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天,鄰居托麗家添了隻長毛獅子狗,每天一放學,毛毛便和鄰家孩子一起在門前草坪逗小狗玩。後來對門另外兩個孩子也陸續買了小狗,毛毛便天天纏著我:“媽,我也要個小狗!”
我是個怕狗的,不但狗,任何會動的小東西都怕。我隻好哄毛毛:“不行啊,媽媽要上班,沒空照顧狗,等你長大了買了自己的房子再養狗吧。”
毛毛央求:“不用你管,我照顧它還不行嗎?”
這話我哪能信呢,大兒子豆豆小時候養過小鼠,放在籠子裏,剛買來那幾天他還覺得新鮮,常常去逗小鼠玩,也記得喂食添水,可時間長了就失去了興趣,照顧小鼠成了我的事。毛毛小時候養過金魚,同樣是三分鍾熱乎勁。好在那小鼠金魚都是關起來養的,不會打攪我。狗可不一樣,不能關起來養,事情就多了。
上了大學的豆豆也替弟弟求情:“給他買吧,狗比小鼠金魚好玩多了,他不會失去興趣的。”
老公給了毛毛一盆花:“養狗要有責任心,你先養這盆花,如果到回中國度假前花還活著,度假回來就給你買狗。”
毛毛不敢怠慢,每天放學回家第一件事:把手伸進花盆摸摸土幹了沒有,如果幹了趕快澆水。那花一直長得很好,中間因為長得太快,還不得不剪了一次枝。同時他每天在網上查看:“媽,這隻大狗多好啊,就買這樣的吧?”
“不行啊,太大的狗媽媽會害怕,還是挑小的吧。”
“太小的狗跑不快,中的吧。”
“媽,你看這個小黑狗怎麽樣?”
“黑狗看上去顯得凶巴巴的,白的好。”
“可純白的狗象女孩子的狗,帶出去人家會笑我的。要不買個花的?”
“媽,這隻小花狗好看吧?”
“還行,就是毛太短,長毛狗好看多了。”
“長毛狗老要去理發,你會嫌麻煩。”
每天毛毛在網上看小狗,我也動心了,難得孩子這麽喜歡,而且一再為我讓步,不給他買都說不過去了。
從中國度假回來,我便帶著毛毛到處看狗,看了幾家都沒找到滿意的,直到看到小狗傑森,我們都沒話說了:傑森隻有五個星期大,體重隻有一磅半,它的媽媽是個短毛的小花狗,爸爸是隻長毛的小白狗,傑森全身雪白,隻有兩個耳朵是棕色的,一邊的棕色一直延伸到眼睛周圍。第一次見麵,它瞪著兩個圓圓的黑眼睛看著我們,毛毛把手伸給它,它便張嘴含住毛毛的手指。毛毛笑:“好癢,太可愛了,我要它!”
帶傑森回家的路上,我有些不放心:聽人說有的小狗到了新的地方不吃不喝,傑森一直跟著狗媽媽,它會不會想家啊?帶著傑森坐在汽車後座上的毛毛叫起來:“傑森在籠子裏尿尿了,說明它喜歡它的新家。”一到家,我們把傑森放到它自己的房間,那裏早已給它準備好了它習慣的狗食和水。傑森馬上撲向它的飯碗,大口吃起來,吃完又喝了不少水,我和毛毛都看呆了。吃飽喝足,它在地上一邊聞一邊倒退,然後抬起頭來呈半蹲半坐姿勢,我正納悶這是幹什麽,毛毛大叫:“哈哈,它拉巴巴啦!”哇,不到兩小時的功夫,它已經為我們做了吃喝拉撒全套表演。
到了晚上,該睡覺了,它唧唧唧地叫,好像在哭。毛毛說:“它是不是想媽媽了?我陪它睡吧。”
把它放在毛毛床上,它還是叫,毛毛發愁了:“它怎麽了?”
想著毛毛第二天要早起打球,我讓毛毛先睡,然後帶傑森到它的房間,關了燈,把它放在它的籠子裏,我在籠子旁邊坐下。它倒安靜下來,臥下身子閉上眼睛。開始它還時不時地睜眼看看我,不一會便沉沉睡去,我離開它都不知道。夜裏我到它房間察看了一次,小東西睡得安安靜靜,一點聲音都沒有。
第二天一早我去看傑森,它已經醒了,站在籠子裏,我忙把籠子打開讓它出來,把它的狗食和水拿給它,它卻不理,隻圍著我的腳又蹦又跳,小尾巴歡快地搖著。我納悶:你不餓嗎?看它對我的親熱勁,又忍不住把它抱起來,它在我臉上猛舔一氣。我把它放到地上,它這才撲向它的吃食,吃得狼吞虎咽一般。我心裏好感動,它一定是餓了,可它還忍著餓和我親熱,真難得啊。
從這以後,每天它都在自己的房間裏睡,如果它累了不想玩了,會自己要求回房間。這比帶小孩子容易多了。
傑森成了毛毛的玩意兒,一會扛在肩上,一會抱在懷裏,或是拿個玩具逗它滿屋子跑。這天毛毛拿了塊肉訓練它:“坐下!握手!”隻要它做對了,毛毛便撕一小塊肉給它。很快它就明白了,隻要它坐下伸出一個小爪子,就會有好吃的。現在不用命令,隻要它看見我們吃東西,就會在我們麵前坐下,眼巴巴地看著我們,如果還不給它,就伸出一個小爪子,弄得我們都不好意思不給它。早晨它分享我的早餐麵包,中午和毛毛一起吃意大利麵條加肉丸子,晚上幹脆和我們一起吃中國飯:炒豆角,醬牛肉,海南雞,西紅柿炒雞蛋,無論給它什麽,它都吃得津津有味。甚至我們吃零食它也來要,我磕南瓜子它也來一粒,毛毛吃冰棍它也要一口,老公吃西瓜它更要湊熱鬧,隻要和我們一起吃,它都會吃得很香,而且消化很好,從不鬧肚子,可它自己的狗食卻再也不肯碰一下。
朋友告訴我們:這樣對它健康不利,長期下去會讓它生病,而它的狗食則是按它的需要配好的。我們隻好還喂它狗食,可那狗食又難看又難聞,擺在那好幾個小時,傑森理都不理。我怕它餓壞了,又去想別的辦法。在網上看到有人說用花生醬拌狗食,小狗會喜歡。我馬上找出花生醬,拌在它的狗食裏。果然傑森跑來,叭嗒著嘴吃得好歡,等它吃完我一看,咳,花生醬被舔得幹幹淨淨,狗食又還原成原樣,一點沒少。這可不行,我拿起兩粒狗食,占了花生醬塞在它嘴裏,它似乎吃得很認真,不一會它低下頭,兩粒狗食被吐在地上,上麵的花生醬已不見蹤影。
我哭笑不得,這小東西真狡猾,看來以後很難對付啊。
桑妮寫於二零零八年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