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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國女將——遼景宗耶律賢皇後蕭綽

(2007-05-15 23:13:33) 下一個

遼國女將——遼景宗耶律賢皇後蕭綽
作者:招福
  
  
   在金庸的《天龍八部》裏,有一位大俠蕭峰,當遼帝聽到他的姓氏時,立即就明白他的出身是“後族族人”。這是什麽緣故?
  蕭氏,其實是一個古老的漢族姓氏。據記載,在春秋時期的宋國,有位大臣叫子大心,他被封於蕭邑,被稱為“蕭叔大心”。這就是蕭姓的發端。
  而在遼國,後族姓蕭的原因更複雜一些。
  遼國是從氏族奴隸製社會轉變過來的,有一種氏族外通婚的習俗。與創立遼國的耶律氏世代通婚的是唯乙室和拔裏氏二部族。遼太祖耶律阿保機建遼之後,因為追慕漢高祖皇帝,便將自己的耶律氏兼稱劉氏;又認為乙室、拔裏世任國事功勞極大,可比漢開國丞相蕭何,遂將後族一律改稱蕭氏。阿保機的皇後述律平本人雖未改姓,但她的兩個弟弟卻都改姓蕭了。
  蕭氏與耶律氏世代通婚的習俗一直沿襲下來:蕭氏的女子都嫁給耶律氏,耶律氏的女子都嫁給蕭氏。蕭氏成為遼國僅次於耶律氏的權貴勢力。有遼一朝,蕭氏共有十三名皇後、十三位諸王、十七位北府宰相、二十位駙馬。
  做了皇帝,有時候規矩是管不了他們的,遼國皇帝的後宮中什麽姓氏的女子都可能有,但是占據主要地位的,仍然是蕭姓。因此,雖然遼國也曾經有過非蕭姓的後妃,但是太後卻都是清一色的蕭太後。
  其中最有成就的一位蕭太後,莫過於遼景宗耶律賢的皇後蕭綽。她也是我們在戲劇舞台上經常看見的人物。
  
  一、一場政變改變的命運
  
  蕭綽,出生於遼穆宗應曆三年(公元953)五月。她的姓氏注定她的出身,那是一個顯貴的家庭。
  蕭綽的父親蕭思溫,是“斷腕太後”述律平的族侄,蕭綽的母親則是遼太宗耶律德光的女兒燕國公主耶律呂不古,算起來,這對皇族夫婦之間差了一輩,燕國公主原本是丈夫的表外甥女。據說,蕭綽的小名“燕燕”,就是來源於母親的封號。而當時的北宋王朝則稱她為“雅雅克”。
  蕭綽的父親蕭思溫飽讀書史,卻是一位名不符實的軍人。他長期擔任南京留守的重任,卻從來沒有在後周那裏靠自己的本事打過一場勝仗。唯一的一次“大勝”,其實隻不過是後周世宗柴榮在戰事中途重病退兵,他揀了個現成便宜而已。但是由於他是皇家貴戚,這場“勝利”仍然給他長了不少臉麵,不久後竟被召回京城,做了侍中,成了遼穆宗的左右親信。
  蕭思溫參掌國政的水平,和他帶兵打仗的水平差相仿佛,士大夫們都對這位隻會甩儒生派頭的公子哥沒啥好感,認為這樣的人治理國家,真是完蛋糟糕。但正因為蕭思溫成為皇帝親信,才有了後來的遼景宗、才使得蕭綽登上了曆史舞台。
  
