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資料
正文

秦檜是間諜?

(2007-05-13 16:14:30) 下一個

陸遊:秦檜不是“奸細”

秦檜:(1090~1155) ,宋徽宗政和五年(1115)登進士第,官至禦史中丞。曾主張抗金,反對割地求和。金軍攻占開封後,欲立張邦昌為帝,秦檜進議狀,主張另立宋宗室為帝,遂被金軍驅擄北去,旋即降敵在金廷大倡和議,故於建炎四年(1130)被放回南宋。秦檜得宋高宗信任,官至宰相,因提出“南人歸南、北人歸北”的主張,罷相閑居。紹興八年(1138),秦檜重新拜相,力主和議,代表宋高宗向金使跪接詔書。十一年(1141),宋高宗解除嶽飛、韓世忠等大將軍權,殺嶽飛,與金朝簽訂和約。

通常人們認為秦檜是金國奸細,這個說法成立麽?

首先,秦檜沒有陷害嶽飛,還曾試圖救過嶽飛的兒子。 嶽飛數次違背軍令,早已經犯了死罪,隻是宋朝皇帝向來仁慈,軍紀馳廢。其他將領也有違背軍令的,但沒殺。為什麽唯獨嶽飛被殺?因為嶽飛有謀反嫌疑。

說秦檜是奸細,正史中沒有任何證據,其他秦檜奸細說都是猜測或者政敵誣蔑。如果秦檜是金的奸細,《金史》應該有記載吧?金人如何放秦檜歸宋,沒有留下任何曆史記錄,尤其是秦檜死後,《金史》要表彰秦檜吧?但是,《金史》中沒有任何類似記載。《宋史》中也沒有記載。《宋史高宗本紀》也說的是秦檜逃歸。南宋丞相李綱等等正直的大臣也沒說秦檜是奸細。

宋朝張邦昌友婿朱勝非寫的《秀水閑居錄》說,秦檜全家及婢仆從金國歸宋,不是逃歸,是金人為從內部破壞南宋的抗金戰爭,故意將秦檜作為內奸縱歸的。朱勝非是擁護張邦昌的,而秦檜是一直反對金人立偽張邦昌,秦檜與朱勝非矛盾尖銳。秦檜執政時,朱勝非被廢居八年。可以斷定朱勝非寫的《秀水閑居錄》認定秦檜不是從金國逃歸,顯然這是對秦檜的打擊報複。朱勝非在《秀水閑居錄》中所說的話,是頗多疑問的。還有兩種是無名氏的《林泉野記》和《中興姓氏錄》,他們的說法與《秀水閑居錄》大同小異,基本上是沿襲《秀水閑居錄》而來的。
  
《金人南遷錄》說,天會八年,諸臣害怕宋朝君臣報複,主張放縱秦檜歸宋朝。然而《金人南遷錄》是一本謬誤百出的書,此書對秦檜的敘述是“曉然傅會”,是錯誤的。金國滅了強大的遼國以及北宋,怎麽可能會害怕國土和武力減小的南宋?
  
南宋許多著名史學家認定秦檜不是“奸細”。例如:李心傳寫的《要錄》說,秦檜不是金人“奸細“,是主和派,不是抗戰派。李心傳通常是醜化秦的。李心傳《要錄》的主旨是以頌揚嶽飛和醜化秦檜為主的,比如,李心傳說秦檜作弊,讓他後代成為狀元,而秦檜一家根本就沒有狀元。李心傳都沒說秦檜是奸細,足以證明秦檜是奸細是張邦昌友婿朱勝非的誣蔑。
  
徐夢莘寫的《三朝北盟會編》說,前禦史中丞秦檜和家屬從金軍占領的楚州孫村中逃歸至漣水軍丁祀水寨。隻使用“逃歸”二字。徐夢莘對兩宋之際曆史大變動總結,“靖康之變”暴露了北宋的腐敗無能,文吏武將懦弱,雖有一二節義之士,但朝野上下多的是“偷生嗜利之徒”。而這一二節義之士,就有秦檜。

熊克寫的《中興小記》說,秦檜從敵中歸來,也沒說他是“奸細”。從宋高宗的詔令中可以看到趙構是熱烈歡迎秦檜逃歸宋朝,稱讚秦檜“忠樸過人”,他將秦檜比作漢代的蘇武,常持漢節,朝中宰相重臣如範忠尹,李回等人說秦檜是忠臣。李綱書寫讚揚秦檜“精忠許國”,“立大節於宗社傾危之秋”。從秦檜自己寫的《北征紀實》中,可以看到他在金軍中想盡千方百計,最後才能逃歸宋朝,而他從金軍中逃至宋朝的那些具體的情節,絕不是杜撰。《建炎以來係年要錄》卷159紹興十九年四月丙寅有張邵上奏:
“唯師臣檜蘊精深高世之識,灼見南、北兩朝事體,別白利害,力讚陛下兼愛赤子,敦講和好,用息兵靖難,再造太平。此非特臣能知之,九州四海、遐陬異類亦能知之;非特史能書之,黨庠家塾、雜記小說亦能書之。顧有陰功隱德,世所未及知者,臣請得言之焉。臣於建炎三年被旨,出使敵軍,適逢檜於路,策蹇衣褐,有憔悴色,蓋被執而訓童蒙,以給朝夕。亦猶蘇武食窖中氈雪,賴以活其命,留為今日中興之用。其後臣益北徙,至金所謂中京者,已而二聖稍東,有隨駕醫官七、八輩,因留而居,一日,過臣言:‘秦中丞已間行南歸矣。’有滎(榮)州團練使李子厚言:‘秦公曾為徽宗皇帝撰長書,抵金帥粘罕,引大義以譙責之,粘罕有慚色。’及臣南歸渡江,有為臣言,曾有自金傳寫,得其書稿觀之者,今士大夫間往往有之。臣親見子厚言其事如此,則知檜昔在金固有陰功隱德,及於天下社稷者多矣,特恥自炫,不欲言於人,是以世不得知之。”

