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眉塢

“畫眉深淺入時無?“ 一曲菱歌敵萬金。
正文

龍樓妖窟 作者:北嶺鬼盜

(2009-06-05 07:44:29) 下一個
龍樓妖窟 作者:北嶺鬼盜


  第一章 序曲

  自從盤古開天辟地以來,中華混沌初開,萬物都在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其中有一個部落位於黃河中遊,部落首領誇父一心想帶領部落走上繁榮昌盛之路,隨著物資的逐漸匱乏,迅速滋生的人口讓誇父憂心忡忡,因為聽說遙遠東方是一望無際的海洋,無法逾越,誇父決定向西遷徙,追隨太陽的足跡,去尋找新的空間

  誇父率領了一批部落青壯年作為探路者,在漫長的路途上,沙漠、戈壁、高原、河流,終於一個個擊垮了誇父的部族。最後,孤獨的誇父也走到了路的盡頭,極端口渴使他很快將失去自己的生命。

  在生命的最後關頭,誇父壯誌未酬,偉岸的身軀化為中華大地的主線:左手平伸成北部天山、陰山、燕山最後入與渤海;右手彎曲置於胸口,成為喜馬拉雅山脈環繞中華腹地;身體成為昆侖山、祁連山、秦嶺、太行山,如一條昂首巨龍,蜿蜒於華夏神州。

  北部中部南部的三條巨龍伸展於中華大地,如潛龍、如飛龍、如怒龍、如騰龍,萬千形態,不一而足,造就出無數形勝、勢絕的風水寶地。

  誇父倒下後,一縷英魂不散不滅,轉而聚為一顆赤丹,遊走於自身所化的名山大川、風水龍樓,自此,聯同雮塵珠、避塵珠一起構成了中華三大聖珠,時聚時散,激勵著一代代的炎黃子孫去尋覓蹤跡。

  不知過了幾世幾劫,有一修習黃老吐納之術的道家老人,夜夜盤膝靜坐,在無欲無求的空明境界中搜尋自身的內丹,某一夜,細雨中偶觀天象,恍然中哈哈一笑,突然明白了自己要追尋的一切,都在昆侖山中的龍之源頭。

  老人從此遍遊華夏名川,順著昆侖山的龍頭,徜徉於每一個藏風聚氣的龍樓寶殿,終於給他尋到了中華三大聖珠的蹤跡,羽化升仙之際,留下了一本秘藏《天之髓》,詳細敘述了自己入山尋龍、觀風望水的秘訣,也留下了追尋三大聖珠的唯一遺憾,就是未能一睹赤丹的真麵目。

  又不知過了幾世幾劫,經過後人增補的《天之髓》再現人間,不過主要目的已經從入山尋龍、觀風望水變成了搜尋名山大墓的手段,不隻添加了許多諸如分金定穴、金盤觀山、天星風水、龍樓道藏的理論,更是細分為發丘、摸金、搬山、卸嶺的四大盜墓流派。

  北方多山,龍盤虎踞形勝華夏,南方多川,藏龍臥虎勢絕天下。北派的發丘有印,摸金有符,搬山有術,卸嶺有甲,各擅所長。南派的則要對付眾多的河流湖泊、巫術盅毒,兩大派係相輔相成,共同演繹出一場藏墓與盜墓的無數詭異篇章,留下許多迷雲重霧,固有慘烈的人神爭奪,亦有大自然譜寫的壯麗詩篇,而我們的故事,卻要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說起,從燕山腳下的一個普通村莊開始…………。

第二章 殺人牆

  常言道:風高放火時、月黑殺人夜。自古就是蟊賊出沒的好時辰。

  此刻的時辰還沒到黃昏,天已經象一個黑漆漆的鍋底,扣在楊家祠堂的上空,遠處不時傳來低沉的轟隆轟隆的雷聲,天就象快要塌下來一樣,讓每一個楊莊的人都心驚膽顫,上了年紀的老人就說:這是天在哭,楊莊要出事了…。。!

  三十年代的燕山腳下,楊莊無論如何算不上一個起眼的村子,村前是一連串緩緩起伏的山坡;村後背靠著燕山的一個山峰,自古相傳叫做守山,因何得名倒是不得而知;村子左右都是一片良田沃野。

  在這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莊子上,楊姓是第一大姓,而楊家祠堂則是莊子上最大的一幢建築。祠堂起初並不叫祠堂,村上一些老人直到現在,還是把它叫做楊家大院。

  聽老人們講,清代嘉慶年間,山匪為患,在一次清軍平叛的戰鬥中,楊莊被潰敗的散兵和山匪反複洗劫,十室九空,家家戴孝,戶戶哀聲,最慘的就是楊家最大的楊老爺子家,全家老幼婦孺,無一幸免,全部慘死於刀兵之下。

  戰亂過去後,楊家大院裏怨氣衝天,夜夜哭聲不斷。莊上人個個心驚,無奈之下,經過楊氏族人一致同意,把楊家大院改成了楊氏祠堂,單獨擺上了楊老爺子一家的靈牌,春秋致祭,香火不斷,同時也作為莊子上楊姓祭祀的場所,自此楊家大院的怨氣才慢慢消散,楊老爺子一家也逐漸被一代代的人所淡忘。

  以往這時辰還滿莊亂竄的閑漢們,一個個都不見了蹤影,村口閑磨牙的人群,很早就已經紛紛作鳥獸散,人人心裏都被烏黑烏黑的天色壓抑著,沉甸甸的難受。

  暴雨還沒有落下來,不時有大樹樣的閃電撕開夜幕,然後是霹靂一聲巨震,象在耳邊炸響,讓每一個人都豎起耳朵,緊張萬分,除了此刻正在楊家祠堂外等候的兩個人,這兩個人都不姓楊,是外姓人遷來的,綽號大歪牙和瘸子李,一貫遊手好閑,膽大妄為,本來名字反而沒有人還記得了。

  對於大歪牙和瘸子李來說,今天的天氣簡直是老天有眼,兩個人臭味相投,整日喝酒賭博,早已口袋空空,不約而同瞄上了巍峨壯觀的楊家祠堂,一拍即合,經常偷偷溜進去摸一把。今天這樣的天賜良機,大歪牙和瘸子李當然不肯錯過。

  倆人伏在隱蔽的牆根死角,靜靜等待暴雨的來臨,眼下的耀眼閃電把他們逼的不敢亂動,一旦貿然行動給守祠堂的人捉到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對於膽敢盜竊祠堂的外姓蟊賊,村裏的私刑可是極其殘忍血腥的。

  天早已經黑透,隨著一聲炸雷在天邊炸響,閃電照的整個祠堂鬼影幢幢,大歪牙再也忍不住恐懼,“瘸子…要不…咱回吧…這天氣太…太…詐唬人了…”想到祠堂裏傳說的邪乎勁,大歪牙隻覺得腿肚子轉了筋一樣,就連勸瘸子李的話音都一抖一抖。

  “拉倒吧!又不是第一次幹了,少給我羅裏巴嗦的!”瘸子李其實一點都不瘸,隻是邋遢的很,兩隻鞋穿的總不是一對,走起路來感覺一高一低,像是瘸了而已。

  話音未落,隻見大歪牙楞楞的盯住自己身後,張大了嘴,恐懼的整個五官都扭曲成一團!瘸子李被驚的頭皮一炸,有道是:上的山多終遇虎,難道老子今天真要陰溝裏翻船了?正想拔腿就逃,卻被大歪牙一把攥住手腕,急劇顫抖的聲音象快死的人:“瘸子!你他媽快看!那堵牆,那堵照壁牆!上麵是不是有個人?!”

  瘸子李不自覺的扭頭一看,大駭之下,魂不附體!

  大歪牙所說的照壁牆,是古時大戶人家在門內修建的一堵白牆,四方高大,上有屋簷,明著看是把內眷和外院的生活圈子分割一下,其實,也有個阻擋屋外邪祟妖氣直衝進廳堂臥室的意思。這堵照壁牆,大歪牙和瘸子李經常見到,從來也沒有把它當回事,甚至還偷偷的撒過尿在上麵。

  而現在的牆上,被閃電的白光刺的雪亮耀眼,一閃一閃,隻見牆的中央部分,一個身穿清代裝束的女子,正在慢慢往下彎腰,兩手前伸,影子從牆裏一直延伸出來,好像馬上要破壁而出,一點點的接近大歪牙和瘸子李藏身的角落!

  瘸子李強做膽大,拎出懷裏的酒瓶子朝牆上狠狠砸了過去,砰的一聲悶響,酒瓶象皮球一樣彈了回來,再看那女影,像是被什麽驚醒一樣,頓了一頓,帽子上麵綴的首飾微微搖晃,瘸子李感覺到腳脖子給什麽冰冷的手套住,猛的一緊,直往牆裏滾過去。

  瘸子再也顧不得麵子,一把拽住大歪牙的衣服:“大牙……拉住我……快!救我!……”一聲輕輕的咯咯笑聲,冰冰的在瘸子李脖子後吹了一口,瘸子渾身一麻,覺得有點涼有點放鬆,那雙攥住腳脖子的手好象離遠了?怎麽回事?眼珠子不受控製的向下麵看去,卻見自己的身體一點點給擠了出來?!越來越涼!越來越麻………………。

  魂不附體的大歪牙,眼睜睜的看著瘸子慢慢變空,隻留下鬆垮的衣服裏一張人皮,人皮裏麵的身體一點點從腳底被拽了出來,那發著暗紅色的沒有皮膚的肉體說不出來的恐怖惡心,甚至看的到突突亂跳的肌肉,大歪牙傻傻的瞧著慘白的肉體一直被拖進了牆裏,再也忍受不住,撕心裂肺的一聲慘叫,連滾帶爬的逃出了祠堂!

  大歪牙的奔跑慘叫把整個莊子折磨了一夜,膽大的後生聽的仔細,他一直翻來覆去隻是叫:“牆!牆!牆殺人啦!”。天亮時候,有人發現他已經倒斃在村口的汙水溝裏,再看到祠堂裏瘸子李的死狀,空空的人皮象個破口袋一樣攤在地上,村裏的老人隻說了一句:“造孽啊!真死的太慘……。”

  從此,楊莊再也沒有人敢在夜間去祠堂了,哪怕是白天路過也要饒開走,就連看守祠堂的人夜晚也回家去住了。

  楊世勇那年剛好十八歲,正是血氣方剛,初生的牛犢不怕虎,一心想獨自揭開這件離奇的事情,好在莊子上揚名立萬,他專門選了一些月黑風高的黑夜,伸手不見五指,一個人在瘸子慘死的地方蹲守,卻總是不見有什麽異常事情發生。

  正在心灰意冷之際,終於有一天夜晚霹靂電閃,雷雨傾盆而下,給他守到了真相,當看到那個清代裝束的女子在照壁上緩緩彎腰,似乎馬上就要破壁而出的時候,著實給嚇了一跳,不過,他畢竟是有備而來,短暫的驚慌後,很快開始仔細打量這個清代裝束的女子所做的動作。

  經過仔細觀察,發現那個清代裝束的女子其實隻是淺淺的一道影子,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過一會就重複一次緩緩彎腰,這又是唯一的一個動作,其它什麽也不做。苦思冥想,終於給他瞧出了一絲端倪。

  原來,這個女子每次都是隨著一個大的霹靂電閃開始出現,一出現就固定的往一個方向彎腰,雷聲一小,也就逐漸黯淡直至消失不見。

  楊世勇想來想去想不通:這個女子彎腰要幹什麽?牆的左下角究竟有什麽?是不是天上的神人啟示我這裏有什麽寶貝?

  那天不怕地不怕、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格占了上風,強脾氣一衝,回去拿了把撅頭就來挖,沿著清代裝束女子手指的方向使勁往下挖,好在這個恐怖的禁地,這雷雨交加的時辰是萬萬沒有人會敢來的。

  挖了將近一個時辰,薄薄的一層土下麵全是沙子,已經下去了一米多深,還是一無所獲,楊世勇心想;再挖最後三下,再沒有東西就收拾家夥回家!第一下,挖上來的都是沙子,裏麵有一堆白花花蠕動的蟲子,第二下,撅頭上沾上一些黏黏糊糊的東西,雨水都衝不掉,第三下,撅頭被一個巨大的吸力吸住,再也抽不出來,楊世勇一發狠,一使勁,差點連自己也給吸了進去!

  楊世勇頓時不敢再挖,撅頭也不要了,爬上來呼哧呼哧直喘氣,幹脆白天多叫幾個人,一起再來挖吧!

  費勁的把挖出來的土和沙子填回去,楊世勇累的一動也不想動,蹲在坑邊瞧瞧天,快要亮了,雨卻沒有停的意思,又是一個霹靂電閃,楊世勇揉揉眼睛,簡直不敢相信,原來牆上的清代裝束女子的手裏不是空空的,而是拿著一個………。
第三章 黑劍

  閃電持續的時間很長,楊世勇瞧的明白,清裝女子手裏是一個長長的四方盒子,正在費力的往牆角下麵的地上插,再拚命想瞧清楚點,可惜影子已經到了地麵,盒子裏是什麽實在不得而知。

  天慢慢的放亮了,楊世勇不想再耽擱,草草的在牆上作了個記號,疲憊的回家倒頭就睡。而此時的村子裏,卻象開了鍋一樣的沸騰,許多男人女人都拿著鋤頭棍棒,吵吵嚷嚷著要去祠堂拆了那堵牆,因為許多人夜裏都聽到了奇怪的聲音,是祠堂裏一陣陣的咯咯咯、嗬嗬嗬鬼笑聲。

  常言道:赤衣凶,笑麵屍,鬼笑莫如聽鬼哭。就是說遇到死屍穿大紅色,沒雜色的喪服,或是死人臉上帶笑,都是大凶之兆,因為鬼哭在很多地方都有,有人會把狼嚎誤當做鬼哭,那倒也無妨,最怕的就是聽見鬼的笑聲,隻有厲鬼凶鬼才會發笑。當很多人都聽到鬼笑時,往往那個地方要出一些大的災禍,加上最近兩個外姓人的死狀極慘,人們認定了是祠堂裏的照壁牆在作怪!

  不到午時,祠堂裏已經聚集了大部分的村漢,聽從年老的族長吩咐,到午時陽氣最旺的時候,一起動手,拆了這大牆,還有些女人準備了許多穢物,包括黑狗血、黑公雞頭、黑驢蹄子,一旦有什麽異物,管他神仙還是鬼,都照死裏打!

  真是人靠群膽,眾人的七嘴八舌中,午時很快到了。等到被吵醒的楊世勇匆匆趕來時,在族長的指揮下,照壁牆的頂簷已經撬了下來,眾人才發現,牆的裏麵是空的,隻不過牆壁很厚,結實的臨清磚砌了三層,楊世勇不著急了,反正事已至此,拆吧!

  拿了一根鋼釺,楊世勇按照早上做的記號,用力的往裏鑿,果然,磚後麵是空的,和自己想的一樣,伸手進去,左掏右摸,一個長方匣子給拽了出來,古色古香的,匣子外麵黑黝黝的,刻著黑色的不到頭三角雲紋,沉甸甸的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古物。

  村民一見挖出了古物,興趣來了,圍上來你摸一下,我摸一下,也沒搗鼓出打開匣子的機關在哪,族長還是見多識廣,過來仔細一看:“不錯,我小時侯見過這種三角雲紋,以前村裏也挖出來過,全都給官家收走了,聽講是戰國時候燕國國王的東西呢!”

