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穀雄風

有所思,有所感,從曆史的時空中來,再回到曆史的時空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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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陳銘樞 /漁

(2009-01-07 22:41:25) 下一個

關於陳銘樞

名為軍人實同政客

    陳真如先生名銘樞,以留日士官生曆任軍職,為百粵名將之一,因參加北伐有功,由師長而軍長而總指揮。但陳之為人,非惟無軍人色,且慣作政客活動,利用政治局麵以取得更高之地位。因此對於軍隊本身,並不十分重視,在十一軍軍長任內,即以軍權交給蔣光鼐蔡廷鍇,而自往上海及日本遊曆,可說在此時起,陳已留心於政治方麵矣,自後雖複長十九軍,且與陳濟棠共倒李濟琛,但不旋踵即任粵省主席,仍以軍權交蔣蔡。所以十九路軍經年輾轉奮鬥,參加閻馮之役,三次圍剿,淞滬抗日,聲望日隆,皆蔣蔡之功而與陳無關,陳僅以其舊長官之地位,私心操縱,假借成名,換言之,十九路軍者,陳所挾以自重構造政治地位之工具而已!所以考今日十九路軍之幹部結構,高級將領除蔣蔡戴戟等三數人外,皆與陳無直接關係,而陳在十九路軍之潛力,亦並不在軍事方麵,而在黨派活動方麵,如徐名鴻所領導之社會民主黨等是。

對黨態度素不忠實

    陳非惟服務於黨軍甚久,且於三屆全代會時當選為中央執委,進而為黨國要人,在黨有相當地位矣。但陳自知在黨為後進,遠不能與蔣汪胡孫諸公較,如言循資按格,則難得出人頭地,因此目光早即注射於黨外,常思另找一立腳點,當粵主席任內,即與國家主義派接近,吸引陳炯明餘孽翁騰輝(即翁照垣)黃強等,複由翁之關係識陳炯明,締交陳廉伯,儼然成為國家主義致公堂之暗中主持者,但在參加三次圍剿時,道出江西,始與社民主義之AB團相遇,從此緣結不解,僅恃AB團首要王禮錫為心腹,以社會民主主義之招牌拉攏共產黨取消派,第三黨殘餘,以及各種黃色粉紅色政客,成一大集團。至滬戰發生,陳一麵憑十九路軍血肉相拚之聲望,一麵擴大其政治宣傳,將集合一切反國民黨之產物於爐,而自為黨魁,以倒國民黨。無如來者來覺複雜,集議於善鍾路陳公館者凡三天,而黨綱不成黨名不決,事乃無成。陳雖經此挫敗,恃其虛聲出國以求深造,且滬戰時各方捐助給十九路軍之軍費,被陳挾去二千萬,有此钜款,無聊黨棍政客趨之若騖矣。

南路有功初擢師長

    就陳之曆史而言,僅近三年來因野心所驅對黨不能忠實,如言過去,亦有不少光榮處。今日各係粵軍之來源,皆由民十四粵軍第一師中蛻化而出,時一師師長鄧鏗,為人果敢剛毅,以死許黨,隨先總理轉戰湘贛桂粵各省,士氣為各軍冠,所收人才亦特眾,陳銘樞即在鄧之部下,以連營長積功至團長。東征之役,鄧不幸被刺身故,但多部戰功卓越,陳及陳濟棠張發奎徐景唐各團討鄧本殷於南路,連克高雷欽廉各屬,渡海鎮定瓊崖,事後又隨軍戰於北江,逐沈鴻英,參加會攻惠州。各路討平,論功行賞,以鄧鏗死事慘烈,特升其參謀長李濟琛為第四軍軍長,陳銘樞為第十師師長,陳濟棠為第十一師,張發奎為十二師,徐景唐為十三師,葉挺為獨立團,編製特多於各軍。如言今日之蔣光鼐蔡廷鍇餘漢謀香翰屏繆培南黃琪翔等,當時僅團長耳。

輕裝入湘遊說奏功

    東江以後,李濟琛調梧州警備司令,以徐景唐鎮南路,陳銘樞陳濟棠鎮西路,監視桂省政變,暗助李宗仁黃紹雄討平陸榮廷。在北伐出師前,湘省有唐生智之役,陳銘樞白崇禧二氏,奉國府命入湘遊說,許唐以歸向之利,時唐正敗趙恒惕之兵於株州湘潭,士氣甚驕,視吳佩孚如無物。更不論趙炎午矣。陳白曉以吳軍甚銳不可輕敵,即趙恒惕之師亦非真敗,敗則所以誘唐離衡州根據地而深入湘中耳!唐不能納,留陳白住衡州,約以在長沙會麵,不料時不經旬,唐一敗再敗退還衡州矣。至此始俯首聽令,遣使隨陳白還粵納款,願為前驅以報株州之辱。陳因出馬收功,為北伐之師樹一先路,一時輿論都許其能,時蔣總司令正在選拔智勇兼備之士充前敵,各方皆推張發奎,蔣獨賞識陳銘樞,以之並用焉。

