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妮搏客
所見 所聞 所思 所憶
61 ．
陸翔又一次來到皇天樓，不是吃飯時間，飯店門口隻稀稀拉拉停了幾輛車。進了飯店，又是那個小個子男人迎上來，臉上仍是那付麵具般的笑容：“來吃飯？幾位？”
陸翔說：“我姓陸，來見曲麗，和她約好了。”
“你等一下。”小個子背過身，拿起電話，悄言細語地講了一會，便對陸翔說：“跟我來吧。”
陸翔跟著他進了廚房，與飯廳豪華的布置完全不同，廚房雖很大，但裏麵的一切都非常簡單，牆壁和地麵都油乎乎的，很難想象那些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就是從這裏做出來的。廚房的盡頭有一個小門，裏麵是個單獨隔出來的小房間，這就是曲麗的辦公室了。小個子在門上輕輕敲敲，裏麵傳來曲麗的聲音：“進來。”
如果說廚房和飯廳比顯得過於簡單的話，這間辦公室可以說是雜亂得讓人吃驚了。幾樣家具看上去價錢不菲，辦公桌文件櫃上胡亂地堆放著不少紙張文件，保險櫃上積了一層灰，地上到處擺著些不用的雜物，簡直無法下腳，整個房間和曲麗華麗的穿著極不協調。陸翔暗暗搖頭：曲麗還是原來的那個曲麗，十幾年前她就是這樣，可以花大半天時間把自己打扮得象朵花，也會心血來潮給家裏添些莫名其妙的裝飾，可從不打掃衛生，房間裏再髒再亂她也熟視無睹。
曲麗指指靠牆的皮沙發：“坐吧。”
陸翔把沙發上散放著的報紙雜誌堆到一邊，騰出地方自己坐下。小個子站在門口小心地問：“我去泡壺茶來？”
曲麗冷冷地說：“不用了，你忙你的去，我不叫你，不要來打攪。”
“是。”小個子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房間裏隻剩陸翔和曲麗，兩人都沒有馬上開口。離婚十幾年了，這是兩人第一次單獨坐在一起。
曲麗冷冷地望著陸翔，等著他先說話。
陸翔清了清嗓子，說：“我來找你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婷婷的教育問題。這些年，你和你媽媽為她操了不少心，把她養這麽大，一定很不容易，我很感激你們。” 他知道曲麗的脾氣，不想和她吵翻，先找些好聽的說。“現在婷婷該上高中了，既然在國內找不到合適的學校，我可以把她帶到美國去上高中。”
“不行！”曲麗想也不想就否定了他，“我不想讓她受後媽的氣。”
陸翔忍了忍，耐著性子說：“她在你這跟著親媽後爸，在我那跟著親爸後媽，會有什麽不同？”
曲麗搖搖頭：“在我這隻有親媽，沒有後爸。”
陸翔不明白：“你不是早就成家了？我聽說還添了個男孩？”
曲麗幽怨地說：“是，我是成了家，可我那個丈夫隻是名義上的，這幾年他已經不回家了，他在外麵有幾個家我都懶得管了。”她的眼圈紅了。
“哦，我不知道是這樣，對不起。”陸翔不知該怎麽安慰她。
“你們男人都一樣，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專找年輕漂亮的小姑娘，你給婷婷找的那個後媽，不也比你小十幾歲。”曲麗的尖刻讓陸翔想起了章敏，她越來越象她媽了。
陸翔歎口氣：“我的妻子得癌症去世了。”
曲麗一愣，她盯著陸翔看了好久，問：“你是不是還想再找一個？”
陸翔不想瞞她：“有這個可能。”
曲麗聽了這話，一下火了：“你可真是什麽都不耽誤啊。你知道當初我帶著婷婷回國，有多艱難嗎？一個快三十的離了婚的女人，又拖著個那麽小的孩子，誰會要我？王胖子這種爛人，還是看著我大伯手裏有權能辦執照拿指標，才娶了我。我要是沒離過婚，哪看得上他呀，現在還要受他的氣。你可倒好，找了一個又一個，女兒小的時候不操心，現在女兒大了，你又想要她了。不行，沒那麽好的事，你想要什麽就要什麽，不能這麽便宜你。”
陸翔有些火了：“你怎麽這麽不講理？十年前我就想接婷婷跟我過，這幾年也一直和你們商量著把她帶走，是你和你媽不同意。你到底要我怎麽樣才讓婷婷跟我？”
曲麗一付不依不饒的樣子：“我又怎麽不講理了？當初我就最恨你這句話。我為婷婷犧牲了這麽多，你想要她，你也得為她做點犧牲，不許給她找後媽！你要做不到，就不要帶她走。”
陸翔氣壞了：“曲麗！你這是什麽話？”
曲麗不想再和他談下去：“我還有事，你可以走了。我待會去接婷婷回家。”
其實像曲麗這樣的女人在國內有很多，看樣子她還沒有完全放下陸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