  一聽是國王的東西,楊世勇也來勁了,拿起匣子使勁晃晃,叮當做響,裏麵是金屬的東西,很沉,找了個細的鑿子,一點點的撬,砰的的一聲,匣子一分兩半,裏麵跌出來把黑黝黝的古劍,還有本羊皮的小冊子。

  仔細端詳黑色戰國古劍的劍身,隱隱的有紅色液體在流動,好象劍身裏藏著什麽東西一樣,村民們害怕了,別是什麽妖物吧!回想起地上那瘸子李空空的人皮,有的人已經不寒而栗,開始往人群後縮去。

  伴隨著黑劍上的液體流動的越來越快,耳邊也越來越清晰的聽到嗡嗡的雜聲,楊世勇不再遲疑,一把抓起小冊子塞進懷裏,拉著還在發怔的幾個村民,使勁往後退去,嗡嗡聲越來越響,劍身上衝起了幾縷細小的水珠,有生命力一般時聚時散,最後一顆顆迸裂,散出好大一片紅色水霧,籠在大夥的頭上。

  水霧越來越濃,詭異的顏色沾在裸露的手臂上,擦也擦不掉,流光溢彩琥珀殼樣的圓潤好看,楊世勇躲在人群後,沒有象其他人一樣目瞪口呆的傻看,而是掏出羊皮的小冊子仔細來看,還好,寫的不是那麽文言,是有點白話的的一個倉促記錄,大致意思是說:楊莊從古到今都嚴守著一個秘密,就是莊子下麵埋藏著古燕國國王的大墓,這個燕國國王就是委托荊軻刺秦的那位國王。

  荊軻臨走時的一曲風蕭蕭兮易水寒,悲壯的離去同時,也留下了自己一直隨身的寶劍給了燕王做為永久的紀念,也做為萬一刺秦失敗後,天下英雄複興六國的一個象征性標誌。

  燕王死時把這把黑劍一起隨葬到了地下,三國時候被曹操的發丘中郎將楊民榮從墓中盜了出來,楊民榮當時已即刻橫死,這把劍最後卻流落到楊家大院的楊老爺子手裏,經過楊老爺子鑒定,斷定是遠古時期的一塊海底磁鐵所造,隻是不知道什麽緣故,磁鐵的磁性已經消失殆盡,在後來山匪與清軍橫行的年代裏,古劍朝不保夕,楊老爺子讓女兒把黑劍重新藏好,女兒就寫下緣由連同古劍一起藏進了照壁牆內,冊子裏還特別注明,黑劍除了鎮壓大墓的守護之神外,還是進入燕王寶藏的必須之物,隻是燕王墓太過於驚險恐怖,楊老爺子自己一直不敢輕舉妄動,在冊子末尾也就特別奉勸楊氏後人,千萬不要挖掘照壁牆下麵的燕王墓穴。

  冊子的最後一頁,估計是楊老爺子的女兒心有不甘,大致描繪了燕王墓穴的構造:燕王在地麵使勁往下大約挖了四五十丈深,把挖出來的土全部運走遠處,中心用整個的石板構築了四方墓室,外麵都用流沙掩埋,沙子做過打磨和藥物處理,多少年都不會潮濕結塊,有膽敢盜墓的蟊賊,一不小心,盜洞就會被流沙掩埋,活活悶死毒死到裏麵,就算闖過了流沙,從側麵往下深挖數十丈迂回打入墓室,也會被不知名的守護之神殺死,吸幹血肉!

  王墓的上麵不設封土堆,不建明堂,沙墓的周邊方圓幾十裏的範圍內,挖掘了很多深達數十丈的豎井,為了防止工匠預留逃生通道,燕王入殮後沒有把工匠一體殉葬,而是集中起來殺死在外麵,做了個假的陪葬墓草草掩蓋掉。

  楊世勇看的頭皮發麻,一個人死後的墓穴居然可以這麽大動幹戈,裏麵究竟埋藏了什麽無價之寶?好奇歸好奇,眼前的發生事情已經越發讓人猜不透了?

  短短的一會工夫,黑劍的水霧越來越濃,整個照壁牆都映的紅紅的,黑劍把平生渴飲的人血都一點點噴吐出來,水霧一再擴大,而大夥卻都如癡如醉的渾然不覺!就在楊世勇的一愣神間,照壁牆突然轟隆一聲巨響,矮了半截,陷進去的部分還在慢慢下沉!

  族長一直站在大夥的最前麵,此刻象大夥一樣驚駭莫名,楊世勇知道了黑劍並非不祥之物,也就不再害怕,幾步上前,抓起黑劍,使勁的揮舞,盡量讓紅霧籠罩在每個人頭上,不知道管不管用,根據楊家小姐的說法,應該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吧!

  黑劍握在楊世勇的手裏,嗡嗡聲更強更嘈雜,照壁牆一點也沒有停止下沉的跡象,整個祠堂上空烏雲密布,大團大團的烏雲凝結成一座雲山,一條黝黑的雲帶盤山扶搖直上,鬱結了幾千年的地氣將要猛然釋放,天空中也給出了奇異的天象,預示著大動蕩的來臨。

  照壁牆下沉過程中,幾條血紅色的肉線悄悄藏在噴湧而出的流沙中,忽明忽暗的向外伸展,不明就裏的村民看著細膩熒白的沙粒,好多都彎腰撿拾,誰知道細膩熒白的流沙裏麵,暗藏著的紅線一接觸到裸露的皮膚,變的猩紅惡臭,轉瞬間整條手臂都被血紅肉線吞噬,隻剩下幹枯的皮膚和骨骼,慘叫聲此起彼伏,很多被紅線走到肩膀以上的村民都直接栽倒在地。

  楊世勇手裏的黑劍見到血紅色的肉線,嗡的一聲大震,幾乎脫手而出,劍上的雨霧暴漲幾倍,紅光籠罩了絕大部分的村民,肉線對這個紅色水霧頗為忌憚,處處躲避,而村民也都趕緊向楊世勇身邊靠攏,驚恐的盯緊周圍四處遊走的肉線。
第四章 王墓驚魂

  照壁牆緩緩滑入了細沙中,地麵上隻留下一個巨大的旋渦。大夥麵麵相覷,誰也不知道接下來將發生什麽事情?楊世勇的手腕微微顫抖,舉著黑劍緊張的瞧著周圍,楊老爺子女兒所說的王墓守護之神決不僅僅幾條血線而已,這片刻的安靜背後是不是醞釀著更大的危險!

  祠堂上空的奇異天象仍在繼續,烏雲越來越黑,一堆互相纏繞出來的雲山山頂,不停的向上翻騰,變幻莫測,空氣中已經有了風暴來臨前的氣息,祠堂裏本來互相壯膽來拆牆的村民,已經傷亡了一半,牆是已經消失不見了,可處處危機,祠堂的地麵已經被細沙完全覆蓋,到處都在冒泡,有什麽東西在下麵吹氣一樣,冒個洞,噴幾口沙子,再換個地方,大夥好象站在一鍋煮沸的麵湯鍋上,隨時麵臨滅頂之災。

  短暫的喘息中,很多人扶著受傷的親人悄悄離去了,也有不少心驚膽戰的女人溜走了,隻有族長帶著十幾個年輕人一直沒走,是福是禍,靠躲是躲不過的,楊世勇和族長以及十來個年輕人一步步的尋找著結實的地麵往後退,靠著黑劍的紅色水霧,暫時還沒有人傷亡。

  細雨逐漸的飄下來,劍上光華被雨點衝刷的一閃一閃,幾乎同時,整個地麵猛的一抖,在照壁牆沉下去的地方,出現了一個黑黝黝的大坑,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著楊世勇一群人直往裏麵滑過去,情急之下,有幾個身上帶著黑公雞頭、黑驢蹄子的,拿出來拚命扔進大洞中,也絲毫沒有讓吸力減小一點。

  一個接一個,一群人相繼跌進了洞中,黑暗中,黑劍發出的紅光又明亮了許多,大夥一起順著沙壁滑落,隱約中,下麵一塊巨大的白石板上鑲嵌有四張人臉,在紅光下猙獰的往上望著,雙眼圓睜,嘴巴張的很開,整個麵孔都被一層半透明紗帛覆蓋著。

  楊世勇手中的劍很準的刺進了一張人臉的口中,嘎嘎吱吱的聲音響過後,白石板上麵鑲嵌的其餘三張人臉居然從石板裏升了起來,原來是三個人筆直站立著,雙手放在身後,頭發被使勁往後拉扯到垂直於地麵,人臉變的平平的仰望天空,口中被一顆粗大的青銅釘直貫到底,真難想象死的時候有多痛苦!

  大夥都呆住了,坐在白石板上不知道怎麽辦好,有人開始抽抽搭搭的哭了,楊世勇站起來說:“大夥不要怕,事已至此,想啥都沒有用,我已經看過了,和這把劍埋在一起的小冊子上麵說,我們村下麵埋藏著一座大墓,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戰國時燕國國王的墓穴。”

  “國王墓?”族長也瞪大了眼睛。“有沒有說裏麵藏了啥東西?”

  “藏的啥沒有說,倒是說有一個守護之神在墓穴外邊,會殺人還會吸幹血肉!”楊世勇拔出手中的劍:“還說這把劍是荊軻送給燕王的留念,除了可以鎮壓墓穴的守護之神,還是進入燕王墓的必須的東西。”

  畢竟是村裏的老實巴交的農民,聽楊世勇這麽一說,大夥又高興起來,長這麽大,還沒有誰見過多大的大官,聽說腳下就是一位古代君王,都興奮的摩拳擦掌,急於打開來瞧瞧。

  紅光籠罩的黑暗中,有人大叫:“哈哈,這裏好大一塊玉石!快來幫忙挖啊”叫嚷的人叫楊金福,五大三粗的一條漢子,聽說出了玉器,立刻跑過去幾個人幫手,又拉又拽,還有用手裏拿的鋤頭往外撬的,忙亂中,白石板一聲大震,裂開兩尺寬的一條大縫,幾個挖玉的漢子突然被血紅色的肉線緊緊纏繞起來。

  淒厲的慘叫聲立刻響徹耳邊,幾個被纏繞的大漢拚命的往外掙脫,魁梧的身軀越掙紮越小,沒等楊世勇跑過去用黑劍解救,楊金福幾個人就變成了沒有血肉的幹屍,蜷縮成孩童模樣,再也不動!

  恐怖的感覺立刻傳染到每個人心裏,族長大聲說:“從現在起,發現什麽都不許亂動,大家聚到世勇身邊,我們一定會出去的!”楊世勇心裏苦笑一聲,其實自己什麽把握都沒有。

  順著白石板裂開的縫隙往下看去,隱約見到一塊石碑橫躺在地上,上麵影影綽綽刻了不少字,族長讀過幾年私塾,略通文墨,楊世勇叫過族長,讓他仔細辨認一下,看寫的是什麽。族長費力的辨認好久,讀出一段,說其他實在看不清楚了。

  “………沙壃蠤,肉身沙衣,以玉為足,無目無首,不論日月,沙衣中輒出肉線,細若遊絲,中其肉線者則血肉立盡,人為之飲。以其拱衛王墓,犯者盡摧之………”

  沒幾個人聽的懂這段話,族長也說不清楚沙壃蠤究竟是什麽東西,隻琢磨的出這裏有個怪物,很厲害,埋伏在沙裏,沒有腦袋沒有眼睛,能用肉線吸幹人的血肉,或許是地龍蚯蚓一類的蟲子吧!

  王墓寶藏的誘惑抵消不了死亡的恐懼,大多數村民都想著快點回到地麵,帶上老婆孩子遠走他鄉,不明不白的變成幾具幹屍死在這裏,實在心有不甘。楊世勇可不怕,拿著黑劍執意向族長要求下去白石板後麵瞧瞧,萬一弄點黃金美玉的陪葬品上來,也不至於再過窮日子了。

  這個沙壃蠤既然是被燕王抓來守衛王墓的,也就說明不是無敵的,自然有克製它的東西在墓裏,要不然,哪裏還會有楊莊存在呢?聽楊世勇這麽一說,族長也心動了,有道理!說不定這把黑劍就是斬妖除魔的神兵利器!

  說幹就幹!族長、楊世勇和另外兩個自告奮勇的村民,收集齊黑公雞頭、黑驢蹄子還有鋤頭,順著裂縫往下爬去,其餘幾個人留在上麵死活不願意下去,族長再三叮囑他們不要亂動,那個沙壃蠤好象不是主動攻擊人的,一旦有什麽問題就跳下裂縫來!

  沒有了陽光,墓穴裏黑糊糊的,楊世勇手裏的寶劍發出的熒熒紅光,隻能照見周圍不大的一小塊區域,四個人摸摸索索的下去,都站在了那個平放的石碑上,四周望望,這是不大的一個小房間,四麵牆上有四個黑糊糊的洞口向四個方向伸展,一模一樣的都是些白石板,鑲嵌著整個墓穴和洞口,一點沙粒都沒有,空氣中很潮濕,腐爛的味道伴隨著陣陣涼風撲鼻而來。

  楊世勇小聲的問族長:“我們朝哪個方向走?看起來都是一樣的石頭洞。”

  族長看了看說:“左邊這個洞風大,說不定通著外邊,我們就走這個洞,你上去把他們都叫下來,不要分開走了,萬一我們出去了,他們還呆在這裏,回去可怎麽跟他們老婆娃子交代?”

  不費什麽力氣,一說可能有出路回家,上麵留守的人就全都下來了,一個挨一個,點好人數後,楊世勇拿著黑劍打頭走,族長走最後,鑽進了左邊這個洞口。沒走幾步,腳下的石板路變成了石頭台階,濕滑濕滑的,兩側水聲陣陣,聽起來不象是水流動的聲音,倒象是有什麽東西在水裏撲騰一樣。

  楊世勇拿黑劍往兩邊照照,借著微光,驚奇的發現,石頭台階路的兩側都是水潭,水潭裏密密麻麻都是些黑色小魚,仔細一看,這些黑色小魚,魚頭上最大的是魚嘴,嘴裏滿布鋸齒樣的小牙,嘴上麵是兩隻圓眼睛,再後麵連著一條細尾巴,隻有小魚的頭,沒有小魚的身子,雖然連頭帶尾隻有手掌那麽長,但看著很異樣,很是恐怖。

  楊世勇看的頭皮發麻,這樣的小魚要是千百條圍上來一起來給你一口,不知道會咋樣?正想停住腳步,讓大家小心點,千萬別跌落水裏時,一聲狂叫,走在中間的一個村民雙手捂住眼睛,慘嗥著:“我的眼,我的眼,什麽東西咬進去了!”連滾帶爬,帶累著三個人一起滑到了台階邊,撲通撲通的掉進了水潭裏!

  立刻,水麵一片騷動,無數的黑色小魚爬滿了三個人全身,有一個雙手攀著台階邊沿使勁想爬上來的,隻來得及叫了一聲:“我叫楊茂才,族長,告訴我娘!我叫楊茂才!”瞬間,黑色小魚就把他變成了一具骷髏,大大張開的嘴甚至還沒有合上!
第五章 鏨銅獽形儀仗戈

  楊世勇再也不敢遲疑,一邊用力揮舞黑劍,一邊招呼大夥快點走,總覺得這個石頭台階陰森可怖,充滿了危險,後麵有搞不清楚的沙壃蠤的血紅肉線無處不在,現在又出現了這麽多吃人的黑色小魚,而前邊究竟能否出去還是未知數,楊世勇甚至也覺得自己要死在這裏了。

  石頭台階很快走到了頭,大夥站在了一個平滑如鏡的冰湖上,堅固的象鐵一樣的冰層下星星點點不少微光,楊世勇心裏暗想,看來楊老爺子一家人的確沒有進過燕王墓,小冊子上所講的墓穴構造隻有外麵的沙子情況估計的正確,哪裏知道沙土掩蓋著竟是這麽大的一座大墓!

  站在冰麵上往上瞧,黑糊糊的不知道有多高,冰麵一直向前伸展,除了冰層下有些星星點點的微光外,一片漆黑,楊世勇和族長點點人數,除了剛才跌下去的三個,跑下台階的過程中,又新掉下去兩個,連聲慘叫都沒有發出來,現在隻剩下十二個人了。

  大夥小心翼翼的摸索著往前走,對死亡的恐懼已經被逼到了絕境,大不了就是一死嘛!

  寒冷的冰麵也不知用的什麽特殊東西來保持溫度,走在上麵感覺怪怪的,借著點點的微光,楊世勇瞧見下麵每隔十幾米就會出現一個龐大的青銅棺材,看起來一模一樣的,走了半個多時辰,周圍情況還是這樣,楊世勇心裏一動,莫非大夥都在原地兜圈子?用黑劍割下一點衣角,悄悄扔在地上。

  果真,不一會,那片衣角又出現在眼前,楊世勇停下腳步,對族長說:“看來咱們是走進了什麽迷魂陣,都在原地兜圈子了,族長你看,我剛才做的記號。”大夥圍上來一看,都泄了氣,有的就大叫:“反正也要死在這裏了,幹脆大夥把那個老燕王挖出來,揍一頓解解氣!我可是瞧見那個大棺材的,就在咱們腳底下這冰裏頭!”