陸遊反對秦檜議和主張,但是,他也說秦檜不是奸細。陸遊《老學庵筆記》: 秦檜不是“奸細” 見《嶽飛研究》第4輯何忠禮先生《〈老學庵筆記〉中所見的秦檜》。老學庵筆記  

老學衡茅底,秋毫敢自欺?
開編常默識,閉戶有餘師。
大莭艱危見,真心蘿寐知。
唐虞元在眼,生世未為犀。

這是南宋著名愛國詩人陸遊﹝1125年─1210年﹞自題其讀書室老學庵的一首詩(見劍南詩稿卷五十)。陸遊是著名的詩人,也是見識廣博的學者。老學庵筆記書中所記,多是作者親曆、親見、親聞之事,內容豊富,頗有參考價值。與秦檜生於同一時代的‘朝士’,且見多識廣,力主抗戰,對秦檜又極無好感的陸遊,卻作了與朱勝非截然相反的記載。特別指出,陸遊撰《老學庵筆記》已是秦檜死後四十年以後的事,陸遊無必要為他諱護。與張邦昌友婿朱勝非的《秀水閑居錄》相比較,陸遊的《老學庵筆記》,徐夢莘的《三朝北盟會編》,和《要錄》所載秦檜由金方逃歸事,其可信程度確實要高一些”。

《老學庵筆記》卷1載:
“秦會之在山東,欲逃歸,舟楫已具,獨懼虜有告者,未敢決。適遇有相識稍厚者,以情告之。虜曰:‘何不告監軍(完顏撻懶)?’會之對以不敢,虜曰:‘不然,吾國人若一諾公,則身任其責,雖死不憾。若逃而歸,雖欲貸,不敢矣。’遂用其言,告監軍,監軍曰:‘中丞果欲歸耶?吾契丹亦有逃歸者,多更被疑,安知公歸,南人以為忠也。公若果去,固不必顧我。’會之謝曰:‘公若見諾,亦不必問某歸後禍福也。’監軍遂許之。” 《兩宋史研究匯編·秦檜的親友》第145頁。


秦檜歸宋後,最初提出的的政策有爭議,這說明不了什麽,政見不一而已,當時皇帝也沒有聽他的“南人歸南、北人歸北”的主張,非但沒有采納他的建議,反而讓秦檜丟了官。說明,宋高宗不糊塗。


最後,說一件讓誣蔑秦檜是金國奸細者最尷尬的事實。當年“釋放”秦檜的是金國的完顏昌(撻懶),完顏昌後來送給河南陝西土地給南宋,並且因此被主戰派完顏宗弼(兀術)派人殺死。是否可以說,秦檜是超級間諜,當年策反了完顏昌,把完顏昌變成了“金奸”,讓南宋兵不血刃得到大片國土?如此,秦檜大大的有功於南宋,秦檜是中國曆史上最偉大的間諜。





《中國通史》以真間諜給秦檜一個身份。秦檜雖然對金懼怕成性,但要說是金的 間諜,還不至於。要是一個間諜可以在帝國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拿他就是有史以來最成功的間諜了,西施.007都要相形見拙。再說,要是他真是間諜,隻殺嶽飛,定和議未免又太可惜了丞相的身份。他見過金的實力,可能因此而害怕,所以一輩子投降,這和高宗有點相像。他有什麽理由作一個萬世唾棄的叛徒,而不肯好好的當一個丞相?

2003年第5期《曆史研究》中有何忠禮和何兆泉兩位先生與王曾瑜先生商榷的文章〈關於秦檜歸宋問題的再討論〉一文。詳細的討論了歸宋問題。不妨一看。 〈〈中國通史〉〉不可信,範文瀾的更是這樣,受政治影響太大,不能秉筆直書,董狐亡矣!

秦檜本是皇帝的本偶,現在隻有秦檜夫婦長跪在嶽飛墓前,委實是不公平的。 秦檜背了那麽久的罵名還要整他啊?那麽趙構呢?為什麽沒人罵他?嗬嗬,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趙構造成的.大家想想,如果秦檜可能是間諜,那麽,趙構更有可能成為間諜,當時趙構是康王曾質於金國啊,北宋靖康元年(1126)十一月,金兵攻陷宋都汴京(今河南開封),昏庸無能的徽、欽二帝做了俘虜,北宋滅。其時,康王趙構正受命為河北兵馬大元帥,擁兵萬人在外。宋舊將臣便擁戴他為皇帝。翌年(1127)五月初一日,21歲的康王構在應天府(河南商丘,當時稱南京)正式即帝位,改元建炎,史稱南宋,構即為高宗。 如果他願意嶽飛抗金,又極可能成功的話,請問,老皇帝尚在,就按現在的法律,他這皇帝又該如何是好?

盡信史不如無史。清人趙翼之在《二十二史劄記》中談到過這個問題。
秦檜是主和派,但不是隻有他一個人是主和派,所謂通義理者不通時勢,南宋士人高喊北伐
,大抵是難以忍受亡國之恨,但是對自己國家的情形又所知甚少,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唱高調有助於自己的名聲,反正又不是自己當政,沒壓力!當時南宋與金朝的實力實在不在一個檔次。曆來的說法是雙方誰也滅不了誰,那是給自己臉上貼金,雖然有嶽飛等的名將,要想複國談何容易。
如果因為主和而斷定他是漢奸,未免失之偏頗,雖然秦檜的確是曆史上罕見的小人!!


宋遭金人之害,掠二帝,陷中原,為臣子者固當以複仇雪恥為念,此義理之說也。然以屢敗積弱之餘,當百萬方張之寇,風鶴方驚,盜賊滿野,金兵南下,航海尤懼其追,幸而飽掠北歸,不複南牧,諸將得以剿撫摳賊,籌設軍府,江淮以南粗可自立。而欲乘此偏安匍定之際,即長驅北指,使強敵畏威,還土疆而歸帝後,雖三尺童子知其不能也。

宋代端平入洛、開禧北伐,凸現其內政之敗壞,關於海陵王,在下比較讚成劍橋史的評論,一個力圖儒化或者中原化女真政權的君主,可惜失之太速,終致敗亡殞身。

宋朝實力確實不如金朝,就憑他那些隻會經商的部隊,可以參考<論宋代軍隊的贏利性經營>.

