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關於“不當言論”，北師大讓我們看到了期望之光

Original 朱永傑 追凶者也序曲

 

 

終於，看到了希望之光。

北師大張曙光教授5月5日參加了學校的一次重要會議後，這樣記述：

今天上午去學院開會，是疫情以來本學期召開的第一次學術委員會，為一位被“告狀”告到教育部的老師形成決議，類似正在湖北大學和海南大學發生的揭批事件，隻是沒有被捅到網上而已。看來，一種社會級的現象，就像季風，還真不要以為遠在天邊，說刮就刮到每個人麵前。全體委員對告狀揭發信聲稱這位老師的研究“是反馬克思主義的”“資產階級意識形態”，“搞亂青年人的思想”等結論，明確表示反對，甚至不屑，是無限的“上綱上線”。一致的結論是該老師在這方麵“不存在政治問題”。

大家感興趣的是，告狀者出於什麽目的？利益競爭？個人恩怨？意識形態偏見？愚蠢偏執？政治正確？恐嚇學者正常的學術研究？

大家擔心的是，這種或出於政治意識形態，或出於個人恩怨和利益競爭——都要打著愛國愛黨還有愛馬的招牌，檢舉揭發風一旦在全國刮起來，特別是得到某些部門的默許甚至慫恿，社會的道德和正常的人際關係還會有嗎？其對當局倡導了多年的精神文明和社會主義價值觀建設，將是多麽大的破壞！其實，要找到一個人的所謂“不當言論”是很容易的，也許你今天起勁地揭批別人，過幾天自己就輪到被別人揭批了～到頭來國人是相互信任呢，還是相互防範？？

是讓核心價值觀和誠信建立起來還是瓦解，國家發多少文件和指示，學者發多少文章和著作，大概都不如如何處理幾例在國內有影響的“檢舉揭發”信來的實際。

 

張教授1972年高中畢業後勞動鍛煉，1975年9月被推薦到安陽師範學院大專班做“工農兵”學員，畢業後留校任教。1979年考取河南大學哲學專業研究生，畢業後留校工作。1987年被破格評為副教授；1992年被評為教授。曾先後在河南大學、華中科技大學、北京師範大學哲學係任教。1994~1995年在中國人民大學作訪問學者，現任北京師範大學哲學與社會學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院學術委員會主任  。

湖南師範大學魏劍美教授認為，北京師範大學最近對一件舉報案的處理方式就深得好評：對於有人舉報某老師的研究“是反馬克思主義的”“資產階級意識形態”“搞亂青年人的思想”，該校並沒有動用行政權力，而是由學術委員會作出專業評議。那種動輒領導定調、行政裁決的做法，看似捍衛正義，事實上恰恰是損害正義；看似堅持真理，事實上恰恰是羞辱真理；看似消除非議，事實上卻恰恰激發了新一輪的非議。

相比之下，湖北大學和海南大學根據網民舉報的“不當言論”，輕率啟動調查，並且發布帶有明顯傾向性的“聲明”和“通告”，既是對本校教職工權益的不尊重，更是一種權力的越位與錯位。

最新的一則輿情是，據說網傳“海南大學部分教師給校黨委的一封信”，讀來陰風嗖嗖，不寒而栗：

“尊敬的校黨委：  

我校人文傳播學院教授王小妮，已被熱搜，正成為廣大網民聲討和唾罵的對象。王小妮的風頭，一時間蓋過了高溫不退的方方。

海南大學也因此成為網議的熱點。     

隻不過，王小妮給海大帶來的不是利好，而是麻煩。        

王小妮的問題十分嚴重，性質特別惡劣。她詆毀雷鋒形象，對中小學生的愛國行為進行惡意嘲諷；她否定我們的社會製度，非議中國共產黨領導；她支持港獨台獨，樂見國家分裂；她惡毒攻擊謾罵開國領袖毛主席，公然挑戰中華民族的情感底線。王小妮的言論，已到了肆無忌憚、喪心病狂、令人發指的地步。

事實表明，王小妮的言論，決不能簡單地用“不當言論”來概括，她已經遠遠超越了一個公民尤其是大學教授的底線，決然站在了黨、國家和人民的對立麵，地地道道的在反黨反社會主義。

作為海大教師，我們對王小妮的反動言論感到震驚和憤慨，我們為有王小妮這樣的同事感到羞愧和恥辱。      

盡管王小妮迫於輿論壓力，欲蓋彌彰地刪除了自己的全部微博，但是證據確鑿，無法泯滅。我們相信，會有足夠的技術手段讓她的那些“罪證”重現。     

獲悉海大已啟動對王小妮問題的調查，對此我們深感欣慰，大力支持。我們以海大教師的名義，強烈要求海大黨委對王小妮的問題進行深入細致客觀公正的調查，對王小妮的問題進行嚴肅快速處理，並將其涉嫌違法問題移送司法機關立案審查，給愛國敬業的海大教師一個滿意交代，給關注此事的網民一個滿意答複，給需要正氣和正義的社會一個滿意結果。    