  遼穆宗嗜酒如命、性格殘暴,常常為一些小事就將大臣、近侍、奴仆隨意砍殺。遼應曆十九年(公元969)二月,遼穆宗帶著蕭思溫等親信大臣前往黑山(今內蒙古巴林右旗崗根蘇木境)打獵。就在這裏的一個夜晚,喝醉酒的遼穆宗終於遭到不堪虐待的侍役們的報複,被近侍小哥、盥人花哥及廚子辛古等六人刺殺。
  照理來說,皇帝被刺,隨侍的重臣首先就要追捕弑君凶犯,但是隨侍在穆宗身邊的蕭思溫所想的頭等大事卻是另一樁:遼穆宗沒有子嗣,誰來繼位?耶律氏中有資格問津帝位的人不在少數,蕭思溫則想到了與自己來往甚密的耶律賢——遼世宗耶律阮的次子。他決定做一次大大的政治投機,一麵封鎖消息,一麵連夜報訊給耶律賢。耶律賢聞訊,立即率親信飛龍使女裏、南院柩密使高勳等人,帶著千名鐵甲騎兵奔赴黑山,抵達時,正是穆宗遇刺的次日黎明。他立刻就在穆宗的靈柩前行了即位之禮,當上了遼國的景宗皇帝。由於失去了先機,齊王罨撒葛、宋王喜隱等人隻能對著皇位幹生氣了。——在皇族們爾虞我詐的奪位之爭中,追查刺殺穆宗的凶手下落倒成了不要緊的事情,他們直到五年後才被抓住。
  
  為了表示感激擁立之情,景宗一回到上京,就晉封蕭思溫為北院樞密使、北府宰相、尚書令、魏王,並且征召他的女兒入宮。蕭思溫知道,以自己夫婦的身份和所立的功勞,女兒入宮定然是前途無量。立即滿口應允。
  
  蕭思溫和燕國公主一共有三個女兒,而景宗所選中的,則是最小的老三蕭綽。這時的蕭綽隻有十六歲,但早慧聰明,美麗動人,耶律賢慕名已久了。
  據說,在三姐妹小的時候,蕭思溫曾經讓她們一起打掃房舍。兩個姐姐都隻是草草應付了事,隻有蕭綽一絲不苟地完成了父親交代的事情。蕭思溫因此對小女兒格外看重:“此女必定成家。”說蕭綽將能出人頭地、振興蕭家。
  
  看來,蕭思溫雖然文不成武不就,說話還是有點準頭。蕭綽三月剛進宮,就被封為貴妃,僅僅過了兩個月,就在五月被正式冊封為皇後了。
  與蕭綽的封妃晉後相對映,蕭思溫也迅速地成為朝廷中的重要人物。
  
  
  
  
  
  二、代夫執政的皇後
  父親死了,丈夫病了,年僅十七歲的小皇後正式踏上了執政之路。景宗將妻子的地位升到與自己等同的程度,並且將此著入法令,使得蕭綽實際上成為大遼國的女皇。
  
  危機隨著蕭思溫一家的飛速騰達,也越來越大。
  
  遼景宗耶律賢是遼世宗耶律阮的次子。公元951年九月四日傍晚,耶律阮在率軍出征後周途中,於歸化(今河北宣化)祥古山遇刺,和兩位皇後一起被親信大臣耶律察割所殺。當時耶律賢隻有三歲,幸虧禦廚尚食劉解裏見機得快,將他包在氈布中藏進柴草堆,方才逃過一劫。隻是雖然逃得性命,卻留下了病根,而且久治不愈,即位為帝後,又患上了風疾,身體非常虛弱,連馬鞍子都騎不住,更別提處理軍國大政。因此,他逐漸開始倚靠皇後蕭綽處理政務。不用說,蕭思溫做為國丈,在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此時的蕭思溫身份不凡,不但是朝中重臣、當朝國丈,而且長女嫁給太宗次子齊王罨撒葛、次女嫁給遼太祖耶律阿保機三子“欽順皇帝”李胡之子趙王喜隱。這兩位女婿都有極近的皇位繼承權。可以想象,有了如此三個女婿,蕭思溫有多大權勢。
  
  南院樞密使高勳和飛龍使女裏,都是景宗做王爺時的親信,他們對蕭思溫報一個信就居然能加官晉爵、女兒封後並通過女兒執掌全部朝政,滿肚皮的妒恨交加。
  
  保寧二年(公元670)五月,景宗前往閶山(遼寧阜新)行獵,蕭思溫也隨行。高勳和女裏認為這是一個好機會,合謀指使與蕭思溫同為後族族人的蕭海隻、蕭海裏前去行刺。蕭思溫卒不及防,一命歸西。
  父親的死,使年僅十七歲的小皇後蕭綽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如此殘酷的權利鬥爭使她的政治閱曆迅速地成熟起來。沒有了父親的幫助,卻有丈夫的支持,她開始發揮自己的才幹,協助景宗治理國家。
  
