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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章:錢的力量---無恥的西方人 後苑裏的鮮花 (1.1)

(2007-05-21 15:41:00) 下一個
 

李鴻章:錢的力量---葉赫那拉氏 後苑裏的鮮花 (1.1)

 

莫理循的大部分文章裏,充斥著失真和扭曲,那是他的中文助手的貢獻,而莫理循自己,則保留著一份事件的秘密記錄,和他在報紙上的報道大不相同。作為新聞業首屈一指的中國觀察員,莫理循對那些關於中國的謠言負有主要的責任,這些謠言至今流傳、真假莫辨。

李鴻章:錢的力量
袁,英國人認為,也有可能會政變

張蔭桓1898年3月,受賄50萬兩白銀,協助李鴻章與俄國簽訂《旅大租地條約》。戊戌變法時,調任管理京師礦務、鐵路總局,支持康有為的《請勵工藝獎募創新折》。

康有為是一位自封的革新家,在西方,人們把他奉為中國維新運動的大英雄,這實在有失公允。事實上,他並沒有多少英雄壯舉,他的那些“權威著作”全是錯的,倒是上海那些更富有洞察力的外交官,早就看出了這點,並秘密地告知了英國外交部。 當康有為逃亡時,濮蘭德和其他新聞記者一路接應,稱他為“現代中國的聖人”,讓全世界都相信他那些惡毒的排滿宣傳。熱心有餘而見識不足的傳教會激進分子——像李提摩太、李佳白和阿莉西婭·利特爾之輩——繼續從事康有為未竟的事業,重新念起了康有為的誹謗經,就好像那是天國福音一樣。在傳教士時代的鼎盛時期,康有為的西方聽眾是如此熱心地希望看到中國能轉變成一個基督教烏托邦,以至於他們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假冒救世主的謊言給欺騙了。騎著信任的長風大浪,康有為周遊世界,自封為排滿運動的領袖而到處套取捐款,最後,被美國學者奉為能給中國帶來美式民主政治的人,這總要遠勝於一個共產主義政府吧。 過上了安全的流亡生活,康有為便通過報紙和發給北京所有外交官的信函,發動了一場針對慈禧太後的惡毒討伐。他堅稱:太後是個邪惡醜陋的老太婆,她監禁了年輕的皇帝,在密謀廢黜他的同時,還給他服用麻醉藥和烈性酒。在指控她侵盜國庫之後,康有為轉而開始對她進行性方麵的詆毀,他聲稱:太後的首席宦官其實壓根就不是一個太監,而是慈禧無數的情人和同謀者之一。康有為稱慈禧為“偽太後”、一個“墮落的宮妃”,口口聲聲稱她“一個女劊子手”,為了使自己的觀點更聳人聽聞,他杜撰了關於慈禧個人生活令人震驚的詳情細節:“偽太後有個私生子,名叫欽明,她本意是要叫他登上龍位的……我們這樣的禮儀之邦,怎麽能夠接受這樣一個淫蕩、虛偽、殘暴、惡毒之人,一個廢君篡位的竊賊呢?”

除了赫德爵士之外(他對慈禧非常讚佩),

濮蘭德占據了一個有利的位置,因為在康有為借道上海和香港流亡日本時,他出過不少力,並且對康有為做過比較深入的采訪,文章被所有西方主流報紙改編和轉載。他是《泰晤士報》派駐上海的記者,今年35歲;濮蘭德漢語非常流利,並且,決不讓莫理循忘記自己不會漢語。濮蘭德同時還兼任著上海國際租界市政委員會的秘書,在那兒,濮蘭德掘得了不少滿清政治活動的秘密情報,不過其中有太多的偏見和錯誤。他的私人生活並不幸福,他的妻子是個(正像莫理循所寫下的)“不忠不信的神經病”。

維新運動的殘酷鎮壓——主要是流放張蔭桓、處死李提摩太及李佳白的那幾位年輕的殉道者,還有就是迫使激進分子康有為和梁啟超20流亡日本

在1900年的拳亂期間(這一事件標誌著王朝臨終陣痛的開始),莫理循和濮蘭德以康有為的指控為炮彈,對慈禧進行了狂轟濫炸,和他們串通一氣的是巴克斯,這個最有才華的文學騙子。

謊言在繼續

 

為數不多的年輕學者慢慢地開始有所發現,這些發現足以戳穿那些普遍流行的關於清朝曆史和慈禧太後的種種神話。然而,他們是在挑戰資深學者的權威,而且正是這些權威們的著作使得這一領域的研究疑問重重。

   最近的關於中國的著作,在涉及巴克斯時,都會負責任地把他視為一個可疑的材料來源,但涉及慈禧以及她在中國曆史中所扮演的角色,人們卻繼續堅持巴克斯的錯誤描述。

 

無恥的西方人

 

隨著這些蠱惑人心的材料被披露,巴克斯成了為數不多的“中國權威”中的一個佼佼者,他的那些稀世珍藏(中文古舊手稿),成了牛津大學圖書館的一塊牆角石23。他那一副權威人士的派頭,在他父親死的時候,又得到了增進提高,他承襲了“從男爵”的頭銜,搖身一變,成了愛德蒙爵士。

  

   上述兩本書得到了外交官、學者和新聞記者們異口同聲的喝彩,他們說“在所有揭示慈禧太後謎一樣的性格特征的書中,它們最接近真相。”《紐約時報》說:“此書堪稱權威之作,因為它所依據的事實,全部編譯自宮廷檔案和太後管家的私人日記,對於這本525頁的大書,即使是匆匆一瞥,也能感受到它卓越的品質……或許,此前從未有過這樣的中文檔案向世界披露過,也沒有哪個人對中國官場生活的真相有過比這更詳盡的反映。” 《觀察家》說:“很少有哪一本圍繞國家檔案所寫成的書,能像這本書,如此可靠、如此豐富、如此引人入勝。”在最初的18個月裏,前一本書就重印了8次,並且被翻譯成多種語言,其中包括中文,這使它成了新中國的共產主義學者和宣傳員們的第一手資料。

 

 

張蔭桓(1837-1900) 清末大臣。廣東南海人。字樵野。捐納為知縣,幾經升遷至道員,光緒二年(1876年)權山東登萊青道。七年(1881年),授安徽徽寧池太廣道。1882年任按察使,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大臣,  旋升任戶部左侍郎。光緒十年(1884年),除太常寺少卿。1885年任出使美國、日斯巴尼亞(今西班牙)、秘魯三國大臣,辦理華工被害各案交涉事宜。中日甲午戰爭中曾與邵友濂為全權大臣赴日談判。1897年又出使英、美、法、德、俄諸國。1898年3月,受賄50萬兩白銀,協助李鴻章與俄國簽訂《旅大租地條約》。戊戌變法時,調任管理京師礦務、鐵路總局,支持康有為的《請勵工藝獎募創新折》。戊戌政變後遭彈劾充軍新疆。1900年被殺。著有《三洲日記》。【圖書簡介】 - 晚清名臣張蔭桓

根據俄國方麵的資料,清廷官員李鴻章與張蔭桓在1898年初的旅大租借交涉中接受過俄國的賄賂,這種說法在史學界頗有影響。然而,從目前已知情況看,俄文資料本身尚存在自相矛盾之處。對照張蔭桓日記、翁同Lun日記等中文文獻,俄國人在借款談判中試圖收買李、張之事大致屬實;至於俄國檔案稱旅大交涉中又對李、張二人進行利誘並付款給他們的說法,與中文文獻相悖處甚多,其可靠性值得懷疑。

 

 

清末重臣張蔭桓的《戊戌日記》記錄了戊戌變法期間宮廷奏對和議定內政外交要務以及上層人物交際等方麵的情況,有重要的史料價值。以往眾多史家在研究戊戌變法時,很少提及張蔭桓,有人甚至斥之為投機戊戌變法運動的巨奸。張氏的《戊戌日記》對我們重新評價他在戊戌變法中的曆史地位,將有重要的價值。


一八九四年八月,甲午中日戰爭爆發後,清軍海陸接連敗北,遼東、遼南諸城鎮先後陷敵。清廷不得已向日本遣使乞和。一八九五年一月五日,那拉氏特降諭旨:派張蔭桓、邵友濂為全權大臣,“前往日本會商事件,所有應議各節,凡日本所請,均著隨時電奏,候旨遵行。”六日,張蔭桓出京,十三日到上海與邵友濂會晤。十六日,率隨員自上海出發,二十九日抵長崎,三十一日到達廣島。

