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尚未亮透, 門鈴“叮咚、叮咚”地響起幾聲後,隨即是一陣“咚咚,咚咚咚咚”急促又響亮的敲門聲,把瀟瀟跟潁川從夢中猛地驚醒,他倆嚇得一骨碌翻坐起來,麵麵相覷、不知所措。正在這時,一陣尖銳、急促的警車鈴聲由遠及近地響起,他倆心頭又是一顫,腦子裏猛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瀟瀟跟潁川趕緊披上衣服出門去看個究竟,隻見是一位臉熟的鄰居站在門外,道:“我今早跑步路過這裏,瞧見你家的屋頂在冒煙,就撥了911。”
瀟瀟兩口子趕緊跑出去,站在當街往自家一看,不禁嚇得腿軟:可不是嘛,一股輕煙正從屋頂嫋嫋上升。
“這,這可怎、怎麽辦?”瀟瀟立刻嚇得魂魄出竅,話說得結結巴巴。此刻,一輛消防車呼嘯著駛來,停在了大門口處的路旁,車上下來幾位消防員,立刻緊張、麻利地操作起來。
一個看上去像警官的人下了車,快速朝潁川奔過來,老遠就喊問:“屋主嗎?”
“Yes,yes!”,潁川緊張地連連點頭,那人大聲命令道:“所有人員立即撤離,快!”他神情嚴肅,說話幹脆利落,說完就又轉身忙他的事情去了。
瀟瀟兩口子這才回過神來,趕緊撒腿跑回屋去,這才發現,廚房已經被濃煙給籠罩了,裏麵彌散著一股嗆人的焦糊氣味。
瀟瀟一頭紮進臥室,抱起熟睡中的狗狗就往外跑,邊跑邊聲嘶力竭地呼喊著,潁川聽不清她在說什麽,也顧不得問了,連忙跑去把航航給揪了起來,幾個人亂作一團,還沒跑出門去,消防車已經在屋外開始往屋頂上噴水了。
站在門前的街上,瀟瀟懷抱著大哭的孩子,慌張得兩腿直打哆嗦,她一邊哄著孩子,一邊不停地問身旁的潁川:“川,怎麽回事兒?啊呀,這可怎麽辦哪?完了,這下全完了,我的家,我的房子,怎麽會?”
“閉嘴!”潁川被她囉嗦得心煩,回頭喝斥了她一句,瀟瀟嚇得趕緊噤聲,盯著正緊張忙碌著的消防人員,卻忍不住淚如雨下。
消防員們進進出出地忙碌了半個多鍾頭,終於撲滅了明火,他們又呆了一會兒,經裏裏外外地仔細檢查過後,確信火已經徹底滅了,這才收拾好了東西。先前那個消防警官過來,讓瀟瀟和潁川在一個單子上簽了字,又安慰、囑咐了他們幾句後,便率隊撤離了。
瀟瀟與潁川戰戰兢兢地回到屋裏,隻見遍地狼藉,大部分家具、用具都浸泡在水裏,或被淋透了,一些重要的文件還有照片,被水淋過後,變得字跡模糊不清,客廳的那套昂貴的乳白色真皮沙發,還有台布、窗簾、牆上的裝飾畫,被煙熏火燎、水漬油垢,變得麵目全非,慘不忍睹。
狗狗“咯咯”笑個不停,扭著屁股滿地跑,開心地玩著地上的積水。瀟瀟一屁股坐在濕漉漉的沙發上,捶胸頓足,泣不成聲:“嗚嗚,咱、咱這是,上輩子做了啥孽啊……嗚嗚,這日子,可、可怎麽過呀,嘔嘔,嘔。”
眼見著辛辛苦苦建起的家被糟蹋得不成樣子,潁川就已經夠心煩的了,被瀟瀟這麽潑婦般地一哭嚷,更覺得躁不可耐,他拉著臉,腳步沉重地走去廚房,見那隻惹事兒的電炸鍋已經被燒得扭曲變形了,心下不由得火起。他明白,是瀟瀟頭晚炸完了雞翅兒後忘記了拔下插銷,因為電源開關是設在“保溫”檔上的,故而過了好久,鍋內的食油因溫度過高而導致了自燃。萬幸的是,火不是在深夜燃起,也幸虧路過的好心鄰居發現後及時報警,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事已至此,潁川也不想埋怨瀟瀟什麽了,真要數叨她也得等過一陣子,這傷變成了不再痛的疤再說吧。潁川知道她近來為家務、財務還有倆孩子操心過度,壓力很大,做事常常丟三落四,不但好忘事,而且脾氣還不好,時常莫名其妙地發作一場,搞得兩人好幾天不痛快。
潁川坐在瀟瀟身邊,摟著她的肩膀,輕輕拍了拍,道:“算了,別傷心了,好在大人孩子都完整,沒少胳膊少腿兒的,家裏的這點東西算什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更何況,那不是還有保險公司給兜著底兒嗎?別哭了,啊?”