北伐前驅為張所扼

    北伐軍經湘入鄂,曆次戰功皆以張發奎之第十二師及葉挺之獨立團為第一,陳銘樞湮沒不聞,實則陳所負任務,並不在張下,特以張軍得共產黨之捧場,無事不為之鋪張揚厲,而張亦好大喜功者,不妨盡掠其美。但蔣總司令固深知之,及武漢克複,乃乘勢取張師留守,而以陳師充攻贛先鋒,惟贛戰各役,較之汀泗橋新堤鹹寧諸戰大不相同,因吳佩孚恃其驕,革命軍攻已銳,今孫傳芳聚其精卒於南潯一線,以逸待勞而施邀擊,所以各軍無不蒙重大犧牲。及孫傳芳逐退,張師雖以馬迴嶺之捷論首賞,而蔣總司令特嘉許陳銘樞之艱勞,於是陳得按革命軍次序升十一軍軍長,張僅得一第四軍副軍長,遠落陳後,俟後雖經武漢政府複議,準張在十二師之外複編一二十五師,使實際與陳之十一軍相等,但名義上張仍遜陳一籌也。

軍隊被劫東行暫息

    不意寧漢分裂,張發奎坐升第四軍軍長,時陳之十一軍在鄂南,乃為張所劫,由張兼任十一軍軍長。陳知不能與爭,乃悄然東下,任總司令部職務,一麵與蔣光鼐暗通消息,命彼脫走,蓋陳知蔣蔡戴三將中,蔣有頭腦,戴最忠實,而蔡則粗憨有野心,易為人惑也。果然蔣光鼐裝病東行,戴則謹守範圍俟機拖隊,而蔡則隨張發奎北伐於河南,吃盡辛苦,毫無功績,陳為勾引隊伍起見,曾在上海設立秘密辦事處,以舊日經理處長範其務主其事,且東走日本,南下福建,出入浙邊以求之。及南昌暴動發生,張發奎率部南旋,蔡廷鍇戴戟始得率其十一師中途脫去,經贛南入福建,但當時該區有賀葉軍,有張軍,有迎剿共產黨之錢大鈞師,形勢之混亂達於極度,各士兵心慌意亂,類多帶槍逃跑,長官不能禁也,因此蔡師在閩收點時,實數僅得三千,尚不足一旅。

優予接濟始克成軍

    陳之實力消散至此,勢已不能成軍矣,幸蔣總司令惜此百粵健兒,功不可沒,且陳亦忠實於黨,予以推解之接濟,整理一年,又得成軍,所以陳之於蔣,可謂知遇最隆,識拔之於諸將之中,獎掖之於諸軍之首,今陳因措施不善,自潰其師,蔣又接濟於危難之秋,偏狹之徒每謂蔣待第一軍獨厚,待黃埔係更優,而歧視諸軍,就此以觀,蔣於軍旅之大公無私,昭然若揭矣。陳於此期內,未參加北伐諸役,但以全力練兵補充,休息多時,乃成今日十九路軍之強勁有名,實則皆蔣所賜也。

聯合倒李任省主席

    陳銘樞首次取得政治地位,為任廣東省主席,得雄長南粵,而此省主席之到手,乃得之於李濟琛。當討桂軍興,李濟琛被扣,百粵雖在桂係控製之下而形勢洶洶,陳銘樞乃暗與陳濟棠約,裏應外合以劫取廣州,時為民國十八年也。事定,陳一躍而為省主席,陳濟棠任八路總指揮。但陳陳之暗鬥又起,乘桂軍兩次來攻,陳擴編第十一軍為第十九路軍,同時複收省防軍若幹團,如陳能始終努力將事者,決無十九年軍隊為陳濟棠所逐,而二十年本人又被逼去位之理,今日指揮西南全局者,必陳銘樞而非陳濟棠也。