人心全在宋朝一方也不對,至少原來遼朝境內的人和宋朝始終不是一條心.金朝的人口中遼朝人比例還是很大的,他們大都痛恨宋朝趁火打劫.

紹興三十一年,金主亮傾全國之師南侵,宋國亡在旦夕,然虞允文以文職之官於采石磯率殘破之師以禦敵,結果竟是金人大敗,金主亮也被其部下戡殺,這說明什麽問題?
論經濟的話,金國建國時最弱,怎麽平遼滅宋?金國當時已經立國50年統治秩序已經建立,而強悍的民風又沒有退化是最難應付的時候,憑宋國的力量,能夠自保已經不容易,要想滅金談合容易。嶽飛軍隻是一個個別現象,不能影響整個金強宋弱的形勢,好象金國末年也有精銳強悍的忠孝軍,完顏彝曾以400破蒙古8000,還曾擊敗過名將速不台。但不能說憑忠孝軍金國就能保全。
完顏亮的失敗在於組織不足而且內部不穩加之金軍不能水戰,在金兵出師後不久,親貴大臣就另立了新君,但就這樣的軍隊南下的時候沿途宋軍竟死散奔逃,直到長江邊上。順便提一下,所謂大敗不過是渡江失敗,損失其實不足一萬。要是後方沒有烏祿造反,什麽結果還說不定呢。

宋朝並非沒進攻,實際在1162年,即海齡戰敗後就立刻發動反擊,但迅速被金軍擊敗


秦檜歸宋問題平議

王嘉川 

摘 要:近年來,學術界掀起了關於秦檜歸宋與評價等問題的討論,這是推進宋史研究的一件好事.但由於有些學者在史料的占有、分析和運用等方麵存在著較大的疏誤,以致不但重複了過去已被駁倒的觀點,而且又出現了新的錯誤觀點.文章對此進行了討論和批評.
A Discussion on Qin Hui's return to the Song Dynasty

 

<>作者簡介:王嘉川(1971-),河北盧龍人,曆史學博士,揚州大學社會發展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為史學理論和史學史.
作者單位:王嘉川(揚州大學,社會發展學院,江蘇,揚州,225002) 

參考文獻:

[1]漆俠.2000年國際宋史研討會開幕詞[A].宋史研究論文集--國際宋史研討會暨中國宋史研究會第九屆年會編刊[C].保定:河北大學出版社,2002.
[2]王曾瑜.關於秦檜歸宋的討論[J].曆史研究,2002(3).
[3]脫脫.宋史[M].北京:中華書局,1977.
[4]汪應辰.文定集[M].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Z].台北:台灣商務印書館股份有限公司,1983.
[5]呂思勉.呂著中國通史[M].上海: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1992.
[6]何忠禮,等.南宋史稿(政治軍事文化編)[M].杭州:杭州大學出版社,1999.
[7]漆俠.探知集[M].保定:河北大學出版社,1999.
[8]葉紹翁.四朝聞見錄[M].北京:中華書局,1989.另參:羅大經.鶴林玉露(甲編卷5《格天閣》);朱熹.朱文公文集(卷95《張浚行狀》);嶽珂.鄂國金佗稡編(卷20《籲天辯誣通敘》).
[9]黎靖德(編).朱子語類[M].北京:中華書局,1994.
[10]徐夢莘.三朝北盟會編[M].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Z].台北:台灣商務印書館股份有限公司,1983.
[11]何忠禮,何兆泉.關於秦檜歸宋問題的再討論[J].曆史研究,2003(5).
[12]王曾瑜.秦檜事跡述評[J].江西社會科學,1981(4).
[13]鄧廣銘.南宋初期對金鬥爭中的幾個問題[J].曆史研究,1963(2).
[14]華山.宋史論集[M].濟南:齊魯書社,1982.
[15]王嘉川.曆史研究必須堅持實事求是的原則--關於"紹興和議"與秦檜歸宋問題的討論[J].江漢論壇,2005(6).



關於秦檜歸宋問題的再討論——兼與王曾瑜先生商榷
   推薦 CAJ下載   PDF下載 
【英文篇名】 Some More Remarks on the Return of Qin Gui to the Song: A Discussion with Mr. Wang Cengyu
【作者】 何忠禮; 何兆泉;
【英文作者】 He Zhongli;
【作者單位】 浙江大學曆史係; 310027; 博士研究生;
【刊名】 曆史研究, Historical Research, 編輯部郵箱 2003年 05期 
期刊榮譽:中文核心期刊要目總覽  ASPT來源刊  CJFD收錄刊
【關鍵詞】 南宋; 秦檜; 朱勝非; 陸遊; 奸細;
【摘要】 有關秦檜是從金國自行逃歸 ,抑或金人有意縱歸的問題 ,由於各種史料記載不同 ,一直沒有定論。近有學者認定秦檜就是金人縱歸的“奸細”。然而 ,通過對現存史料的客觀分析 ,具體考察當時的宋金局勢和朝野輿論 ,言秦檜逃歸可能更符合曆史事實。
【英文摘要】 He Zhaoquan Due to contradictory accounts, disagreement remains on whether Qin Gui (1090—1155 C.E.) escaped from or was released on purpose by the state of Jin. Some recent studies contend that Qin was released by the Jin (Jurchen) as a “spy.” However, more consideration of the situation and public opinion of the time, and an objective analysis of the existing historical records, may show it is more likely that Qin managed to escape from the Jin by himself.
【DOI】 cnki:ISSN:0459-1909.0.2003-05-010
http://tianrenheyi999.gbaopan.com/files/c71cc318632b4d73b11233dd7e1bf0a8.gbp