  當時的遼國,經過了穆宗這個變態皇帝十九年的殘暴治理之後,國勢已日漸衰微。景宗非常想要勵精圖治,將國家扶上中興之路,然而他的身體使他力不從心。於是他將希望寄托在了聰慧過人的皇後身上。蕭綽開始代替景宗治理國家、推行全麵的改革。在景宗的支持下,她得到了盡顯才能的機會,也由此得到了群臣由衷的欽佩和忠誠。
  
  保寧四年(公元672)十二月,十九歲的蕭綽在治理國家的同時,為遼景宗生下了長子耶律隆緒。景宗後繼有人,對蕭綽更是寵愛無比。景宗對蕭綽幾乎可以算是專寵,在他們十四年的夫妻生活裏,蕭綽不但幾乎全權掌握了景宗朝的軍政大事,而且還一共為景宗生下了四子三女共計七個孩子。
  隨著時間的推移,年青的皇後蕭綽已經被錘煉成一個成熟的政治家,在景宗的默許下,遼國的一切日常政務,都由她獨立裁決;如果有什麽重要的軍國大事,她便召集各族大臣共商,最後綜合各方意見再做出決定。她所做的決定,景宗最多隻是聽聽通報,表示“知道”了就算數,不會做任何幹預。
  在蕭綽的努力下,遼國對外的軍事日漸強盛,對內的政局經濟也步入正軌。遼景宗耶律賢對皇後蕭綽的才幹也已經非常了解,為了對妻子幾年來的辛勞表示回報,他將一個皇帝所能給予的最高嘉許給了自己的皇後。
  保寧八年(公元976)二月,遼景宗傳諭史館學士——此後凡記錄皇後之言,“亦稱‘聯’暨‘予’”,並“著為定式”。
  這就是說,景宗將妻子的地位升到與自己等同的程度,並且將此著入法令,使得蕭綽實際上成為大遼國的女皇。
  
  
  三、太後身邊的特殊重臣
  太後所愛的居然是一個漢人,這可真是令契丹的帥哥才子們氣不打一處來。而蕭綽麵對所有的挑撥和挑釁,都不為所動,仍然對韓德讓始終如一。
  
  乾亨四年(982)九月,35歲的遼景宗在出獵途中,病卒於雲州(山西大同)焦山行宮。臨終之時他留下遺詔:“梁王隆緒嗣位,軍國大事聽皇後命。”這道遺詔無可爭辯地將遼國交到了時年僅29歲的皇後蕭綽手裏。
  這時的蕭綽雖然已經在事實上治理了遼國13年,但是飽讀書史的她非常了解遼國從前曆次改朝換代的驚險過程,麵對自己年僅12歲的長子隆緒,攝理國政的她首先想到的是主少國疑,宗室親王勢力雄厚,局勢易變。這位新寡的太後在幹臣耶律斜軫和韓德讓麵前流著眼淚說:“母寡子弱,族屬雄強,邊防未靖,奈何?”
  皇帝對大臣流淚很有作用,而假如是一位女皇,那她的眼淚就更有作用。看見一向成穩老練的蕭綽居然也有孤立無援的小女人模樣,幾位重臣一時都似乎忘了麵前是一位執掌國事十餘年的太後,一個個英雄氣壯,都上前安慰並發下重誓說:“信任臣等,何慮之有!”
  於是,蕭綽順利地完全了景宗去世後的朝政布局:戰功赫赫的於越耶律休哥為南京留守,總管南麵軍事,加強邊防;娶了蕭綽侄女的耶律斜軫為北院樞密使,管理內政事務尤其是嚴管貴族;與此同時,采納南院樞密使韓德讓的建議,對宗室親王頒布命令:“諸王歸第,不得私相燕會”,分隔開後再各個擊破,使他們失去兵權,解決了內部奪位的一大隱憂。
  解決了後顧之憂的蕭綽,開始以“皇太後”的身份放手治理國家。雖然這時的遼帝是她的兒子耶律隆緒,但是與她的丈夫遼景宗在位期間一樣,蕭綽才是真正的最高統治者。多年的曆練早已使她對駕馭臣下的帝王之術操控自如。雖然宗室們仍然有些不軌之心,但朝中各族臣工都對這位年輕太後“明達治道,聞善必從,兼習知軍政”的才能欽佩得五體投地,蕭綽因此而達到治下臣工“多得其死力”的忠心。
  
