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筆:慈禧和太監的性遊戲
所謂慈禧和太監的性遊戲,是梁起超這類無恥文人的謠言,被殺的安德海,驗屍證明是真太監。而且,清朝宮廷規則嚴峻,還有,很多人都希望爬上高位,慈禧胡來,她不詳要命了麽?武則天的大周或者唐朝,是鮮卑胡人文化,那時,還沒有滅人欲的宋朝禮教發明出來,而清朝則完全不同,女人不纏足在上層社會都是很少見的,據說,有些滿族婦女也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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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逃亡
毒筆(2)
作者 : 斯特林·西格雷夫
從一開始這場陰謀就失敗了。補給和軍事物品必須通過香港一家掛羊頭賣狗肉的五金公司,從日本偷運進中國,不過貨物從未到達過。武漢的先遣隊在約定的時間還沒到的時候就提前動了手,密謀敗露。這次很不光彩的失敗花去了康有為大量的財政資助。他仍然呆在新加坡,不過開始相信那個孫逸仙派了一個刺客跟著自己。他決定帶著年輕的女兒和姨太太去大吉嶺4度假。那是喜馬拉雅山脈一處度假勝地,他租了一幢房子,靠著華僑們為漢口起義捐贈的美元在那兒一住就是好幾年。
這其間,在日本,那隻騎在康有為背上的小“狽”幹得還不錯。這兩個人當中,更狡猾也更小心的梁啟超,能夠盡量避免使他的日本主人產生不愉快,並繼續在他們的幫助下從事他的宣傳活動。他煞費苦心地維護與大隈侯爵的良好關係,經常設宴款待他。
到這時,梁啟超和康有為已經發展了一大群鐵杆國際讀者,這些家夥對關於邪惡的滿清太後的那些新材料有著永不饜足的好胃口。在1898年之前,還隻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她的存在,現如今,她已經成了中國曆史上最險惡的形象之一。在美國,因為對“黃禍”的舊話重提而使得這些排滿宣傳更加洶湧澎湃,也因為那些白人政治家、勞工組織、宗教狂熱分子和土地掠奪者的煽風點火而更加烏煙瘴氣。混合著關於東方帝國一個女性統治者的男性白日夢,從而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本能反應。這樣一種觀念惹弄得美國男人心急火燎:腐敗中國被一個有著奇異性需求的卑劣女人所控製著。
梁啟超和康有為為了尋找靈感,便一頭紮進京城文人學士的曆史閑談中深入挖掘,這些人很喜歡將慈禧和他們熟悉的魔鬼化身武則天相比照。對於康梁不斷發布的那些個關於慈禧的黑材料,不熟悉中國秘史傳統的西方人自然不曉得:其中有很多從前就已經流傳過,不過說的是武則天。這些故事當中最受歡迎的話題之一,就是:曾經謀害過那麽多競爭對手的慈禧,到底是如何給光緒皇帝下毒的呢。這個主題又被康有為在新加坡的東道主林文慶專門針對英國聽眾進行了重新包裝,“滿洲人的刀叉伸得很長。”不過好像長得還不夠。
曾經在1901年有幸和林文慶共進午餐的莫理循說,此人“多少有點自吹自擂。”濮蘭德也認識林文慶,並且對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莊士敦(後來成了溥儀皇帝的英國師傅)對此人也有過描寫,說他是個“出類拔萃”的華人。在1890年代,他是馬來亞半島最有影響的人之一,他父親是一位新加坡富商,祖籍福建。早年在新加坡聲名卓著的萊佛士書院受教育,他是第一位獲得女王獎學金的殖民地華人,利用這筆獎學金,他到愛丁堡大學攻讀醫學(和莫理循是校友)。在英國呆了5年之後(其中一年在劍橋),1893年回到新加坡,開始行醫並進入政界,他的語言天才使得他能熟練使用這個島國5種主要語言——閩南話、粵語、馬來語、英語和泰米爾語。1895年,在他26歲的時候被任命為新加坡立法院議員。第二年,當他娶了自己的一位合作者孫逸仙的女兒之後,林文慶就開始不斷發表排滿宣傳。
