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粵人赴澳留學檔案匯編(百廿)：東莞周坤灶

民國粵人赴澳留學檔案匯編(百廿)：東莞周坤灶

東莞常平

東莞縣常平早在清朝時就成為大圩，為其後來成為區、鎮奠定了基礎，而周姓便是常平鎮的大姓。據報一九一一年十一月十二日出生的周坤灶(Quing Joe)，便是常平人。他的父親名叫周林有(George Lum)，出生於一八七八年[1]，大約在十九世紀末年去到澳大利亞發展，在雪梨(Sydney)立下腳跟，與人合股在雪梨唐人街附近的加士孻街(Castlereagh Street)三百零七號開設“廣榮昌公司”(Kwong Wing Chong & Co.)，成為該公司股東，生意穩定[2]。

澳大利亞從一九二一年開始，正式實施《中國留學生章程》，開放居澳華人的在華子女前來澳大利亞留學。在這一年的時間裏，超過一百多學生拿到護照和簽證，湧到澳洲各地留學。看到這種情形，鑒於兒子已過了十周歲，周林有覺得也應該讓他像其鄉人同齡學童一樣，出來學習英語和西方文化知識，以備將來之需，便決定將兒子盡快申請來澳留學。一九二二年三月一日，他將填好的申請表格遞交給中國駐澳大利亞總領事館，為兒子周坤灶來澳留學申領護照和簽證。他以自己參股經營的“廣榮昌公司”作保，承諾每年供給兒子膏火一百鎊作為其留學所需費用，準備將兒子送到位於唐人街隔壁沙厘希區(Surry Hills)的江街高等商業學校(Sup Public Commercial School Crown Street)念書。

中國駐澳大利亞總領事館接到周林有提交的申請之後，足足審理了大半年的時間。其中一個原因可能是核實周坤灶的實際年齡，因為中國總領事在當年十一月十六日為這位小留學生核發的號碼為200/S/22的學生護照上，將其出生年份推後了二年，即一九一三年十一月十二日。換言之，魏子京總領事簽發護照時，周坤灶剛剛年滿九歲。按照《中國留學生章程》的規定，赴澳留學的中國學生年齡應該是在十歲到二十四歲之間，雖然此前也有人將隻有六至七歲的子女申請進入澳洲讀書，也獲得了入境簽證，但大部分人還是比較遵守上述規定。由此可見，周林有也想遵守上述規定，但鑒於兒子的實際年齡仍然距十歲還有二年的時間，為了使之看起來符合規定，因而此前在提交申請時便將兒子的年齡填大了二歲。而中國總領事館對其年齡的糾正，也是為了讓周坤灶赴澳入關時不至於就此被人質疑。五天後，即在十一月二十一日，中國總領事館也從澳洲內務部那裏為周坤灶拿到了入境簽證，在其護照上鈐蓋了簽證章。

周坤灶的家人接到中國總領事館寄來的護照和簽證後，並沒有立即安排其行程，而是等了一年多的時間，待其實際年齡滿十周歲了，才開始花時間為其辦理赴澳相關事宜。在找到了其旅途中的監護人以及從新會等縣出來的另外三位赴澳留學的小留學生湯侃(Hong Foong)和湯良(Hong Leong)等同行後[3]，方才訂妥船票，然後小夥伴們相約著一起奔赴香港，搭乘中澳船行經營的“獲多利”(Victoria)號輪船，於一九二四年四月二十四日抵達雪梨。周林有當天與公司的另一位股東去到海關，將兒子接了出關，安置在公司裏住宿。

按照原先的設想，周林有是想讓兒子去江街高等商業學校讀書，但等到周坤灶來到雪梨之後，他改變了主意，於五月二十日將其送進也是開設在唐人街附近的英文唐人學校(Chinese School of English)就讀。他在這裏讀了一年半左右的書，學校對他的評價是，各方麵表現優異，學習成績良好。由此可見，在來雪梨留學之前，他在家鄉已經上了幾年學，並且可能已經就開始學習英語了，如此，來到澳洲後很快就適應了這裏的學習環境；加上年紀小，學習語言上手快，接受新事物能力強，也是其在學校中不斷進步頗受好評的一個原因。一九二五年九月中旬，他離開了英文唐人學校，轉學進入沙厘希區的庫郎街公學(Crowns Street Public School)念書。他在這裏的表現也同樣受到好評，被認為是天資聰穎各科學業優異的學生。由是，他在這裏一直讀到一九二六年年底學期結束。