  在蕭綽的親信重臣裏,有一個特殊的人物,他就是漢族官員韓德讓。
  韓德讓的祖籍在薊州玉田(今河北玉田)。
  遼太祖耶律阿保機在建遼之初,曾經多次侵入中原,並擄掠了漢地大量人口,韓德讓的祖父韓知古就在這個時候被擄入北國,被皇後述律平之兄蕭欲穩送給了述律平做奴隸。這個經曆坎坷的少年不會想到,他從此開創了一個經曆遼朝九帝二百餘年長盛的漢族第一顯貴家族的曆史。
  韓知古自幼好學聰明兼有膽識,由於做了皇後的奴隸,他的才華逐漸被阿保機所了解,後來便被任命為“知漢兒司事”,不但管理有關漢人的事物,而且還負責製定遼國的王朝禮儀,一直官至中書令,死後還名列阿保機的二十一名佐命功臣之一。
  韓知古的第三子韓匡嗣是韓德讓的父親。韓匡嗣在遼太宗時期一直升為二儀殿將軍,一直與世宗次子耶律賢關係密切。運氣來了山都擋不住,耶律賢後來成為遼景宗皇帝,韓匡嗣則在景宗朝一直做到西南麵招討使、政事令、尚書、秦王,而且與後族聯姻,不但本人迎娶了後族旺支蘭陵郡蕭氏的女兒,就連他自己的三個女兒也有兩個嫁進了後族,另一個則嫁給了漢族權貴太傅耿紹紀。
  而韓德讓,正是韓匡嗣的第四個兒子。
  韓德讓比蕭綽大13歲,據傳,他本來自幼與蕭綽訂有婚約,隻是由於景宗即位為帝蕭綽奉命入宮,姻緣才中途中止。
  不知道是不是有這個原因在內,蕭綽在以皇後身份執掌朝政的景宗時期,就已經對韓氏家族格外優遇。乾亨元年(公元979),韓匡嗣在伐宋之時大敗逃奔,觸犯軍令,原本是必死之罪,卻得到了皇後蕭綽的全力營救,最後隻是杖責免官了事。而且不久就又重新起用並升官。
  韓匡嗣共有九個兒子,除了老八早死以外,其它的兒子全都當上了遼國的顯貴高官,而韓德讓尤其以則在遼景宗時期一直做到南院樞密使,以其“厚重有智略,明治體”而在朝堂內外享有盛譽。
  
  

  
  遼景宗死時,韓德讓的忠心和才幹得到了進一步的展現,他不但為太後和幼主出了一個轄治宗室的絕妙計策,還“領宿衛事”,直接負責他們的安全。
  這時的太後蕭綽還不到三十歲,正是女人成熟豐豔的年紀。治國時下手無情的她對於韓德讓這位身份特殊的股肱之臣,卻表現出了與眾不同的兒女情意。
  據說,在景宗去世後不久,蕭綽就對韓德讓吐露了多年的情意:“我從前曾與你有過婚約,現在皇上去世,願與你重諧舊好,再敘前緣。現在我兒子當了皇帝,他也就等於是你的兒子,願你好生照看!”韓德讓再想不到當年的那個小女孩經過這許多年,已做上了太後,身邊要什麽樣的男人沒有?卻仍然對自己舊情繾綣,實在是感動莫名。從此他更對蕭綽忠心耿耿,而蕭綽對他更是完全地信任,讓他總領禁軍,負責京師宿衛。
  