醉心冶遊識翁照垣

    陳於長粵之始,非但兢兢業業,致力軍旅,且頗好收羅文武,侈談政治。並知廣州金融命脈全在香港,而香港除港督金文泰外,握此權力者實為旅港之廣東財閥,就中以陳廉伯為巨擘,但陳廉伯固商團事變主犯,經先總理手諭通緝者,而陳廉伯亦頑強到底,以反國民黨為惟一宗旨,初不管昔日之國民黨為容共今日之國民黨為反共者。陳為此耗費許多心力,由種種介紹結識陳廉伯,並代為請於政府免其緝令以媚之,同時由陳廉伯之關係,識致公堂之總理陳炯明,後由陳介紹已之舊部翁騰輝黃強等。陳於此時,正日見其重要,不意因翁照垣等阿其所好,誘之冶遊。陳本好色過於好德,以多年軍旅生活及夫人管束甚嚴之故,迄未越規,今驟膺主席之尊,當然生活上之安適遠非帶兵打仗者所能夢想,飽暖思淫,人之常情,況陳之本質好色耶?翁照垣初至陳部,尚謹慎有餘,蓋懾於革命軍非比軍閥軍隊之聲望也。及後窺得陳隱,翁本以蕩子著名,廣州香港之娼妓女優社交女星高等暗娼無不熟識,有此領港人,陳乃如入香海,目謎五色,幾乎樂不思歸,當然忘其所以矣。幸陳夫人察之嚴,督之急,非借詞推托不敢停宿於外,而夫人之偵探亦四出遊弋,索陳外遇,此時翁照垣乃奉特簡,專為陳主席布置秘密行館,務嚴密而精巧,翁雖憚心竭慮,但為夫人偵得線索,經親率衛婢拿獲有據者數起。及十九年始,夫人監護陳至不離左右,即要公出省亦必同行,而豔事亦由是而傳遍粵南矣。

火急跳樓諡跛主席

    今廣東人每呼陳篇「阿跛」,或尊之為跛主席,因陳曾為火厄傷其一足,行路略側故也。此役陳與夫人偕住香港之皇家灑樓,僅範其務侍,夜半火發,風緊已成燎原,救火員張網於馬路疾呼住客跳下,陳為大官,當然住最優等房,而優等房皆在六七樓。火發,陳倉皇中無路可走,且猛省此間為陳濟棠夫人莫秀英產,得無知其寓此而縱火相焚,此念一生,宛如火光之外尚有埋伏持槍以俟者,心急手戰,挾其夫人至騎樓不敢跳亦不敢喊救。幸範其務先躍下,遍覓主座不得,沿馬路循樓仰數,始得之於煙霧中,乃一麵招呼救火員移大網七八張主席,許以重酬,一麵高呼「請主席快跳」!火猛風緊,人聲如沸,六七層以上實難辨明,範知事急,又懇救火員架長梯,自登其頂以呼之,陳雖辨明,而範其務之額已炙爛矣。陳至是方寸稍定,知已得救,乃囑夫人速跳,夫人女流,視此救人網於十丈之下煙霧之中,何敢嚐試,寧死,願燒死不願跌死!陳無奈,乃抱其夫人而同躍,經此拖累,陳雖武人,而身量不高臂力素弱,加以著網者不能力握網繩,竟為彈起墮地傷股,夫人雖駭暈幸得無恙。事後,陳臥院療養兩月,又鬧出與看護婦戀愛事。

雙份拿錢士卒仍苦 

    陳任主席之後,對十九路軍事幾全不問,所以十九年山東戰役,皆蔣蔡及士卒辛勞之功,但陳卻因此要挾,請中央月支該軍餉糈五十萬。同時陳在粵省又開支如上數,一軍而領雙份者,直至入閩為止。此項積存經兩年有餘,數在千萬之上,但陳視作私資,以之經營×華銀行,經鄒敏初之手,供陳揮霍,陳以之作政治活動之資源者,實即十九路軍之汗血也。滬戰以後,所得更多,且藉名向南洋各地募捐,但十九路入閩之後,經費非常困難,按月賴中央及粵省之補助,如陳肯以十九路軍之公積或捐款提撥一部者,何致如此窘苦,非惟不窘苦,即擴充成七八師亦非所難,而今十九路固仍不滿五萬人也。

經營政黨離間蔣蔡 

    陳在閩所掛出之招牌,為不倫不類之「人民政權」,非特反黨,且為中國曆史上之創舉。蓋陳曆年所搜羅者,多半為取消派A B團第三黨社民主義分子,既無中心思想,又乏政治才能,而此等分子既不能創立新者,乃不得不就第三黨之前身革命委員會稍加改變,取作藍本,成此非驢非馬之怪物矣。陳在活動之初,原無若何把握,僅恃其左手之社民黨與右手之國家主義份子為資本,先行造成蔣光鼐蔡廷鍇之暗鬥,命徐名鴻章伯鈞等助蔡,翁照垣邱國珍等助蔣,既造成蔡之軍隊獨占,又暗中助蔣抑蔡。經此波折,乃得進身,複以某社民黨徒暗通共產黨,誘赤匪攻閩,又從而排解之,係鈴解鈴,集於一人,而後得恃強入閩,劫持之以成立政權。惟陳為過於遷就社民黨取消派國家主義之故而不用國民黨番號,既招粵陳之忌,又阻×氏之來,複絕桂係之援,雖拉得一李濟琛作助手,實際已成下策,失全國之同情矣。

原載:《現代史料》第四集(上海:海天出版社,193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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