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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當時沒細想,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過去很久再回味,突然會覺得有些神秘,有些深奧,有些不可思議。
認識我家木子之前談過一個男朋友,是我大弟介紹的,跟他在一個大學教書。
一向不喜歡別人給介紹男友,厭惡那樣的場麵:互有高度戒備,用窺探的目光審視對方,拘謹地提問,小心地回答,家庭、父母、社會地位,商品交換,玉在櫝中求善價。。我喜歡藍天草原,喜歡高山流水,希望在生活中無拘無束去結識,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可是天不遂人意,轉眼成了“資深美女”。
那人叫小宗,小我兩歲,據說人可靠,家庭背景也不錯,和我弟弟是同事,知根知底。迫於父母壓力,不得不認真對待。開始約會,不怎麽上心也不太反感。認識幾個月後,順理成章見雙方父母。小宗提前一天回家安排,約好我第二天到,他在縣城車站接我。
那天的事都很蹊蹺。下樓前去洗個手,我室友用著洗手池,我就在浴缸打開水龍頭,哪知室友衝過涼後沒按下淋浴器按鈕,兜頭一瓢水淋了個落湯雞。出師不利,重新捯飭,再出發。
第一次上門總不能兩手空空吧,買什麽頗費思量。太貴了舍不得,太隨便了沒麵子。一出我們局家屬院就遇見個賣鴨梨的,站在小車旁邊吃邊吆喝:“咯嘣脆的大鴨梨啊,嚐一嚐啦看一看!”梨也確實飽滿新鮮,剛離枝頭似的。挑看著順眼長得齊整思想境界高的,買了一挎包。
到了小宗家,拜見他父母。會麵在親切友好的氣氛中進行,就推進雙邊關係和平發展交換了意見並取得了令人滿意的成果。
但在小宗房間裏偶然發現一個小方盒,把那兩天的情緒搞得十分灰暗。
那是一副小巧精致的中國象棋,原是我買給我二弟的,他在學象棋。小宗不經我同意就帶到了他家裏,準備送給他弟弟。我很不高興,東西不說貴賤,那是我對我弟弟的一點心意,曾經答應過他的。於是就起了爭執,怕他父母聽見盡量壓抑。
在去我家的小火車上,我把那副象棋拿出來笑著給小宗看:我拿回來了,屬於誰的就給誰。這下可又惹翻了他,言辭犀利地譴責我,戰火又起。
“你去我家,買不買東西我不在乎,但你不該毀了我的承諾,把這象棋拿到你家裏。”我委屈。
“拿都拿了,有什麽了不起,我弟弟也是弟弟。你又帶回來,忒小器!”他氣極。
“禮物還沒送出,就不屬於你弟弟。物歸原主,這個該給我弟弟。。”
鑽牛角尖認死理,車軲轆話說來說去,火氣一點點杠上去。真是不可理喻,氣得我打開車窗,毫不猶豫地把象棋扔了出去,連同對他的好感與期望、想和他共度一生的計劃。當時就決定,算了,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後來在雙方家長調解下,又妥協談了下去。性格不合,爭吵不斷,也不為什麽,類似象棋那樣的雞毛蒜皮。有時煩惱到都懷疑人生了。每次吵完他都道歉,表示是愛之深,恨之切,求全責備,想讓你更完美。謝了,我會完美地轉身離你而去。
我母親苦口媽心地耐心分析,憑外貌、憑學曆、憑家庭條件,都無可挑剔,年齡又小,分手了他再找個小幾歲的應該不難,你怎麽辦?你究竟想找個啥樣的?我說:我不知道,但一定是不吵架的。不能像周圍這些家庭,硝煙不斷,炮聲隆隆,弄得孩子們都民不聊生。
斷斷續續,分分合合,關係維持了一年半,痛苦大於幸福。在一次大的爭吵後決心分手,決絕地向前走,不再回頭。分手後並沒有遺憾,還有什麽比認清一個人、救自己於水火更讓人輕鬆的呢?那是一個善良的人,我們隻是性格不合。
