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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下鄉去了離家120多華裏的縣農場,第一次遠離父母遠離家,還不到16歲。
中秋農場放假,知青們大多回家過節。我和同學們一起搭車到縣城,離我家還有70多裏的路程。看看天色已晚,就住在了一個要好的朋友小娟家。
小娟性格溫柔,心底善良,長得也漂亮。大概怕我寂寞想家吧,入睡前給我講故事,後來隻記得開頭這兩句:“有一年下大雪,下了又下。。” 也不知是她沒講完睡著了還是我沒聽完睡著了,無從考證。
那個年代交通極其不便,原打算第二天騎自行車往家趕的,誰料第二天雨便下個不停。下雨天留客。中秋節,家家團圓的日子,我卻羈留在外,歸心似箭卻歸不得。
那時年輕,缺少一份兒去留無意隨遇而安的超脫與從容。在別人家裏拘謹得手腳都覺得沒地兒放。又是過節,深怕給人家添麻煩。盡管小娟的父母與我的父母都認識,還是不免有一種寄人籬下的無奈與惆悵。
晚上吃完飯,小娟的爸爸(我喊他叔叔)高高興興地從裏屋捧出一個象是珍藏了好久的小包兒,一層一層剝去包裝,原來是個精致的月餅。叔叔把月餅放到一個盤子裏,用小刀兒橫一下,豎一下仔細地切成四份,他家三個孩子加上我每人分到一份兒。月餅什麽味兒都忘了,隻是那叔叔拿我當自己孩子一樣對待的真誠一直留在心中。
吃完後才聽小娟說那是叔叔的一個朋友從上海出差帶回來的月餅,分給幾個朋友每家一個也讓大家嚐嚐大地方來的月餅什麽味兒。在物質相對匱乏的70年代中,得到一個上海月餅實屬不易。可那個中秋他們家多了一個我,叔叔兩口兒嚐都沒嚐到。
多年後回憶那個中秋節,不知為什麽浮在腦海的不是那冷雨敲窗思親的惆悵,而是另一個完全不相幹的畫麵:一個在茫茫雪原上迷了方向的行路人,近黃昏走投無路時突然看到前方一個冒著炊煙的農舍,主人開門相迎,懇切地邀請你進入那暖意融融,共享晚餐的圍爐氣氛。。
幾年前跟小娟電話聊天兒,得知那位叔叔去世的消息,還狠狠地哭了一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