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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長篇古裝傳奇小說《彼岸花開》之 以直報怨

(2025-11-10 03:02:53) 下一個

袁勵行救孫心切,竭盡其所能,三日後,他按約定將其線人、太監賈雀連哄帶騙給偷偷帶出了宮,交給了猛虎舵的人,無衣也守信,隨即放了袁玉郎。

這賈雀是鄭貴妃身邊的紅人兒,因曲兒唱得好,深得主子歡心,鄭妃還送他個甜蜜蜜的綽號‘家雀兒’。賈雀自小被父母賣入戲班子學戲,男扮女裝,主攻小旦,因其模樣生得清秀標致,嗓子空靈婉轉,曲兒唱得若雲外天風,縹緲清絕,十分引人注目。他十二歲那年,戲班班主因得罪了地頭蛇,被黑幫殺害,戲班子一夜間散了,賈雀被常去看戲的袁勵行收留。袁中書本想留他在府中當差,可他卻說,自己唱戲多年,做慣了女子,厭惡自己的男兒身,他除了唱曲無一技之長,因此,想淨身做個太監。賈雀心意堅決,一心要進宮,正好,袁中書也有意在宮裏安插耳目,好給自己通風報信,兩造一拍即合。世事難料,令袁中書喜出望外的是,才短短兩年時間,賈雀攀龍附鳳,搖身一變成了鄭妃的心腹。

劉舵主蒙麵審問賈雀,一番連哄帶騙、威嚇利誘,賈雀心裏明白,自己隻是塊砧板上的肉,背後涉及的兩個大人物,一個是當朝國舅、兵權在握,另一個是國之重臣、三朝元老,自己一個仰人鼻息的奴才,哪個也得罪不起,說不說實話都是個死,隻是眼下死跟秋後死的區別而已。

火燒眉毛,隻能先顧眼前了。賈雀把所知道的和盤端出,劉舵主讓他在供詞上簽字畫押,賈雀心存僥幸,小心問:“大人,可否放小的回去?時間久了,貴妃娘娘找不見奴才,恐會給袁閣老招來麻煩。”

“可以是可以,不過,爺有個條件”,劉舵主道:“隻要你裝作無事人一般回宮,爺保證你平安無事,若你不知死活,嘴賤走漏了風聲,哼哼,這個口供便是你的催命符,閻王爺哪裏,爺已經替你掛了號。”

賈雀叩謝不殺之恩,劉舵主又道:“口說無憑,你,總得留下件信物吧?”

賈雀遲疑間,劉舵主抓起賈雀的左手,從綁腿裏抽出一把匕首。那匕首亮閃閃的,賈雀嚇得尖叫:“大人饒命,小的靠給娘娘唱曲得寵,若少了根手指,娘娘一眼便會瞧見,到時候,小的一樣保不住腦袋啊。”

劉舵主想了想,道:“好吧,娘娘總不會脫你鞋,數你的腳趾頭吧?對不住了”,他不顧賈雀的哀求,一刀斬下賈雀的一根小腳趾,再用無衣的刀創藥給他糊好傷口。

無衣不久前曾得到過盟主的密信,說衛瓚藏身於燕回嶺。袁勵行這個話癆,無衣隻是用袁玉郎輕輕點撥了他一下,他便把他所知的秘密傾囊相授。再跟賈雀的口供兩下一對照,看似雜亂無章、毫無頭緒的事情差不多能兜攏了,無衣心頭一亮,很快便拿定了主意。

劉舵主按照無衣的指示,白天派手下假裝采藥人,先去燕回嶺踩點,然後趁著夜黑風高,他親率十幾個強悍的弟兄上山,將躲在山洞裏,正沉入夢鄉的衛瓚活捉,並將其手下數人盡數殺死,隨後又給其中一個身材與衛瓚相似的侍衛換上衛瓚的衣服,再將其頭顱砍去。

次日,劉舵主按照無衣的指示,派人四處散播小道消息。於是,鄀陽都城的街頭巷尾、大集小市,人們議論紛紛,談的都是些與三年前鄀陽軍對陣戎勒軍的那場敗戰有關的傳聞。有說是鄭鉉覬覦大將軍之位,勾結土匪暗害了秦將軍,然後再嫁禍於北鄢太子;還有說是袁監軍臨敵怯陣,見死不救,雲雲。

無衣見時機差不多了,決定親審衛瓚,意圖挖出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三年前,無衣曾蒙麵易裝,隻身夜闖衛府打探情報,不料臨走時中了衛瓚的毒箭,好在她福大命大,被柳媚兒及時救下,這才撿回一命。此時此刻,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無衣按捺住內心洶湧的怒潮,不動聲色,問:“衛大人,可知我是誰?本人曾拜你所賜,鬼門關前走過一遭。”

衛瓚被五花大綁捆在柱子上,他雖未曾見過無衣的真容,但卻記住了她的聲音。衛瓚望著怒目圓睜、一臉殺氣的無衣,他的心頭因恐懼而戰栗,卻故作鎮靜,輕輕道:“秦小姐,沒想到你居然還活著,真乃不幸中之萬幸……嗬,想來也是,並非是我學藝不精,而是你命硬,老天都幫著你,合該本將陰溝裏翻船。”