關於秦檜歸宋問題的再討論——兼與王曾瑜先生商榷

 


宋高宗建炎四年 (1 1 3 0 )十月 ,秦檜攜帶家眷 ,自金人占領區楚州孫村進入漣水軍水寨 ,回到南宋。秦檜歸宋究竟是自行逃歸抑或金人縱歸 ,這是判斷他是否受金人派遣的關鍵所在 ,也是判斷他是否為金人奸細的重要證據。對於這一問題 ,八百多年來一直眾說紛紜 ,未有定論。筆者曾經對宋金時人的有關記載作過一番比較深入的研究 ,認為盡管秦檜南歸以後的所作所為 ,確實很像是一個金人打入南宋內部的奸細 ,但僅從現存的史料來看 ,言秦檜逃歸可能更符合曆史事實 ①。《曆史研究》 2 0 0 2年第 3期上發表了王曾瑜先生《關於秦檜南歸問題的討論》 (以下簡稱《討論》)一文 ,對《南宋史稿》 (以下簡稱《史稿》)和筆者在其他文章中提出這一看法提出反對意見 ,肯定秦檜是金人派往南宋的奸細。我們在仔細拜讀該文之後 ,覺得有必要就這一問題提出自己的不同看法 ,與王曾瑜先生商榷 ,也希望得到史學界其他同仁的指導。一《討論》一文批評的核心是說筆者言秦檜是逃歸的證據 ,隻是引用了陸遊 (1 1 2 5— 1 2 1 0 )在《老學庵筆記》中的那條史料 ,而回避了與自己論點相悖的其他史料 ,因而是孤證 ,不可相信。這令我們甚為不解 ,因為無論在《〈老學庵筆記〉中所見的秦檜》一文中 ,還是在《史稿》一書中 ,都十分明確地將正反兩方麵的史料一一擺出 ,並盡可能地作了比較和分析 ,王曾瑜先生怎麽能視而不見呢 ?既然這樣 ,那麽就讓我們再次將有關記載簡述於下。宋人對秦檜南歸的原因有兩種迥然不同的說法 :一種以為是秦檜自己設法逃歸的 ,除秦檜所撰《北征紀實》以外 ,尚有李心傳《建炎以來係年要錄》 (以下簡稱《係年要錄》)卷 3 8建炎四年十月辛未條、徐夢莘《三朝北盟會編》卷 1 4 2引趙?之《中興遺史》和陸遊《老學庵筆記》卷 1等記載 ;另一種則以為是金人故意將秦檜縱歸的 ,主要有朱勝非《秀水閑居錄》、無名氏《林泉野記》、《中興姓氏錄》等數種記載。此外 ,還有署名金通直郎、秘書省著作騎都尉張師顏的《南遷錄》 ,其中也言及秦檜南歸事 ,羅大經《鶴林玉露》甲編卷 5《格天閣》就據此認為金人“遣檜間我 ,以就和好”。但《南遷錄》一書“舛錯謬妄 ,不可勝舉”①,南宋陳振孫等人已斷定其為偽作 ,記事不足憑信 ,故可不論。細考上述宋人所載 ,可知朱勝非在《秀水閑居錄》中的記載 ,是指認秦檜為金人縱歸的最早出處 ,因而最值得引起重視 :“秦檜自京城隨金北去 ,已被金人達蘭郎君任用。金騎渡江 ,與之俱來 ,回至楚州 ,金遣舟送歸。檜 ,王仲山婿也 ,別業在濟南 ,金為取千緡贐其行。檜之初歸 ,自言殺金人之監己者 ,奪舟來歸 ,然全家同舟 ,婢仆亦無故 ,人皆知其非逃歸也。”可是我們認為 ,《秀水閑居錄》所載的真實性存在著許多疑問 ,並不足信。按朱勝非 (1 0 82— 1 1 4 4)雖是南宋初年大臣 ,但早年追隨黃潛善 ,極力詆毀李綱 ,升任宰相後 ,排斥另一宰相趙鼎 ,故為時論所輕。他與秦檜的積怨也甚深 ,紹興二年 (1 1 3 2 )八月 ,秦檜第一次罷相 ,即由呂頤浩聯合朱勝非、黃龜年等人排擠彈劾所致。及秦檜複相 ,就對朱勝非實施報複 ,被廢居湖州八年而卒。《秀水閑居錄》就撰成於他致仕後的幾年時間裏。然經筆者考證 ,朱勝非言秦檜“縱歸”的這段話 ,攻訐的成分遠多於事實 ,並不可信 ②。但此說對後人影響很大 ,《林泉野記》、《中興姓氏錄》等所持看法 ,基本上就是沿襲朱勝非的話而來 ,即使是著名史學家李心傳 ,為“臚采異同” ,也在小注中對這段話加以收錄。這樣便給秦檜的南歸造成更加撲朔迷離的印象。這裏有必要提及朱勝非力主向金人妥協屈服的政治立場。《宋史》本傳雲 :“勝非 ,張邦昌友婿也。始 ,邦昌?立 ,勝非嚐械其使 ,及金人過江 ,勝非請尊禮邦昌 ,錄其後以謝敵。”紹興初年 ,朝臣中有人“請營宗廟 ,議者非之 ,以為國家期於恢複 ,不常厥居 ,勝非力主和議 ,遂白上營宗廟於臨安”。紹興四年 (1 1 3 4)九月 ,金軍大兵壓境、戰爭一觸即發 ,通問使魏良臣、王繪等人都清楚南宋朝廷若再遣使前往 ,無異於以羊委虎 ,徒然受辱 ,惟獨朱勝非仍然緊抱著議和的企圖不放 ,要他們冒險而行 ③ 。不久 ,趙鼎代替朱勝非為相 ,宋高宗在趙鼎、張浚等大臣的勸說下 ,被迫進行“親征” ,前往平江府 (治今江蘇蘇州 ) ,金兵見南宋有備 ,也隨之退兵。甚至一味主張向金人妥協投降的宋高宗也對朱勝非的逃跑行徑表示不滿 ,紹興五年他結束“親征”返回臨安後 ,與宰相趙鼎、張浚等人說起上年戰事時說 :“向使朱勝非尚為相 ,必勸朕退避 ,今已無江浙矣。”④ 由此可見 ,朱勝非實為南宋大臣中最早主張與金人和議以及偏安江南的人之一 ,其“政見本與秦檜一樣”。