  族長也無計可施,約束不住已經抱了必死之心的一群莊稼漢,各自找出工具,一陣叮叮當當的響聲,冰麵連個白印也沒有!楊世勇手裏拿著的黑劍,此時蒸發出來的紅色水霧越來越濃,記得小冊上說,要想打開燕王墓,這把黑劍是個必須之物,莫非要用黑劍才能破開堅冰,挖出那口棺材?

  楊世勇舉起黑劍朝那個青銅棺材狠狠挖了下去,果然,不費吹灰之力,青銅棺材被十幾個漢子給拖了出來,棺材表麵刻滿了花紋,因為長期給凍在堅冰裏,顯的還不是那麽鏽跡斑斑。

  撬開棺材蓋,一個身穿鮮豔紅色衣服,頭戴高冠的矮胖屍體栩栩如生,有個村民耐不住性子,上去對著臉龐,叭叭給了兩耳光:“死老頭子,挖這麽大個墓坑來害人!打死你!”話音未落,隻見屍體的皮膚上密密麻麻的長出了許多白毛,很快就蓋滿了臉。

  大夥吃這一嚇,嘩啦散開一個大圈,族長低聲說:“這是屍煞,白毛煞,聽老人們講過,感染了陽氣就會大發作的!”隻苦了三個伸手進去亂摸陪葬品的村民,來不及逃走,白毛屍煞坐起身,兩隻手掌一下就打飛了兩個人的天靈蓋,哼也沒哼一聲就歪倒在棺材邊,另一個更慘,被白毛屍抱住腦袋,一口咬掉半邊脖子,鮮血激灑的到處都是!

  大夥拚命的往外逃,白毛屍追完這個追那個,最後抄起棺材蓋,忽的一聲擊中了兩個村民,撲上去一頓大嚼,趁這機會,楊世勇和族長還有另外幾個跑到了冰麵的邊緣,下麵看起來是一條深溝,聽起來水聲嘩嘩的流動,不知道有多深,來不及多想,白毛屍抄著棺材蓋越跑越近,大夥發聲喊,一起跳了下去。

  楊世勇慢了一步,給白毛屍攥住了手腕,腥臭冰冷的指頭拽著楊世勇跳不下去,楊世勇揮起黑劍,一下斬落,胳膊上戴著那隻白毛屍煞的手爪,撲通————,隨著大夥一起掉進了一條地下暗河裏,順著冰冷的河水往下飄去,族長查查人數,隻剩七個人了。

  楊世勇戴著白毛屍煞的手爪,胳膊麻木的遊不動,另一隻手抓著黑劍,咕咚咕咚連喝了幾大口水,身子直往下沉去,正在絕望中,腳底突然踩到了一個肉乎乎、軟綿綿的東西,黑暗中瞧不清楚是啥東西,但這個東西逐漸把楊世勇托出了水麵!

  一到水麵,楊世勇絲毫不敢遲疑,一點點掰開那隻白毛屍煞的手爪,幾道烏青的指印深深勒進了皮膚裏,整條手臂麻木不堪,舉都舉不起來,正想招呼族長來幫忙,卻見族長和其餘的人瞧著自己的眼神都很異樣,楊世勇不自覺低頭向下瞧去,隻見一條大魚被自己踩在腳下,楊世勇以前見過這種魚,不過起碼比這條小了十倍。

  以前村裏有次發山水,村民捉到了一條這樣奇怪的魚,鋪到地上差不多兩米見方,縣裏的太爺派人來瞧過,說這是一種鰏鰉,身子寬大,表麵沒有鱗甲,長有很多觸手,可以在陸地上爬行,胃口很大,吃各種動物和植物,一天到晚就是不停的吃,但是和現在這條比起來,楊世勇以前見到的那條隻能算泥鰍了!

  楊世勇覺得這條怪魚鰏鰉好象沒有什麽惡意,肚子鼓鼓的填滿了東西,是吃飽了跑著玩?還是被這把黑劍引來的?正在猜測,隻聽遠處撲通一聲大響,難道那白毛屍煞跳下水追來了?楊世勇趕緊招呼族長他們一起坐上來,管他好死還是賴活著,反正不能死在那白毛屍煞的手裏!

  鰏鰉張開雙翼,象在水麵上滑翔一樣,一縱就是數丈遠,後麵撲通撲通的聲音越來越近,定睛一看,果真是那白毛屍煞踏水追來,地下暗河越走越淺,白毛屍煞和鰏鰉的距離也拉近了許多,楊世勇心裏暗想:看來還是難逃此劫,老子就是死也要剁下你個白毛屍煞的腦袋來!

  鰏鰉突然在一個拐角停了下來,使勁一掀脊背,把楊世勇幾個人顛到了河岸邊上的一個洞口,鰏鰉盯著楊世勇手中的黑劍看,眼都不眨一下。楊世勇湊上前去,隻見鰏鰉嘴中似乎有條繩子,摸摸鰏鰉的肚子,鼓囊囊的有硬東西在裏麵,眼瞧著鰏鰉的模樣,一咬牙,用黑劍輕輕剖開鰏鰉的肚子,裏麵原來是一個鹿皮袋子,一取出鹿皮袋子,就見鰏鰉一個翻身,跳進水裏扭頭衝向了白毛屍煞。

  打開鹿皮袋子,哇,裏邊東西可真不少!玉器,銅器,書簡,寶珠,還有一枚印章,最奇異的是一對象是兵器的東西,三角分叉,上麵有玉器、寶石還有鑲嵌的銅,楊世勇顧不上細看,拿起那枚印章給族長看,在寶劍的微微紅光下,族長隱約辨認出民榮兩個篆字!

  楊世勇心裏一想,明白了,根據楊老爺子的女兒所記載,他們家傳的這把戰國古劍就是三國時候一個叫楊民榮的發丘中郎將盜出來的,看來這個楊民榮運氣實在不怎麽好,隻帶了把古劍走,其餘的都給這條怪魚吞了去,這條怪魚再次瞧見這把黑劍,模模糊糊想起了自個肚子的難受,都是因為上次見到這把劍,所以一路追來想要這把黑劍取回吞進肚子裏的東西。

  楊世勇和族長幾個人目瞪口呆的瞧著鰏鰉和白毛屍煞在水中的激鬥,兩個都是不要命的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也顧不上逃走了,眼瞧著鰏鰉和白毛屍煞不分高下,楊世勇急了,站在岸邊跳起來,把黑劍使出吃奶的力氣插進了白毛屍煞的背上,白毛屍煞生受了這一劍,僅剩的一隻爪子使勁去拍離的最近的楊世勇,卻被鰏鰉一口撕成了碎片,白毛屍煞吃痛不過,背著黑劍狂嗥著跳進水裏,越跑越遠,鰏鰉也受傷不輕,擺擺尾巴遊走了。

  族長突然喊了一聲:“哈哈,我們出來了!”隻見被鰏鰉顛到的河岸邊上的洞口裏邊,隱隱約約有亮光透了進來,剛才隻顧水中的打鬥,沒有人注意到,這會一口氣鬆下來,又欣喜若狂了!楊世勇卻高興不起來,手腕子上越來越麻,心知大事不妙,看來白毛屍煞的爪子上攜帶的屍毒很強,這條胳膊不知道是不是廢了?

  大夥一個接一個從前麵的水道裏連滾帶爬逃了出來,外麵正是陽光普照,白晃晃的陽光刺的半天睜不開眼,一個個坐在地上直喘氣,真是恍如隔世!

  從王墓回來沒多久,楊世勇就離開了村子,去了京城謀生,所幸鹿皮袋子裏麵的寶貝不少,順利的出手了幾件,很快發了財,於是也就在京城娶妻生子,安家落戶了。

  十幾年中,在王墓沾染的屍毒時好時壞,吃了許多藥也除不了根,好在兩個兒子還沒有什麽意外事情,健健康康的。那一對象是兵器的三角分叉東西,經過內行人瞧,確定為鏨銅獽形儀仗戈,是古燕王的陪葬儀仗隊兵器上的最高級裝飾品,價值連城,楊世勇把兩個儀仗戈給了兩個兒子一人一件。

  楊世勇的兩個兒子,大的叫楊重威,小的叫楊玄威,大兒子長到十五歲的時候,楊世勇身上的屍毒發作的越來越厲害,也知道自己挨不了多久了,臨死前把從燕王墓裏死裏逃生的經過,連同具體的地點和裏麵的墓室結構詳細的記錄下來,又把王墓中帶出來的古董玉器等物品分成兩批,兩個兒子一人一半,也就與世長辭了。
第六章 紅色繡花鞋

  楊重威和楊玄威兄弟倆的性格完全不一樣,老大舞槍弄棒成日打架生事,老二愛讀書好鑽研,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對當時的國家現狀非常不滿,父親在世時候,嚴厲的很,不允許兩兄弟參與政治,倆人隻敢湊在一起私下議論,從不敢和父親當麵講,現在父親三十多歲英年早逝,母親又根本管不住倆人,兄弟倆想來想去,終於忍不住互相打氣要出去闖蕩一番!

  商量到最後,老大楊重威投奔了延安的共產黨軍隊,老二楊玄威則帶著父親留下的、包括大哥那一份古董玉器,飄洋過海遠走美國,隻有那對儀仗戈,兩兄弟還是一人一個算做是紀念,父親寫下的筆記,兄弟倆也一人抄錄了一份帶在身上。從此天各一方,再無音信。

  楊重威加入共產黨軍隊沒過多久,抗戰結束了,楊重威所在的部隊開去了內戰的最前線,因為從小受過良好的教育,識文斷字,打起仗來又勇猛,淮海戰役結束後,急劇擴大的解放軍部隊急需軍官,楊重威不到二十歲就當上了營長。

  接下來的將近二十年戎馬生涯,楊重威南征北戰,打新疆、進西藏、湖南剿匪、抗美援朝,戰功顯赫,到了文革後已經做到了軍區的副司令員職位,怎奈歲月不饒人,九十年代初,過了六十歲生日,戰爭留下的傷痛還是把他送進了療養院,正式退休了。

  楊淩霜就是我,是楊重威的小女兒,父親退休的時候,我剛好二十歲,兩個哥哥在父親的嚴厲監督下,早早就投身部隊,輪到我考大學時候,毫無疑問的,也被父親武斷的報考了軍校,那時侯的軍校,對外的名稱往往不叫什麽軍事院校,而是叫某某外國語學校,我讀的大學就是這樣的一個外國語學校,一切都是軍事化管理,各種理論加實踐,把大學時間占的滿滿的。

  畢業出來後,父親的老部下把我送進了國家安全局工作,去的時候,我是一百個不情願,想著以我的學曆,進了部隊就是中尉軍銜,幾年後,穿上校官的軍服,多威武啊!在安全局可沒有那麽多穿軍裝的機會,不就是偷偷摸摸的搞點特務活動,抓幾個台灣間諜交差嘛!

  可是進了安全局,才發現,做特工也是充滿了挑戰性的一個工作,比如潛逃境外的貪官要去抓回來,搞分裂的東突、藏獨要去打擊,周邊國家的軍事機密也要去搜集,還經常有一些相關人員要靠我們營救護送回國等等許多繁雜的工作。我從事的就是一個外勤工作,屬於負責國安局特種行動的部門,經常活動在中亞和南亞這片地方。

  我在大學主修的文化課是漢語言文學,軍事課側重在槍械使用和隱秘建築,五年裏,每次上下課都覺的很滑稽,上課大談詩詞字畫,說文解字,經常滿腔柔情的大聲吟哦,一下課,又興奮的嘩啦嘩啦拆裝各種槍械,練習實彈射擊。

  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上建築課,教官姓林,是一個搞地形的老內勤,五十多歲退下來後,被學校請來發揮餘熱的,一上課經常給我們講學習建築技術的重要性,怎麽識破敵人的土建工程,怎麽打開各種地牢營救自己人,怎麽設置各種機關暗道保護自己,還要行動前怎麽設計最好的進出路線等等。

  本來枯燥乏味的輔助課給老教官講的生動有趣,也引起了我的濃厚興趣,因為老教官興致所到之處,會大談地勢風水理論,哪裏哪裏的地勢好,為什麽會風水佳,高興起來,還會講一些被抓的偷挖古墓賊的事例,非常有趣。

  有一次,老教官講起了他六十年代初在青海遇到的一件事情,他那時二十出頭,跟著他連長一起去查勘地形,部隊收到情報,一股地方武裝想悄悄的從青海穿過巴顏喀拉山去西藏,所以部隊準備在巴顏喀拉山的一個最佳地點搞次伏擊,殲滅這股地方分裂武裝,而部隊卻又不熟悉那個山穀,聽當地人講是個葫蘆形的山穀,穿越巴顏喀拉山的最好地點,是一處古戰場,當年清軍和羅卜藏丹增的叛軍在那激戰過幾次,鬧鬼的厲害,就算是當地人,輕易也從不從那裏走,於是部隊就讓他們工兵連選派一個小組去悄悄查勘下地形。

  連長姓鄭,當時二話沒說,挑了三個人就走,費盡力氣趕到這個無名山穀,正是黃昏時候,雖然是夏天,山穀中寒風陣陣,冰冷刺骨,古戰場的遺跡真是無比慘烈。

  冷兵器戰鬥的時代,大多是麵對麵的格殺,戰死的士兵還有馬匹倒臥在石頭泥土中,連同被砍掉的頭顱殘肢都化成了白骨,盔甲軍旗都破碎不堪,看來象是追擊中的戰鬥,在這裏沒打完就一路追殺下去,最後不知所蹤,遺留下這個古戰場無人收屍,除了個別當地人膽大偶爾來揀取些兵器去賣錢,基本保留了戰鬥結束時的情景。

  那時侯的軍人可從不相信什麽鬼神,南征北戰的老兵們隻相信無產階級必勝的共產主義。連長很快繪製好了地形圖,攻擊撤退的路線,火力點的分配等等資料,瞧瞧天色已晚,走夜路回駐地在高原上充滿了危險,好在幾個人,除了連長和林教官,一個叫高大壯,另一個老家東北的,同樣都是年輕氣盛,又帶著衝鋒槍,就決定在穀口背風又遠離屍骨的地方熬一夜算了,天亮再回駐地去。

  聽林教官講,那一夜真是詭異恐怖的一夜,連同鄭連長他們四個人,剛點起個火堆準備暖和一下,就聽一個派去揀柴的叫高大壯的戰士驚叫:“連長!這裏有個女人,快來看!”幾個人聞聲跑去,隻見一個石頭後邊,坐著一個女人,低著頭靠在石頭上,大紅的緞子衣服,綠色的綢麵棉褲,一隻腳上還穿著紅色繡鞋,另一隻腳卻光著。

  看到這樣的裝束,連長說:“這不是藏人,蒙古人,是我們漢人的裝束,高大壯你去瞧瞧周圍還有什麽行李沒有?”然後連長湊近了女人,用步槍輕輕碰了碰女人的頭發,大聲問她:“你是誰?為什麽在這裏?”

  一聽這話,那個東北的戰士笑了:“連長,你仔細瞧瞧咯,這女人脖子都斷了,怎麽還會說話?”果然,話音未落,女人的頭顱受到槍管的碰撞,砰的掉了下來,一聲悶響,骨碌出去好遠!

  連長吃這一嚇,退出去幾步才站定,嘩啦拉開了槍機,盯著那在地上骨碌的頭顱,呼哧呼哧直喘粗氣。高大壯周圍找了一圈回來說:“連長,沒發現什麽有用的,隻有個鋪蓋卷和裹小孩的空包袱有點象是這個女人的,咦!這女人的頭顱怎麽縮進去了?”

  連長趕忙去看女人的脖子,剛好瞧見一張人臉在女人脖子處一閃,縮了進去,這下瞧的清爽,連長和林教官的兩梭子子彈全打上了女人的屍體,把上半身打了個稀爛,一隻人麵狼蛛在腐肉中無力的蹬腿,眼見是不活的了。

  幾個人拾了些柴火,把那女人的屍體架起來燒了,那個人麵狼蛛實在太臭了,不燒掉的話,一會兒都把人給臭的發暈,更別說要呆一晚上了!