在中國議和使節赴日前,日本總理大臣伊藤博文和外務大臣陸奧宗光根據當時的戰爭形,認為和談“十之八九,不能達成協議”,決定在中國代表的“全權”問題上尋找借口,破壞談判。

二月—日,中日兩國全權代表在廣島縣廳舉行第一次會晤。首先互相檢閱對方的全權證書。張萌桓等所持證書雖明確載有“全權”字樣,但日方代表卻硬說中國代表“全權不足”,拒絕談判,要求書麵答複。

二月二日,張蔭桓等首先以書麵照會日本代表。指出:“本大臣係蒙本國大皇帝畀以講和締結會商條款署名畫押之全權,至所議各條款,以期迅速辦理,自應電奏本國,請旨訂期畫押,再將所議約本齎回中國,恭候大皇帝親加批閱,果係妥善,批淮施行”。

當天下午四時,雙方代表在廣島縣廳舉行第二次會晤。伊藤博文首先在會上大放厥詞,公然違反國際外交準則,大肆攻擊中國政府不講求“敦睦鄰邦之道”,不遵守“公明信實二者”。並斷然表示:日本政府“對於未合全權定義之中國欽差大臣,決不與之舉行一切談判”。伊藤演說畢,陸奧宗光立即取出事先難備好的備忘錄,向中國代表宣讀,宣布“此次談判至此停止”。

中國代表張蔭桓等對日方的無理挑剔,進行了據理駁辯。指出此行奉有全權與日方相同。並聲明,如日方認為敕諭有不完備之處,可電請本國政府補正。但決心以“全權不足’為借口,行破壞和談之實的日方代表堅不同意,談判被迫停止。

日方代表悍然破壞談判後,又以廣島為軍事重池,不準敵方人員滯留為由,要求張蔭桓等早日離境。二月五日,日本政府通過強迫手段將中國代表逐往長崎。張蔭桓等到長崎後,通過美國駐日使館致電美國駐華公使田貝,向總理衙門轉告被拒情形。清政府害怕談判破裂,電令張蔭桓等暫留長崎,幻想補加全權手續後,再與日方恢複談判。六日,那拉氏在養心殿召集軍機大臣會議,決定修改國書,添定約畫押字樣,再托田貝經美國駐日公使譚思轉達日本政府。電文重申中國全權大臣之委任狀中,“已有‘全權’之語,故認為完全可以締結條約並畫押。……但日本對該委任狀之效力如有疑義,中國不妨更改。可在委任狀中記明:全權大臣可在經兩國全權大臣所議定的條約上簽字,以及該條約在批準交換以前,須經皇帝之認可,然後方可發生效力等事項。並可將此已加修改之委任狀寄送張、邵二使,遞交日本國當局。”

但日方破壞談判之意已決,無可挽回。八日,日本政府以“若尚候敕書己來不及”為借口,通過美使轉告清政府說:“若中國政府果有誠意希求和平,派遣位高望重,攜有正式全權委任狀之全權委員前來日本時,日本政府在任何時期均可同意重開和談。但對一度談判不協調的此次使節尚留日本等待本國政府的訓令,則不能應允。”和談既已無可挽回,張蔭桓等一行乃被迫於二月十日由長崎回國。明年,奉命與日本駐華公使林董“賡續商約,蔭桓力爭優待利益、征收稅則二事,成通商行船二十九款”。光緒二十三年(一八九七年),奉使賀英,曆英、美、法、德、俄。二十四年(一八九八年),變法議起,蔭桓與康有為“往還甚密”。京師設礦務鐵路總局,被命主其事。戊戌政變,受株連褫職,謫戍新疆。光緒二十六年(一九OO年)義和團運動爆發,“用事者矯詔戮異己,蔭桓論斬戍所”。明年,複舊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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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葉赫那拉氏

後苑裏的鮮花(1)
作者 : 斯特林·西格雷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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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葉赫那拉氏 
後苑裏的鮮花(1) 
作者 : 斯特林·西格雷夫 


  1899年的北京城,那會兒,每年春秋兩季來自戈壁灘的沙塵暴還不是十分猛烈。一個星期三的傍晚,大約6點鍾的時候,許多外國僑民(當時總人數不超過500,其中多半是傳教士),聚集在中國海關總稅務司羅伯特·赫德爵士1的家中,要開一個草地晚會。大約有100位先生和30位女士,趕來聽赫德的銅管樂隊所舉辦的一場音樂會,音樂會在足有8英畝大小的總司花園裏舉行。這是本周的社交大事,任何一個有頭有臉的外國人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們穿越北京城來到這裏。女士們漫步在丁香花下,曲折蜿蜒的小徑上,彌漫著4月的紫色薄霧,空氣裏飄散著丁香花的氣息,其中混合著檸檬香水、玫瑰香水和一種名叫“萊茵紫羅蘭”的德國香水的氣味,那年頭,這種德國香水很是時髦。天氣已經有些熱了,女士們來之前剛剛都用藥皂洗過,牌子不是“薇諾莉婭”,就是“伊萊斯米格”。時髦的行頭是這樣的:穿柔軟的細麻紗布,淺褐色,淡玫瑰紅,或者嫩綠色,飾以絲帶或花邊;為了守護她們的嬌顏,使其免遭戈壁灘粗礪風沙的傷害,自然還要戴上麵罩,那是用白色的俄國紗網或綴著小孔的薄紗所做成的;帽子的式樣很是嚇人,是用稻杆或者藍鳳鈴草杆編成的;紮上天鵝絨蝴蝶結,插上鴕鳥毛、魚鷹翎,再係上緞帶。梳著高高發髻的貴夫人坐在藤椅裏,一邊吃著小點心,一邊看著穿燈籠褲和圍裙的孩子們,在灌木叢裏跑來跑去。

   外交官們在談論商鋪;傳教士們看上去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那些從上海和香港來的新聞記者則到處亂竄,忙著打聽花邊消息。所有的社會階層和信仰教條同時登場,獅子和綿羊一起喝茶,為的是聽一聽熟悉的洋腔洋調。

  

   到處都可以見到和“洋鬼子”打成一片的滿清大臣,他們的帽子上飾著圓紐扣,官服上綴著方補子,孔雀翎則是高級官員的標誌。迄今為止,最為壯觀的,要算是李鴻章總督,以及他的門生袁世凱將軍。

  

   已經76歲的李鴻章,是當今中國最有錢也最有權的政治首腦,他控製著鐵路、電報、采礦、海運,擁有一支私人軍隊和為數不詳的密探。許多王公大臣都曾接受過總督大人奉送的銀子,從而使他們免於捉襟見肘的財政危機,因此,他們都心甘情願在他麵前俯首貼耳,任由驅馳。他看上去就是個偽善的家夥,穿著一雙厚底緞麵朝靴,站著的時候,身高在6英尺4英寸以上。他中過一次風,這使他的臉有一部分不能動彈,於是看上去總是麵帶微笑——一個危險的男人卻有著一張純潔的笑臉。因為這時候已經很熱,李鴻章戴著一頂篾底紗麵的帽子,頗似燈罩,一隻孔雀翎被一根緬甸翡翠做的管子緊緊扣住。他的袍子外麵罩著一件絲綢補褂,朝服的兩側各開著一個口子,這樣以便於騎馬,前後補子則依照他的官品而繡著白鶴,這是文一品的標誌2。補褂的外麵,齊腰係著一根皮製腰帶,上麵掛著錢包和一些小袋,袋子裏裝著他的扇子、鼻煙,以及諸如此類。有一隻袋子裝的是一個袖珍痰罐,他不時地伸手取過來向裏麵吐痰(總督大人清理喉嚨和鼻竇時所發出的嘰裏咕嚕的聲音,聞之者無不後脊梁發冷)。環繞著他的脖子的是一串珠子,共計108粒,樣子和佛珠差不多,下麵掛著三串描畫著“五行”的珊瑚珠。再下麵,懸蕩著一串由翡翠連成的、像棒棒糖樣的垂飾。總督大人一邊和赫德談著話,一邊用他的左手撥弄著這些小玩意兒。

  

   袁世凱的穿著,大致與此相同,但他比李鴻章要矮些,也胖些,眉飛色舞的樣子,就像是一隻躊躇滿誌的貓,來到了一個滿是老鼠的園子裏。赫德總是警告他的西方同僚:總有一天,李鴻章或袁世凱(或者他們倆)可能會為攫取權力而發動一次政變。