可是 ,對於《史稿》的這一結論 ,王曾瑜先生卻覺得大謬不然 ,從而在《討論》中為他叫屈道 :“如果硬要將朱勝非歸之於投降派 ,豈非太冤枉。”王曾瑜先生為了論證朱勝非為“抗戰派” ,避開上述事實不論 ,援引《三朝北盟會編》卷1 76所載朱勝非在紹興五年所上的一道奏折 ,為其進行辯解 ,奏折稱 :今內外勁兵無慮三十萬眾。兵既眾矣 ,患無可作之氣 ,今則勇氣可作。氣既作矣 ,患無可乘之機 ,今則機會可乘。不於此時速謀進取 ,使既作之氣複墮 ,當乘之機複失 ,以數年嚐膽之勤 ,為一旦噬臍之悔 ,可勝惜哉 !據此 ,王曾瑜先生便斷定朱勝非的“主張與李綱、呂頤浩等人相似 ,而與他們相對立的正是秦檜和汪伯彥”。殊不知 ,朱勝非這道“慷慨激昂”的奏折乃是“奉詔”而作。當其時 ,宋朝軍隊在四川、兩淮戰場幾次擊退金與偽齊聯軍 ,接連獲得仙人關、大儀鎮等大捷 ,形勢向著有利於南宋方麵轉化。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 ,宋高宗依趙鼎提議 ,於紹興五年 (1 1 3 5)正月詔賜呂頤浩、朱勝非、李綱、範宗尹、汪伯彥、秦檜等前任宰執 ,“訪以攻戰之利 ,備禦之宜 ,措置之方 ,綏懷之略 ,令悉條上焉”① 。既然皇帝下詔征求抗敵對策 ,已經因逃跑過甚而遭到宋高宗不滿的朱勝非 ,在奏章中發一通豪言壯語 ,以改變自己形象 ,也就絲毫不足為怪。王曾瑜先生在《討論》中反複強調“研究曆史忌諱孤證 ,尤其不能回避與自己論點相悖的史料” ,可是他僅僅依據朱勝非的這道奏折 ,就宣稱他是抗戰派 ,恰恰使自己墮入“孤證”的陷阱之中。朱勝非在《秀水閑居錄》中 ,除了言秦檜是金人所縱歸以外 ,還誣陷與他政見不同或有齟齬的其他官員 ,包括趙鼎、張浚、胡寅、向子?等人。如言宰相趙鼎“嚐失身於偽楚 ,初無敢薦者 ,而浚獨薦為言事官 ,鼎德之”② 。此言與事實大相徑庭 ,據《宋史·趙鼎傳》載 :“金人陷太原 ,朝廷議割三鎮地 ,鼎曰 :‘祖宗之地不可以與人 ,何庸議 ?’已而京師失守 ,二帝北行。金人議立張邦昌 ,鼎與胡寅、張浚逃太學中 ,不書議狀。高宗即位 ,除權戶部員外郎 ,知樞密院張浚薦之 ,除司勳郎官。”再如言向子? :“進不以道 ,交結北司 ,頗事貢獻。”③ 可是 ,據《宋史·向子?傳》載 :“金使議和將入境 ,子?不肯拜金詔……忤秦檜意 ,乃致仕……子?相家子 ,能修飾自見於時。友愛諸弟 ,置義莊 ,贍宗族貧者。”足見向子?不僅氣節凜然 ,而且人品亦高。這類例子 ,在《秀水閑居錄》中還可以舉出不少。按朱勝非與趙鼎、向子?皆同朝為官 ,年齡也幾相仿 ,如果不是肆意誣人 ,不應錯謬如此。難怪時人認為此書“多其私說”④ 。既然如此 ,書中言及秦檜為金人所縱歸事 ,其真實性當然也值得懷疑。如果朱勝非真的掌握了秦檜為金人縱歸的確鑿證據 ,此事關係到南宋政權的安危 ,更是他扳倒政敵秦檜、邀功取寵的極好機會 ,他怎麽會僅僅寫於私記而不向朝廷報告呢 ?由此可見 ,朱勝非之言 ,很可能來自於道聽途說 ,或者是個人的臆測。至於被王曾瑜先生十分看重的《中興姓氏錄》的記載 ,更是矛盾百出 ,不可憑信。這段記載是 :(秦檜 )在大金時 ,為徽宗作書上粘罕 ,以結和 (義 ) <議 >。粘罕喜之 ,賜錢萬貫、絹萬匹。建炎四年 ,大金攻楚州 ,乃使乘船艦全家厚載而還 ,俾結和議為內助。檜至漣水軍賊丁?寨。諸將度曰 :“兩軍相拒 ,豈有全家厚載逃歸者 ?必大金使來陰壞朝廷 ,宜速追之 ,以絕後患。”賊軍參議王安道、機宜馮由義力保護之 ,曰 :“此是宋淵聖朝中丞 ,萬一事平 ,朝廷尋之 ,我軍誅矣 ,宜送之朝。”?乃令安道、由義送至鎮江府。檜見劉光世 ,首言講和為便 ,光世送之朝。⑤以上所載 ,幾乎沒有可信之處。按南宋急欲與金人議和 ,早在秦檜南歸以前就已經開始 ,隻是屢遭金人拒絕而未成 ,秦檜為已經成了金人奴隸的宋徽宗上書粘罕 ,“以結和議” ,粘罕怎會高興得賜他以巨額錢、絹 ?仿佛當時急欲求和的不是宋朝而是金人。如果真是這樣 ,宋高宗也不會一次次派人赴金營乞和 (詳見後述 ) ,此為其一。秦檜既然做了金人奸細 ,為何要以船艦“厚載”錢、絹而歸 ,自暴其行蹤 ?此為其二。文中稱南宋水師官兵為“賊” ,而稱金為“大金” ,用詞之顛倒乖異如此 ,令人生疑 ,此為其三。秦檜登陸漣水軍 (治今江蘇漣水 )寨 ,尚未表明自己的政治態度 ,諸將就斷定他是“全家厚載逃歸者 ,必大金使來陰壞朝廷” ,要將其追殺 ,而不是把這位前禦史中丞送給朝廷處置 ,於情理也頗不相合 ,此為其四。後來丁?派王安道等護送秦檜由海道往行在越州 (治今浙江紹興 ) ,並未途經鎮江府 ,他何以能在那裏見到劉光世 ,從而說出一番“講和為便”的話 ?此為其五。實際上 ,《中興姓氏錄》記事之不可信更勝於《秀水閑居錄》 ,如言張邦昌在徽宗朝時 ,曾以工部尚書出使高麗 ,“適高麗國王死 ,國人重中國之使 ,權立邦