被潁川這麽一安慰,瀟瀟更覺得心裏難受得要死,“嗚嗚”哭起來沒完沒了:“我想不明白,咱也沒做啥孽呀,咋就這麽倒、倒黴呢?老天爺淨撿著老實人欺負,嗚嗚。”
潁川被她哭得心煩,站起來,沒好氣兒地道:“哭頂個屁用!趕緊收拾一下吧,看看重要的文件和貴重物品有沒有損壞、丟失。”
瀟瀟依然沉浸在痛心疾首中不能自拔,還在嘮叨:“我、我咋就想不通涅。”
“想不通就甭想了”,潁川粗魯地打斷了她,他也想不通,為什麽異常靈敏的報警器,這次居然沒“吱”個聲響。
想到這裏,潁川心裏忽然“咯噔”別了一下,他趕緊拎起把椅子來朝著臥室方向走去。
“航航,你他媽給我滾出來!”
潁川大聲吼著,聲音大得象打雷,瀟瀟不禁嚇得一愣神,止住了哭,趕緊從沙發上站起來,快速跑過去看個究竟,隻見潁川站在航航的房間外,黑著臉,高嗓大門兒地吼叫:“出來,趕緊給我滾出來!”
瀟瀟見從未對航航發過脾氣的潁川突然變得怒不可遏,心知航航一定又犯了事兒,可又怕把事情鬧大了,便攬著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悄聲問他:“怎麽了?小點兒聲,有話好好說,別急。”
潁川一把甩開瀟瀟的手,粗聲粗氣地道:“一邊兒呆著去,少插嘴!”
航航從房間裏磨磨蹭蹭地出來,斜著眼,問潁川:“啥事兒,姨父?”
“啥事兒?!你他媽少跟我裝蒜!說!怎麽回事兒?!” 潁川一手舉著報警器,另一手指著航航,戳戳點點厲聲喝問。
航航翻了一下白眼兒,心知理虧,卻還嘴硬,他小聲咕囔道:“什麽怎麽回事兒,莫名其妙,你問我,我問誰去?”
潁川被他這蒸煮不爛的滾刀肉態度氣得怒火中燒,認定了是他所為,氣得上去就狠狠地踹了他一腳,航航臉紅脖子粗地叫嚷起來:“你,你敢打人?”
潁川怒不可遏:“打你怎麽了?!信不信,我他媽一巴掌打死你!”
瀟瀟見情勢不妙,要出事兒,便趕緊上去,死命摟著潁川的腰,道:“有話好好說,別動手。”
航航見來了救兵,便放賴般地吼叫起來:“你、你欺負人,你要再敢動我一手指頭,我就報警。”
潁川氣得把手裏的報警器往地上砸,衝著航航吼道:“一泡稀屎——還竄了你不成?!滾,你他媽給老子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