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旅故事原創係列（28）胖子林

胖子林

時間：1977年2月

   

   小兵中最讓我們顛覆認知的，就是有一副胖嘟嘟臉龐的15歲小林，我們習慣叫他胖子林。胖子林圓圓的臉，兩道濃黑的粗眉下是黑漆漆如寶石閃亮的眸子，身材的結實和他胖胖的臉形成強烈反差，1米74左右的身高當時在我們這批小兵中算是最高的，單從外表很難和籃球扯上關係，但就是一場新兵和老兵的籃球賽，著實讓老兵開了眼，領教了小兵胖子林的厲害。

   午休時間，胖子林的新兵排要和坦克連隊的老兵來一場籃球賽。先說老兵，經過幾年的部隊嚴格訓練緊張生活，身板長硬了，一個個是鋼筋鐵骨。個人籃球技術先不論，單是衝撞就夠新兵喝一壺的，活脫脫是一輛輛橫衝直撞的重型坦克，贏新兵應該是十拿九穩。而新兵呢是躍躍欲試，整個一個初生牛犢不怕虎。新兵排長知道老兵的厲害，對比賽結果不報希望，選出5名認為球打的不錯的新兵上場開打，剛一開場就看出端倪，老兵是配合默契，使出貫用伎倆，把新兵撞得是人仰馬翻潰不成軍，連投帶罰上半場居然來了個32：5。

   胖子林剛來新兵排三天，上半場一直坐在旁邊看，在軍區大院一同長大的16歲小楊，用手不停地捅胖子林：

   “胖子你為什麽不上？你要上去還不把老兵打得稀裏嘩啦？”

   “慌莫斯？”（武漢話，慌什麽？）

   “胖子你再不上場我們就輸了！”

   小楊像一個老婆婆不停的在胖子林耳旁絮叨著，各位會奇怪，胖子林是何方尊神有這麽大的能耐？胖子林一邊認真地看著比賽，一邊不耐煩的把小楊扒拉到一邊:

   “閉嘴！”

   這時上半場結束，當看到32：5的比分，胖子林胖胖的臉抽搐了幾下，麵色頃刻泛紅，一股按捺不住氣息迫使他呼的站起身來，徑直走到排長麵前：

   “排長我上！”

   排長用懷疑不信任的眼光看著胖乎乎的胖子林：

   “你行嗎？”

   “他行！他太行了!”

   多嘴的小楊還想繼續說，被胖子林狠狠瞪了一眼，生生又把話咽了回去。

   “好吧你上。”

   哨聲響起 ，下半場開始，胖子林一上場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靈活騰挪三兩下就竄到前場，場邊的小楊不停的揮手大叫：

   “把球給胖子！把球給胖子！”

    場上新兵將籃球高高傳給胖子林，就在人們認為胖子林很難接住的時候，隻見他單腳發力高高躥起，身形傾斜單手如鉤，將球穩穩扣住，接著跨前兩步高高跳起，將球輕輕托起送入籃筐。

   “好球！”

   胖子林瀟灑漂亮的三大步，讓新兵們興奮得全站了起來，大聲的呐喊拍著巴掌。一旁的老兵們也被這漂亮的身手感染喝起彩來。新兵排長看出胖子林的技術絕非等閑之輩，立刻朝場內隊員大聲喊：

   “把球傳給小林”。

   接下來就成了胖子林的表演時段，球一旦到胖子林手裏，不管老兵怎麽封堵，都被胖子林巧妙靈活通過上籃中的，就像《天龍八部》段譽的淩波微步，讓老兵防不勝防。特別是投籃瞬間的壓腕動作，一看就是受過長期專業訓練的結果，而老兵這種靠蠻力衝撞的戰術對胖子林根本不起作用。新兵的分數在不斷上升，老兵拿到球不是讓胖子林蓋帽就是被搶斷。搶籃板球，一米八多的老兵也搶不過胖子林，尤其胖子林的彈跳，能夠原地輕鬆跳起抓籃圈，讓老兵無可奈何。如果加上助跑估計可以扣籃，（因為當時國內還沒有這個技術否則.....)胖子林的手就象鉤子能夠牢牢地鉗住籃球。無論運球過人投籃，都無可挑剔，整個一個全才。老兵終於明白，原來新兵裏有這麽個厲害角。是不是上半場故意雪藏？暫停時老兵改變戰術集中對付胖子林。方法就是不讓胖子林進入籃下。胖子林立即改變戰術，改成遠距離投籃。籃球依然是刷刷刷的進，觀戰的小楊喜滋滋的不停念叨：

   “專業！太專業了！”

   場上分數在胖子林上場後發生了大逆轉，勝利的天平開始向新兵傾斜。老兵一圍堵胖子林，其他新兵又有了機會，球是越打越順，最後變成遍地開花。接近終場，新兵反超老兵十幾分，老兵打得心情浮躁，火氣也越來越大，有點輸不起了，動作也越來越粗野，當胖子林上籃竟被攔腰抱住。胖子林火也上來，拚搶更加凶狠。當一個老兵挑起投籃，胖子林從後麵一個旱地拔蔥來了個摘帽。老兵從來沒有受過如此侮辱，反身踹了胖子林一腳。胖子林上來就要拚命，新兵排長衝進場內抱住胖子林。老兵連隊的坦克連長也進場大聲嗬斥老兵丟人現眼輸不起，這場球賽草草收場。連長指著胖子林：

   “你小子跑不了！”

   原來連長看上胖子林，準備把胖子林招到自己麾下。

   比賽結束，新兵把胖子林圍起來，把他當成英雄。排長在一旁嘿嘿的笑，心想真是不可思議的跌破眼鏡。這時小楊在一旁眉色飛舞的講著胖子林過去輝煌。原來胖子林不僅在軍區大院，在武漢所有中學中也是響當當的人物。小時候胖子林調皮搗蛋，讀書沒興趣，唯獨喜歡籃球，甚至到了癡迷的地步。不管白天黑夜，你準能在籃球場上看見一個小家夥在不停地運球投籃。因對籃球的癡迷，大院少了一個調皮蛋。胖子林打籃球非常注重學習，經常光顧軍區籃球隊訓練場地觀摩，那可是專業隊，一來二去，胖子林和這些叔叔混熟了，叔叔們都樂意教他一招半招，胖子林一點即透球技大進，很快成為學校籃球隊主力，進而又在全武漢中學籃球聯賽後選入武漢中學生隊，參加城市之間的比賽。胖子林是全才，因為身高不夠，打後衛的位置。有部隊準備特招，正趕上部隊內招，就隨著一幫部隊孩子來到坦克團。

   後來聽說胖子林被征調到師籃球隊，坦克連長無論如何也爭不過師裏，79年我調到新疆，就再沒有胖子林的消息，如果再見也是六十多歲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