從《老學庵筆記》看陸遊對秦檜的評價
作者: 李強, 華夏文化 
 
 
無論從政治原則還是從個人遭際上 ,陸遊對秦檜都沒有什麽好感 ,77歲時還作詩曰 :“太平翁翁十九年 ,父子氣焰可熏天。不如茅舍醉春酒 ,日與鄰翁相枕眠。”(《劍南詩稿》卷 45,《追感往事》 ,太平翁翁 ,指秦檜 )但是秦氏當政期間 ,雖然作惡多端 ,其持政大體還是與最高統治者相合的。因此在他於紹興二十五年 (1 1 55年 )十月病死後 ,高宗為了穩住和議局麵 ,仍然對秦檜大加褒獎 ,贈申王 ,諡忠獻。當然 ,高宗基於輿論壓力和自身政權穩定的考慮 ,不久也排斥了秦氏黨羽。孝宗、光宗兩朝 ,秦氏雖然敗落 ,但政治上並沒有遭到太大的打擊。隻有到了開禧二年四月 ,朝廷在全麵進行北伐部署的同時 ,配合當時的形勢 ,才追奪了秦檜的申王王爵 ,取消了“忠獻”之諡 ,改為極具汙辱性的“謬醜”。而此時距秦檜去世已經半個多世紀了 ,事實上這次改諡也隨著韓?胄的倒台很快得到改正。陸遊《老學庵筆記》中有 1 8條記載直接與秦氏有關 ,這些內容或顯或暗都滲透著作者強烈的憎恨感。首先是秦檜自金國逃歸一事 ,建炎四年 (1 1 30年 )十月 ,秦檜與妻子王氏及仆人乘船從海上回到臨安 ,謊稱殺死監守金兵 ,奪船逃回。當時朝中議論都不相信 ,唯有宰相範宗尹因與秦檜素有交情 ,出來為他辯護 ,並向高宗推薦他。後來秦氏雖設法鉗製輿論 ,但人們對他“逃回”一事 ,始終有所懷疑。陸遊在《老學庵筆記》卷一記載 :  秦會之在山東欲逃歸 ,舟楫已具 ,獨懼虜有告者 ,未敢決。適遇有相識稍厚者 ,以情告之。虜曰 :“何不告監軍 ?”會之對以不敢。虜曰 :“不然 ,吾國人若一諾公 ,則身任其責 ,雖死不憾。若逃而獲 ,雖欲貸 ,不敢矣。”遂用其言 ,告監軍。……監軍遂許之。沒有明言秦檜是金人派遣的奸細 ,但通過秦檜與金方監軍的對話 ,亦暗示著背後可能達成的某種默契。雖然沒有直斥對方 ,但秦氏自我裝扮成的假“愛國誌士”的麵孔暴露無遺。關於這一問題 ,《金國南遷錄》記載金國“天會八年 ,諸臣慮宋君複仇 ,思有以止之”。然後王爺們經過一番討論 ,認為秦檜“可用”。從這條材料看 ,秦之南歸 ,竟然出於金國廟堂之謀 ,“傳奇”色彩過濃 ,可信度也就打了折扣。南宋車若水《腳氣集》亦有類似記載 ,而且進一步揭發了秦檜歸國後與金人的肮髒交易 ,然亦似語言稍嫌誇張 ,且從成文時間而言 ,此記載當晚於《老學庵筆記》所記。徐夢莘成於 1 1 94年的《三朝北盟會編》是宋代享譽較高的文獻資料 ,對秦檜來歸之事記載頗詳 ,從王氏設計 ,秦檜脫逃 ,到王秀才的隨機應變 ,一切合情合理 ,並無通敵內容。陸遊所記 ,一方麵當采自傳聞 ,另一方麵顯然亦融入了個人情感 ,是對秦檜回歸之疑形成文字記載的較早資料之一 ,其道德批判意義更超過其史料價值。陸遊在《老學庵筆記》中還刻畫了秦檜的從《老學庵筆記》看陸遊對秦檜的評價@李強