  圍著火堆,四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慢慢都眼困起來,林教官在課堂上說,當時他心裏隻是在想女人的另一隻繡鞋去哪了?那個空包袱裏的小孩屍體去哪了?想來想去,朦朧中隻覺得後頸猛的一緊,好象給什麽東西抱住了?就地一個後仰,把脖子上的東西壓在下麵,從靴子裏抽出刺刀,使勁往身子下麵一紮,隻聽一聲哀嚎,其他三個人全嚇醒了,過來一看,一個渾身長著長毛的小孩被刺刀從脅下刺進了心髒,吐了一地綠水。

  林教官說,那小孩奇臭無比,渾身長著長毛,腳上倒穿著一隻紅鞋子,仔細看看是那女人的另一隻鞋,給割成了兩半,綁在腳上。

  四個人想了半天,最後還是連長說:“依我看,八成這個女人抱著孩子是路過這裏的,不知道什麽緣故,頭顱給人斬掉了,一隻人麵狼蛛在這裏吃了幾百年腐爛屍骨,成了精,就把那個小孩給喂大了,結果撞到了我們的衝鋒槍口上。你們說是不是?”

  林教官他們三個連聲稱是,確實沒有什麽更好的解釋了,至於這個女人和小孩是哪朝哪代的?為什麽路過這裏?怎麽死的?小孩為什麽一直沒有長高變大?人麵狼蛛又為什麽要鑽進女人屍體去而不吃掉女人?四個人就實在想不通了。
第七章 異國槍聲

  林教官講的這件事情,使我記憶深刻,世界上還有這麽多想不通的奇怪事情?想想數十年前,青海的古戰場,一具女屍,一個小孩,還有個大蜘蛛,我都沒有注意聽講後來怎麽樣了,腦子一直遊移在那個詭異畫麵中。

  在安全局服役了兩三年,我本來畢業時所想的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經常坐著武裝直升機行萬裏路。現在,我正帶領著一個小組埋伏在哈薩克斯坦的一個僻靜山穀中,象我這樣優秀的外勤人員,對於幹這種差使早已駕輕就熟。

  隨著我一聲命令,好幾支狙擊步槍發出的突突聲同時響起,在黎明前的山穀中,顯得格外低沉。消焰器掩蓋下的槍口看不到什麽火光,而鋪在槍口前方,地麵上的一小塊粗麻布,使槍口沒有帶起一絲浮塵,透過瞄準鏡可以看到被步槍子彈打的一跳一跳的人影。

  我沒有開槍,我一點也不習慣這樣的血腥戰鬥,被父親訓斥了許多回,我也糾正不過來,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願意開槍的,所以做完這個任務,我已經準備好打報告不做外勤了。

  國產化改裝的M107Y型遠程狙擊步槍確實強,12。7毫米的槍彈可以在1500米的距離精確打擊,使用的高爆燃子彈打中任何一個部位,都會讓人失去戰鬥能力,這樣的強力武器,以色列的M89SR步槍根本沒法比,7。62毫米的子彈在空中還老是被風吹的飄飄的,打在牆上沒啥穿透力,雖然便於攜帶和隱藏,但隊員們用起來就覺得很別扭。

  瞄準鏡裏長著一臉大胡子的東突分子大部分已經藏在了掩體後麵,卻仍然躲不過我這支狙擊分隊的大口徑槍彈的無情襲擊。艾山.卡巴爾,是新疆疏勒縣阿拉甫鄉人,九十年代外逃出境,在基地組織的扶持下,成立了“東突厥斯坦伊斯蘭運動”恐怖組織,是“東突”恐怖勢力中最具危害性的恐怖組織,多次派遣人員潛入境內從事暴力恐怖活動。

  這單案子我們國安局已經追蹤了幾個月,直到從哈薩克斯坦抓回了一名東突中的死硬分子,才算有了實質性的突破,那人外號叫‘鐵鏈’,真名是合提.易沙貝,曾經在車臣和俄羅斯打過仗,一身鼓鼓的肉,個子很高肩膀很寬,喜歡用大鐵鏈子折磨俘虜。

  他可是車臣雇傭軍裏的老兵了,以前在阿富汗塔利班受訓的時候,就有反審訊訓練,針對俄國人練就的反審訊能力對付我們簡直是綽綽有餘,我們在這方麵比俄羅斯人差遠了。不過後來還是撬開了他的鐵嘴,知道了艾山.卡巴爾在哈薩克斯坦的訓練基地的準確方位,機不可失,我請示上級後,立刻組織了這個行動,突然襲擊這個訓練營地,爭取全部殲滅,不留後患。

  出發前,上級告誡我們說中亞的抓捕和內地不一樣,一定要帶好鋼盔,穿好防彈衣,遇到抵抗,就像軍人一樣猛烈還擊,不要擔心誤傷平民,否則你隨時會死在所謂的平民手上!如果對手退進房子,千萬別進去,直接讓手雷先去問候他。

  看看周圍,我的位置在扇形小隊的最前沿,是一道說高不高說低不低的山脊線向敵一側側麵,當時挑選時,我就看過在敵人步兵輕武器射程之外,擊發之後又可迅速越過山脊,與敵脫離直視接觸,降低被敵狙擊手發現的概率,那個撤離路線我已經試走了一遍,敵人除了召喚空炮火力覆蓋外別無它途,可是根據情報顯示,敵人根本沒有強大的空炮火力,這個任務可以說是萬無一失的!

  我閉了一下眼睛,準備再次搜索一遍戰場就通報戰鬥結束。低矮的灌木植物絲毫遮擋不住我的視線,遠處的恐怖分子據點在肉眼的注視下,顯得很模糊,清冽的晨風吹著我的偽裝,火藥味攙雜著血腥味在空氣中擴散,剛剛喧囂片刻的山穀變的死一般寂靜。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

  我仍然一動不動的凝視著,我知道作為一個老資格的國安局特工,任何時候都可能有意想不到的突發情況。

  清晨的山穀中充滿風暴前的死寂,周圍沙沙的雨點也開始密密實實的落下來。

  滴答-----滴答------

  幾個雨滴落在旁邊的樹葉上,打的樹葉一顫,我的心也跟著猛的一顫,因為視線裏,兩個小小的黑影,極快的跳躍著正對著我的方向飛奔而來。

  把食指靜靜的停留在扳機上,以這樣的速度在這麽短的距離,是沒有辦法通過瞄準鏡了,黑影越來越近了,掠過草叢的沙沙聲,我甚至都可以聽到。

  天啊!這兩個究竟是什麽…。。東西?速度很快但兩個就象是聯體人一樣,緊緊跟在一起,我不再猶豫,我寧肯相信我的狙擊步槍。

  隨著密集槍彈的直接命中,兩個小東西哼也沒哼一聲,就倒在了草叢中。我靜靜盯著中了槍仍然一動不動的黑影,說實話,第一次見到速度這麽怪異的東西,我心裏很有點發怵。

  一陣風吹了過去,雨點把草叢打的劈啪亂響,被雨水稀釋的血色在屍體旁邊擴散開,我掀開偽裝,小心的走過去看,原來是一個怪物緊緊纏著一個小孩,怪物的臉部被槍彈打的稀爛,已經直接斃命,細長的腿上一點肉都沒有,黑黝黝的象是鑄鐵,小孩的手腳還在抽搐,兩手端著的俄製9毫米衝鋒槍斜靠在胸口上,眼見也是不活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子彈擦過她的脖頸,切入了一個很大的傷口,看起來使脖子就要斷掉一樣,現在正是最痛苦的死前抽搐時刻。就象早上起床伸個懶腰,慢慢的舒展身體,到了最大的舒展程度時,突然吸不到空氣,伸開的身體回不到原來的位置,反而一直伸下去,然後眼前變的昏黑,肺和心髒似乎給攥成了個小疙瘩一樣,這種斷氣前的抽搐是最痛苦的。

  目視著小孩慢慢的死亡,直到最後猛的一抖,再也不動,我突然覺得很疲倦,很疲倦,非常疲倦。心裏變的異常沉重,很厭惡自己所做的事情,我下定決心,回國後立即打報告不再做外勤工作了,我受不了這樣的感覺。

  “任務結束,各組員前往一號集合地點,完畢!”我淡淡的在無線電裏下達了撤退的命令,恐怖分子的訓練營地已經沒有一個活人了。

  在山脊後的一個岩石下麵,我見到了其餘的五名隊員,原本七個人的小隊,惟獨不見了副隊長,我和大家小聲商量:“誰知道副隊長的潛伏位置?有沒有人看見發生了什麽事情?”

  隊員們一個個麵色凝重的搖搖頭。任務已經完成,這時候也不用偽裝了,反正在山脊後麵,也不會被什麽人發現,我們迅速展開扇型就近搜索起來,沒過多久,發現了一個折斷的步槍槍托,槍托的斷麵平滑整齊,槍托朝下靜靜的斜插在泥土裏,這還不是最奇怪的,奇怪的是離槍托大概兩米的距離,山體上有一個黑糊糊的洞口,圓形的洞口大約兩米見方,旁邊沒有一點挖出來的新土痕跡。

  洞口有呼呼的風向外吹著,看著洞口鑲嵌的石板,就知道這不是個天然洞穴,奇怪的是我布置隊員潛伏的時候,怎麽會沒有發現這麽大個的一個山洞?站在洞口往裏望,黑糊糊的不知道有多深,我踢進去一塊石頭,當啷啷的聲音滾出去很遠。

  槍可是我們軍人的命根子啊!看來副隊長是凶多吉少,想起這個,我的心情越發沉重。副隊長名字叫做鄭欽春,一年多來一直和我搭檔,外號‘小狼’,很是精明強幹的一個年輕人,總不會在這個簡單任務中出事吧?

  如果真是出了事,會是什麽事呢?無線電裏來不及報告,那肯定是突發事件,但怎麽又會留下個斷槍托?我想不通。

  我決定進去看看。留下兩個人在外邊隱蔽站崗,其餘的人跟著我順著洞口邊沿慢慢的往裏走去。
第八章 黃金大殿

  在山洞裏走不到兩米,環境就變的非常黑暗,我和隊員相繼在鋼盔上打開了高能聚光燈,山洞也變的狹窄起來,長長的狙擊步槍顯的很礙事,我招呼隊員收起步槍,叫一個隊員把長槍和一些遠距離作戰的裝備送出去藏好再回來,潮濕的寒氣越來越濃,為了預防萬一,其他隊員都取出小口徑手槍拿在手上,我不喜歡手槍,我一向偏愛直刀,水虎魚刀就是這樣,手柄和刀刃一樣寬,厚厚的,拿在手上很有份量感。

  空氣很是潮濕,又濕又冷,還夾雜著一種妖異的香味。我對二號隊員的眼神穿透力一向很佩服,他的眼睛真是很厲害,也不知道怎麽練的,黑夜裏象戴了紅外眼鏡一樣,可以看到很遠。

  我還沒來得及問問二號能看多遠,就被眼前的東西嚇了一跳。僅容兩個人並肩走的洞穴,兩邊出現兩麵水牆!一直隻是在神話中聽說過‘定水珠’、‘分水術’的,原來世界上還真的有這種東西?

  水道前麵有一塊不是很大的開闊地,看不出來地麵用的什麽材料,幽藍幽藍的顏色和周邊的環境很不協調。我剛把一隻腳踏上藍光,馬上聽到一聲低沉的吼叫,四周的水道也搖晃起來,我嚇了一跳,忙不迭的收回腳,吼叫聲頓時沒有了,水道也不再亂晃。

  “二號,好好四周看看,是什麽東西在作怪?其他人在後麵等一下。”我希望可以借助他的眼力,可以仔細的看清楚這一片藍光。

  “隊長,前麵有個大門,藍光是從門口上麵照下來的,看不清楚是什麽發的冷光,門口還有個巨型的家夥,長的很象豬,長鼻子,身上一圈圈的背著黃色的甲片,很凶惡。我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我照著他指的方向費力看過去,確實,一個大家夥靜靜趴在那裏,不會吧!以前在讀書時候,書本上看到過這種動物叫犰狳,一般都在南美的叢林裏才有,中亞的山裏麵怎麽會有這種動物躲在地下?再說這種動物也不是吃肉的,不能拿來看門啊?

  “沒事,這是犰狳,性格不是很凶猛,我們隻要猛的一嚇它,它就會自己縮成個團的。”我和隊員商量了一下,決定拿出身上帶的微型高爆照明彈出來,猛的打亮,一定能唬住犰狳。

  砰——一聲悶響,跟著刺目的眩暈的光閃了起來。

  犰狳猛的一顫,突如其來的強光直刺它的眼睛,不由自主渾身的金甲張了起來,把整個身子緊緊包住,癱在地上再也不動。

  站在藍光下再沒什麽怪事發生,一切都很平靜。我叫隊員在這個醜怪的動物身子上麵綁上了定向超裂炸藥,在門口警戒,事情一有不妥,就馬上引爆。

  定神看看這醜家夥藏身的大門,我這才發現門頂上鑲嵌著兩個珠子,晶瑩剔透,很是好看,一個珠子發著幽幽的藍光,照的門口這片地方清晰可見,另一個乳白顏色,凝脂一樣,表麵好象還緩緩流動。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夜光珠’、‘分水珠’?這裏究竟是個什麽地方?中亞細亞哈薩克斯坦的一個偏僻山穀,毫不出眼的地方,難道會有什麽藏寶洞之類的?

  一塊很大的石碑立在門裏正中間,大約兩米長寬,我用頭燈仔細的觀察了一遍,上麵刻了幾個奇形怪狀的文字,好在我學的是漢語言文學,認出來這幾個字是很古老的一種遠古象形文字:“追日逐月,金殿之國!”

  我的興趣越來越濃厚,暗自提醒自己,走的時候一定別忘了取走這兩個珠子!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唧唧咯咯的聲音在到處響起,不知不覺間,犰狳俯臥的地方不停的向上隆起,我和隊員們都搖搖晃晃的站立不穩。

  地麵上隆起的大包不停的向上,象一個氣球在不停的被吹大,裏麵似乎有很多東西在掙紮踢腿,爭先恐後的要跑出來。眼看大變在即,我顧不上多說,和隊員們飛快的跳進了大門裏。

  地麵上隆起的大包終於破了,兩條細長的黑黝黝象是鑄鐵一樣的腿伸了出來,跟著又是一雙,一會工夫,地麵上已經密密麻麻的站滿了這種怪物,這個!這個不就是我在外麵打死的那種速度很快的怪物嗎?

  看著黑色的怪物越來越多,我忍不住的手腳發涼,這些怪物一個個細長的黑腿,一直長到了頭顱下麵,沒有肚子、胸口,兩隻黑手短短的隻有兩個鉗子,頭顱上一張大嘴裏都是些鋸齒牙,滿口白花花的刺眼。

  怪物們還沒有立即攻擊我們,似乎是在列隊,又好象是對這道大門相當顧忌,都不敢靠近大門,也有個別膽大的不時伸手試探,都象觸電一樣給擊的飛出好遠,無一例外。

  我稍微放心一點,扭頭瞧瞧大門裏有什麽古怪。原來大門兩邊少說也有十顆夜明珠,藍光照滿每個角落,真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大殿!

  大殿分為三段,我和三個隊員站的地方就是殿門口的第一段,四個高大的石柱並排豎立,每根石柱下麵都壓著一隻巨龜,石柱上雕刻的圖案和外麵的黑色怪物差不多,沒有身子、細長腿,不同的是,石柱上的圖案全部用金線包了起來,地麵也是黃澄澄的純金製造的金磚,踩在上麵,感覺很是冰涼、踏實。

  走過這一段黃金鑄造的地麵,看清楚大殿的中間部分是一個巨大的水池,水麵飄著許多死人的屍體,圍繞著池子中央的水旋渦,緩緩轉動。每個人都是一絲不掛,身上裹著一層薄薄的,象是蠟一樣的半透明膠殼,透過膠殼,可以看到每具屍體都是麵目安詳,兩手圍繞在胸口,容貌栩栩如生。

  眾多膠殼屍體圍繞著水池中心的巨大旋渦,不時會有一具屍體被旋渦吸進去,可是整個水池中的屍體絲毫不見減少,還是均勻的緩緩轉動,看起來是非常的詭異。

  隔過水池望過去,大殿的最後又是一片金碧輝煌,四匹純金打造的駿馬昂首挺立,每匹駿馬身上都馱著一個金人,手裏分別捧著一個金燦燦的托盤,盤裏放的東西太遠看不太清楚。隻看的清楚一個盤子裏,捧著一顆晶瑩圓潤的珠子,大小差不多有足球那麽大,發著幽藍幽藍的光芒。

  我心裏一動,這是不是一個地下王國的金殿?我們誤打誤撞的闖了進來?