  此後,韓德讓出入宮帳,與蕭綽情同夫妻。他們之間愈燃愈旺的舊情,並沒有瞞著任何人。他們出則同車,入則共帳,就連接見外國使臣的時候都不避忌。
  
  也許是因了韓德讓的原因,蕭綽對遼國的製度和風俗進行了一係列大刀闊斧的改革。這些改革包括獎勵農耕、倡導廉潔、治理冤獄、解放部分奴隸、重組部族……不但將遼國從奴隸製國家進一步向封建製轉化,而更重要的是改進了契丹族與漢族之間的關係。
  遼國本稱“契丹”國,是一個以契丹族為主體的國家,在陳舊的法律條文中,契丹人與漢人等其它民族的地位是完全不對等的。例如:契丹人致漢人等死,隻須賠償財物牛馬;如果漢人致契丹人死的話,不但本人抵命,親屬還要被沒為奴婢。族群之間的對立在這樣的法律下積累日久,到景宗的時候,遼國國內的民族矛盾已經到了十分尖銳的地步。
  而蕭綽則對這些不利國家發展的法律都進行了更改,多達十餘條。規定隻要是遼國子民,無論是契丹族還是漢族,都一律平等對待,在法律上都負相同的責任。除了民族對立,遼國的舊律也使階層之間日益對立,特權階級違犯法律、損害百姓利益,往往都能逃過追查,——事實上,這一點北宋王朝也無法避免。——但蕭綽卻嚴格地執行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說法,保護了百姓的利益。為了檢討從前執法的缺陷,蕭綽製定了“上訴”製度,允許自覺冤屈或量刑過重的百姓直接到禦史台告狀;她派專人巡查各地,清理陳年舊案,洗雪冤屈,如有需要她甚至還親自決獄。除了“宜寬法律”,蕭綽對一些證據確鑿的罪犯也給予了相對人性化的處理方法。例如:在舊律中,死刑執行後,犯人的屍體要示眾三日。蕭綽則下令執行後的次日一早就可以由死囚家屬收瘞。再有:即使是主人,也不可以擅殺奴婢,即使奴婢確實犯下過失,也必須交由公堂,由他人審決。皇族貴戚耶律國留將出逃的奴仆殺死,蕭綽知道後便將國留處斬。
  蕭綽在修訂法律時,所做的最令人稱道的決定莫過於廢除“連坐”之條。
  “連坐”,是一條非常殘酷的法律,而這條法律不僅遼國有,漢唐宋明以至舉世皆有。經常是一人犯謀逆之事,兄弟不知情者都難逃一死。
  統和初,北院宣徽使耶律阿沒裏向蕭綽進諫,認為“連坐”之法過於殘忍,害及無辜,希望能夠免除這條惡法。蕭綽立即采納,並載入律書。
  統和六年(公元988),蕭綽還在遼國實行科舉製度,為平民能夠發揮才幹、躋身上層社會開了一條道路。所有的這一切,都使遼國逐漸吏治清明、社會穩定
  而蕭綽在執行法律時,最難能可貴的是不因私廢公。
  遼景宗死後三個月,撻刺幹乃萬十多灌了幾鍾黃湯,醉薰薰地胡說八道,對人大說宮掖隱事,炫耀自己是個萬事通。按照從前的規矩,乃萬十是死定了,但是蕭綽隻是將他打了一頓板子而已。部民不慎失火,以致於燒到了遼國聖地木葉山,本來也是死罪,但蕭綽也僅給一頓板子。並不認為一點閑言閑語或無心之失就該奪人性命。
  無疑,蕭綽的所做做為使遼國上下都心服口服。
  除了內政,由於蕭綽任人得宜,使遼國的軍事實力方麵也有了相當的增強。她對將士獎罰分明,將士用命,軍事整飭,一掃從前的頹敗之勢,士氣大振。
  據遼史《刑法誌》記載,自蕭綽變革之後,遼國“國無幸民,綱紀修舉,吏多奉職,人重犯法。”“統和中,南京及易、平二州以獄空聞”,遼國內政呈現一片興旺的景象。
  
  當然,對於蕭綽的私生活,契丹貴族內部也不是沒有意見的。韓德讓畢竟是一個漢族人,如今不但位高權重,還儼然成了太後的後夫、皇帝的繼父,契丹貴族議論紛紛,有些人更以韓德讓“非我族類”為由,堅決反對太後對他的寵信,甚至於散布一些韓德讓不忠於太後和遼國的流言蜚語。——這樣看起來,他們倒並不反對太後再嫁,隻是無法接受太後所愛的居然是一個漢人,這可真是令契丹的帥哥才子們氣不打一處來。而蕭綽麵對所有的挑撥和挑釁,都不為所動,仍然對韓德讓始終如一。眾人議論歸議論,看太後如此堅持,也就在不了了之了。
  
