦尼克號》沉在了亞馬遜河裏,那它們吃的可全是傑克,你剛才又把傑克吃進了肚裏。”

磨刀霍霍向食人魚

我話音剛落,湯米滿臉已是很難受的表情,衝到廁所又去吐了,留下我和Q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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