  

   風度優雅的外交官張蔭桓3爵士的缺席,顯得有些非同尋常。此人是第一個被大英帝國授予爵位的中國人,在派往華盛頓的中國公使館(離哥倫比亞特區的杜邦環島不遠)期間,他竟然學會了使用刀叉。這位曾經頗受歡迎的好好先生(原文為法語)最近被流放到遙遠的新疆去了,因為他參與了1898年那場失敗的維新運動。詔書上說他“狡詐善變”。

  

   赫德爵士說,來參加晚會的滿清大臣,“眼睛裏隻有兩樣北京寶貝:總司大人和他古怪的樂隊。”他喜愛音樂,組建了19世紀中國第一支銅管樂隊,他強迫海關雇員和他們的太太參加進來,直到他們奮起反抗他專橫的暴政。於是,他隻好雇用中國人,教會他們演奏西洋樂器,包括短號、次中音號,和一支從英國進口的低音大號。在恩卡納西奧(一位來自澳門的海關雇員)的指揮之下,這支樂隊演奏得有板有眼。14位身穿製服的樂手,全都是十八九歲的年輕人,而且都另有一分全職工作:演奏長笛的是個剃頭匠,演奏短號的是個鞋匠,演奏鼓的是個裁縫。每個禮拜他們都要演奏赫德爵士所喜愛的樂曲:《愛之夜》、《當光線暗淡的時候》、《箴言波爾卡》和《美國穀倉舞》,混合著熱情奔放的鄉村曲調,真是聞所未聞。這樣的晚餐舞會,赫德每個禮拜組織一次,一直要持續到午夜。

  

   赫德的府邸位於北京城的中央地帶,在使館區的邊上,靠近紫禁城的紅牆。它的北邊是一座道觀,西邊是一處荒蕪的花園和肅王府,東邊是豫親王的莊園,在整個使館區內占去了半英裏。

  

   高牆之內這些旖旎迷人的花園和人工湖,使得北京城非常舒適宜人,這當然是對裏麵的那些人而言。而在外麵,人類排泄物所發出的惡臭,時時提醒人們一個隱蔽而真實的中國。在紫禁城之外,一條敞開的排水溝從使館區穿行而過,空氣裏夜以繼日地彌漫著芳香,把它獨特的氣味奉獻給使館區的網球賽場、黃昏聚會和外交晚宴,點染著西方教堂的嫋嫋熏香,夜裏,那些明察秋毫的蚊子們在這裏構築它們的樂園。在中國城市那些塵土飛揚、人馬嘈雜的小巷裏,穿著開襠褲的孩子們蹲在路當中解手。在滿地汙穢足以淹沒腳踝的街道上,遊方術士、變戲法的和雜耍藝人為了和一大群麻風病乞丐競爭幾個銅板而呼天搶地、吵吵嚷嚷。城門樓上垂掛著有氣無力的旗子,幾個病怏怏的兵士穿著髒兮兮的軍服,在聲嘶力竭地吆喝著,唾沫橫飛,滿嘴髒話,呼喝城下衣衫襤褸的人群,詛咒這蛆蟲螻蟻般的生靈。有機物所散發的氣味,讓你躲不勝躲,即便是赫德爵士優雅精致的英式茶園,這些氣味也和那裏的茶葉清香攪和在一起。

  

   赫德爵士在中國呆了40年,如今60歲了,依然精神飽滿。他頭發稀疏,但依然烏黑;胡須修剪得整齊修潔;他總是穿著雙排扣長禮服,係著領帶;口袋裏揣著一個金質煙盒,裏麵裝著一種牌子叫“沙哈”的埃及香煙。從前,他隻在早晚兩餐之後抽一支方頭雪茄,但自從1881年赫德夫人帶著孩子們回英國之後,他就開始抽上了香煙,藉此排遣孤獨。5英尺7英寸的身高,每一英寸都是一個“纖細小巧而又堅不可摧的獨裁者”。

  

   當家人不在的時候(如今已經整整18年了),赫德的娛樂亦堪稱豐富,還常常有帶著孩子來客在家中留宿;有人信誓旦旦地聲稱,他們曾看見赫德扮做盲人的樣子,把山上涼亭裏的女孩們逗得哈哈大笑。不過赫德並沒有特別親近的朋友。在事業生涯的頂點上,他隻向自己的日記傾訴滿腹的辛酸:“我形單影隻,沒有一個朋友或知己。……孤獨的痙攣噬咬著我的心。”

  

   赫德是唯一一個很樂意每天和滿清王公大臣打交道的西方人,這使他成了中國影響最大、聞見最廣的洋人。1861年,他構建了一支主要由外國人充任的、誠實而高效的海關服務團隊,在支撐大清政府的國家稅收中,他們的貢獻要占到相當大的一部分。中外官員有什麽事都願意找他商量,他有能力謹慎地調停某些敏感問題。作為中國海關總稅務司,他大權在握,但他抵製住了每一次誘惑,謹慎細密,勤勉克己,小心翼翼地維護他作為一名中國政府雇員所獲得的信任,而不是擔當英國或其他西方列強的代理。在這種艱難的騎牆境地中,他耗盡了自己的一生。

  

   赫德的客人中,有一位莫理循博士4,是倫敦《泰晤士報》派駐北京的記者,他首次出現在赫德的花園聚會上是1897年的春天。他是個英俊文雅的男人,略略有些斜肩,頭很大,淺藍色的眼睛,迷離恍惚的微笑。莫理循和每個人相處得都很融洽,自己卻深藏不露。他是一位37歲的澳大利亞遊俠,在維多利亞州的季隆5出生,也是在那兒受的教育,父母是蘇格蘭移民。他終生酷愛漫遊,這是維多利亞時代的基本品質,財富和名聲的得來,靠的是遠征探險,下探尼羅河,上溯伊洛瓦底江6,橫穿印度庫什。18歲那年,莫理循孤身一人徒步穿越澳洲大陸,123天走了2,000英裏。23歲的時候,他又去新幾內亞進行了一次探險,險些在長矛之下斷送了卿卿性命;長矛的倒刺被蘇格蘭愛丁堡的一位醫生取了出來,他本人也正是在那裏完成了他的醫學訓練。作為醫生,他先是來到了西班牙的一家銅礦的工人當中,隨之而來的煩惱也在不斷增加,後來他就去了摩洛哥的一個酋長國。他步行、騎馬、劃船,穿行中國大陸3,000英裏,從上海一直到了仰光,1895年,莫理循出版了一本令人難忘的書,記述了此次旅行。這一切,引起了《泰晤士報》的關注,他們雇傭了他,並把他派到了中國。人們告訴他:“當遇到麻煩的時候,可以去找羅伯特·赫德爵士。”但這並不是件容易事,正像他寫給朋友的信中所說的:“我在這裏常常能見到很多人,但很少能遇上總司大人。據我所知,他十分謹慎,而且口風甚嚴。”

  

   莫理循倒並不是一個循規蹈矩之輩。作為全球最偉大的報紙派到北京的唯一一位全職常駐記者,他是一個沒有使臣頭銜的使臣。他豎起一隻耳朵打聽使館的秘密,另一隻耳朵則探聽袁世凱將軍的動靜。他擺出一副騎士派頭,做著競選澳大利亞總理的美夢,雖說謊撒得機智圓巧,但在他的關於中國的文章裏,卻一點也不感覺到難為情。他深思熟慮而又不知不覺地影響著曆史,改變了此後幾乎100年的國際平衡。

  

   作為一名在中國呆了20年的新聞記者,而且“北京莫理循”的名頭也遠近皆知,照說最起碼總該精通漢語吧,然而莫理循並非如此。他總是聽由那些說漢語的人擺布,這帶來了不幸的後果。他從不能親自核實一則消息,有時不免要陷入自我懷疑之中:“我犯下了大錯,陳述是錯誤的,”1899年1月7日的日記裏,他這樣寫道,“這讓我痛心疾首。”但虛榮心救了他。他在香港出版了一本《中國郵政》,在經受了一輪狂吹濫捧之後,莫理循在日記中寫道:“它是憑藉我的知識學養所寫成的,這才叫名望。”吹捧文章這樣說:“感謝(莫理循),在被視為北京政治暗流的中國事務方麵,全世界也沒有哪一種出版物能比本書提供更多的信息。”也正是莫理循本人驅使政治家柯曾爵士7稱讚他“料事如神”,對此,《泰晤士報》這樣寫道:“這或許一個新聞記者為自己的作品所贏得的最真誠的頌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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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葉赫那拉氏 
後苑裏的鮮花(2) 
作者 : 斯特林·西格雷夫 