  
  
  
  四、親征雁雲
  雁雲之戰是宋遼之間具有轉折意義的一場大戰役,從此以後,遼國改被動為主動,而宋朝卻改主動為被動,對遼國多以抵禦為主,戰略進攻變成了戰略防守。遼國從此占了上風,成為壓在宋朝頭上的角色。
  
  契丹國內關於蕭太後私情的議論,很快就傳到了北宋王朝最高統治者宋太宗的耳朵裏。
  遼宋兩國之間,有一個解不開的死結,那就是後晉年間石敬塘割讓給遼國的幽雲十六州。這片土地不但人口密集、經濟發達、範圍遼闊,且是交通樞紐、戰略要地,遼國決不願退出,而宋朝也不甘心放棄。不過想歸想,遼國正在推行改革,而宋朝又是改朝未久,更何況早在遼景宗乾亨元年,宋太宗的禦賀親征就曾經在幽州城外吃過大虧,因此雖然彼此都知道終不免一戰,但一時倒都還沒有立即挑起戰端的想法。
  
  然而,可笑的事情卻就在此時發生了。
  雄州(河北雄縣)知州賀令圖及其父嶽州刺史賀懷浦等人聽說了蕭太後的風流韻事之後,頓時如獲至寶,聯同文思使薛繼昭等人相繼向宋太宗進言:“如今契丹主年幼,國事決於其母。而其母與韓德讓不清不楚傷風敗俗,定然招來國人痛恨,遼國肯定內亂,上下不齊心,會有誰願聽一個敗壞婦德的女人指揮?正是對遼用兵的大好時機。”
  宋太宗聽了眾人連篇累牘的匯報,信以為真,終於下定了用兵的決心。
  於是,在宋太宗雍熙三年(遼統和四年,公元986)的三月,宋太宗置遼國已對宋做好全麵準備並積累了大批駿馬糧草的情形於不顧,就對遼國發動了大規模的“雍熙北伐”。
  
  事實證明,將女人貞節看得比國家大計還重的隻有漢族男子,他們的推己及人在契丹男人這裏碰了個頭破血流。
  
  宋軍兵分三路出兵,起初,確實取得了一些勝利,然而隨著戰事深入,局勢開始改變。
  事實上,早在當年遼景宗時北宋伐幽之後,蕭綽便已經開始致力於對遼國軍事實力的培養。她不但將遼國最出色的將領耶律休哥、蕭道寧等人派往與宋相鄰的邊境鎮守,更授意他們一切皆以對宋抵抗用兵為宗旨做各項準備。因此,他們早已成竹在胸。蕭綽對治下將領十分優遇,遼國名將耶律斜軫就是其中最好的例子——統和元年八月,在蕭綽的安排下,遼聖宗耶律隆緒當眾與耶律斜軫交換了弓矢鞍馬,結為生死之交。——和將領臣子做這樣的結交,北宋的皇帝是萬萬做不來的。
  於是,蕭綽以耶律休哥抵禦東路宋軍曹彬一路,又以耶律斜軫抵禦西路宋軍潘美、楊業一路,自己則親自帶著韓德讓和兒子遼聖宗趕到南京,與耶律休哥協同作戰。
  就在這年五月,蕭綽親披戎裝上陣,一麵率兵在正麵與曹彬對陣,一麵派耶律休哥包抄宋軍後路,阻斷水源糧道。終於在五月形成夾攻之勢,使得宋軍轉勝為敗,死傷慘重,竟致於使得易州之東的沙河被屍體所堵塞。
  