謝謝！

  海南大學部分教師

     2020年5月2日”

微信公眾號“ 凡人釩語”驚呼：“我分明嗅出了濃濃的文革味！”(這封“海南大學部分教師”的信，我分明嗅出了濃濃的文革味！)

作者也在大學任教，自己有過被舉報的親曆。他說：

 

我也親曆過類似的事，前年我因在課堂上討論“窮人對社會貢獻大，還是富人對社會貢獻大？”的問題，被學生給舉報了。討論問題前，我設置了嚴格的前提條件，特意指出這裏的窮人是靠政府福利過日子的人。我還說人會因各種原因致貧，但是政府要給窮人以最低的生活保障，讓他們過體麵的生活。結果學生實名舉報我，說我歧視窮人。學校馬上成立調查組進行調查，並對我作出停課處理。想不到，次年巡視組進駐我校，有人向巡視組舉報，說學校對我的處理不力。像這樣的言論，既構不成開除公職，也構不成黨紀處分。因為我是民主黨派身份，學校也無法對我黨紀處分。如果說學校有過錯，也許就是沒有上報到民盟市委會去處理。但是，民盟的盟章裏沒有規定類似的言論要開除盟籍啊！

真是人心叵測！在單位我任勞任怨，目標就是做一名好教師。從未跟任何人有利益衝突或得罪人，想不到有人還是緊盯著我不放。說實在的，窮人和富人這是客觀存在的現象，我國近幾年來一直在搞扶貧攻堅戰。如果窮人對社會貢獻大，還需要政府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來幫助他們嗎？這麽淺顯的道理，作為高校教師怎麽不明白？我毫不客氣地說，這些人不是蠢，是壞！是一群打著愛黨愛國愛人民的旗號整人的人精！他們幸災樂禍地巴不得同事受到處分，甚至丟掉飯碗，來滿足自己整人的快感！

 

所以，這封“海南大學部分教師給校黨委的一封信”在作者看來，“濃濃的文革味”表現在：

 

一、自己想整人，卻動輒以“人民”或者“廣大網民”的民意來打壓自己所嫉妒或者憎恨的對象。這就是文革中慣用的借刀殺人的手段。

二、高舉集體主義的大旗，以維護集體榮譽來壓倒對方。這是文革中利用多數人的暴力對少數人進行專政的常態。

三、上綱上線，恨不得致人死地而後快。斷章取義、上綱上線打擊異己是文革的典型表現。

四、自己想看被打擊對象的後果，卻口口聲聲說給關注此事的網民和社會一個交代。這是一種文革中表現出來的典型的陰暗心理。

 

作者發自內心地歎息：

 

這封“海南部分教師”的信，引起了我內心深深的不安。我想起溫總理離任前，在一次新聞發布會上說過要警惕文革重來，否則我們改革開放的成果會毀於一旦。我們經過了四十年的努力，終於把祖國建設成繁榮昌盛的社會主義國家。如果再經曆文革的折騰，後果不堪設想。

如果誰說文革好，是朋友，從此不再來往；是愛人，從此不會再愛。

 

魏教授告訴我們一個基於常識的洞見（權力若無所不能，真理必一無是處）：

現代社會的發展，必須人文與科技並重，如車之雙輪，鳥之兩翼。從某種意義上講，正是社會科學和人文學科的學者，為社會發展提供思想動力和預警服務。如果將他們設定為讚美一種模式，不僅扼殺勃勃向上的生氣，更可能犯下諱疾忌醫的錯誤。

一個學者的思想觀念，不可能完全正確和一貫正確，存在認識偏差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如果動輒以“不當言論”懲處，必然造成隻有正確的廢話存在。正如穆勒所說：“真理的價值建立在自由和公開的討論上。”正是在與錯誤觀念的較量中，真理得以脫穎而出，並且完成其說服和教育職能，從而在整體上提高社會的認知水準。甚至可以說，真理本身就是由一係列並不完全正確的觀點相互碰撞而產生的。

 

 

筆者經過搜索求證，沒有百度到這封“海南大學部分教師給校黨委的一封信”，這封信也沒有署名，大概率是假的。正如微博名為“洪峰”的博友說：“如果（我希望是有人瞎編的，是為了進一步撕碎和廉恥相關的布簾兒）那封寫給海南大學黨委的信是真的，‘海南大學部分教師’也真的就成了人類中知識分子的世紀性恥辱。”

回到開頭，張教授“建議”：

是讓核心價值觀和誠信建立起來還是瓦解？國家發多少文件和指示，學者發多少文章和著作，大概都不如如何處理幾例在國內有影響的“檢舉揭發”信來的實際。

說得真好！讓我們在滿心期待中等著這一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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