對秦檜的異說
作者: 維翰, 文史天地 

 
秦檜之為巨奸大惡,不僅民間流傳甚廣,正史裏也已成為定論,元朝所修的《宋史》,就毫不客氣地 將他引入《奸臣傳》。杭州西湖嶽墳前有秦檜、王氏、萬俟、張俊四奸跪像,從明代起屢毀屢鑄, 於今還跪在那裏,表明人們胸中對秦檜等奸人化不開的憤恨,對受冤抑的嶽飛的無限同情。為曆史 上的壞人鑄像,實屬罕見。在人們心中,秦檜是個賣國賊,是以“莫須有”的罪名冤殺抗金英雄嶽 飛的首惡元凶。殺害嶽飛這一點很重要,中國曆史上的賣國賊不少,若無這一點,秦檜的“名氣” 肯定不會這樣大。但偶翻史籍,便發現對秦檜有異說,而且出自名人。影響較大的,是明朝中期的 書畫家文征明為嶽廟寫的一首《滿江紅》詞,現照錄於後:拂拭殘碑,敕飛字依稀堪讀。慨當初依 飛何重,後來何酷。果是功成身合死,可憐事去言難贖。最無辜堪恨更堪憐,風波獄。豈不惜中原 蹙,豈不料,徽欽辱,但徽欽既返,此身何屬。千載休談南渡錯,當時自怕中原複。彼區區一檜亦 何能,逢其欲。詞中雖未點名,卻明顯地指斥宋高宗趙構為殺害嶽飛的主謀,說他當初倚重嶽飛, 後來又興“風波獄”(指大理寺獄中的風波亭,傳為嶽飛被害處),殘酷地置嶽飛於死地。他並非 不知中原淪陷於金的可惜,並非不知其父兄被金兵擄去的恥辱,但真的恢複中原,迎還二帝,他的 帝位還保得住嗎?所以他懼怕恢複中原,要除掉力主恢複中原的大將嶽飛,區區一個秦檜哪有那樣 大的能耐,他不過是迎合趙構的願望罷了。此說一出,附和者頗多,有人還從史料中尋出依據,支 持文說,如趙構在秦檜死後一再表明與金講和是他的主張,不許因秦死而有異議;嶽飛曾奏請立欽 宗之子為儲,使他銜恨於心,伺機報複;嶽飛之獄是他欽定的“詔獄”,並非一般案件等。在《袁 了凡綱》的有關批注中,也有譴責趙構之詞,如“臨安偏處已非一木所能支,而複多方以挫抑其良 將,自壞長城,檜之奸不足置論,高宗誠無人心者耳。”還說嶽飛冤死趙構並未說一句話,詰問一 下,雖憒憒,不應若此。然則檜之擅殺飛父子,高宗實不得辭其責也。”這與文征明說法是相近的 。明末清初的思想家王夫之,世稱“船山先生”,他在其史論集《讀通論》中,從宋、金和與戰的 策略角度,一反前人成說,不僅不怪罪秦檜,反而責備嶽飛。王夫之認為,對待夷狄要先同他打仗 才能同它講和,如對狗要係緊它的頸項它才馴服,對蛇要去掉它的牙齒它才柔順。戰爭在前,才能 言和,用言和拴住對方,戰爭就能勝利。“知此,則秦檜之謀與嶽飛可相輔以製女真(即金)”, 而嶽飛卻與主和派勢不兩立,導致朝廷偏重於和,飛亦過矣”。因為你越反對講和,主和派就越堅 持講和,甚至後來放棄可以進行的戰爭而依賴講和,南宋就再不能振作起來,以致滅亡。(見王夫 之《讀通論》)照王夫之這樣說,南宋的滅亡嶽飛也有責任了。南宋以降,如此不言秦檜之過而批 評嶽飛的,船山先生恐為第一人。到清朝的史學家和文學家趙翼那裏,事情更複雜了。他倒沒有直 接責備嶽飛,而是根據兩宋特別是南宋的形勢,分析戰與和的利害得失,進而肯定和議的必要。對 秦檜,則認為其過錯不在主和,而在其他方麵。他在《廿二史劄記》和《陔餘叢談》兩部談史筆記 中,不止一處談了上述觀點。趙翼先從道理談起,認為金人侵宋那段曆史,有“義理”之說和“時 勢”之論。南宋受金人侵略,擄去徽宗和欽宗兩個皇帝,並使中原淪陷,“為臣子者固當日夜以複 仇雪恥為念,此義理之說也”。但是,南宋屢次戰敗,勢力很弱,連風聲鶴唳也會受到驚嚇,境內 又還有“寇賊”滋擾;金兵南下時,嚇得宋高宗趙構逃到海上“獨懼其追”。幸好金兵大掠一番北 歸,不再南下,將領們才有可能“剿撫寇賊,措置軍府”,長江淮河以南,勉強可以自立。這種形 勢下要進軍北方,使強敵畏威,還土疆而歸帝後,雖三尺童子知其不能也”,因此在秦檜當宰相之 先,有識者就考慮講和了。趙翼說的“有識者”,就是識“時勢”的人,包括趙構在內。趙翼進而 認為,北宋與遼的“澶淵之盟”後,“兩國享無事之福且百年”,南宋與金達成和議後,金“享國 一百有八年”,宋“偷安江左亦九十七年”,這都是和議之效。所以他認為,以和保邦”是“圖全 之善策”。他批語反對和議的人“以和為辱”,對之大加攻擊,是“知義理而不知時勢,聽其言則 是,而究其實,則不可行者也”。他嘲諷曾奏請斬秦檜的胡銓:然試令銓身任國事,能必成其恢複 之功乎?不能也。即專任韓嶽諸人,能必成恢複之功乎?亦未必能也。”這就連韓世忠和嶽飛也連 在內了。回頭看趙翼對秦檜的評價。他有這樣一段話:“故知身在局外者,易為空言,身在局中者 ,難措實事。秦檜謂諸君爭取大名以去,如檜但欲了國家事耳。斯言也,正不能以人而廢言也。” 這就肯定秦檜主和是為了國家大事。但他還是認為秦檜是“大奸稔惡”,說他“心跡奸陰”,想借 和議為專權和發展勢力的資本;他在宋金和議達成後,南宋的疆土並未恢複,他尚且據為已功,至 劫持人主,誅鋤善類,流毒遍天下;如果實現了他和金人撻懶當初的協議,他更會“外恃強援之力 ,內詡再造之功”,作威作福,挾製皇帝,而且必然會覬覦皇位;對於獻媚者請加他“九錫”,賦 《秦城王氣詩》,他也安然受之。