  曹彬所部的大敗,影響到了原本一路取勝的另兩路宋軍。蕭綽因此得以騰出兵力,轉向西路宋軍。遼帝和太後親征大勝的消息,極大的鼓舞了遼軍的士氣,而宋太宗連忙下令全線撤退。撤退的消息則更影響了宋軍的士氣,使西路軍一路連吃敗仗。
  七月,西路宋軍終於退至代縣一帶。宋名將楊業審時度勢,認為遼軍勢頭正勁,不能硬拚,再者皇帝已下令撤退,也應該暫避其鋒芒。然而同率西路軍的潘美和監軍王侁卻欲爭功,更因楊業乃是北漢歸宋的降將,而斥責他為膽小怕死。順州團練使劉文裕早已對楊業妒忌萬分,這時也隨聲附和、步步緊逼。身經百戰的楊業不堪受辱,負氣進攻朔州。結果正中了蕭綽所設的圈套,陷入了遼軍的埋伏之中。當楊業按事先的約定,退至陳家穀口之時,更大的打擊在等著他:主將潘美原本是帶了主力來接應的,但是監軍王侁怕讓楊業搶了頭功,催逼著潘美將伏兵帶出穀口,想要趕到前線去爭功,在半路上得知楊業戰敗的消息後,真正膽小怕死的王侁卻又立刻帶著潘美和兵士逃之夭夭了。
  悲憤填膺的楊業突圍不成,便命部下各尋生路。然而部屬無一人願做逃兵,都誓死相隨,最終包括楊業的兒子楊延玉在內的所有部屬都全數殉國,楊業本人也被活捉,悲憤之下絕食殉國。
  楊業是公元979年隨北漢國主一起歸降北宋的,他為北宋立下了極大的功勳,卻被一個根本不懂軍事的“監軍”葬送了性命。宋太宗對楊業的冤死感到非常惋惜,追贈他為太尉、大同軍節度使,並將王侁撤職查辦、潘美降職。但可悲的是大宋朝廷並不以此為鑒,對於國家的強盛和政權的占有,老趙家選擇了後者。為了扼止將領謀反的可能,此後更多的監軍陸續有來,限製著將軍們的治軍方略,使大宋一步步淪落為一個文弱的國度。
  
  說起來,楊業可謂是遼國的死敵之一。遼景宗乾亨二年(公元980),遼國曾經派十萬大軍南下攻宋雁門關,當時楊業隻有數千兵馬守關,但是他靈活運用策略,不但取勝,而且搶挑遼國駙馬蕭多羅,取得了“雁門關大捷”,使遼人聞風喪膽,稱為“楊無敵”。蕭綽雖然對楊業視死如歸的軍人氣質非常讚歎,但是為了鼓舞士氣、進一步擴大勝利,她仍然下令將楊業的頭顱割下,裝入匣中,傳送邊關各地。
  楊業頭顱的四處傳送,對於親眼見過他的將士來說,無疑確證他是死了。這消息使遼軍士氣大振,而宋朝守軍則大受打擊,未曾對敵便已經失了信心,在遼軍的猛攻之下,無法守住已經奪得的土地,使得遼國順利地收回了所有的疆土。
  宣揚遼國國威的目的達到之後,蕭綽下令在古北口為楊業修建祠堂,四時祭祀不絕。
  
  

  
  雁雲大捷是宋遼之間具有轉折意義的一場大戰役,從此以後,遼國改被動為主動,而宋朝卻改主動為被動,對遼國多以抵禦為主,戰略進攻變成了戰略防守。遼國從此占了上風,成為壓在宋朝頭上的角色。
  值得一提的是既不懂軍情,又“貪功生事,輕而無謀”貿然提議這場大戰的賀令圖父子,就在當年十二月,在葬送了數萬大宋將士性命之後,他們自己也死在了耶律休哥的刀下——更可笑的是,賀令圖之被俘受死,居然是中計受降所致。真不知他是自信心爆棚,還是的確狗屁不通。
  
  五、澶淵之盟
  
  自雁雲大捷後,蕭綽更進一步經略軍事,在實力雄厚之後,她開始主動地向宋朝挑戰,甚至多次親自披掛上陣、躍馬疆場。在所有的戰事中,她幾乎都能取得勝利,成為威名遠揚的一員女將。遼國的聲勢也在她的一次次旗開得勝中扶搖直上,黨項、女真等等周邊部族國家都紛紛向遼國稱臣納貢。
  