  水池的兩邊都是牆,水麵寬有四米多,沒有橋,沒有路。找不出什麽路可以越過這個水池。

  往上看,上麵很黑,按照日月星辰的方位,鑲嵌著許多亮晶晶的寶石,一閃一閃,也不知道有多高。正在一籌莫展,二號隊員緊張的一拉我,嗓音有點發顫:“看,隊長,有人過來了!”

  我瞪大眼睛看過去,果然,一個一身黑色,穿著緊身潛水衣的人,正在對麵靜靜的往這邊看,很明顯,那個陌生人也顯然吃了一驚,沒想到會有幾個荷槍實彈的士兵在水池對岸。

  陌生人遲疑了一下,飛快的拿著手裏的黑色皮袋攀上了一匹金馬,把那顆珠子一下罩了進去。沒等我們看清楚,‘撲通’一聲,就跳進了水池裏,混在膠殼屍體中,找不著了。

  隨著幽藍光芒的消失,整個大殿象開水一樣翻騰起來,連空氣都變的炙熱難當,四根石柱下麵的石龜,伸頭露爪,奮力要掙脫背上的石柱。石柱太高,上麵看不出來是否支撐著什麽穹頂,隻是搖晃的這麽厲害,很快就會倒塌。

  終於,隨著石柱的轟然坍塌,空中沙石俱下,石龜原來隻是用石頭雕刻了一個外形,裏麵是無數的黑色小蟲,擁擠著擠爆了石頭外甲,爭先恐後飛出來,象飛機發動機一樣的巨大嗡嗡聲,頓時充斥整個黃金大殿。

  我收起水虎魚刀,從包裹裏取出凝固燃燒彈,在隊員們前麵點起一道火牆,緊緊盯住飛近的黑色小蟲,希望可以阻擋一下,我突然想到什麽,急忙跑到水池邊,撈起一具屍體,狠狠甩到了黑色小蟲中間,黑色小蟲瞬間布滿了幹屍,一陣唧唧咯咯,身體膨大了幾倍,而幹屍則變成了掛滿白色蟲卵的骨架,一個隊員一不留神,就給膨大的小蟲咬住肩膀,拽出了火牆外邊,隻發出半聲慘叫,就沒了聲息。
第九章 初識盜墓者

  我和剩下的兩名隊員大吃一驚,退到了水池邊上,再也不敢拿屍體去喂小蟲。三個人排成一列,把全部武器掏出來準備來個魚死網破,突然,水池裏探出一個人來,我們三個嚇了一跳,卻見是失蹤的副隊長鄭欽春,真是又驚又喜!

  “小狼!你——”我正想大聲詢問,卻見小狼正豎起中指放在嘴唇上,全神貫注的望著水池中心的旋渦。旋渦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變的很大,速度還不是很快,從中間望下去,黑的不見底,那些膠殼屍體正一具接一具的往下俯衝。

  “一、二、三、跳!”小狼大吼一聲,我們也不再遲疑,跟著小狼筆直的跳進了旋渦裏,就在同一時刻,黑色小蟲的嗡嗡聲驟然大響,直衝落水麵的聲音象機槍一樣刺耳,拚命的想要打在我們身上。

  在旋渦裏,我頭重腳輕的急速往下砸落,象是遊樂場的滑水道般,隊員在我的旁邊前仰後合的滾翻,眩暈不到一分鍾,我馬上意識到要停止下滑,這個陰森的洞穴,誰也不敢保證我們會碰到什麽想不到的意外。

  水道裏並沒有全部注滿水,隻有大約一半的水往下衝,兩邊都是光滑的堅硬熒白色石頭,我等了一會終於等到一個水流拐彎的地方,趁著千鈞一發的減速,死命摳住石縫,用兩條腿擋住後麵下滑的隊員。

  急速下滑暫時停止了,可在這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地方,也不是個長久之計。想起是小狼拉我們跳進漩渦的,我大聲問小狼:“小狼,快點說說,怎樣可以安全出去?”

  小狼費力的抬起頭,我這才看清楚他的脖子上有好大一個傷口,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咬的,小狼疲憊的看著我說:“我是走不出去這裏了,剛才你們也看到那個穿緊身潛水衣的人了吧?一定要找到他,跟著他才能出去!”說完話,小狼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卷精致的羊皮冊,遞給我:“很多秘密都在這上麵,隊長,你慢慢看吧”

  我接過羊皮冊,滑滑的、涼涼的,大概有五六頁,顧不上仔細看,順手揣進衣兜裏,現在我們一起身陷險境,一定要想辦法出去!我閃過一個念頭,那些順著漩渦衝下來的膠殼屍體哪裏去了?我親眼看到衝下來很多的!

  沒等我想清楚,突然水道中的水量猛然加大,我摳住石縫的手指再也承受不住,隨著最後一根手指的鬆脫,一聲驚呼,我們順著水流急速滑落。顧不上多想,我死命跟隨著一起滾翻,這樣的情況下,千萬不能失散!

  水道越往下越開闊,恍惚間,我瞧見下麵的石壁上有一個的洞口閃著光亮,不及想那麽多,我對準洞口拚命往裏一撲,撲通一聲悶響,我們一起重重摔落在一片草叢中的濕地上。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張人臉,年輕的臉龐上有吃驚也有譏笑,我立刻伸手去掏槍,陌生人說:“別緊張,你們已經暫時安全了,大家都是中國人,別著急。”

  我坐起來看看四周,叢林蔽日,軟草鋪地,正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有點象我們潛伏的山穀…………。,山穀!我突然想起今天的任務,天,我忘的光光的了,事不宜遲,我馬上在無線電裏開始呼叫,可惜不管怎麽試,無線電都已完全失效。

  陌生人嗬嗬笑了:“別試了,美女!我們還沒有出去呢!這會隻不過是在地下皇宮的花園而已。怎麽樣?這花園不錯吧?”

  陌生人說完,又伸出手來,:“我叫林楠,放心吧!純粹的中國人,今天的事情應該我說聲對不起了,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碰上同胞,嗬嗬,來,認識一下,還有點時間,我給你講講怎麽回事。”

  我看看小狼,還是昏迷不醒的,二號隊員也在,隻是另一個隊員不知去向,小狼脖子上的傷口已經給防水膠布貼了起來,看來這個林楠沒有說假話,我也伸出手去握了一下:“我叫楊淩霜,今天來這辦點公事,你說說看,這是怎麽回事?”

  林楠握著我的手沒有鬆開的意思,我又急又氣,狠狠瞪他一眼,才發現這年輕人的顴骨上有條淺淺的刀傷,不過,剛好給臉盤增加了許多桀驁和玩世不恭的神色,我使勁抽回手指,就勢站了起來,還好,衣服濕了點而已,沒有什麽大礙。

  我取下頭盔,打散了頭發晾晾,卻見林楠目不轉睛的盯著我看,我火了:“你倒是快點說,信不信我給你一顆子彈?我已經死了兩個戰友了!”想起慘死的戰友,我的眼圈不自覺紅了,差點哭出聲來。

  “好好好,我說我說,我們現在是在中亞的哈薩克斯坦國,這不用我說了,不過剛才這個地下金殿可百分百的是我們中國人建立的。”林楠取出了一些餅幹,邊吃邊說,神色也嚴肅了起來:“這個古王國,在古書上沒有記載,我找到這裏來,全靠一些古代文物裏麵的蛛絲馬跡,我推斷出應當是漢武帝時期立國的,在和匈奴不斷打仗的過程中,有一支失散的軍隊來到這裏後,不知道什麽原因沒有回國。於是就有了這個黃金大殿。”

  我想起小狼給我的羊皮小冊子,感覺到還在懷裏,我心裏一動,沒有立即取出來看,這個林楠看來和我們走的不是一條路,我們是追尋失蹤的戰友小狼,從山洞裏走到黃金大殿的,而林楠應該是從水路直接走到黃金大殿的後殿!

  在大學裏時候,我就特別喜歡奇門遁甲、五行八卦之類的旁門學說,看起來今天遇到這一切,就很和這些旁門有關,隻是我自己太過於突兀驚訝,沒有仔細去摸索,隻是心裏有個影影綽綽的印象,不知能否和林楠說的契合到一起。

  “這裏那些活的生物,比如地下爬出來的黑色長腿小怪、包括那水池裏的膠殼屍體、金殿上的黑色小蟲,這些是怎麽回事?”我不等他回答接著又問“還有我的戰友的失蹤、山體上突然出現的洞穴,這些又是怎麽回事?”

  林楠苦笑一下:“有些我知道,有些我也不知道,這些千年前的古物,不是我們的見識和目前的科技所能解釋的。你知道中國古代神話裏有個叫誇父的吧?就是追日渴死的那位大神。我們今天遇到的這一切就應該和他有關!”林楠頓了一下,過去看看小狼的傷口:“他可能熬不出去了,我在大殿上跳進漩渦裏的時候,才發現他在後麵一直跟蹤我,他要是早說一句是中國人,也可能不會給那些龍蛾咬住了,唉!”

  林楠看的出來很後悔:“漢武西征的這支軍隊,來到這裏意外的發現了誇父留下的蹤跡,軍隊的指揮官於是下令滅掉這裏原有的二個小國家,重新從周圍擄掠人口,建造宮室,成立了這個金殿國,你們也見到了,我從那個黃金駿馬背上的托盤裏拿了一個珠子吧?那個其實就是找到誇父全部遺物的一個關鍵地圖!”

  我心裏的疑問逐漸解開了幾個,隻是還不明白為什麽要把黃金大殿修造在地下深處,還有那些膠殼屍體的用途?這個黃金大殿我其實一早就看出來是中國古建築的風格。

  粗略看起來,大殿沒什麽希奇之處,內行的人可以看出來那些柱子、水池、駿馬的位置、姿勢,無一不是和奇門遁甲中的布局相切合,我在大學時曾經在舊書攤買到過一本《天淵奇髓》,就是講到過這個局,好像目的是為了保護什麽元氣的。

  小狼呻吟了一下,不停的伸出手抓撓脖子,似乎很癢,我趴過去仔細看,強力的防水膠布下麵,密密的滲透出來不少血水。我推推小狼,想叫醒他起身,小狼已經沒有了知覺,還在昏迷當中。

  林楠說:“被龍蛾咬住,恐怕很難得救了,那都是毒性很強的遠古生物,他能撐到現在已經不錯了,可能隻是輕咬了一口,不然,當時就會血肉全無的,現在最好不要在他體內有龍蛾的蟲卵就是萬幸了。”

  我越想越氣,正好二號隊員這時也醒了過來,我叫過他來,指著林楠命令說:“你看住他,敢逃跑你就開槍!”小狼雖不是林楠所殺,卻也因為林楠而被龍蛾咬住,這個林楠!實在太壞了!八成就是教官講過的那些盜墓賊!
第十章 古畫懸疑

  抬頭打量下周圍,青翠的樹林裏,沒有一絲鳥叫,地上長滿軟茸茸的細草,被水氣打的濕濕的,我們滑出來的洞口在身後的一個石頭崖壁上,距離地麵差不多兩米多高,看來這個山崖整個都是中空的,現在處身的位置象是山穀中的腹地,在外麵瞧不出來什麽,在其他山頂應該也隻瞧見密密麻麻的樹冠,要想出去,除了從這個金殿上打主意,就隻剩下林楠進來的那條路了!

  就目前所知,裏麵修建的有一個大殿,前麵有一個山洞和我們進來的山穀相連,後麵是修了一條水道饒著整個建築的外圍。可是當初修造這個地下建築的金殿國王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如果是修墓,就沒有必要留下兩條通道和外界相連?如果是為了藏寶,似乎又覺得太過於簡單?想來想去,應該是一處祭祀的場所,可那些膠殼屍體又是做什麽用的?

  看著林楠悠閑的靠在自己的背包上嚼著餅幹,一點也瞧不出著急的樣子,我也逐漸定下神來,既然誤打誤撞走到了這裏,就見招拆招吧!

  林楠不等我發問,好象知道我心裏的想法一樣,主動的開始講起來:“剛才的金殿可不是什麽祭祀的場所,隻是一個明堂而已,隻不過和我們印象中國內的明堂有了些不同之處罷了。象你這樣,找不到竅門是出不去的。”

  我瞪了他一眼,心裏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一直規規矩矩當差做事,內勤外勤都搞過,其實碰到實際的古建築,還是欠缺了很多隨機應變的本領,而林楠怎麽看都象是一個職業盜墓者,能從古文物的蛛絲馬跡中追查到這裏,沒點本領是不行的。

  “你們倆也休息一下吧,等到天黑下來,我們一起再進去一趟,下到明堂下麵的地宮中,瞧瞧有什麽寶貝,然後我帶你們出去,怎麽樣?”林楠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你老實講,是不是專門幹盜墓這行的?”我終於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盜墓?這個嘛,其實準確的說,我應該是職業探險家,我並不缺錢。”林楠停頓了一下接著又說:“盜墓可是一個很危險的活,要踏勘風水,找尋最佳的路線,有時候還要親自挖洞,又苦又累,還要提防粽子、屍煞、邪術、一些不知名的機關暗道,一不小心就賠個精光!象我這樣,職業探險,有寶貝了順手拿點,沒有寶貝了就隻當旅遊啦,哈哈”林楠狡黠的笑了笑。

  聽他這樣說,我還是認定了他就是專門盜墓的家夥。“那你是怎麽來到這裏呢?這個中亞國家有什麽寶貝吸引你來盜墓呢?”我沒有理會林楠的惱怒神色,繼續問他。

  “不是盜墓,林小姐!”林楠無可奈何的說:“七十年代的時候,咱們國家在長沙的馬王堆出土了一個漢墓,裏麵有一副T型的帛畫,保存的相當完好,可是你知道不?在馬王堆漢墓相隔大約一百多裏的地方,還有一個隱蔽的漢墓早已經被盜掘了,文物市場上流出來一副帛畫,據說就是從那裏出土的。”

  馬王堆的T型帛畫我知道,課本上都有,畫麵分成了三個部分,講述的是天上、人間和地下,人神相安共處的情景,構圖複雜,內容相當繁複,但是林楠所說的被盜掘出來的帛畫我沒有聽說過。

  林楠清清嗓子接著說:“這副流入黑市收藏的帛畫,我在北京的一個朋友處見到,上麵畫的情景和馬王堆漢墓的T型帛畫相當不同,整個畫麵就象一本密碼天書一樣,分成的天上、人間、地下三個部分,相互交錯在一起,我又在黑市上搜集了幾副魏晉時期的字畫摹本,比照著看,嘿嘿,給我發現了其中的秘密。”林楠不無得意的微笑起來。

  “魏晉以前流傳下來的字畫存世的不多,見得光的少之又少,南朝和宋人摹本占了大多數,就為了這些摹本,我這幾年起碼翻檢了不下十個古墓,哦,是探險了十個古代墓葬,有些保存不錯的帛畫絹本,描繪出一個奇異的現象,比如說有一副據說是北宋範寬的‘雪山蕭寺圖’描繪的是白雪覆蓋下的群山深穀、古刹寒泉,右下角有兩個僧人

  北宋範寬的‘雪山蕭寺圖’還有‘溪山行旅圖’我在大學的課堂上都聽過介紹,大圖闊幅,崇山雄厚,林木繁茂,氣勢逼人。我也喜歡山水字畫,也買過棉氈、畫筆、宣紙、古墨,閑暇時候伏案比劃一番,但從來沒有留意過這些古人會在山水畫中做什麽手腳!