又過幾個月,我原來的兩個學生攛掇著牽線認識了現在的老公木子。第一次見麵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好感,談過半小時就認定,就他了!夢裏尋他千百度,這就是那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相見恨晚、一見如故,大概就是說我們的。
我和木子那時分別在我省東西部兩個大城市工作,第一次見麵後他就去南方出差了。其間通了幾封信,基本確定了關係。第二次到我那裏時我正好不在,他把一個皮箱放到我室友房間就回縣城老家了。一等三天他都沒回來。明知道他早晚會來,但還是沉不住氣,心有所愛也顧不得女孩兒的羞澀和尊嚴了,決定到他家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
換上最樸素的衣服,退去高跟鞋,到商店買了兩瓶精裝好酒,搭上公交車就出發了。他告訴過我他家地址,他父親的名字、愛好(愛喝白酒)。縣城下了車,步行到東街,遠遠看見前邊有一弓腰駝背的老者,拄著拐杖在傍晚的陽光中慢慢行走。緊走幾步趕上去問路:“請問,你知道xx修(木子老父)家住在哪裏嗎?”老者睿智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你是來找木子的吧?跟我來吧!”就是那麽巧,老者正是木子的爺爺。
遲遲不去見我,原來這家夥在張羅著給本姑娘蓋省親別墅,見到他時一身泥水一頭汗,一臉憨厚的傻笑。
後來給我大弟聊天說起這些有趣的情景,他含笑調侃:“倒追!也太掉價了吧?多少優秀的小夥兒都被你甩了,去追一個泥瓦匠!” “我樂意!”
轉眼我們結婚三十五年,我還是有些任性、有些小脾氣,他都能包容。小事不計較,大事聽他的。不過我們家好像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大事。。
找愛人真的是碰運氣,找對了人,彼此互相成全,讓我們的生命得到完善,精神世界更完美;找錯了,會把你的生活弄得亂七八糟,讓你的天地山河破碎,滿目瘡痍。。
事情過去好多年,回想起來才意識到,第一次去小宗家我就買了一挎包梨,“梨”諧音是“離”,一年多後各奔東西。第一次去木子家,我帶了兩瓶酒,“酒”,諧音為“久”,天長地久,攜手一生。買禮物時何曾想到過這些諧音?是誰在暗中安排?是誰在默默提醒?月老嗎?命運嗎?
我以為我一生是不信鬼神不信命的。可這些諧音竟這麽厲害,是不是有點邪?後來就很在乎一些字的諧音。數字中我不喜歡三,和“散”同音,喜聚不喜散;不喜歡七,跟“氣”同音,生氣不好,生活應該快快樂樂,陽光燦爛。這輩子和木子沒有同吃過一個梨,削好後各吃各的,永不分“梨”(離)。可以分蘋果。
(這些天我們倆過生日:我們同年同月生。寫篇小文以紀念。)
存這裏:我一生隻算過一次命
那時二十四、五歲,在一個藝術學校工作,為情所困。
一次去市裏,抄小路步行,麥田裏迎麵走來一個瞎子算命老先生,我忙躲到一邊。
來人在我身邊停下:“姑娘,我給你算一卦吧。”
我說我不信這些,也沒帶錢,說完就想走。。那人說,送你一卦,不收錢,你以後會感謝我。
讓我報上生辰,若有所思的用右手掐算一番說:“幸虧你沒結婚。你不宜早婚,早婚便是斷頭婚(一直沒想明白,斷頭婚指什麽,是過不到頭,還是有性命之憂?),你命屬火,不宜正南正北找,北方是水,水火難容;南方是火,火見火,沒處躲;你命中那人在東北。。”過後也就忘了。
結婚後很久想起這事兒,也巧了,木子老家那縣城無論從我出生地還是我工作的城市,都在東北方。。
冥冥之中真有什麽是早已安排好的?好神奇。
"是誰在暗中安排?是誰在默默提醒?月老嗎?命運嗎?"
我也時常在心裏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