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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陸翔陪小茹出去散步,剛出病房門,就聽到有人很大聲地說話,順著聲音望去,隻見一對老夫婦正攔著護士小李大聲地問:“領導在哪?我們要問個明白!”小李正為難,簡小娟聞聲過來:“什麽事?這麽大聲。”
小李告訴簡小娟:“他們是潘大山的父母,剛從鄉下趕來。”
簡小娟馬上對那對老夫婦說:“這裏我負責,到我辦公室 … ”
不想那對老夫婦不等簡小娟說完,早一邊一個拉住她,那老漢扯著嗓門吼:“你們這的醫生是怎麽回事?好好的人剛進醫院沒幾天就死了,你得給個說道!”
那老太太更是大哭起來:“我兒命苦啊,年紀輕輕就沒了,你讓我們以後怎麽活啊?”她一邊哭一邊用頭撞簡小娟,把鼻涕眼淚全蹭到她的身上。
陸翔看瘦小單薄的簡小娟被他倆拉扯得站立不穩,想著怎麽幫她,一眼看到那個憨厚的小夥子站在一邊流淚,便走過去輕輕碰碰他:“是你父母?幫著勸勸吧?”
小夥子如夢初醒,在他父母身邊撲通一下跪下,哭道:“爹,娘,我哥他得的是肺癌,是絕症,哥自己知道,怕你們擔心,不讓我說 … ”
那對老夫婦聽了,放開簡小娟,三人哭成一團。
簡小娟扶起那個老太太,耐心地說:“跟我來,我把潘大山最後的治療和搶救情況給你們交代一下。”
小夥子攙著那老漢,四個人走進護士值班室。
小李護士輕輕舒了口氣,對陸翔說:“謝謝你啊,多虧你提醒那個小夥子,不然我們護士長還不得讓他們揉搓半天。”
陸翔問:“接待病人家屬這樣的事也歸你們護士長管?”
小李說:“她完全可以不管的,可隻要是和這病房有關的事,她碰上了肯定會管,唉,拿她沒辦法。”小李搖著頭走了。
下了樓,陸翔仍想著剛才看到的情景,簡小娟真不容易,這麽棘手的場麵她卻鎮定自若,想來這些年她一定經曆了不少這樣的事件,真難為她了。
他忽然覺得身邊的小茹過於沉默了,忙問她:“你怎麽了?哪不舒服嗎?”
小茹喃喃地說:“昨天吐血的那個人死了,他得的也是肺癌。”
陸翔馬上明白了她的心思,心疼地攬著她的肩:“看你,又瞎想了,那人跟你不一樣,他進醫院沒幾天就不行了,一定是來晚了。你在這都好幾個星期了,不是一天天好起來了嗎?”
小茹點點頭,沒說話。
陸翔換了個話題:“你現在身體好些了,我看你每天挺悶的,要不要和你過去的同學朋友聯係一下?”
小茹搖搖頭:“我這個樣子,把人家嚇著,過一段再說吧。不過你能不能讓我見見婷婷?還沒結婚你就說要接她和我們一起過,這麽多年了,我連她麵都沒見過。”
陸翔感激地望著她:“好,我去和曲麗聯係一下。”他自己早就想見婷婷了。
婷婷是陸翔心裏永遠的痛。一提起婷婷,陸翔的腦海裏便浮現出那個白白胖胖,走起路來搖搖擺擺的小家夥。那時陸翔每天從學校一回到家,婷婷就會張著兩個小胳膊,嘴裏一連串地叫:“代代,代代,代代代代。”
曲麗總是糾正她:“叫爹地,不是代代,好笨呐。”
陸翔卻喜歡她這樣叫:“代代的寶貝,讓代代抱抱。”
唉,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