  “找到中亞這個消失的地下金殿王國,其實就緣自這幅墓葬裏發現的‘雪山蕭寺圖’,那時侯,這個王國叫做吉賓王國,不在西域三十六國其中,我在銀川的墓葬裏發現的‘雪山蕭寺圖’,本來在左上角露出一半的寺院變成了一座雄偉的大殿,大殿裏依稀描繪出一顆熠熠生光的珠子,右下角挑擔持杖的僧人變成了頂禮膜拜的一小群人,畫麵中部的群山寒泉變化不大,題跋裏寫有一首奇怪的詩,我讀給你聽。”

  林楠抬頭瞧瞧天色,放心的接著說:“這首詩是這樣寫的‘山迎峰巒千壑秀,水接清瀑萬花漣,雪透金殿藏珠現,覓得逐日避塵丹’我當時一瞧見避塵丹這三個字就嚇一跳,因為知道這個名詞的人是少之又少,雮塵珠、避塵珠和赤丹,是中國傳世的三大聖珠,在一些代代相傳的風水師口中,偶爾才可以聽到這些名詞。”

  “雮塵珠、避塵珠、赤丹………。。”我在心裏默念著這新鮮的名詞,對林楠的博聞強記,還有他翻檢十餘座古墓的經曆,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樣的生活我從未了解過!終日遊走在暗無天日的古墓裏,追尋一幅字畫就能跑到中亞,這樣的年輕人需要什麽樣的精神來支撐啊?瞧著林楠年輕的臉龐,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做這行的高手。

  林楠有點猶豫,不知道是不是覺得自己說的太多了:“其實也沒什麽,那幅‘雪山蕭寺圖’的摹本,出現了這樣的題跋,我自然就一直追查這個墓葬主人的來龍去脈,以及是否還留下了其他的東西,後來在這個墓葬主人老婆的隨葬物品裏,我發現了一本筆記,裏麵講了古代西域吉賓王國的由來和消失,提到了吉賓王國修建的地下王國掩藏了很大的一個秘密,就是和避塵珠有關,這個墓葬的主人就是當年督造的工匠之一,照著筆記的描述,我就搭乘直升飛機來了這裏,就是這樣,林小姐沒有別的疑問了吧?”

  “那你是怎麽直接跑到金殿裏麵的?那個駿馬背上馱著的金人,托盤裏的珠子是怎麽回事?我們走進來的山洞是不是你打開的什麽機關?”對於林楠的話,我其實還不是怎麽相信,雖然這個桀驁的家夥說話時一臉真誠,可從他的經曆來看,也是個曾經滄海難為水的老練之人。

  林楠無可奈何的接著解釋:“我是從半山腰的溪流裏,潛水進來的,然後順著你們滾下來的水道,算準間歇時間爬上去的,你們進來的山洞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這條水道和下麵的地宮是相連的,它有個間歇時間好讓膠殼屍體轉換,我估計你們進來的山洞應該和這個有關係。至於我拿的珠子,現在還不能拿出來,晚點再講。”

  我點點頭,瞧瞧一直跟著我的二號隊員仍然戒備的盯著林楠,小狼昏迷不醒了這麽久,臉色蒼白,嘴唇腫大了一圈,渾身大汗淋漓,我和林楠不約而同的俯下身去,我實在不忍好戰友的離別,企盼的看著林楠,想問問他有什麽辦法?林楠隻是沉吟不語,一會搖搖頭,一會點點頭,嘴裏突然喃喃到:“這不可能,給龍蛾咬住脖子不可能活這麽久的?”

  卻見林楠突然剝開小狼的衣領,赫然發現,小狼的頸項中,戴著一根金鏈,下麵綴著一方小印,林楠用指頭夾起來嗅了一下說:“是清代仿製的,這就是了,你這個戰友戴了個‘天官賜福,百無禁忌’的發丘印,雖然是清代仿製的,也還是有點用,龍蛾本身攜帶的就是屍毒,剛好克製住一點。”

  我著急的近乎央求的問:“那他什麽時候會好?快點告訴我,好嗎?”對於林楠口中的什麽發丘印、龍蛾,我暫時都不想問了,等出去了,好好聽他給我講講。

  林楠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說:“什麽時候會好?你以為他還活著?別看這會有呼吸,其實隻是這枚仿製的發丘印在壓製著,不然早就化為屍煞了,就這會會不會屍變都還難說呢!”
第十一章 狴犴玉盔陣

  天色快要接近黃昏了,我向林楠要了些壓縮餅幹和隊員抓緊時間吃了一會,進山洞之前留下的兩個站崗隊員一直聯係不上,也就暫時放一邊吧,隻寄希望於林楠可以快點帶我們出去,離開這個說不清是墓穴還是藏寶洞的鬼地方。

  對於小狼的狀況,林楠說他已經死了,我還是不太相信,不到萬不得已,我是不會拋下他的。和隊員整理了下裝備,把適用於黑暗中的燈和手槍,以及防水的用具準備好,我開始催促林楠快點出發,心裏感覺到馬上要深入這個吉賓王國的地宮,我充滿了期待和興奮。

  林楠從自己的背包裏取出了幾樣東西拿在手上,遞給我要我收好,我打開一個小膠瓶往裏一瞧,裏麵裝了幾顆黑色的藥丸,還有兩個骨製甲牌,他自己忙著在潛水衣外麵套上幾件黑糊糊的背心短褲和頭盔,一邊穿一邊說:“藥丸是解毒的,萬一感覺不好就吞下去,對了,你趕快給小狼吃一顆,我都差點忘了這個藥丸可以解毒的,那兩個甲牌你倆一人一個放在口袋裏,碰上粽子和屍煞之類的髒東西時有點用處,可惜這碳合金的防彈套裝我隻帶了一套,不能分給你們了。”

  “粽子是什麽?還有你說的屍煞?真有這樣的東西嗎?”我分給隊員一份藥丸和甲牌後,又往小狼嘴裏塞進去一顆藥丸,回過頭來問林楠。

  “屍煞就是長期深埋地下的古屍,被墓室封閉到狹窄的空間,腐爛的屍臭和地下的陰氣長期浸泡,在猛的接觸到活人的氣息後,變出來的無意識的行屍走肉,又叫凶煞,根據出毛情況又分成白凶、紅凶,追咬活人,相當讓人頭痛的。”林楠說起來頭頭是道:“至於粽子,可不是我們端午節吃的那個,你看我們吃那個粽子的模樣,外麵層層包裹,裏麵是糯米白淨淨的,墓穴裏的粽子也差不多,埋在地下層層包裹的嚴嚴實實,但屍身沒有腐爛,還保存著跟活人一樣的肌肉和毛發,甚至也還是白淨淨的,和屍煞比起來,粽子可就厲害的多了,這家夥有意識,懂得講策略的吃掉你,讓粽子吹你一口,可比死了還難受,唯一的好處就是屍煞較常見好對付,粽子不常見難打發,而且粽子下葬前往往就有屍變的征兆,家人一般都會做足防範鎮壓的措施。碰到屍煞咱們合力對付它,要是粽子就隻有聽天由命的份了。”林楠說完後苦笑著瞧了我一眼。

  我打了一個寒噤,真恐怖,林楠講的都是國內的墓葬,這哈薩克斯坦的洋粽子他恐怕也沒有見過,早知道是這,我還不如不問了,弄的自己心裏虛虛的。我瞥了隊員一眼,看他聽的專注,低聲對他說:“管他什麽屍煞、粽子,咱們已經走到這份上了,進去地宮開開眼界吧,反正咱有這個。”我拍拍腰裏的槍械。

  “放心吧,霜姐,跟著你,我可不怕這些東西,我隻是擔心小狼怎麽辦?”隊員毫不在乎的笑著說:“隻在電視上瞧過發掘古墓,這麽好的機會,可以親自來當次直播主持人,我可一身都是幹勁呢!”

  是啊,小狼怎麽辦呢?我也發愁起來,過去看看小狼,才發現小狼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翻身坐了起來,眼神疲憊的瞧著我們說:“我好多了,不用擔心我,我跟你們一起下去。”看來塞給他的解毒藥丸起了作用,小狼的臉色也好多了。

  林楠走過來,心懷內疚的瞧了瞧小狼:“真是抱歉,兄弟都是我大意,讓你給龍蛾咬了一下,我這次豁上命也要把大家帶出去!相信我!”

  黃昏來臨了,我們一行四人,林楠打頭帶路,小狼斷後,順著兩列對稱雕刻的石人石獸,朝吉賓王國的地宮走去。這吉賓國王的地宮修造的暗合中國的五行八卦,一路走來,我默默記住這個石人石獸擺放的方位,看起來很象學校裏教官講過的古代一種陣法。

  站在石頭的墓門外,才發現和國內的很多大型墓葬一樣,在墓門的最上方也開啟了一個小小的天窗,林楠告訴我們說,那是留給墓主靈魂升天的通道。我一邊仔細打量著,一邊和大學裏老教官講授的石頭陣法對照著,看了一會,我就成竹在胸了,林楠瞧著我這邊轉轉,那邊看看,似笑非笑的說:“怎麽樣?麗莎楊,瞧出什麽門道了?”

  “我叫楊淩霜,不叫楊麗莎,拜托你別給我起什麽洋名!”我瞪了林楠一眼:“你這樣的盜墓高手,會瞧不出來這石頭門的古怪?是不是要我來教你?”

  “好啊,歡迎淩霜小姐露一手給大夥瞧瞧!”林楠不以為忤的開著玩笑激我。

  我半真半假的說:“這石頭門瞧著象是兩扇門,還有個門環,其實是假的,是一塊整個的石頭雕刻的,在外麵淺淺的雕上了門的樣子,實際上要想硬打開它,隻會中了機關,我估計這門前門後不少陷阱和毒砂在埋伏著,要進去也很簡單,你看這門對應的方向,斜斜的往地下伸展,我們隻要把門口這兩尊石頭狴犴右邊那一座旋轉一個角度,就能破了這個狴犴玉盔陣。”好彩教官講過這個玉盔陣的特點,我拿來活學活用,一下就鎮住了林楠。

  林楠臉上的微笑慢慢凝固了,默默的照著我說的方法,和小狼三個人費力的去轉動那個狴犴,林楠不愧是個中老手,不等我告訴他轉動的角度,他自己靠目測就把石頭狴犴轉到了正確的方位。

  這支漢武西征軍隊的指揮官看來也是深喑此道,隻是也過於自信了吧,想著蠻荒之地無人識得中華的先進文明,在墓門外就敢使用這種複雜的玉盔陣,要知道這種玉盔陣在黑暗中發揮的作用更大,而擺在空曠的地方,一旦碰到懂得這種陣法的人,就變的毫無用處。

  我隻是奇怪在墓葬中應該忌諱使用狴犴的,因為書上講過狴犴形似虎,威風凜凜,是掌管刑獄的龍子,傳說中的狴犴不僅急功好義,仗義執言,而且能明辨是非,秉公而斷,因為平生最憎惡犯罪的人,所以大都裝飾在獄門上,警示罪犯要痛改前非,悔過自新,或者就匐伏在官衙的大堂兩側。拿來拱衛墓穴門口,就有點匪夷所思了,相信誰也不會視自己為囚犯吧?難道是中華的文明流露到異國他鄉就入鄉隨俗了?

  被解破的狴犴玉盔陣無聲無息的的靜默片刻後,石頭墓門微微的顫抖著,林楠拍拍手腕上的表,嘴裏嘟噥了一句:“總這樣,一到用時就出毛病。”我湊過去一看,差點笑出聲來,林楠手腕上戴的便攜式衛星定位係統,恰巧是我們國安局剛淘汰的那一批。

  我現在使用的可比他的強大的多,屏幕選用的晶片是納米晶矽,清晰度和立體感很穩定,接收的的訊號是L2頻道的PPS精確定位信號,不過在岩石、山洞和水裏麵同樣無法使用,馬上要深入地宮了,我也取出防水的定位儀測量了一下,迎著林楠詫異的眼神說:“沒有辦法,顯示的隻是一個盲點,看來我們一直是在穀底走的。”

  林楠深吸了一口氣說:“諸位,準備好,我們馬上就要踏入吉賓國王的地宮了,剛才在明堂裏的金殿你們也見到的龍蛾、屍蟲、膠殼屍體,很可能繼續要碰到,至於屍煞和粽子也難說有沒有,所以我們盡量不要走散,遇到奇怪的東西千萬不要驚動,我和霜兒走在前麵,有什麽事情都不要單獨行動,好嗎?”

  我哼了一聲,算是同意,霜兒這個稱呼我可不喜歡,從沒有人這樣叫過我,一般都是叫我隊長或者霜姐的。

  石頭墓門的顫抖終於停止了,狴犴玉盔陣的陷阱和毒砂機關都被破壞掉了,林楠取出定向炸藥在石門旁邊的山體上炸開了一條通道,斜斜的向下伸展,不容多想,我跟著林楠帶頭鑽了進去。
第十二章 屍坑

  也不知道是林楠的定向炸藥性能超級優良,還是山體上本來就有個裂縫,林楠的炸藥剛巧炸出來一個通道,緊挨著石壁沒走幾步,我就感覺到打進山體的方向,和那個石頭墓門斜斜對應的山體方向背道而馳,正想拉住林楠問問,卻見林楠已經停住了腳步,楞在那兒。

  透過林楠的頭燈望過去,通道前麵已經沒有了路,石壁的側麵出現了兩條狹窄的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山洞!

  林楠轉過身來說:“我過去瞧瞧,你們暫時先不要跟過來,呆在這裏,如果沒問題,我就叫你們,一有不對,我就退回來走另一邊。”我把手裏拿著的水虎魚刀塞到他手裏說:“裏麵地方狹窄,短刀可能更有用。小心點!”

  誰知道沒過五分鍾,林楠就一步步倒著退回來,輕手輕腳的扯著我們快速的跳進了另一個洞口,疾走幾步後喘著氣說:“霜,給你你的刀,幸虧我跑的快!”我趕忙問他:“怎麽了?一向驕傲的林大盜也會害怕?”

  林楠顧不得反駁我的譏笑,小聲說:“粽子!他媽的碰到了洋粽子!我剛走出不到十米,就瞧見一隻粽子蹲在地上,看著牆角,全神貫注的不知道在盯著什麽看!那條石道是個實心的死胡同,一看那粽子頭上戴的頭巾,我就知道不是漢人,洋粽子我可是沒有一點經驗,趕忙退了回來。”

  小狼插嘴說:“實心死胡同?那粽子會是哪裏跑出來的,我們進來的路上肯定沒有,那就隻可能是從我們現在走的這條路鑽進去的了?是不是你的爆炸聲引來一個粽子哨兵,結果走錯了路?”一聽小狼這樣說,我們都不自覺的朝這條路前麵望過去,影影綽綽的分外陰森可怖,我拿著刀尖照準小狼的頭盔就是一下,罵到:“小孩子不懂別亂說話,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林楠臉色凝重的點點頭說:“真的有這個可能,看來還是我事先估計不足,沒想到剛進來就碰到粽子,還是個洋粽子!對付這種東西,槍是不管用的,必須用火或者炸藥才行,霜,你們身上帶著的凝固燃燒彈省著點用,看來今天要和粽子們打一場硬仗了。”

  雖然不知道是朝著地宮走去,還是直奔粽子們的大本營,我們四個還是林楠打頭,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路慢慢變寬了,前麵又出現了一條岔道,我們都鬆了一口氣,看來和粽子們麵對麵的機會小了許多,說不定那是個落單的閑逛粽子,岔來岔去迷了路,聽見響聲跑過去瞧,卻鑽進了死胡同蹲那發起呆了。

  路寬闊了許多,麵對岔道,我們商量了一下怎麽走,最後還是發現林楠說的有道理:“估計前麵還會有不少岔道,我們已經知道了墓門口擺了中看不中用的狴犴玉盔陣,那個墓門分明是假的,必然引向死路,我們反其道而行,見到岔道就往遠離墓門的方向走,別忘了金殿明堂上的膠殼屍體所走的水道,如果迷失了方向,我們就朝濕潤的方向走!”

  不知道地下是否會缺氧或者吸進屍氣,我分出自己的一個備用鼻罩給林楠戴上,可以自動過濾的那種簡易型,過濾到毒氣或氧氣不足時都會一閃一閃的報警,我們跟在後麵暫時不戴,因為這個是一次性的物品,用一個少一個。

  前麵並不是個死胡同,涼風一縷縷的吹過來,伴隨著涼風飄來的屍骨氣息越來越濃,我們沒戴鼻罩的三個人都皺起了眉頭,那不是腐爛的臭氣,而是朽骨的漚氣,吸到鼻子裏,緊貼著鼻梁鑽進肺裏麵,極不舒服。

  林楠渾然不覺,看來這個老牌盜墓賊早已經熟悉了這種味道,恐怕聞到這股味隻會讓他興奮呢!我正在胡思亂想,林楠卻在前麵做了個暫停的手勢,我耐不住緊張,拿出刀握在手裏停了下來。

  狐疑間,卻聽林楠一聲短暫的低呼,整個人陷了下去,我心裏一急,趕忙去抓他,卻被他帶著一起陷了下去!幸好坑並不深,隻是屍骨的朽味讓人窒息,頭燈四下晃晃,腳下身後全是層層疊疊的屍骨,亂七八糟的碼放在一起,踩著一搖一晃的,吱吱作響,也不知道下麵究竟有多少具?