  他的編輯所不知道的是:莫理循的大部分文章裏,充斥著失真和扭曲,那是他的中文助手的貢獻,而莫理循自己,則保留著一份事件的秘密記錄,和他在報紙上的報道大不相同。作為新聞業首屈一指的中國觀察員,莫理循對那些關於中國的謠言負有主要的責任,這些謠言至今流傳、真假莫辨。

   莫理循認識赫德爵士草坪晚會上的每一個人,並且(多虧有一隻搜集流言蜚語、醫學閑談和性隱語的耳朵),他還保存著一份秘而不宣的賬簿,記錄著這些男男女女誰患有淋病、誰患有梅毒,並以散布其傳染途徑取樂。

  

   使館區的資深居民全在這兒,其中就包括大胡子美國公使、前騎兵指揮官愛德溫·康格8,以及他真誠得叫人生厭的妻子莎拉,她是一位基督科學教派信徒,自視為聖會創始人瑪麗·貝克·艾迪的潛在繼承人。康格夫婦是一對嚴肅乏味的家夥,從不胡說八道,不像莫理循的好朋友赫伯特·斯奎爾斯和他的妻子哈裏特,斯奎爾斯是美國使館的一等秘書,舉止文雅,野心勃勃,他的業餘時間全都用來收藏中國瓷器,這使他顯得非常有錢。哈裏特帶給他一筆相當可觀的遺產,同時還帶來了她在波士頓的一位親戚:波莉·康迪特·史密斯,一位快樂的年輕女士,她很高興受到莫理循的關注。莫理循對自己的日記說:她“又胖又愛說話”,但在北京,實在也沒有更多選擇的餘地。

  

   莫理循對47歲的英國公使竇納樂爵士9的感覺,可以說好惡參半。竇納樂又高又瘦,像一條蘇格蘭獵鹿犬,留著漂亮的、上了蠟的小胡子,長著一對憂傷的眼睛。在被派駐桑給巴爾和尼日爾的領事館之前,他曾在希臘戰役期間服務於英國的軍事部門。他從位卑人微的處境一躍而占據大英帝國在華最高外交職位,其中的緣由無人知曉。莫理循開玩笑說:竇納樂之所以能晉升北京的這個職位,是因為前任公使索爾茲伯裏閣下相信他掌握了某些證據,足以證明索爾茲伯裏和“碎屍者傑克”10是同一個人。比丈夫小6歲的艾塞爾·竇納樂夫人非常漂亮,毫無疑問,她是北京城裏最優雅迷人的西方女人。

  

   莫理循不喜歡法國公使畢盛11,他是一位胖乎乎的前新聞記者,留著海象胡子,在他的同僚中不太出名,睡覺的時候喜歡穿一件繡有紅色燕雀的睡衣。莫理循瞧不起法國人,他認為畢盛是個沒有骨氣的人。

  

   意大利公使馬提奧先生是個神神叨叨的家夥。他曾經拒絕在一份外交協定上簽字,因為這天早晨他在街上碰見了一個斜視的男人,他認為這不是一個好的征兆。莫理循還知道,馬提奧先生在意大利使館之外的某個地方養著一個日本情婦。

  

   新上任的德國公使克林德男爵12是位尼采式的超人,竭盡全力要仿效威廉皇帝13,陪侍在他身邊的,是他漂亮的美國妻子,一位美國中西部鐵路大亨的女兒。

  

   在草坪裏的一把柳條椅上,坐著25歲的美國采礦工程師赫伯特·胡佛14,他為一家英國公司工作,依照特許采礦權在中國尋找金礦。坐在他的新婚妻子路易絲旁邊的,是赫德爵士的小舅子羅伯特·布萊頓和他的妻子莉莉;她的女兒朱麗葉則坐在另一個男人的旁邊;還有莉莉的現任情夫辛博森15坐在盡頭邊,他是一位出生在中國的英國人,又圓又胖,思維敏捷,他連珠炮似的俏皮話讓莫理循不勝其煩。辛博森隻有22歲,會說5種語言,其中包括漢語,最喜歡的事情有:騎馬、打獵、遊泳、調情和食物(排序不分先後)。莉莉是一位性情活潑、心地善良的女人,來自舊金山,穿著打扮活像瑪麗·安托萬內特16,居然粘了一個漂亮的標記在她豐滿的胸脯上。莫理循說,胖子辛博森給羅伯特·布萊頓戴上了“一頂最綠的帽子,那是中國任何一個戴綠帽子的男人所從未戴過的。”

  

   傳教士出現在草坪晚會上,就好像芥末灑在豬肉餡餅上,他們當中,有白發蒼蒼的威爾士神父,政治激進分子李提摩太17(莫理循說他“非常威爾士,隻是頭發沒那麽白”),還有美國人李佳白18。李提摩太和李佳白一直在聯合年輕、激進的中國維新派,試圖顛覆滿清政體,結果他們當中有幾個人被斬了首,為李提摩太和李佳白的政治主張貢獻了幾個烈士。這兒,還有行為古怪的挪威傳教士內斯特加德,人們常看見他穿著白色燕尾服和晚裝夾克在北京城遊遊蕩蕩,而且,還常常在俄國公使的妻子麵前袒露自己,讓整個公使館為之側目。

  

   莫理循討厭傳教士。在穿越中國旅行的途中,他結識了少數幾位他所喜歡的傳教士,他們勇敢而善良,但他們所帶來的結果,常常是悲傷多於愉快。有一位親切和善的蘇格蘭傳教士,他7年的工作隻換來了3個皈依者,其中一個後來還死掉了。七百萬友好而平和的雲南人民,在度過饑荒之年後,非常渴望得到鼓勵,18位傳教士奮鬥8年,隻皈依了11位教民;要使其餘的人全部皈依,那得要多少年哦?

  

   在赫德晚會上的傳教士中,有一位令人討厭的阿奇博爾德·利特爾和他不知疲倦的妻子阿莉西婭,她是反纏足運動的領軍人物,穿著她通常穿的粗花呢男裝。早先,阿奇博爾德是作為一名傳教士來到中國,後來卻成了一個雄心勃勃的企業家(原文為法語)——赫德稱他為“有幹勁的英國佬”。莫理循在提到阿莉西婭時稱她為“那個可怕的女人”。在反纏足運動中,她曾經在香港麵對五百位大學生發表演說,向他們展示赤裸的小足照片,使她感到大惑不解的是,那些聽講者為什麽自始至終都在竊笑、傻笑、譏笑。雖然阿莉西婭出版過幾本關於中國的書,但對這個國家她懂得並不多,也不能領會纏足在男人的性幻想中所扮演的特殊角色。向中國學生展示赤裸的小足照片,在他們看來,就像展示英國健身房裏那些男學生們的恥骨——他們不會以平常之心去看,直到他們結了婚,並從他們的妻子或小妾那兒獲得了性的經驗。

  

   因為對來賓中的許多人都不喜歡,莫理循隻好擠到了濮蘭德和巴克斯19那兒。

  

   莫理循覺得濮蘭德這家夥對自己很有些用,卻又很不喜歡他,他是《泰晤士報》派駐上海的記者,今年35歲;濮蘭德漢語非常流利,並且,決不讓莫理循忘記自己不會漢語。濮蘭德同時還兼任著上海國際租界市政委員會的秘書,在那兒,濮蘭德掘得了不少滿清政治活動的秘密情報,不過其中有太多的偏見和錯誤。他的私人生活並不幸福,他的妻子是個(正像莫理循所寫下的)“不忠不信的神經病”。濮蘭德儀容修潔、衣冠楚楚,頭發優雅地從中間向兩邊分開,堪稱完美的胡子修剪得非常精細,裝出一副冷漠的樣子,穿著質地昂貴、裁剪考究的騎馬短上裝,係著格子花紋領結。

  

   巴克斯是新近才從倫敦來的,是一位年輕的語言學家,剛剛在牛津推銷完自己,他在那兒聲稱自己會流利地使用10種或12種語言,是個外表文弱、一臉茫然的年輕人,和一隻在夜晚神出鬼沒的東印度眼鏡猴頗為神似。

  

