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魔術師 (微型小說)

神奇的魔術師 (微型小說)  

                                                  冬苗

 

    女兒小海倫的生日就要到了,約當茨卻高興不起來。

    妻子小心翼翼與他商量,女兒想多邀些小朋友,開個生日“派對”好不好?

    隨你安排吧！約當茨大手一揮,不耐煩地說。

    小海倫一直以你為榮,把你當作心目中的英雄,大夥也想聽你講海上的驚險故事呢！妻子柔聲細語說,呃,對了,還有一位魔術師要來表演,他自己找上了門,不好意思拒絕。

    魔術師？哈哈,混飯吃的江湖騙子!約當茨放聲大笑,笑聲很空洞。妻子驚恐地望著他,不知丈夫發生了什麽事。

    小海倫生日那天,來了不少小客人。有的是她幼兒園的玩伴,有的是街坊鄰居。屋子裏,就像湧進一群花喜鵲,嘰嘰喳喳,嘻嘻哈哈,熱鬧極了。小海倫忙著拆開一份份禮品,急不可待地向大家展示。女主人陪同家長參觀房間和後院；男主人卻不問不聞,銜著雪茄,獨自去河邊散步了。

    約當茨這次遠航歸來,鬱鬱寡歡,心事重重。他有個膝蓋骨脹痛不已。經醫院確診,患了惡性腫瘤。因發現較晚,可能要作截肢手術。他是遠洋貨輪的水手長,少了一條腿,再怎麽工作呢!

    妻子生性柔弱,約當茨怕她經受不起這般打擊。故而,始終閉口不言。

    約當茨從河邊回來,魔術表演已近尾聲。看來確很精采,院子裏不時爆出哄笑聲、鼓掌聲。妻子嗔怒地瞟他一眼,連忙讓出座位,哎,你到哪兒去了?到處找你不到。這魔術太奇妙了!你不看,真可惜啦!

    騙騙小孩子而已!約當茨鄙夷不屑哼了一聲,在藤椅上坐下,打了個長長的嗬欠。
    唷,這位先生剛才釣魚回來吧？收獲不小啊！

    魔術師年歲已老,發須斑白,但精神矍鑠,雙目含星。他向約當茨高聲喊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嗬,說我嗎？頃刻間,約當茨成了全場的焦點。

    我幫你把魚兒放進盆裏!魔術師端一瓷盆,走到約當茨身旁,果然從他藤椅的前後左右,一把把抓出活蹦歡跳的金魚來,扔進水裏還能遊動。

    好,壓軸戲由我們大明星登場啦!魔術師用口哨吹奏進行曲,一條漂亮的斑點狗蹦到台前。魔術師扔出一個個紙盤,急如流星，它都能騰空接住，送回主人。冷不防,魔術師扔出自己的禮帽，輕輕一轉,飛得極遠；斑點狗也迅速銜了回來。最後一招是大家料想不到的,魔術師又一次扔出禮帽,隻是虛晃一槍,禮帽急藏身後。斑點狗果真上了當,一躍而起,四處尋找。東嗅嗅,西扒扒,不見禮帽的影蹤；最後,竟從灌木叢中,艱難地拖出一隻大皮靴來。

    它一步一趔趄,氣喘籲籲把大皮靴拖到主人的腳邊,逗得大夥笑彎了腰。更加意外的是,魔術師竟從大皮靴裏抱出一隻紅眼睛的小白兔,作為小海倫的生日禮物。全場的孩子都興奮得尖叫起來,歡樂的氣氛達到了頂點。

    約當茨也忍不住鼓起了掌,笑出了眼淚,吩咐妻子送上豐厚的酬金。

    魔術師卻不肯收受,隻和約當茨乾了一杯葡萄酒。他說,年輕時他是名消防隊員,火災中,為搶救醫院裏的病人,被砸下的橫梁壓斷雙腿。他拉起褲管露出金屬假肢,寒光凜凜,使約當茨全身一震。

    一切都明白了,他從醫院裏知道了約當茨的情況,才特意趕來。一個失去雙腿的老人還能活力四射,反應如此靈敏,行動這般自如,樂觀的精神感染了全場每一個人。與這位神奇的魔術師相比,約當茨作最壞的打算,也僅僅鋸去一條腿,難道就到了世界末日?!

   夕陽下,約當茨目送魔術師的汽車漸漸遠去,輕輕用口哨吹起了進行曲,天空明淨,微風拂麵,生活還是那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