  林楠爬起身,悻悻的自嘲說:“我也會掉進屍坑!真沒想到,這個老華僑修墓居然也修的這麽地道!”小狼和二號隊員在上麵拉了我倆上去,似笑非笑的瞧著我直樂:“沒見過霜姐這麽緊張的,哈哈!”我急紅了臉,一下就聽明白了小狼的意思,啐他一口:“亂講什麽!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一會粽子們來了,我保證推你去當個粽子隊長!”

  聽我這樣一說,連林楠也不樂意了:“你又瞎講什麽!這裏就你一個是隊長,好好的別咒我們大家當粽子隊員嘛!”我自覺失言,趕忙呸呸:“不算不算,呸!呸!當我沒說!”一時間,個個覺得心裏沒底,都不說話了。

  圍著屍坑,四個人直發呆,還是林楠打破沉悶:“這老華僑當了國王也是不改初衷啊,修的墓,把國內的一整套先進經驗都搬來了,搞這麽大一屍坑,夠嚇唬人的!看來我在北京那朋友處見到的黑市帛畫,上麵所描繪的天上、人間、地獄真的給他交錯糅合到一起了!”

  我問道:“那是不是說,我們要找的地宮裏的墓室就在這屍坑裏?”想起那屍坑裏讓人窒息的骨頭朽味,我不覺又皺起了鼻子。

  林楠想了想:“那也不一定,別忘了屍骨隻是地獄的象征,我們還沒有見到天上和人間的表象,這麽大個屍坑,亂七八糟往裏埋的人不計其數,這老國王當然不會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人躺在一起,最多隻是亂中取勝,渾水摸魚的障眼法罷了!”

  說歸說,做歸做,我們都低下頭去仔細打量這些屍骨,希望可以看出其中的端倪和玄妙之處,不看沒事,一看之下,人人一聲低呼:“粽子!這裏麵又是粽子!”

  頭燈的白光聚焦之處,一顆長滿黑頭發的腦袋正從屍骨堆裏抬起來,毫無生氣的空洞眼眶冷冷的掃視了我們一圈,不知道是發現寡不敵眾,還是被我們的強光頭燈刺的眩暈,居然很快又沉了下去!

  第一次直麵千百年前的古人,我和小狼三個人都是目瞪口呆!港片裏才有的五花八門的僵屍,居然活生生的在我們眼皮底下打了個來回!林楠低聲說:“大家小心點,不用害怕,這個不是粽子,隻是個黑凶,比普通白毛屍煞、紅毛屍煞稍微多了點知覺而已。”

  聽林楠如此肯定的說,我稍放下了點心,可能是我倆剛才掉下去時,踩到了這個血肉盡化、沒法成粽的家夥吧,我取出了手槍,正準備瞄準黑凶沉下去的地方,卻聽見呼呼兩聲,兩具屍骨夾著風聲從屍坑裏飛了出來,正正砸向我的頭頂!

  我瞧的清楚,盯緊了屍骨飛出的方位,堪堪一側身,讓兩具屍骨飛向身後,果然,一個高大的黑影幾乎同時從屍坑裏竄了出來,向小狼的地方直撲過去!速度太快,我來不及開槍,隻見那個黑凶已經緊緊攥住了小狼的肩膀,張口就要咬下去!

  小狼也毫不示弱,反手掐住黑凶的脖子,猛一發力,用胳膊肘把黑凶的脖頸夾在了腋下,換在平日,這一手漂亮的擒拿就夾斷了對手的頸椎,可是此刻麵對黑凶堅硬的象樹皮一樣的脖子,奈何不得!林楠已經跑到了小狼的身邊,一揚手,飛快的在黑凶的脖子上抹了點什麽,隻聽嘎嘣一聲,黑凶的頸椎被小狼夾的粉碎,耷拉下來腦袋,軟軟的不動了!

  林楠豎起拇指說:“小狼好樣的!這玩意我一個人都對付不了,你簡直就是天生的盜墓人,一出手就直奔黑凶最軟弱的致命地方,了不起!”

  吃這一嚇,大家喘氣時我問林楠:“你現在承認自己是盜墓的啦?你不是高尚的職業探險家嗎?剛才手裏是什麽?為什麽沒有給我分一點?”林楠訕訕的說:“盜墓、探險,本來就差不多,稱呼不一樣而已,那麽講究的!我剛才手裏的是軟屍香,自己照古方配的,用來專門軟化古屍的,我也不多,給你怕你不會用,所以我保管著而已!”

  剛才黑凶竄出來的地方,此刻已經變的往兩邊擴散開來,屍骨嘩啦嘩啦的翻騰中,一股氤氳之氣緩緩蒸騰而上,燈光下,七彩迷離,美倫美煥,霞光裏車馬呼嘯,彩旗飄飄,無數宮室、女官、甲士、臣僚,一一閃現,依稀仿佛中,一位仙女姐姐的纖纖玉手對著我伸出來,邀請似的微微擺動,我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迷迷糊糊想去拉住仙子的手。
第十三章 望龍影

  我迷迷糊糊的正要拉住仙子的手,斜刺裏伸出一隻手,啪的打在我的手背上,我痛叫一聲,忍不住蹲了下去,抬眼看時,卻是林楠揮手用力打在我的手背上,瞧也不瞧我一眼,而是麵色鐵青的直勾勾盯住氤氳之氣。

  我回過神來,才清醒到我們還是站在屍坑的邊上,坑裏的屍骨在五彩流雲的蒸騰下,顯得越發蓬鬆,氤氳的幻影在屍坑上麵川流不息,屍坑的麵積也越來越大,不停的往裏麵伸展。我心裏一動,突然想起剛見到小狼時候,小狼塞給我的羊皮冊子,上麵會不會有什麽關鍵所在呢?現在大家和林楠同坐一條船上,也不用再瞞著他遮遮掩掩了。

  “小狼,你給我的小冊子是哪裏來的?上麵寫了些什麽?”我一邊從懷裏往外掏,一邊問他。小狼說道:“對,快拿出來看看,我都忘記了!我當時在山穀裏正在埋伏,瞧見林楠鬼鬼祟祟的行蹤可疑,就跟著他一直下到那個金殿裏,下溪流時候把槍托也給搞斷了,誰知道你們找我也追去了那裏,林楠慌慌張張的取走了珠子,我也順手從最近的一個黃金托盤上拿下來這個羊皮冊,當時沒仔細看,感覺肯定很有用的。”

  林楠剛才揮手打落我伸向仙子的手,可能沾染了什麽,一直麵色鐵青,過了這好幾分鍾才緩過顏色,聽到小狼的言語,苦笑著說:“我也是第一次來,我沒有發現淩霜進去的山洞,是靠著自己測算了很久的水陸距離,才潛水進去大殿的,怎麽也沒有想到裏麵會有幾個全副武裝的大活人,可把我嚇的夠嗆。根據我拿到的筆記所寫,隻知道地宮必須晚上才可以進去,什麽原因我也不知道。”

  我已經掏出了羊皮冊子,封麵用金線鑲嵌著三個篆字:神之旨。不懂什麽意思,打開來看,密密麻麻的都是小字,情急之下,來不及仔細看,我走馬觀花的看了一遍:開篇描述了西征軍隊在此地被困於黃金山穀,被神秘的仙丹拯救的異事,中間部分描述了立國戰爭,怎樣征服周邊小國的卓越戰功,冊子的最後部分有一段話描述的應該和我們有關,文字晦澀難懂:………昆侖潛行望龍影處,百折衝川,隱有雙龍回日,王乃敕令傍山開穴,合三世、統三界為一真,納棺九,祀影珠於塔,享國萬世……。

  我低聲讀出來的內容,讓大家都思索起來,我想了想說道:“看起來,照我的理解,這裏在古代應該是有一座金礦,這支漢武的軍隊來到這裏後,不知道什麽原因被困在金礦裏危在旦夕,讓軍隊獲救的是一些當時不可思議的力量,於是軍隊的指揮官依靠武力建立了這個小國,保護金礦和不可思議的力量!至於‘昆侖潛行望龍影處,’我知道望龍影是指一種絕佳風水的格局,國王必定也發現了這裏是昆侖山地下龍脈的一個支流源頭,於是下令鑿山修墓,把自己葬在望龍影處,期盼可以享國萬世,至於‘合三世、統三界為一真,納棺九,祀影珠於塔’我就不太明白了。”

  林楠接著說:“霜小姐說的不錯,這個合三世、統三界是古人看待周圍環境的說法,三世包括過去、今生、來世,三界則是指天界、人界、陰界,統稱為世界,望龍影這種風水,也的確必須把三世三界合並在墓中,才有最大的效力,‘納棺九,祀影珠於塔’這兩句,我不理解的是前一句為什麽要納棺九,難道裏麵有九具棺槨?有九個人葬在裏麵?而後一句的‘祀影珠於塔’就簡單多了,這個國已經早沒了,我們取走被祭祀的什麽影珠也就不算犯法,哈哈,本來不知道地宮中的最好寶貝,這下知道了這一趟的最終目標!”

  “按照望龍影的風水格局,被統一糅合到墓中的三世三界都僅僅是指一個象征,這條潛行的龍脈,在此地盤旋回望,瞧著自己的龍影,若有所思,這個‘龍影’就象水龍暈的風水格局對於‘龍暈’的要求一樣嚴格。”林楠接著解釋道。

  “水龍暈和望龍影的風水格局我都隻聽說過一次,是可遇不可求的絕佳風水,林楠你難道都見過?”我有點不相信的問他。林楠這次沒有再吹牛,老老實實的說:“沒,我也沒見過,我是在書上讀到過,水龍暈的‘龍暈’是指在地勢上出現的千年不散的虹光,望龍影的‘龍影’則是指山脈內外對稱,相互影射成虛實一體的內部洞穴,我們現在應該就在這個‘龍影’裏!虛虛實實,亦真亦幻,目前隻要找到望龍影的‘望’究竟指的是哪個地方,相信就可以揭破這個地宮之謎了!”

  林楠接著道:“現在可以確定的是望龍影的墓葬中很可能有九具棺槨,九具屍體,還有個祭祀影珠的塔,霜兒,你可千萬別在這虛虛實實的環境中再走神了,剛才你伸手進去就很危險,一旦陷進這虛的旋渦,可就別想出來了!”

  我有點不好意思:“我是不會的啦,小狼你倆可要注意!”林楠微微笑著瞧了我一眼,沒再說什麽。

  我們圍著屍坑,一籌莫展,怎麽可能會沒有路走?門口那死胡同裏還蹲著一個不明來曆、隻顧發呆的洋粽子呢!一片死寂中,我們都看著五彩的虹光說不出話來。

  我越來越奇怪象屍坑這麽腐朽的地方,怎麽可以幻化出美麗的五彩虹光?這下麵碼放的亂七八糟的屍骨,是不是依靠五彩虹光去掩蓋什麽秘密?會不會另有玄機?又看了一會,我叫過林楠說:“你剛才踩到什麽東西才陷進這個屍坑的?還有就是我覺得這些屍骨堆放的有點規律,你瞧出來沒有?”

  林楠點點頭說道:“我剛才是踩到一個四方的小石頭,一踩就裂開了四瓣,當時就覺得不妥,所以才叫你們暫停的,剛才我一直在用頭燈看那個黑凶竄出來的地方,那兒擺放的屍骨明顯有點過於整齊,也有點太潮濕,它扔上來砸你的屍骨甚至還沒有完全腐朽。仔細想來,莫非這個屍坑本來是有一個穹頂覆蓋的?因為千百年來山體的錯位,造成這個穹頂一踩就塌?”

  “很有可能啊,還不止這些呢,你再瞧瞧那些屍骨之間的影子,除了咱倆踩塌的部分,其他的影子象不象一條蜿蜒的小路,在屍骨堆裏穿插。”我提醒林楠,其實我已經看出來了,這個屍坑,林楠和我都隻是運氣好,剛巧踩在屍骨架子的中心,如果偏點就會掉下去!這個大坑,叫我看更象是一座座高樓大廈,屍骨堆成的樓宇林立,下麵是樓宇之間的蜿蜒小路,如果沒有這些五彩虹光礙眼,我早就可以瞧的出了。

  林楠不用我多說,很快發現了玄妙之處,興奮的眼神追隨著深黑色的蜿蜒小路,在屍骨裏饒來饒去,最終停留在左側的一個圓形黑影上。默記片刻後對我們大家說:“我們還是下去吧,我已經看好了路線,秘密就在這下麵!”

  我們四人魚貫而下,用繩子縋到坑底,朽骨的味道真是受不了,我們都拿出鼻罩戴了上去。打量兩邊的屍牆,是用鑄鐵做成的一個個四方框,下麵的屍體碼放的整整齊齊,越往上越顯得淩亂,不是一般大小的鑄鐵框劃分出各種奇形怪狀的屍樓,樓與樓間望出去,大多數還沒有倒塌,層層疊疊,很是壯觀!

  按照林楠事先默記的路線,我們在屍樓間左旋右轉,我暗恨自己的不爭氣,和林楠下來好象有了依靠一樣,自己在上麵不去默記方向,隻能是機械的跟著林楠的燈光往前走,生怕給走丟了。

  望龍影的格局,怎樣把三世三界糅合到一起呢?我走著想著,九具棺槨,算算,如果分別象征前世、今世、來世、天上、人間、地獄也才六個,其餘三個是什麽呢?就算再統合於一真,也還差兩個!再說這個望字,既然望見的是自身的龍影,很大可能應該是回頭望,在影子和實體虛虛實實的蜿蜒中,交合在一個非虛非實的地方,這個地方會不會是龍頭?會不會是祭祀影珠,埋藏棺槨的地方呢!

  正在想著,一頭碰到了一個人身上,卻是走在我前麵的林楠,停下來看著前邊說:“第一具棺材來了!”
第十四章 虛棺

  聽到出現了棺材,我和隊員都有點興奮,走了這麽久,一直聽到見到的都是洋粽子、黑凶、屍坑、虹光,終於有了棺材出現,感覺象是見到了主角演員一樣激動,都想擠到前麵去看個究竟。

  林楠絲毫沒有讓路的意思,側著身子讓我看了一眼說:“這具棺材有點古怪,正好堵在墓室的門口,姑且不管那句‘納棺九。。。’是不是真的指有九具棺材,它都應該在墓室裏,而不應該出現在屍坑裏,何況這個屍坑很大可能隻是拿殉葬屍體用來擺陣的而已。”

  我順著林楠側開的身子瞧進去,隻見一口棺材,準確的說應該是棺材外麵的槨板,擋在路中央,高有一米五左右,長有多少看不出來,因為一半槨板斜斜的插進了屍樓的地基裏,槨板所用的材料質地細膩,看不清楚是金屬還是木料,上麵鑲嵌的花紋隻是簡單的幾個回字紋。

  頭燈照射到槨板上變的很昏暗,林楠湊近一點想看仔細,伸出一根手指輕輕觸摸了一下,一邊說:“這是什麽材料啊,進過那麽多古墓,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槨板!哎呀——不好!”話音未落,林楠戴著薄薄手套的一根手指給槨板緊緊吸住,槨板中間掀起一個深深的旋渦,活象一張大口,要把林楠吞進去!

  林楠情急之下,順手從旁邊抽出一根長長的腿骨砸向槨板,一點聲音沒有,腿骨就砸進了槨板裏麵,空空的毫不受力,跌落地上,而槨板張開的旋渦越來越深,再不割斷手套,整個人都會被吸進去!

  我迅速側身擠過去,叫道:“縮回手指!”然後用手裏的短刀切落下去,槨板吞了個空手指套後馬上平靜下來,林楠和我在狹窄的空間裏緊緊挨在一起,直喘粗氣,我埋怨到:“你怎麽這麽不小心,還要說別人不要亂碰東西!既然我們都已經知道這是個望龍影的風水格局,它最講究虛和實、影和身的關係,你應該想到這隻是一具虛棺而已的!”