  遼聖宗統和二十二年(宋真宗景德元年,公元1004)深秋閏九月,蕭綽領著遼聖耶律隆緒、韓德讓,率二十萬遼國精銳部隊南征大宋。在蕭綽合宜的戰略安排、也在太後皇帝親征的鼓舞下,遼軍勢如破竹,兩個月的功夫,就一直攻到了澶州(今河南濮陽),距北宋都城開封僅一河之隔。
  消息傳到開封,北宋朝廷一片混亂,很多大臣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筆墨人材,聽得如此局勢,一個個巴不得立刻抱頭逃竄。主和的還算是上等人物,更有甚者,參知政事王欽若主張棄都南遷至金陵、樞密院陳堯叟主張遷都成都。唯有宰相寇準堅持請求宋真宗禦駕親征、激勵士氣。
  果然,當宋真宗的車駕出現在澶州前線時,士兵高呼“萬歲”連延不絕,聲震數十裏,人人同仇敵愾、個個視死如歸,很快就集結起數十萬之多的援軍與遼軍對抗。
  這對蕭綽的南征大計自然是一個極大的打擊,不久又一個打擊接踵而來:遼國名將蕭撻凜在察看地形時,被宋軍床子弩射中身亡。遼軍未戰先喪大將,士氣大受影響。蕭綽審時度勢,又加上韓德讓的勸告權衡(看來對家鄉還有些香火情),決定陣前議和。
  
  這個時候,宋真宗的膽小怕事幫了蕭綽的大忙。本來寇準和楊業之子楊延昭是想以戰議和,逼使深入宋境的蕭綽歸還幽雲十六州的,沒想到宋真宗怕得厲害,不但不敢堅持此議,甚至還對談和使曹利用說:“隻要蕭太後答應退兵,不割地,就算給100萬金帛也不成問題。”宰相寇準對上司如此態度無可奈何,隻能退而求其次,將曹利用召到自己麵前動用宰相所能有的權力恐嚇:“如果你敢許給遼國超過30萬的金帛歲幣,我就敢砍你的腦袋!”
  曹利用帶著皇帝和宰相的雙重命令,來到了遼軍陣裏,蕭綽和韓德讓並肩坐在駝車上接見了他。總算曹利用還是個人物,經過一番交涉,他圓滿地完成了皇帝所給的任務,商定:宋遼約為兄弟之國,遼聖宗耶律隆緒稱宋真宗趙恒為兄,趙恒則稱皇太後為叔母。維持宋遼之間舊有的疆界。同時他也完成了寇準所給的任務,為北宋朝廷省下了七十萬金帛。
  當曹利用議和事成,返回行宮匯報時,宋真宗正在帷幕內吃飯,讓內侍問他究竟許給遼國多少金帛。曹利用自覺有愧不敢開口,隻是伸出三個指頭。內侍隨即對真宗說:“曹某人伸出三個指頭,難道是三百萬?”宋真宗大驚失色:“這也太多了!”過一會兒又說:“隻要能把事情擺平,再多也認了。”
  曹利用在帷外隻聽到真宗的話,還以為皇帝怪罪自己,連忙上前請罪,說:“臣許之銀絹過多。”真宗追問:“到底多少?”曹利用回答道:“三十萬。”他滿心以為皇帝要責怪自己,沒想到真宗一聽之下卻大喜過望:他方才已經做好了三百萬的準備,如今一聽竟然省下了十分之九,簡直是賺了,於是一掃滿臉晦氣,陽光燦爛起來,立即對曹利用大加褒獎。
  
  澶淵之盟簽訂之後,在中國的曆史上正式形成了遼宋南北對峙的局麵,並以法律的形式承認了幽雲十六州屬於遼國,雙方結束了為此多年不息的爭戰,進入了長達百餘年的相對和平。這使得蕭綽的功業更為遼人所景仰。就在這一年,遼聖宗再一次為母親加進尊號,使蕭綽的尊號從統和元年的“承天皇太後”、統和二十四年的“睿德神略應運啟化承天皇太後”、一直加到了“睿德神略應運啟化法道仁洪聖武開統承天皇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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