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這裏,回想著當年的惶恐,漸漸開始變得遙遠了。那種一個人走夜路,一回頭一雙綠眼睛在暗處盯著你的那種毛骨悚然,漸漸的淡忘了。也不是完全不在意了,一旦身體哪裏不舒服,還是會聯想,"是不是…?” 但是這種時候越來越少。雖然和其他同期得乳癌的姐妹們比,我的身體上的恢複是比較慢的。但好在也是一直在走上坡路。
偶然翻看著癌友的朋友圈,不盡感慨萬分!當年苦兮兮,化療放療都快活不出來的姐妹們,有些人現在活得生龍活虎,爬山登高跋涉野營,一天幾十公裏的走,簡直是另一個人啊!一聊起來,說自己時常還得摟著點,不然就徹底回到從前了,好人一個!
年輕的恢複的就是快,身體好的就是恢複的快,感歎著。當然,也有複發的,也有離開人世的。我很知足。至少我還在,還在這裏打字,並且不難受。靜靜的坐在這裏,望著窗外六月的豔陽天,心裏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慶幸。咦?就這麽讓我逃過來啦?真的啊?怎麽現在心情還挺好的?
病,實際上心情最重要。不讓它複發,心情也最重要。我信命,嗬嗬。因此也輕鬆了不少。既然扭轉不了命,那就讓老天爺操心去好啦。如果冥冥中一切皆有定數。那就隨他去。自己就高高興興活自己的。想到過死,但人人都有一死,把事情安排妥了,也就安心了。其實,相對難的一麵是怎麽活。我覺得自己還算是幸運,沒有太受不了的難受。身體極度虛弱的時候,也顧不得思考,隻是昏睡,醒來的時候,也是睜眼看看,又睡了。能起來的時候,就盡可能的運動一下,打打坐,站站樁,做做艾灸。再有點力氣,就去舞蹈班跟著混,大口大口地喘噓著,汗像水一樣的流淌。大家都有點擔心,有點被我嚇到了。都問我行不行。我說,沒事,我自己知道。真的是在一片反對聲中,我漸漸的好起來了。也有累過了的時候,現在承認了。唉,摸著石頭過河,總有走歪了的時候。自己永遠要探索身體的各種信號是什麽意思。摸索經驗,讓自己有更精準的解讀。這不,兩年多了,很感謝我的那個舞蹈班,和那些姐妹們。嘻嘻哈哈的,非常快樂,當然也挺艱苦的。這是由於這份艱苦,這份心理上非常輕鬆的艱苦,讓我身體恢複到今天的樣子。July 7th, 我們班還要去參加這裏每年夏天的拉丁舞比賽中的formation team的比賽。大家都摩拳擦掌的。在加課練習中。非常的單純,非常的快樂。自己要去找到適合自己的快樂。太陽也許有些是照不到的地方,沒關係,自己跑過去,對準太陽:)這就是生命中的創造,生命中的智慧。
這就是我的體會。如果,單純而有積極的去生活,不要太累,這應該是我能達到的最好。老天爺也許給我劃定了一個圈,如果我隻能在這個圈裏,那就在這個圈裏爭取最好。我覺得積極而單純的生活就是秘籍,是路徑。
在同樣的,或者說類似的客觀條件下,人可以活出完全不同的滋味。前幾天我看到一個同齡人寫的文章,非常沮喪,講了這個年齡很多很多的不如意和尷尬之處。我樂了,每個年齡段都有其不如意的地方,局限的地方,但也有這個階段非常有優勢的地方。那就高高興興的按自己的優勢去過,果子挑甜的吃。人的幸福感,說到底,還是心理層麵的。
兒子的腳傷了,這幾天活動很不方便,爸爸幸災樂禍地說,這會體會一把你爸爸有多不方便了吧?你還有兩隻手好好的呢!他說對對對,結果昨晚打電話說,禍不單行,做飯又不小心把一隻手燙了,他說,這回真的和爸爸一樣了:)我們說去看看他,他說別了,我們三個人走在路上,一定是一個景,爸爸兒子都是瘸瘸拐拐的,把我給樂的,你是哪邊,和爸爸一順,還是對稱的:)
我覺得我如果殘疾了,不會有老遊那樣樂觀的。所以,還挺佩服他的。兒子看來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我呢,年輕時候是很多愁善感的,現在進步啦,好多了。不去想壞事情,總是覺得多想了它就會來找你。人,生死有命的,愁也是一天,樂也是一天。這也算是一種修為吧。“人生哪能多如意,萬事隻求半稱心”。常常用“半稱心”來寬慰自己。得癌在心理上也是一種曆練。現在越來越死豬,開水之流的都已經是小菜啦。
身體好的時候真舒服,從裏到外的安逸和清涼!
祝所有到這裏看我的朋友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