林文慶用他的本名和“文慶”這個中文名為《新加坡自由報》寫了一係列關於百日維新慘劇與慈禧邪惡本性的文章,對康梁的原始材料加以詳述引申。後來結集在倫敦出版,題目叫《中國的內部危機》。在書的序言中,林文慶否認它的任何獨創性。他感激朋友們,“他們當中有些人可以很方便地獲取準確信息。”然而,他卻不得不讓這些消息靈通的朋友一直保持匿名狀態。為了讓他的英國讀者身心放鬆,林文慶向他們保證:他寫這些文章,不過是“聊以自娛”而已。
他先從康有為的一篇小傳開始,稱他為“維新運動的涅斯托爾5”。他說:“直到今日中國受到關注,康有為的曆史著作標誌著他們的知識曆史中一個新紀元的開始。”
轉入他的主要話題,林文慶告訴英國人:慈禧“活潑熾烈,熱情洋溢”。作為一個年輕女人,她將鹹豐皇帝的精力完全從他作為君主的職責上轉移過來了。“就在他愛撫任性的(葉赫那拉)的同時,太平軍正在攻城略地,‘紅發鬼子’正在京城的街頭闊步行軍。”林文慶聲稱,在同治皇帝死之前,他實際上已經選擇了一位繼承人,是一位年輕的滿洲小王子,但慈禧卻選擇了光緒來取代他。林文慶宣稱,同治的這位“庶子”仍然活著,而且是“北京城裏少數幾個具有自由、進步思想的王子之一。”
接下來談到慈安之死是不是肮髒遊戲的結果這個問題,林文慶說,“中國人的傳聞是:她吃了一些自己特別愛吃的(美味佳肴),那是(葉赫那拉的)親戚為她特意準備的。片刻之後,她就被劇烈的疼痛攫住了,沒等到禦醫趕到,她就斷了氣。”為什麽這些傳聞此前從未得到報道呢,林文慶沒有解釋。
然後,他又把話題轉到頤和園裏的性方麵。他說,一個假太監,對慈禧來說是遠遠不夠的。就像梅莎莉娜和凱瑟琳大帝一樣,她的需要也是車載鬥量。“年輕的(葉赫那拉)向一大群太監展示她的魅力。”他接著說,她精心穿著的真實理由,是要討好她的那些性愛奴隸。“她為自己的魅力感到自豪,不惜代價地要讓這些魅力發揚光大。……在她的丈夫死後,她不得不把自己的美麗展示給宮裏那些粗俗的眼睛。”
為了要搔到維多利亞時代聽眾的癢處,他透露:和一個去勢的太監之間,在平常情況下,不會有什麽太冒險的性愛遊戲,但慈禧的太監總管李蓮英是個冒牌貨。李總管“逃過了那種野蠻慣例,最後成了(葉赫那拉)特別寵幸的侍從。”
林文慶透露:李蓮英從上海定購了一些古怪的巴黎時裝,這樣,他和慈禧就能穿著這些裝束,表演遊戲。“一位太後扮演奴仆,而一位侍從卻是這個奴仆的情人,這一切多麽有趣。”(在所有這些有殺傷力的宣傳中,倒是有一點真實的元素:慈禧的確常常作為“票友”而登台演出,這時候,她和她的宮女們穿著戲裝粉墨登場,有時候太監們也被迫參加她們的演出。一張攝於1903年的照片顯示了這樣一次舞台場景,她的太監總管看上去好像很不舒服。)
為了不斷給自己的話題加溫,林文慶又說:“人們注意到:這些太監大多是年輕的男人,體形優美,相貌清秀。……北京城裏那些頭腦簡單的家夥也能認出,西宮太監當中那些年輕人的麵孔,就在不久之前他們還是正在準備科舉考試的生員。”他接著說,在提供短時期的服務之後,這些年輕人就會突然消失不見,成為“皇城的高牆之內意外死亡”的受害者。
林文慶希望留給讀者慈禧這樣一幅永恒的圖像:一個道德敗壞、惡意刻毒的統治者:“她……毫不猶豫地重複凱瑟琳·美第奇那些罪惡和陰謀勾當的幾乎每一個細枝末節。”
林文慶的攻擊也是一種種族主義。許多高層漢人都把滿洲人視為不可救藥的腐敗墮落的種族,正如他在一些評論中所暗示的:“你能指望一個年輕的滿族女性在放蕩成性的鹹豐皇帝那汙穢淫亂的後宮裏會受到什麽訓練呢?”