趙翼認為,而論者徒以主和議責其辱國事仇,轉為末減矣。”也 就是說,秦檜的罪過不在“主和議”。(以上觀點均見趙翼《廿二史劄記》和《陔餘叢談》)以上 所舉,僅是我見到的一些對秦檜、兼及對嶽飛、對宋金和議的異說。由於涉及一段中國曆史中的大 是大非,有些異說便招來非議。如當代史學家鄧廣銘,在其所著《嶽飛傳》中就堅持秦檜是殺害嶽 飛的元凶,對以文征明的《滿江紅》詞為代表的一些意見逐一剖析批評。他認為秦檜在獨自掌握政 柄的時期,能玩弄趙構於股掌之上,趙構必須仰承其鼻息;嶽飛之獄名為“詔獄”,實為秦檜“矯 詔”;嶽飛奏請立欽宗之子為皇子,是對史料的誤解,嶽飛請立為皇子的實為後來繼承皇位的宋孝 宗等。這些剖析史料較翔實,大體令人信服,但有一點沒有講清,即趙構對嶽飛之死應負的責任。 趙構在戰或和的選擇上雖有反複,主導方麵卻是主和,同秦檜是沆瀣一氣的,與一般被權臣挾製的 “天子”不同。秦檜敢於“矯詔”,害死一位曾任樞秘副使的大將,也可理解為揣度趙構不會反對 。秦檜死後趙構還當了7年皇帝,的確對嶽飛之死未發一言詰問,僅迫於形勢放還了被流放的嶽飛 家屬,給予嶽飛平反昭雪的是他的繼子宋孝宗。因此,《袁了凡綱》對他的遣責是合理的。若追究 “領導”責任,他的罪過不會在萬俟之類以下;若在嶽墳前的“四奸”跪像外再加一個趙構,也不 算冤枉他。至於說趙構怕恢複中原會保不住自己的帝位,倒是文征明的推論,沒有什麽根據。對王 夫之的異說,當代作家高旅斥之為“迂論”,我也認為確實“迂”,因為他脫離了南宋的實際形勢 空談什麽“和戰相輔”的策略,在麵臨強敵的時候,這可能嗎?至於對秦檜的過錯不置一詞反責備 嶽飛,更屬於顛倒是非的昏話了。對趙翼的異說我還沒有見到批評意見,依我看他說法是偏頗的。 他忽略了一個前提,即有的學者指出的,今天看宋、金的族屬雖同屬中華民族,而用曆史唯物主義 的觀點看,金人侵宋是非正義的戰爭。從這前提出發,趙翼所貶斥的不與“時勢”結合的“義理” ,是一種斷不可無的愛國的民族精神。他所稱許的“和議”,是南宋稱臣納貢備受屈辱的不平等條 約;他所列舉的“和議成果”固為事實,卻是南宋苟安國存的事實。他據此指責堅持“義理”的人,稱讚識“時勢”也即主和的人,包括千夫所指的秦檜,至少也是不足取的實用主義。但他敢立一家之言,學術勇氣是有的。史事紛繁,歧見常有,多了解一些,不僅可開闊眼界,對培養鑒別是非的能力也大有好處。 對秦檜的異說@維翰$貴州省文聯以上觀點均見趙翼《廿二史劄記》和《陔餘叢談》)以上所舉,僅 是我見到的一些對秦檜、兼及對嶽飛、對宋金和議的異說。由於涉及一段中國曆史中的大是大非, 有些異說便招來非議。如當代史學家鄧廣銘,在其所著《嶽飛傳》中就堅持秦檜是殺害嶽飛的元凶 ,對以文征明的《滿江紅》詞為代表的一些意見逐一剖析批評。他認為秦檜在獨自掌握政柄的時期 ,能玩弄趙構於股掌之上,趙構必須仰承其鼻息;嶽飛之獄名為“詔獄”,實為秦檜“矯詔”;嶽 飛奏請立欽宗之子為皇子,是對史料的誤解,嶽飛請立為皇子的實為後來繼承皇位的宋孝宗等。這 些剖析史料較翔實,大體令人信服,但有一點沒有講清,即趙構對嶽飛之死應負的責任。趙構在戰 或和的選擇上雖有反複,主導方麵卻是主和,同秦檜是沆瀣一氣的,與一般被權臣挾製的“天子” 不同。秦檜敢於“矯詔”,害死一位曾任樞秘副使的大將,也可理解為揣度趙構不會反對。秦檜死 後趙構還當了7年皇帝,的確對嶽飛之死未發一言詰問,僅迫於形勢放還了被流放的嶽飛家屬,給 予嶽飛平反昭雪的是他的繼子宋孝宗。因此,《袁了凡綱》對他的遣責是合理的。若追究“領導” 責任,他的罪過不會在萬俟之類以下;若在嶽墳前的“四奸”跪像外再加一個趙構,也不算冤枉他 。至於說趙構怕恢複中原會保不住自己的帝位,倒是文征明的推論,沒有什麽根據。對王夫之的異 說,當代作家高旅斥之為“迂論”,我也認為確實“迂”,因為他脫離了南宋的實際形勢空談什麽 “和戰相輔”的策略,在麵臨強敵的時候,這可能嗎?至於對秦檜的過錯不置一詞反責備嶽飛,更 屬於顛倒是非的昏話了。對趙翼的異說我還沒有見到批評意見,依我看他說法是偏頗的。他忽略了 一個前提,即有的學者指出的,今天看宋、金的族屬雖同屬中華民族,而用曆史唯物主義的觀點看 ,金人侵宋是非正義的戰爭。從這前提出發,趙翼所貶斥的不與“時勢”結合的“義理”,是一種 斷不可無的愛國的民族精神。他所稱許的“和議”,是南宋稱臣納貢備受屈辱的不平等條約;他所 列舉的“和議成果”固為事實,卻是南宋苟安國存的事實。他據此指責堅持“義理”的人,稱讚識 “時勢”也即主和的人,包括千夫所指的秦檜,至少也是不足取的實用主義。但他敢立一家之言,學術勇氣是有的。史事紛繁,歧見常有,多了解
[ 打印 ]
閱讀 ()評論 (1)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