   他們正在討論慈禧太後。對於她老人家1898年秋天之前的情況,人們所知甚少。這之後,因為對迅速發展的維新運動的殘酷鎮壓——主要是流放張蔭桓、處死李提摩太及李佳白的那幾位年輕的殉道者,還有就是迫使激進分子康有為和梁啟超20流亡日本——“老佛爺”的恐怖形象於是就開始在每個人最壞的想象和偏見中,深深紮下了根,縈繞不去。流亡中的康有為也開始給西方人提供關於一位邪惡暴君秘密生活的驚爆內幕。

  

   濮蘭德占據了一個有利的位置,因為在康有為借道上海和香港流亡日本時,他出過不少力,並且對康有為做過比較深入的采訪,文章被所有西方主流報紙改編和轉載。

  

   除了赫德爵士之外(他對慈禧非常讚佩),北京和上海的西方人,對慈禧太後、對大清王朝的曆史、對滿清宮廷內部的運轉方式、對紫禁城內的神秘生活,幾乎一無所知。要想一窺東方帝國最高層的墮落,無論是對於他們,還是對於報紙的讀者,都太遙遠了。

  

   康有為是一位自封的革新家,在西方,人們把他奉為中國維新運動的大英雄,這實在有失公允。事實上,他並沒有多少英雄壯舉,他的那些“權威著作”全是錯的,倒是上海那些更富有洞察力的外交官,早就看出了這點,並秘密地告知了英國外交部。

  

   但是在北京,莫理循、竇納樂和傳教士社團,對康有為的故事照單全收,他們相信康有為確實了解年輕的皇帝和老太後,他所說的確實來自於對他們的直接認知。其實,康有為隻不過是一個自我拔高者和麻煩製造者,他實際上僅僅處於維新運動的外圍,他剽竊了別人的理念,並把它當作自己的觀點發表。當康有為逃亡時,濮蘭德和其他新聞記者一路接應,稱他為“現代中國的聖人”,讓全世界都相信他那些惡毒的排滿宣傳。熱心有餘而見識不足的傳教會激進分子——像李提摩太、李佳白和阿莉西婭·利特爾之輩——繼續從事康有為未竟的事業,重新念起了康有為的誹謗經,就好像那是天國福音一樣。在傳教士時代的鼎盛時期,康有為的西方聽眾是如此熱心地希望看到中國能轉變成一個基督教烏托邦,以至於他們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假冒救世主的謊言給欺騙了。騎著信任的長風大浪,康有為周遊世界,自封為排滿運動的領袖而到處套取捐款,最後,被美國學者奉為能給中國帶來美式民主政治的人,這總要遠勝於一個共產主義政府吧。

  

   過上了安全的流亡生活,康有為便通過報紙和發給北京所有外交官的信函,發動了一場針對慈禧太後的惡毒討伐。他堅稱:太後是個邪惡醜陋的老太婆,她監禁了年輕的皇帝,在密謀廢黜他的同時,還給他服用麻醉藥和烈性酒。在指控她侵盜國庫之後,康有為轉而開始對她進行性方麵的詆毀,他聲稱:太後的首席宦官其實壓根就不是一個太監,而是慈禧無數的情人和同謀者之一。康有為稱慈禧為“偽太後”、一個“墮落的宮妃”,口口聲聲稱她“一個女劊子手”,為了使自己的觀點更聳人聽聞,他杜撰了關於慈禧個人生活令人震驚的詳情細節:“偽太後有個私生子,名叫欽明,她本意是要叫他登上龍位的……我們這樣的禮儀之邦,怎麽能夠接受這樣一個淫蕩、虛偽、殘暴、惡毒之人,一個廢君篡位的竊賊呢?”

  

   如果滿清政府沒有在康有為的墨水寫幹之前倒台的話,他對慈禧的汙蔑誹謗也許慢慢會煙消雲散。一些老資格的中國通能看穿他的浮語虛詞。傳教士教育家丁韙良博士21酸溜溜地對他的朋友評論道:“康有為終於露了馬腳。”不過康有為的大多數聽眾卻不會跟他抬杠。在1900年的拳亂期間(這一事件標誌著王朝臨終陣痛的開始),莫理循和濮蘭德以康有為的指控為炮彈,對慈禧進行了狂轟濫炸,和他們串通一氣的是巴克斯,這個最有才華的文學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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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的西方人

 

隨著這些蠱惑人心的材料被披露,巴克斯成了為數不多的“中國權威”中的一個佼佼者,他的那些稀世珍藏(中文古舊手稿),成了牛津大學圖書館的一塊牆角石23。他那一副權威人士的派頭,在他父親死的時候,又得到了增進提高,他承襲了“從男爵”的頭銜,搖身一變,成了愛德蒙爵士。

  

   上述兩本書得到了外交官、學者和新聞記者們異口同聲的喝彩,他們說“在所有揭示慈禧太後謎一樣的性格特征的書中,它們最接近真相。”《紐約時報》說:“此書堪稱權威之作,因為它所依據的事實,全部編譯自宮廷檔案和太後管家的私人日記,對於這本525頁的大書,即使是匆匆一瞥,也能感受到它卓越的品質……或許,此前從未有過這樣的中文檔案向世界披露過,也沒有哪個人對中國官場生活的真相有過比這更詳盡的反映。” 《觀察家》說:“很少有哪一本圍繞國家檔案所寫成的書,能像這本書,如此可靠、如此豐富、如此引人入勝。”在最初的18個月裏,前一本書就重印了8次,並且被翻譯成多種語言,其中包括中文,這使它成了新中國的共產主義學者和宣傳員們的第一手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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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葉赫那拉氏 
後苑裏的鮮花(3) 
作者 : 斯特林·西格雷夫 


  巴克斯1899年一到中國,很快就會說幾句流利的滿漢語口令,於是便去申請海關翻譯的職位。在遭到赫德爵士的拒絕之後,他開始翻譯漢語新聞報道和政府公文,莫理循常常把它們稍加編排就發給《泰晤士報》。

   就這樣,巴克斯逐漸成了莫理循的非正式編輯和顧問,形同主仆。慢慢地,他對自己的這一職位越來越感到厭倦,而莫理循卻越來越依賴巴克斯,要靠他來報導和撰寫新聞電訊,這些電訊有許多是憑空虛構的,看來《泰晤士報》很信任莫理循。

  

   1908年,隨著慈禧太後去世,結束她了幾近50年的統治,巴克斯突然宣布他的特別發現。他聲稱,有許多宮廷檔案和其他手稿早在拳亂之後就已落入他的手中,這些發現證實了康有為所描繪的邪惡墮落的慈禧形像,也使她過去生活的離奇細節得以曝光:她如何用下了毒的糕餅幹掉她的競爭對手,以及她如何把那些假太監留在宮裏以供她進行性娛樂。

  

   由一位西方權威人士(有點學者派頭,四平八穩,洞悉滿清宮廷內部的一切陰謀)對慈禧的一生作出完整的評述,此正其時也。於是,1910年,濮蘭德和巴克斯聯手合作,推出的正是這樣一個產品:《太後治下的中國》,一部關於慈禧統治時期的不朽曆史。接下來,1914年,《北京宮廷的編年史和研究報告》再次向西方人披露了更多駭人聽聞的細節,全都是從那些隻有巴克斯才閱讀過的滿清檔案裏挖掘出來的。

  

   在他們給慈禧畫的肖像中,她是一個殘酷無情、目標堅定的暴君,一個意誌剛強、性欲旺盛的清宮嬪妃,她在1861年篡得大權,用墮落、腐敗和陰謀統治中國幾近半個世紀,直到她的暴政導致了綿續兩千餘年的古老帝國徹底崩塌。在此,所有人都知道,正是“那個可憎的女人”,“那個醜陋的老巫婆”(莫理循這樣稱她),邪惡的東方女巫,一條爬蟲似的龍女,正是她,謀劃了投毒、縊死、斬首或賜死,以對付每一個曾經挑戰她的獨裁控製的人。

  

   最損的一招,是巴克斯使出的,他偷偷摸摸地將自己對慈禧的描寫弄得有一種色情意味,這種伎倆,將他天性中的狡詐和穎悟暴露無遺。在他的描繪中,作為一個墮落的女人,慈禧被視為中國的梅莎莉娜22——羅馬皇帝克勞迪亞斯墮落的妻子,並受到譴責,因為在十九世紀的最後10年,滿清宮廷竟腐爛至此,以至於麵對西方列強的侵略卻毫無抵抗之力。

  