對於那些身處一個假正經時代的西方讀者來說,這樣一些性淫蕩的指控的確很有趣,也很刺激。但對於漢人和滿洲人來說,一位寡婦的貞節問題一點也不可笑。在太後這樣的情形中,貞節是一條底線。如果她自丈夫去世以後表現出有什麽風流韻事的話,那麽接下來,她就會失去她尊貴的地位所擁有的所有權利。在以前的朝代中,如果這樣的行為被證實,那麽她就會被立即處死。沒有理由相信,這樣的情況已經有所改變。
慈禧是在26歲的時候成為寡婦的。從那時起,她一直這樣活到了73歲,她真的能保持絕對的清心寡欲長達47年麽?就目前足資征信材料證據看,沒一個人能回答這個問題。上述指控純屬虛構。比起其他的皇室成員,對於外在的形象,她不得不更加小心對待。她比大多數女人更容易受到品格方麵的攻擊,不管有多麽曲折含蓄。她在朝廷上的權力,主要是建立在不斷履行她作為最終調停人的儀式性角色的基礎之上,這正需要完美德行的外表。她一直處在數千太監持續不斷的觀察之下,這些家夥就像停在紫禁城和頤和園的宮牆之上的蒼蠅:任何對美德的悖離,將馬上被報告給真實或潛在的敵人。僅僅是性放縱的傳言,也足以威脅到她的地位的合法性。環繞在她身邊的,是不停地搞陰謀詭計的王公大臣,還有那些時刻準備著為賄賂或榨取而譴責任何人的無所不在的禦史。這就是為什麽在隻身自衛的時候,她在恪守禮儀方麵要求是如此嚴格,任何輕微的冒犯也會使她龍顏大怒。所以,利用性方麵的誹謗對她進行詆毀,也不過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證據則是另外一回事。比如說吧,假如她真的發生過什麽風流韻事並且懷了孕(就像康野狐那幫人所說的),那麽她的許多仆從就會知道,因為她每天的沐浴更衣之事也是由這些人伺候的。在紫禁城這樣一個地方,在腐敗墮落被當作數千年的遺產代代傳承而形成的深遠綿長的大氣氛圍中,要讓數量如此龐大的太監宮女保守這樣一個秘密,真是難以想象。
就憑它的誇大其詞,我們也可以知道:康有為及其同夥的誹謗,亦不過是名士們輕佻酒會上人格詆毀的典型把戲,和都鐸王朝某位野心勃勃的朝臣為了擊倒某位女王而采用的那種致命的嚴肅指控比較起來,完全不是一碼事。不過西方人沒有辦法來了解它們之間的不同。
另一個無可辯駁的事實是:如果八大臣或鐵帽子們曾經能夠將她在性方麵行為不端的確鑿證據提供給“宗人府”的話,那麽,他們也就能夠將慈禧打掃出宮,從而將自己選擇的繼承人扶上皇位。所以,那種認為她曾經和數以百計的假太監玩鬧嬉戲、這兒那兒到處生小孩的觀點是荒唐可笑的。
康有為在1898年的誹謗,是任何對慈禧此類指控中最早的一次。9年之前(1889年),美國公使田貝完成了一次對她的聲譽的近距離研究,寫信給華盛頓:“她表現得仁慈而節儉。她的個人品格無懈可擊。”
那麽,為什麽這幅由康梁所描繪(並被林文慶塞給了那些假正經的英國人)的虛飾浮豔的政治漫畫,竟然從那時起就成了慈禧每一部主要傳記的基礎材料呢?一言以蔽之,因為它是如此賞心悅目。林文慶頑固地持有這樣一種觀點:譴責中國所有的災難(無論過去還是現在)就能夠攻擊這個妖怪的腳踵。沒有太可怕的犯罪,沒有太奇怪的陰謀,沒有太駭人謀殺。人們普遍同意:占據中國龍椅的女人確實是一條爬蟲。不是一條榮耀顯赫的中國龍——沉靜、慈善、仁厚的水族,而是一條居於幽穴、吞吐火焰的西方龍,就連它的呼吸也有毒。是一位惡毒的龍女。這足以解釋一切,也足以證明一切。
直到如今,那些專業人員(莫理循、濮蘭德和巴克斯之流)為了把這些中文抹黑材料變成更文雅也更有害的“信”史,而不斷添加進許多他們自己天才的新聞創造,為大清王朝的傾覆而推波助瀾。
【譯注】
1詹姆斯·博斯韋爾(James Boswell 1740-1795),英國傑出的傳記作家,他為約翰遜博士所寫的傳記《約翰遜的一生》已經成了西方傳記文學的經典,博斯韋爾的名字在英語中甚至演變成了“為密友寫傳記的人”的代稱。塞繆爾·約翰遜(Samuel Johnson 1709-1784),英國作家,辭書編纂者,是英國18世紀下半葉最重要的文學界人物。
2此處引文均出自梁啟超《論保全中國非賴皇帝不可》一文(1899年3月22日)。
3查爾斯·迪爾克(Charles Dilke 1843-1911),英國自由主義政治家、作家,曾幫助格萊斯頓連任首相,從而成為格萊斯頓第二屆內閣成員。
4大吉嶺,印度東北部一座城鎮,位於喜馬拉雅山脈低處、錫金邊界,處在2,287.5米的海拔高度,由於可以眺望幹城章嘉峰和珠穆朗瑪峰而成為著名的旅遊勝地。
5涅斯托爾,希臘神話中的人物,特洛伊的英雄,對希臘人來說是一位年高德勳的智慧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