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妮搏客
所見 所聞 所思 所憶
58 ．
第二年學校一放假，陸翔便匆匆踏上了回國的征途。這幾個月他常常給簡小娟打電話，簡小娟那輕柔淡定的聲音，象一劑神丹妙藥，慢慢地滋潤著他的心，失去小茹的傷痛慢慢地變得鈍了，而簡小娟自己也承認，她又一次把陸翔當作心靈的靠山，越來越依戀他。陸翔辦好了迎娶簡小娟並帶她去美國的手續，望著那一疊表格證書，他想起二十年前也為她辦了手續，卻陰錯陽差娶來了曲麗，真象是一場夢，現在夢終於醒來了。
在 D 市一下飛機，陸翔遠遠看見簡小娟笑吟吟地等著他，他忍不住也微笑了。待他走近，簡小娟打量著他：“你終於會笑了，這一笑當年我認識的陸翔又回來了。”
上了去往 L 市的長途車，陸翔緊挨著簡小娟坐下，問：“你辭職院長沒給你難堪？”一個月前簡小娟提出辭職申請，幾天前才得到最後批準。
簡小娟感歎地說：“院裏是想留我，院長和護理主任都找我談了話，知道我已經決定出國，他們也沒什麽好說的。倒是我自己最後幾天挺傷感的，畢竟在那裏工作了十幾年，一下子離開心裏不好受。”
“是啊，你工作幹得這麽出色，一下子丟掉是很可惜。”
“主要是要離開那裏的同事和病人，很舍不得。倒不是可惜這份工作，你不知道我幹得有多累，不是體力上的累，是心累。我晚上常做噩夢，夢見由於我的疏忽，出了醫療事故。你知道重症病房不是一般病房，不能有一點失誤，所以我常常住在醫院不敢回家，生怕出點什麽錯。醫院越給我評什麽先進呀，模範的，我的壓力就越大，這次要不是有你，他們還要給我評全國勞模，我真受不了。以後就好了，我不用照顧病人，照顧你一個人就可以了，你當年就是模範病人，應該好伺候。”簡小娟微笑著，眼裏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陸翔滿懷愛意地望著她：“好，我這下半輩子就交給你了。” 這話一出口，他突然明白自己過去的婚姻缺的是什麽了，對著簡小娟說這話，那麽自然，毫無保留，可這話他決不會對小茹說，她太年輕了，他一直把她當做小孩子，而對那個嬌氣任性的曲麗，當然更不會說。倆人平等相待，互相扶持，這說起來容易，可他在以前的兩次婚姻中卻都沒做到。他的心像打翻了的五味瓶，對小茹的負疚感，對未來生活的期望，甜酸苦辣交織在一起，讓他辨不出滋味。
“辭了職，這兩天不用上班，你猜我幹了點什麽？”簡小娟悄悄地問他。
“猜不出來，幹什麽了？”
簡小娟紅了臉：“我把我那個小窩布置了一下，雖然住不了幾天了，畢竟是自己的家，也算是咱們的新房吧。待會你就看見了。”
陸翔心裏波浪一般蕩了一蕩，他眼神流離地望著簡小娟：“咱們的新房？你為我們布置了新房？”他忍不住去拉她的手。
簡小娟忙害羞地提醒他：“車上這麽多人，你別這樣。”
陸翔隻好坐正了身子，卻想起一件事：“對了，我在北京轉飛機時給我媽打了個電話，告訴她你會到機場接我。她說讓咱們去她那，她給咱們包餃子。”
簡小娟麵露難色：“哦？”
“怎麽？不想去？”
簡小娟猶豫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了：“哪裏，去見見老人家，是應該的。隻是我上次去你家吃飯，結果吃得咱們分了手，這些年我在夢裏老是夢見那頓飯，好像沒有那頓飯，我們就不會分手了。”
陸翔充滿歉意地望著她：“這次不會了，媽媽希望我們和好，這頓飯她是想向你道歉呢。”
“我明白你媽媽的好意，就是我這心裏直打鼓，覺得一去你家吃飯就會遇到點什麽事。”她搖搖頭，象是要擺脫不愉快的記憶：“我想太多了，待會下車你幫我出出主意，我買點東西給你媽媽帶去，空著手去吃飯會讓我不自在。”
“好，”陸翔感激地點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