   隨著這些蠱惑人心的材料被披露,巴克斯成了為數不多的“中國權威”中的一個佼佼者,他的那些稀世珍藏(中文古舊手稿),成了牛津大學圖書館的一塊牆角石23。他那一副權威人士的派頭,在他父親死的時候,又得到了增進提高,他承襲了“從男爵”的頭銜,搖身一變,成了愛德蒙爵士。

  

   上述兩本書得到了外交官、學者和新聞記者們異口同聲的喝彩,他們說“在所有揭示慈禧太後謎一樣的性格特征的書中,它們最接近真相。”《紐約時報》說:“此書堪稱權威之作,因為它所依據的事實,全部編譯自宮廷檔案和太後管家的私人日記,對於這本525頁的大書,即使是匆匆一瞥,也能感受到它卓越的品質……或許,此前從未有過這樣的中文檔案向世界披露過,也沒有哪個人對中國官場生活的真相有過比這更詳盡的反映。” 《觀察家》說:“很少有哪一本圍繞國家檔案所寫成的書,能像這本書,如此可靠、如此豐富、如此引人入勝。”在最初的18個月裏,前一本書就重印了8次,並且被翻譯成多種語言,其中包括中文,這使它成了新中國的共產主義學者和宣傳員們的第一手資料。

  

   這許許多多的肯定,至少有10位以上的學者和作家用更簡單的方法也得到了,他們所做的,就是借助巴克斯的材料,並對不利的證據假裝視而不見。他們使用的第一手材料有其他人的通信和日記,這些人是在中國生活過的外交官、軍人、傳教士、商業代辦以及他們的妻子,並且,他們有比巴克斯多得多的、五花八門的途徑可以接近太後和她的宮廷。1900年的拳亂之後,有大量的書籍和雜誌文章發表,包括由竇納樂夫人、莎拉·康格、蘇珊·唐莉夫人(英國使館一等秘書的妻子)和美國畫家凱瑟琳·卡爾24所撰寫的記述,她們所有人都曾不止一次地真正會晤過太後。她們通常並不苛責慈禧,相反,倒是筆端常帶同情。男性評論家對此給出的評價是:無知而瑣碎。然而,當我們今天重新檢視這些關於慈禧太後的私人回憶,我們發現:它們包含著許多關於她的性格和宮廷事件的有益而清新的洞見,這些,都被西方國家的官方檔案和當時在北京的外交官及專業人員的私人文獻所證實。許多年來,有一本回憶錄被人們反反複複地抨擊為欺騙——這就是德齡25關於她作為慈禧禦前女官的3年生活的記錄,事實證明它根本不是什麽欺騙,它所征引的材料基本上都確鑿可信。在這些書籍和文章中,慈禧太後不是惡魔,而是一個富有魅力的女人,有很多顯而易見的怪癖,在一個女人被當作痰盂一樣對待的帝國裏,極力想保住自己的位置。那些第一手材料,以及許許多多可以上溯至1850年代的其他材料,在二十世紀初葉慈禧被當作昔日帝國的一件出土文物而被妖魔化的大氣候裏,這些材料都被簡單粗暴地忽略了。

  

   對於那些在慈禧死後粉墨登場的西方曆史學家、傳記作家和新聞記者來說,他們所麵對的最大難題,就是必須解釋:她是如何在將近半個世紀的政治搏殺中幸存了下來。與巴克斯和濮蘭德不謀而合,他們順著典型的西方女王(凱瑟琳·美第奇和凱瑟琳大帝26)的線索,假想出慈禧太後性格中不為人知的一麵。這些作者中,許多人聲稱自己持有令人肅然起敬的信任狀,以證明他們是貨真價實的漢學專家或東方學者、外交官或傳教士、軍事人員或新聞記者。然而,就已經出版的那些關於慈禧的記述來看,現在已經很清楚:這些事不是哪一個人能做得了的。當需要引用材料以支持自己的觀點時,他們就互相引用,同時,他們所有的人又都會引用巴克斯。反過來,巴克斯所引用的又是滿漢文材料,而這些材料,已經被證明是仿冒、創作和偽造,都是他和他的中國朋友挖空心思炮製出來的。

  

   巴克斯能夠堂而皇之地借鑒中國古典文學中的某些傳統,這一傳統就是利用“秘密”的宮廷曆史(它們主要是、或者幹脆全部是虛構和捏造的),對倒了台的皇帝、皇後和嬪妃進行誹謗。按照這個模式,他給慈禧所畫的殘忍的諷刺畫,正是西方的性幻想和中國的春宮文學的巧妙混合,這一傳統可以上溯到幾百年前的唐朝。最好的標本,就是對女皇武則天的誹謗,千餘年來,她遭受了作家和戲劇家們的係統誹謗,其情形,和慈禧如出一轍。

  

   1974年,某些事情讓牛津大學感到尷尬,也讓各路漢學家們私下裏有些沮喪,隨著休·特雷弗·羅珀27的《北京隱士:巴克斯爵士的隱秘生活》一書的出版,巴克斯作為一個偽造者、一個欺詐者和一個不折不扣的騙子的真實麵目被揭露了出來。特雷弗·羅珀教授披露:巴克斯和他的同夥為了維持他們在北京的生計,偽造並販賣中國文學“名著”,其中就包括那些宮廷檔案和日記,他們正是以此為基礎編寫了關於慈禧的那些書。

  

   即使特雷弗·羅珀沒有查究騙局的結果,僅憑此,我們也可以斷定,巴克斯和濮蘭德所合寫的這兩本書無疑會使曆史的構成變得錯綜複雜,因為它們完全構築在偽造材料的基礎之上。然而,巴克斯所講的關於慈禧太後的故事,是如此富有刺激,如此充斥醜聞、性和邪惡,而且又是通過如此優雅細膩、令人信服的細節來表現的,以至於大多數傳記作者對之深信不疑。慈禧的這幅肖像,從此被刻在石頭上,不可磨滅,即使是特雷弗·羅珀教授的書中,在提及慈禧時,也在沿用那些由巴克斯所打造的相同的曖昧措辭。騙子已經被揭露,但他偽造的材料至今還在充當學術的基石。

  

   巴克斯這種才華橫溢的缺陷,是他不幸的童年的產物。雖說他的弟弟們成了軍人和海軍將官,但巴克斯卻是個不幸的種子,他的父母對他完全絕望了。他特別憎恨他的母親佛洛倫絲,不斷孕育的滿腔怨恨後來就一股腦地發泄到了慈禧太後的身上。在牛津,他浪擲了自己繼承的遺產,想混進奧斯卡·王爾德28的那個同性戀者的小圈子,接著,他從英國和破產中逃了出來,1899年初的某一天,突然出現在北京的街頭。

  

   在北京,沒有人知道巴克斯的任何底細,尤其是偉大的新聞記者莫理循。最後,人們連估帶猜地認為,他是一個在遵循“科沃男爵”29的傳統方麵有著非凡才華的色情作家,曾經靠寫“信”謀生,這些“信”描述了他的同性戀遭遇,它們被謹慎地傳播,後來被巴克斯的堂兄妹們私自出版,為他們自己同樣的愛好聊解燃眉。早在孩提時代和青少年時期,巴克斯就在色情文學方麵嶄露鋒芒,此後,他對這一藝術的愛好保持了整個一生。這一說法,幫助解釋了他的慈禧傳記中,何以隱含著那樣濃厚的性錯亂主題,迷離糾纏,貫穿始終。

  

   1943年4月,70歲的巴克斯住進了北京的聖米歇爾醫院,在那兒他度過了自己生命中的最後幾個月,留下了另外兩本手稿:《死去的往昔》——童年時代的回憶錄,以及《滿洲的衰落》——一本關於他的北京生活的私人回憶。

  

   《滿洲的衰落》中最離奇的部分,是描寫巴克斯和慈禧太後之間為時長久、淫穢不堪的風流韻事的那些段落——準確地說,就是發生在傳記作者和傳主之間的風流韻事。依照他的說法,這段故事開始於1902年,當時他29歲,而慈禧67歲。巴克斯強調,這種曖昧關係一直持續到6年之後慈禧太後去世。

  

   這些描述,加之其他類似的段落,暴露了一個男人最癡狂的夢想,就是這樣一個人,竟利用莫理循、濮蘭德、學者以及滿世界芸芸大眾的輕信盲從,輕而易舉地完成了一樁有史以來最偉大、最持久的騙局。

  