“眼光不錯,算你識相”,無衣不再理會他,自顧自低頭把弄手裏的一把匕首,她將那匕首翻來覆去、晃來晃去,那匕首閃著刺眼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衛瓚見她半天不言語,隻是低頭擺弄手裏的匕首,他先膽怯了,小心道:“秦小姐,你一家不幸遭遇,本將深感悲戚,汝喪親之痛,吾感同身受。亡羊補牢,猶未晚矣,若有用得著本將的地方,盡管吩咐,本將願效犬馬之勞。”

無衣打斷他,冷冰冰道:“衛大人,多說無益,狡辯無用。咱倆又不是頭一次交手,也算是老熟人兒了,那咱就,明人不說暗話,直來直去。當年我秦氏一門遭受無妄之災,一家人上上下下、男女老少一共死了五十七口,隻剩我一人死裏逃生,苟活於世。我曾對天起誓,要用先父留下的這把匕首,手刃仇人五十七次,為每一個枉死的冤魂報仇雪恨。聖人雲,‘以德報怨,何以報德’?血債隻能、也必須用血來償!衛大人,實不相瞞,今天是個好日子,這匕首要開葷,在下想先拿你開祭了,我打算派你做個先鋒,下去給我秦家人報個信兒,就說後麵還有幾個凶手,他們很快也都會下去謝罪,一個也跑不了。”

衛瓚雖說戎馬半生,見慣了生死離別、血腥殺戮的場麵,可此時此刻,見無衣目光犀利、麵容冷峻,自知難逃生天的他還是膽怯了,他不甘心就死,極力辯解:“秦小姐,本將跟隨秦將軍征戰多年,刀山火海,出生入死,本將之赤膽忠心,天地為證、日月可鑒,你不能信口雌黃,誣陷忠良,傷了天下人的心!秦將軍遇害之時,本將正奉命巡視軍營,安排禦敵防務之事,袁勵行袁監軍是目擊者,可為本將作證。還有,當初你蒙麵兀然入室,本將並不知你的底細,貿然出手誤傷於你,那隻不過是本將的無心之失,充其量不過是敵友不分。誤傷之罪,罪不至死,本將願誠心誠意跟你道歉。”

無衣不屑,斥道:“哼,道歉能讓時光倒流,能讓人起死回生?你若誠心,那就到陰曹地府親自去跟我的家人們道歉,我可以送你一程。”

衛瓚嚷道:“秦小姐,你未審先判,濫殺無辜,如何對得起天地良心?!”

“哼哼,你這宵小鼠輩,居然還敢跟我談天地、講良心?捫心自問,良心,你有麽?!”無衣拿著匕首在他的臉上、脖子上反複摩擦,厲聲反問:“既然當時我蒙著麵,剛才你是如何知道我是秦小姐的?既然當初你知道我的身份,又為何還要用毒鏢,一心想要置我於死地,嗯?!害我一門還嫌不夠,非要趕盡殺絕你才肯善罷甘休?!”

衛瓚身段軟了下來,央道:“秦小姐,您高抬貴手,繞我一命。恕在下愚鈍,當時在下確實不知您的身份,隻是本能驅使,做出的應急反應,是後來,聽說秦氏一門死於大火,隻有大小姐一人不知所蹤,因此,在下才聯想到,夜闖寒舍的那個蒙麵人是您。”

“赫,別以為你甜言蜜語、巧舌如簧便能蒙混過關,我若無真憑實據,是不會把你綁來這裏的。我再最後問你一次,你說,還是不說,嗯?!”

衛瓚仰著頭,呼天喊地:“秦大將軍,您在天之靈睜開眼看看啊,末將鞍前馬後,追隨您多年,九死一生,沒想到,到頭來卻被您的後人誣陷,以莫須有罪名,欲置我於死地,末將冤枉啊,大將軍。”

無衣鄙夷一笑,不緊不慢道:“哼,演得還挺像那麽回事兒。看來你死到臨頭都無悔意,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嘍……我剛才說過,要親手刺殺仇敵五十七刀,你若是不肯交代同謀,那,這五十七刀你得自己一人兒扛。我有的是時間,可以陪你玩兒個夠,我要一刀一刀慢慢剮,剮高興了,就多來幾刀,不開心了,那我就歇幾天再說。什麽時候你改主意,肯說出背後主謀了,那我便給你一刀來個痛快。痛苦,還是痛快,你必須二者擇其一,機會隻有這一次,錯過了,那你可就得等來世了。”

衛瓚以為她一個婦道人家,可能從沒殺過人,隻是過嘴癮,拿狠話嚇唬自己,便大著膽子耍無賴,喝道:“姓秦的潑婦,有膽你就下手,嚇唬誰呢?!本將見過的死人,比你見過得活人都多。”

無衣也不搭話,上去就是一刀,狠狠地紮在了他的大腿上,衛瓚頓時痛得淚水奔湧,哭喊起來:“秦小姐,有話好說,好說嘛。”

無衣麵不改色,將那沾血的匕首在衛瓚的衣服上擦幹淨了,她這才對著那匕首,自言自語道:“剩下的那五十六刀,從哪兒開始紮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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