一九二七年新學年開學後，周坤灶沒有繼續上學，而是在二月二日通過中國總領事魏子京向內務部申請再入境簽證，想要回國探親。魏總領事在申請函中表示，周坤灶隻是短期回國，很快就要重返澳洲繼續讀書。內務部秘書認為上述申請合乎規定，遂於二月十日批複了這一申請。鑒於《中國留學生章程》修訂條例已在上一年年中開始實施，其中規定此後來澳留學的中國學生隻能進入私立學校而不能再入公立學校讀書，為此，內務部秘書在給魏子京總領事的上述批複函中特別強調了這一點。周林有接到中國總領事館轉來的上述要求後，立即就去英文唐人學校聯絡，於當月十七日拿到了該校對周坤灶的錄取信，立即提交給內務部備案。待上述諸事安排完畢，周坤灶便於當月十九日搭乘“太平”(Taiping)號輪船，離開雪梨返回中國家鄉探親。事實上，周坤灶此次回鄉探親確實時間很短。他乘坐那艘“太平”號輪船抵達香港後，回家呆了沒有幾天，又返回香港，還是搭乘這艘船，於四月十日返回了雪梨。這一趟探親，前後來回不到兩個月。

可是，在返回澳洲後，周坤灶並沒有像父親在回國探親前為他安排的，如約進入英文唐人學校就讀，而是像首次來澳時那樣，再次另選高枝，於五月七日注冊進入紐因頓學院(Newington College)，修讀中學課程。在這裏，他保持著此前在庫郎街公學的學習勁頭，無論是在校表現還是各科學業，都獲得校方的高度讚賞。就這樣，他在紐因頓學院一直讀到一九二八年底學期結束。當然，對於他重返澳洲後食言沒有入讀英文唐人學校一事，該校校長戴雯麗小姐(Miss Winfred Davies)很不高興，多有抱怨，認為中國學生隻是利用她的學校獲得簽證，但卻不履行諾言，完全忽略其利益，畢竟她的學校是私校，就是依賴學生的學費才能生存。隻是因為這樣的事兒多有發生，她也無可奈何。

一九二九年新學年開學後，周坤灶再次轉學，進入雪梨都市商學院(Metropolitan Business College)，但他在這裏繼續就讀的主要還是中學課程。他在這裏用一年的時間讀完了餘下的中學課程，同時也選修相關的預科課程，學習較之以往更加刻苦用功。到這一年的年底學期結束時，他已經順利地通過了雪梨工科院校統一的大專課程入學考試，為其來年進入當地的工學院深造奠定了基礎。

但是到了一九三○年新學年開學時，本來準備在雪梨就讀工學院的周坤灶並沒有如期注冊入學，而是在二月十九日那天，告別了父親，揮別留學近六年的澳大利亞，在雪梨港口登上駛往香港的“太平”號輪船，返回家鄉。此時，他剛剛滿了十六歲(按照最先的申請登記表格所填年齡，則是剛滿十八歲)。他的留學檔案也到此為止，他沒有申請再入境簽證，此後也再未見到有關他入境澳大利亞的信息。

一九二二年三月一日，周林有遞交給中國駐澳大利亞總領事館的申請表格，為兒子周坤灶來澳留學申領護照和簽證。

一九二二年十一月十六日，中國駐澳大利亞總領事魏子京為周坤灶簽發的學生護照。

一九一七年一月，周林有申請回國探親的回頭紙。

檔案出處(澳大利亞國家檔案館檔案宗卷號)：Quing, Joe - Students passport, NAA: A1, 1928/3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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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ong Chee, Willie Ming, Lee Youn, Mon Sing, Kum Chew or Gum Chew, Ah Fong, Kum Pooy, George Lum, Low Bew and Goon Goo [Certificate Exempting from Dictation Test - includes left hand impression and photographs] [box 103], NAA: ST84/1, 1917/211/81-90。

[2] 周林有是廣榮昌公司的大股東。詳見：Kwong Wing Chong & Co. Exemption certificates for staff, NAA: A1, 1936/1148。此外，前述周達仔(Tat Joe)的大哥周穩(Joe Win)也是該公司的一個小股東。見：Tat Joe - educational – exemption, NAA: A1, 1929/3661。

[3] Hong Leong - Student's Passport, NAA: A1, 1936/24; Foong, Hong - Student passport, NAA: A1, 1926/25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