   盡管這樣,他為慈禧太後所描繪的卑劣形象,仍然難以撼動,因為它在19九世紀到20世紀初葉為西方列強對中國采取行動提供了一個令人滿意的借口,就好像這些行動針對的是愚蠢和殘暴本身。

  

   舉個例子,重新檢視一下著名的1900年拳民圍攻外國使館事件(長久以來這被歸咎於慈禧太後的邪惡和愚蠢),實際上是由於西方人的威逼以及歇斯底裏的行動所激起的,在圍攻開始之前,他們就朝數百名中國平民、禁衛軍官兵和朝廷大臣開槍,結果讓他們自己的腦袋搬了家。後來,莫理循向《泰晤士報》提供了一份偽造的關於圍攻事件的曆史檔案,這份檔案被以各種不同的形式在全世界反複發表,而那些最不為人知的材料卻被保存在莫理循一本秘密的私人日記裏,其中包括洋人對翰林院的掠奪和焚燒,一直以來,這一暴行也是歸罪於中國人的。曆史,又一次成為勝利者的版本。

  

   莫理循的皮裏陽秋使人陷入深深的混亂,但巴克斯的騙局卻叫人震驚。這個世紀的大部分時間裏,幾乎所有描寫大清帝國最後歲月的材料,都將巴克斯當作首要的資料來源予以征引,這當中,不僅僅包括那些通俗傳記,也包括像恒慕義30的《清代名人傳略》(這本滿清傳記辭典受到所有研究生和學者的信賴)那樣的學術作品。巴克斯使很多曆史著作變得令人生疑,這不僅僅是因為他是這些著作的主要材料來源,更是因為他導致本世紀開展的許多學術研究,完全立足於假想之上,這些假想如今清楚地被證明是錯誤的。所有的傳記作品和曆史著述都在利用巴克斯的假貨,給大清帝國崩潰前的那半個世紀,以及這之後的更長的曆史,描繪了一幅歪曲的圖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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謊言在繼續

 

為數不多的年輕學者慢慢地開始有所發現,這些發現足以戳穿那些普遍流行的關於清朝曆史和慈禧太後的種種神話。然而,他們是在挑戰資深學者的權威,而且正是這些權威們的著作使得這一領域的研究疑問重重。

   最近的關於中國的著作,在涉及巴克斯時,都會負責任地把他視為一個可疑的材料來源,但涉及慈禧以及她在中國曆史中所扮演的角色,人們卻繼續堅持巴克斯的錯誤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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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葉赫那拉氏 
後苑裏的鮮花(4) 
作者 : 斯特林·西格雷夫 


  為數不多的年輕學者慢慢地開始有所發現,這些發現足以戳穿那些普遍流行的關於清朝曆史和慈禧太後的種種神話。然而,他們是在挑戰資深學者的權威,而且正是這些權威們的著作使得這一領域的研究疑問重重。

   最近的關於中國的著作,在涉及巴克斯時,都會負責任地把他視為一個可疑的材料來源,但涉及慈禧以及她在中國曆史中所扮演的角色,人們卻繼續堅持巴克斯的錯誤描述。

  

   要指出巴克斯的騙局是如何被創造出來的,以及它又是如何被人們當作真理而接受的,則需要回溯到作案現場的很久以前、慈禧故事的開始,一點一點地重構曆史的真相。這意味著,要重新審視那些關於中西衝突的、老掉牙的陳詞濫調,以及其中種種陰謀、暗殺、戰爭和人身攻擊。這或許會引領我們進入遙遠的戰場,也會牽扯到許多看似無關緊要的人物,他們全都是這幅織畫上的一絲一線。隻有通過對真相的係統重構,我們才能窺見曆史的前因後果。對於大清帝國何以會崩潰,讀者諸君將會有一個全新的理解,這是你們應得的酬賞。要穿透作品幕後惡意的妄想狂般的力量,展現慈禧真實的一生,單單靠傳記材料是無法做到的。因此,這並不是一本傳統意義上的傳記,而是一次針對曆史遮蔽的訊問。我們不單單是尋找慈禧,也是尋找一個失去的年代,那個年代使她成了一個符號。可以把它稱作一部“非傳記”。對這段曆史的全麵重估,恐怕要等到中華人民共和國那些混亂不堪的檔案得到基本的整理和研究,或者,等到那些在1900年被日本人所攫取的中文文獻完全公諸於世。

  

   探索慈禧的真實麵目,就好像除去一幅油畫上的覆蓋物以恢複它最初的原貌,真相一點一點地慢慢顯露。在華的西方人中,羅伯特·赫德是最傑出的一個,他會說漢語,懂得怎樣處事,忍耐寬容,富有同情心,願意用自己的方式去幫助而不是威嚇滿清大臣。赫德和慈禧太後出生在同一年,並且在他半個世紀的旅華生涯裏,小心翼翼地留下了77本日記,是關於當時的人和事的一份獨特的、飽含同情的記錄,其中大多數沒有公諸於世。赫德的日記,以及莫理循和巴克斯的未公開的日記,加之那些長期被忽略的許多其他人的信件和私人檔案,幫助我們刮去油畫上虛假的覆蓋層,底下的真相隨之顯露出來。

  

   【譯注】

  

   1羅伯特·赫德爵士(Sir Robert Hart 1835-1911),中文名赫鷺賓,出生於北愛爾蘭。在貝爾法斯特女王大學畢業後,進入英國外交部工作,1854年作為外交官被派往中國。自1864年起,擔任中國海關總稅務司長達47年,直至去世。赫德是近代中西交往史上的一個關鍵性的人物。因為他的傑出貢獻而被西方多個國家授予爵位。同時,赫德也深為清廷所倚重,被授頭品頂戴,拜尚書銜,加太子太保。《清史稿》卷四百三十五有傳。

  

   2補服,也叫“補褂”,為無領、對襟,其長度比袍短、比褂長,前後各綴有一塊補子。有圓形補子及方形補子。圓形補子為皇親貴族所用,方形補子為文武官員所用,它是區分官職品級的主要標誌。文官繡飛禽,武官繡猛獸。文一品繡的是仙鶴。

  

   3張蔭桓(1837-1900),字樵野,廣東南海人。捐納知縣。1882年任按察使,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大臣。1885年,出使美國、西班牙、秘魯3國,並奏設古巴學堂和籌建金山學堂、醫院。1889年召回,仍入總署,不久升戶部左侍郎。1898年戊戌變法時調任管理京師礦務鐵路總局,支持康有為的《請勵工藝獎募創新折》。戊戌政變失敗後,革職遣戍新疆。

  

   4喬治·歐內斯特·莫理循(George Ernest Morrison 1862-1920),澳大利亞旅行家,醫學博士。早年曾因徒步穿越澳大利亞而名聲大噪。後來,又從北京出發,途徑雲南去了英屬緬甸。1895年,莫裏森出版了《一個澳大利亞人在中國》,詳細記錄了他在中國的經曆。1897年,他作為《泰晤士報》記者,被派駐北京, 1912-1920年間,他還一直擔任中華民國總統政治顧問。

  

   5季隆(Geelong),澳大利亞東南部城市,位於墨爾本西南部。是一個製造業中心,旅遊業繁榮。

  

   6伊洛瓦底河(Irrawaddy),緬甸一河流,全長1,609公裏,向南流入孟加拉灣和安達曼海。是緬甸最主要的一條河流。

  

   7喬治·內森尼爾·柯曾(George Nathaniel Curzon 1859-1925),英國政治家,曾擔任印度總督(1898-1905)和英國外交大臣(1919-1924)。

  

   8愛德溫·荷德·康格(Edwin Hurd Conger 1843-1907),美國外交官,內戰時曾作為騎兵入伍,1898-1905年間出任美國駐華公使。他的夫人莎拉·派克·康格(Sarah Pike Conger)曾於1909年出版過《中國來信》一書,記述了她在中國的見聞。

  

   9竇納樂,即克勞德·麥克斯韋爾·麥克唐納(Claude Maxwell MacDonald 1852-1915),英國外交官,曾任英國駐華公使。

  

   10碎屍者傑克(the Ripper Jack),英國曆史上最恐怖的連環殺手,1888年,他在倫敦的懷特契普爾區製造了一係列駭人聽聞的謀殺,轟動一時。“碎屍者傑克”其實是個假名,來源於當時一封自稱是凶手寫的信,但真正的凶手至今仍然是個謎。

  

   11斯蒂芬·讓-馬利·畢盛(Stephen Jean-Marie Pichon 1857-1933),法國外交官,曾任法國駐華公使。

  

   12克林德,即克萊門斯·佛雷赫·馮·凱特勒(Clemens Freiherr von Ketteler 1854-1900),德國外交官,1899年出任德國駐華大使,次年,在庚子拳亂中被清兵所殺,這就是著名的“克林德事件”。

  

   13威廉皇帝(Kaiser Wilhelm 1797-1888),即威廉一世,普魯士國王(1861年即位),在位期間任用俾斯麥為首相,統一了德意誌,1871年加冕為德國皇帝。

  

   14赫伯特·胡佛(Herbert Hoover 1874-1964),早年曾作為采礦工程師來中國工作,後來成為美國第31任總統(1929-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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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葉赫那拉氏 
後苑裏的鮮花(5) 
作者 : 斯特林·西格雷夫 


  15辛博森,即伯特倫·萊諾克斯·辛普森(Bertrarn Lenox Simpson 1877-1930),英國人,生於寧波。曾在中國海關任職,後出任英國《每日電訊報》駐北京通訊記者。曾被黎元洪和張作霖聘為顧問。是著名的中國通。著有《遠東的新調整》、《滿人和俄國人》,《來自北京的有欠審慎的信函》、《東方的休戰及其後果》、《東亞正在到來的鬥爭》等書。

   16瑪麗·安托萬內特(Marie Antoinette 1755- 1793),奧地利皇帝弗蘭西斯一世之女,法國國王路易十六的王後,法國大革命中被送上斷頭台(1793年10月16日)。

  

   17李提摩太,即蒂莫西·理查德(Timothy Richard 1845-1919),英國傳教士,出生於南威爾斯的農民家庭,先後就學於斯旺西師範學校和哈佛福韋斯特學院。1870年被英國浸禮會派來中國,直至1916年回國。40餘年間,積極推動中國改革,主持過同文書會(後來改名廣學會),參與創辦了山西大學,熱心教育、出版,被清廷賜頭品頂戴,著有《在華四十五年》、《百年一覺》的著作20餘種。

  

   18李佳白,即吉爾伯特·雷德(Gilbert Reid 1857-1927),李佳白是其中文名,美國北長老會傳教士,著有《北京的第一個滿族皇帝》等書。

  

   19濮蘭德,即約翰·奧特韋·珀西·布蘭德(John Otway Percy Bland),英國記者,著有《李鴻章傳》等書。巴克斯,即愛德蒙·特裏勞尼·伯克豪斯(Edmund Ttrelawny Backhouse 1873-1944),英國作家,被稱為“遠東最著名的無賴”,生命中的最後20年,在北京過著隱居生活。濮蘭德和巴克斯還合著並出版過《慈禧外記》(即《太後治下的中國》)、《清室外記》(即《北京宮廷的編年史和研究報告》)等書。

  

   20康有為(1858-1927),近代思想家、文學家、政治活動家,維新運動的領袖。原名祖治,字廣廈,號長素,廣東南海人。曾任工部主事。他先後7次上書,請求變法圖強,其中以中日甲午戰爭失敗後的“公車上書”最為有名。梁啟超(1873-1929),近代政治活動家、思想家、文學家和學者,戊戌維新運動領袖之一。字卓如,號任公,別號飲冰室主人。廣東新會人。早年曾中國舉人,是康有為的學生。

  

   21丁韙良,即威廉·亞曆山大·帕森·馬丁(William Alexander Parsons Martin 1827-1916),中文名丁韙良,美國北長老會傳教士,1850年來華,在寧波傳教。1858年任美國首任公使列衛廉的翻譯,參與起草在天津與中國全權代表簽訂的《中美友好條約》(即《天津條約》)。1863年由寧波調往北京傳教。1869年經赫德推薦,出任同文館總教習,兼授國際公法,直到1894年,共在職25年。1898年京師大學堂成立,被聘為總教習。1900年夏,義和團運動發生時,他避於東交民巷。後曾一度返美,旋即應張之洞聘,在武昌籌備設立大學,後因張內調而作罷。1908年,丁氏複回北京從事傳教及著述,1916年12月死於北京。丁氏除譯惠頓氏《萬國公法》為漢文外,還著有《中國人:他們的教育、哲學和文字》(1876)、《花甲記憶》(1896)、《北京被圍:中國對抗全世界》(1900)、《中國知識》(1901)、《中國的覺醒》(1907)等書。此外,他還寫有不少漢文宗教書籍,其中以《天道溯源》一書最為著名。

  

   22瓦勒利亞·梅莎莉娜(Valeria Messalina 23-48),羅馬皇後,克勞迪亞斯一世的第三位妻子,因為和人私通而被處死。

  

   23巴克斯曾經將一批重約8噸的中文手抄本贈送給牛津大學圖書館,希望能從牛津換來一個教授的頭銜。牛津收下這些稿本,卻拒絕給他教授職位,隻在圖書館的榮譽名單上給他記了一筆。

  

   24凱瑟琳·卡爾(Katherine Carl 1862-1938),美國畫家,1903年間,在康格夫人的介紹下,曾入宮為慈禧太後畫像,此事在德齡公主的《紫禁城兩年》中有詳細的記載。

  

   25德齡(1886-1944),滿州漢軍正白旗人,原籍廣東香山,出生於武昌,在荊州、沙市度過了她的童年時代。從少年時代開始,一直跟隨出使國外的父親在日本、法國等地度過,並在國外接受西方教育。1902年底隨父回國,1903年入宮,成為慈禧太後的一等禦前女官,1905年父親在上海病逝,德齡出宮。1907年與美國人撒迪厄斯·懷特結婚,後移居美國。1910年用英文出版《紫禁城兩年》,署名“德齡公主”(Princess Derling),轟動一時。此後,德齡陸續用英文撰寫並出版了《禦香縹緲錄》、《瀛台泣血記》等多部描寫晚清宮廷生活的著作,在海內外有著廣泛而持久的影響。1944年11月22日,德齡在加拿大死於車禍。

  

   26凱瑟琳·美第奇(Catherine de Medici 1519-1589),法國皇帝亨利二世的皇後,出生於意大利的佛羅倫薩,她是洛倫佐·美第奇二世和法國公主瑪德琳的女兒,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去世了,在修道院接受的教育。1533年與亨利二世結婚,1552年,由於丈夫率兵參加梅斯戰役,她被任命為攝政,但權力有限,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1559年,亨利二世去世,她15歲的兒子佛朗西斯二世繼位,凱瑟琳迅速地攫取了朝政大權。凱瑟琳被認為對此後350年的西方流行時尚有著廣泛而深遠的影響,據說她還發明了高跟鞋。凱瑟琳大帝(Catherine the Great 1729-1796),即俄國女皇葉卡捷琳娜二世,在位時間1762-1796。出生於德國,1745年嫁給沙皇彼得三世,1762年靠宮廷政變登上皇位。她對外兩次同土耳其作戰,三次參加瓜分波蘭,把克裏木汗國並入俄國,打通了黑海出海口,建立了龐大的俄羅斯帝國。

  

   27休·特雷弗·羅珀(Hugh Trevor-Roper 1914-2003),牛津大學現代史欽定教授,是希特勒和第三帝國研究的權威,出版於1947年的《希特勒的末日》使他一舉成名,1983年又因為為偽造的《希特勒日記》出庭作證而名譽掃地。其他的曆史學著作有《希特勒漫談》(1953)、《格貝爾斯日記》(1978)和文中提到的《北京隱士》。2003年1月26日,羅珀在牛津的一家收容院裏去世,享年89歲。

  

   28奧斯卡·王爾德(Oscar Wilde 1854-1900),愛爾蘭作家,19世紀英國唯美主義的傑出代表,他還是一個著名的同性戀者,並因此而入獄兩年,1897年出獄後的王爾德離開英國前往法國,最後在巴黎去世。

  

   29科沃男爵(Baron Corvo 1860-1913),是弗雷德裏克·威廉·羅爾夫(Frederick William Rolfe)的筆名,英國小說家,同時也是一個出了名的怪人,他的小說被認為有同性戀傾向。他最後因為貧困在威尼斯自殺。

  

   30恒慕義,即亞瑟·威廉·漢密爾(Arthur William Hummel 1884-1975),恒慕義是其中文名,美國著名漢學家,著有《清代明人傳略》、《近百年來中國史學與古史辨》等書。其子恒安石(1920-2001)曾於1981-1984年間擔任過美國駐華大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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