  “虛棺?”黑暗中林楠瞧著我的眼神亮晶晶的:“我哪裏有霜大小姐那麽冰雪聰明,既然有虛棺擋路,是不是說我們朝哪個方向走,隻要接近墓室都會碰到它?”

  和林楠挨的這麽近讓我很不習慣,陌生的氣息讓我不自在起來,用力掙脫他,往後退回到原來的位置說:“那也不一定,虛和實都是相對的,有虛棺就必然還有個實棺,不過這倒讓我想通了九具棺材的謎語,你看,前生、今世、來世、天上、人間、地獄、虛實二棺,再加上最後合為一真的墓主人棺材,可不恰好就是九口棺材!”

  小狼接口說道:“這樣說來,豈不是望龍影的風水已經被完全利用了?墓主人已經糅合了三世三界的象征,羽化升仙飛走了?”

  林楠說:“那不可能,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風水,這裏必然也有個破位,雖然被老國王巧妙的藏了起來,但仍然偶爾會露出一絲破綻,不然我們也不會走到這一步了!”

  正在議論這口妖異的虛棺,卻聽落到最後的隊員叫到:“大家小心,粽子部隊開過來了!可他媽的真夠多啊,一來就是一支大軍!”我趕忙取出一顆定向照明彈打過去,隻見重重屍樓上麵,影影綽綽的懸掛著很多頭纏布巾,身穿長袍的粽子,黑口黑麵的吊在半空,望著下麵,一動不動。小狼大叫一聲:“開火!還等什麽!”

  林楠也叫到:“別急,看清楚點再說!這些好象不是粽子,隻是殉葬的奴隸!”我定睛一看,果然這些是不會動的,連長袍裏麵都是空空的,好象隻有個腦袋給綁在屍樓上,飄飄的下半身吊在半空,我也生氣的叫到:“鬼叫什麽!一個二個的,先是小狼,這又是你,還粽子部隊、粽子大軍呢!嚇死人不用償命啊!”

  隊員說:“我看見你們都擠在那說棺材,我又看不見棺材,無意中向上麵一看,頭燈一晃就看見那麽多黑影,所以還以為都是粽子呢,對不起啊,霜姐。”

  虛驚一場,卻見林楠呆呆的還在抬頭向上看,直到燃燒彈完全熄滅,我就問他:“你看什麽呢?是嚇傻了,還是看見上麵有漂亮的女粽子呀?”

  林楠沒有理會我的奚落,自顧自的說:“加上虛實二棺,剛好九口棺材??虛棺已經出來了,擋住墓室門口,那實棺呢?會不會和這些吊在半空的殉葬屍體有關係?我剛才看到這些半空中的屍體基本都吊在要拐彎的屍樓上,這肯定是一種奇門陣法!盜墓的在屍陣裏麵走,要想解破這個屍陣,必然左拐右饒的陷入迷宮,碰到虛棺,可為什麽我們是在這個屍坑的頂上,已經看清楚了這條蜿蜒曲折的小路走向,怎麽也會走到虛棺這裏呢?”

  想到這裏,我和林楠異口同聲的說:“我們走錯了!”不等林楠開口,我搶著說:“從下麵走,怎麽都會衝向虛棺,應該從上麵走,虛棺的上麵,屍樓的頂上,必定是實棺!”

  林楠瞧著我,有點驚喜的笑了,一直桀驁不馴的神色變的柔和了許多,我不等他的恭維,催促小狼說:“還等什麽?我們上去!”小狼也明白了虛棺和實棺的道理,拉過那個隊員說:“你是有功之臣,眼力又好,你先上,發現什麽寶貝算你的!”

  林楠趕忙製止躍躍欲試的小狼和那個隊員,說道:“還是我先來,你們走後麵,我挖的墓多,經驗比你們多,哈哈。”

  我們找了離虛棺最近的一座屍樓,都不敢爬虛棺上麵的那座屍樓,萬一掉了下來給虛棺吸進去可就屍骨無存了。

  屍樓有那麽多鑄鐵做的四方框,爬起來一點也不困難,除了偶爾幾個壓的久的骷髏頭突然齜牙咧嘴的彈出來,嚇人一跳外,沒費什麽周折,我們都順利上到了屍樓頂上。

  看準虛棺所在的那座屍樓,林楠率先跳了過去,沒有什麽異常,屍樓連著的石壁上一個門口靜靜的開著,我們四個人都鑽了進去,一進去,我就先扔了一顆普光照明彈,這種照明彈我帶的不少,不是那種刺目的白光,所以體積小,持久時間又長,借著照明彈的光,我們都看呆了,墓室中間擺放著一口碩大的棺材,我都甚至懷疑所謂的九口棺材是不是都裝了進去!

  墓室的周圍彩繪了很多壁畫,栩栩如生,大體都和羊皮冊子上描繪的相差無幾,隻有最後講到國王下葬的繪畫甚是模糊,大概是靠猜測畫的,淺淺勾勒了一人手捧明珠,跨著飛龍冉冉升天的情景。小狼沒有怎麽去看壁畫,而是直奔停在中間的碩大棺材,也不敢貿然上手去摸,隻用頭燈仔細的照著看。

  林楠這次也沒有直接去摸,而是拿出一根短棍,輕輕的貼在棺板上,仔細聽動靜,我看了直想笑,忍不住說:“哪裏會有那麽多妖棺啊!下麵那口虛棺隻是擺在那個位置靠地氣才有的吸力,這上麵眼看就快是國王的地宮了,怎麽還會擺口妖棺呢?這個肯定是個實棺啦!”

  林楠笑著說:“就知道你會這樣說我,我隻是聽聽裏麵是不是空的,如果是空的,就和我想象的一樣了,第一口虛棺是個深不可測的陷阱,而這第二口實棺隻不過是整個墓室的入口!”

  我們不再猶豫,一起來看怎麽打開實棺的棺板,圍著棺板看了一圈,發現這個棺板用的材料是一整塊的新疆潤玉雕成,棺板和上麵的蓋子之間嚴絲合縫,隱隱的象是灌進去了融化的金汁,不知道用的什麽技術,把金汁和潤玉完全粘合在一起,已經互相滲透,牢牢的難以撬開了。

  費盡力氣找到的棺材打不開,四個人都有點泄氣,正在絞勁腦汁想辦法時,卻見棺材微微一動,平平的移過了幾寸,這個怪異的舉動把我們嚇了一跳!難道裏麵是什麽大粽子?正狐疑間,我們跳進來的屍樓居然也微微移動了幾寸,離門口遠了一點!

  我不等他們,自己悄悄的向門口摸過去往下看,頭燈往下一照,就見一顆黑臉白毛的人頭,立刻抬起來向上麵瞧過來,五短身材,又長又大的手掌裏拖著一具膠殼屍體,皮膚緊緊繃住生滿黑毛的軀體,眼窩深陷,隻在腰裏圍了個樹皮樣的東西,虛棺正在它前麵微微顫動。

  “天啊!莫非傳說中的粽子教主也來了?”我低低呻吟一聲。
第十五章 第十口棺材

  白毛矮人在下麵呆呆的向上看,虛棺暫時又不動了,林楠不知什麽時候也走到了我的身後,小聲對我說:“別怕,離的遠,聞不到我們,再說粽子也好,紅毛屍煞也好,爬樓的技術都差,我倒是覺得要靠它才能打開這口實棺了,虛棺動,實棺也動,可見有點互相聯係的因素,還是想想怎樣才能讓虛棺動到合適位置,可以剛好打開實棺的棺蓋呢?”

  我說:“不行,一定要搞清楚這個白毛矮子是個什麽東西,你沒瞧見它手裏拖著的那一具膠殼屍體,分明就和金殿水池裏的一樣,一旦我們鑽進了墓室,它在外麵搗起亂來搞搞震,一個不小心,我們可就沒有出頭之日了。”說完我又仔細打量了一眼白毛矮人,覺得好象在哪裏見過一樣,似曾相識。

  想不起來就暫時放一放,轉過頭來打量這具龐大的棺材,如果棺材裏麵確定隻是一個入口,墓室就隻能斜著往裏麵走,往其他三麵都不可能走的通。再看看石壁上彩繪的壁畫有沒有線索…。車馬、旗幟、石雕、殉葬坑、殉葬兵器車馬…。殉葬的兵器車馬!我突然想起教官講過的紅色繡花鞋的故事,那慘烈的青海頭古戰場,人麵狼蛛,渾身長毛奇臭無比的小孩!

  我想起來了!壓抑不住興奮的對林楠說:“我知道白毛矮子是什麽東西了!是一隻食屍山魈,就是小孩在很小的時候因為各種原因給遺棄在山裏,極其個別的被動物撫養,靠吃些腐爛的東西存活,身子永遠也長不大,披滿了長毛,是一種返祖現象,古代一般稱呼為山怪、山精,也有叫山魈的,看來這隻山魈是靠吃這座古墓裏人類的屍體活下來。”

  林楠仔細看了看說道:“對!我在其他墓室的壁畫裏見過圍攻山魈的畫麵,也是這個樣子,手長腿短腦門大,如果真是靠吃人類屍體活下來的,這隻食屍山魈必然有劇毒,金殿水池裏的膠殼屍體又怎麽會到了它的手上呢?會不會是因為這隻食屍山魈吃來吃去,吃進了望龍影的風水破位!我就一直納悶這裏的風水格局沒有被人力改過,應該不會這麽輕巧的被我們闖入,再加上還有你們幾個完全外行的人。”說完瞟了我一眼,卻瞪大眼睛低聲說:“別動,千萬別回頭!”

  我頭皮一麻,看過前麵去,林楠、小狼和隊員全都驚駭的瞪大雙眼盯著我,難道那隻食屍山魈這麽快爬了進來?我聽教官講過山魈的腹部比較柔軟,可以一擊致命,顧不得多想,我輕輕晃晃手臂,一直縮在手腕裏的短刀無聲無息滑了下來,這不是那把我鍾愛的水虎魚刀,水虎魚刀的寬度太大,也太重,這把短刀是一種碳合金鍛造,輕薄短小,一直藏在手腕裏是我關鍵時刻保命的最後武器。

  隱隱感覺到一絲細微的聲響貼近了點,小狼和另一個隊員幾乎同時舉起了手槍,我不等他們行動,腳尖一用力,往旁邊平滑一步,刀尖向後,反手向上使勁一個挑刺,感覺空空的毫不受力,定睛一看,原來食屍山魈的個子太矮,站直也才到我的腰部,我這一刀堪堪的從它頭皮上滑過,紮了個空!

  食屍山魈一看我躲開了它的第一擊,喉嚨裏嗬嗬的怪叫一聲,迅速一個彈跳,抓住了石壁頂部,對準我直撲下來,這下可就完全暴露在小狼和隊員的槍口下,砰砰啪啪的一陣槍彈,盡數打在了食屍山魈的肚子上,打的食屍山魈倒飛出去,向屍樓下麵的虛棺摔下去,林楠此時已經等在了龐大玉棺的旁邊,食屍山魈剛被虛棺吸住,玉棺微微抖動了一下,就這片刻的抖動,林楠已經飛快的在玉棺和地麵的空隙間塞進去了一塊塑膠炸藥!

  我相當惱火的衝林楠叫道:“林楠!你也不看看我快要給怪物吃掉了,就關心你那棺材!一點良心都沒有!”

  林楠尷尬的笑道:“我——我看見你拿的刀了,知道你會沒事的,再說我的槍也沒有小狼他們的好,幫不上啥忙。霜兒,別生我的氣,我也隻不過是想拿了寶貝快點出去而已。”

  我發作了片刻,就知道林楠做的對,也有點佩服他頭腦靈活,手疾眼快,電光石火的一刹那工夫,就想出了打開棺材的辦法,也就故做惱怒的哼了一聲,不吭氣了。

  躲在玉棺的另一側,我拿出自己備用的槍遞給林楠說道:“你那炸藥怎麽樣啊?早知道就把我帶的突擊炸藥給你一些了!這把槍給你用,還有些彈夾,拿著,你那破槍快點扔了吧。”卻聽轟隆一聲,玉棺的一隻角給炸了個粉粉碎。

  頭燈射進玉棺裏,除了一個石頭匣子外,空空的什麽也沒有,打開石頭匣子,裏麵是一根短杖,純金的頂部一隻手托著一枚珠子,活象大力神杯的形狀。我把金杖交給林楠,瞧起來他那背包裝這些東西合適,我們的口袋都是為武器彈藥和醫藥準備的,裝起來不合適。

  玉棺的底部果真出現了一個新的圓形洞口,中間用兩瓣薄薄的玉板覆蓋著,S型的接口很象太極圖,林楠說:“看來這個望龍影的破位就在這裏了,墓主人深通風水,你看他采用太極化解法,而沒有用鎮壓法或反射法的暴逆製法,以S形曲線來表現太極的陰陽分界線,這種引導型的化煞法,非常符合古人“曲生吉,直生煞”的風水觀念。”

  我接口道:“你就別賣弄了,搞定虛實兩棺,這下麵還有七口棺材等著呢!下!下!下!”差不多折騰了大半夜工夫,我都餓了。

  一邊往下走,我一邊問林楠。“可以表現前世、今世、來世、天上、人間、地獄,最後合為一真的七口棺材會是什麽樣子呢?”這個謎團對於我這沒有盜墓經驗的人來說,實在太難了。

  林楠取出我給他的手槍拿在手裏說道:“這個隻是象征性的,有的墓主人會去尋找自己的轉世身份,從地下挖出來未腐的古屍,再從活著的小孩子裏麵找到自己的來世,一起葬到墓室裏,經過特定的儀式算是湊齊了自己的三世,而象征天地人三界的棺材裏我看八成是陪葬了一些具有神聖或者邪惡力量的遠古的寶貝,這個望龍影的墓主人應該也是這樣做的,你覺得呢?”

  我不懂那麽多理論,林楠說的也很有道理,我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點:“金殿裏的膠殼屍體怎麽解釋呢?還有那另外兩匹黃金駿馬背負的東西是什麽?”詭異的經曆已經打消了我回去拿金殿門上夜光珠的打算。

  林楠回答道:“說老實話,我也沒有看清楚那兩個黃金托盤裏麵是什麽,不過根據這一個是珠子,一個是冊子來看,應該是老國王的日常物品。至於膠殼屍體,我隻知道每隔一個固定的時間會進去地宮裏麵做個轉換,唯一不確定的是那隻食屍山魈吃掉了多少膠殼屍體,對於地宮會有什麽影響?”

  小狼和另一個隊員跟在後麵,凝神靜聽這我們倆的小聲商量,看的出來心裏很緊張。

  嘎嘎吱吱的推開地宮的大門,撲麵而來的濕潤氣息讓林楠皺起了眉頭:“看來不好,墓室中應該是幹燥的不流通空氣,這裏如果一直這麽潮濕,就什麽也保存不下來了,八成是那隻食屍山魈搞的壞事!”

  照明彈的光芒下,這個墓室一點也不比上麵的黃金大殿差,雖然沒有高大的柱子,也沒有金碧輝煌的陪葬物品,但是中心矗立著一個三層微型的黑色塔樓,有實際三層樓的一半那麽高,頂端有著微光,周圍弧形分布著兩片擺放棺材的區域,我數了數,一共是八口棺材,心裏狐疑的問林楠:“難道我們想錯了?應該是七口棺材才對啊?”

  林楠也在思索,嘴裏低聲說:“……合三世、統三界為一真,納棺九,祀影珠於塔,享國萬世……,納棺九,納棺九……。算上外麵虛實兩棺,還缺七口棺材。這裏怎麽會有八口呢?怎麽回事呢?”

  八口棺材分成了三組,按照一邊四口的布局排列,我們進來的門對應的是一麵沒有房間的實心牆。左邊以漢白玉棺床托起三口金邊金角水晶棺和一口略小點的黑玉製成的玉棺,右邊則是三口不起眼的石棺和一口略小點的白色玉棺,外邊圍著白石勾欄須彌座。
第十六章 此曲隻應天上有

  不管那麽多了,還是一個個打開清理一下還好,說不定秘密就在這些棺材裏麵。

  站在黑色塔樓的旁邊,環顧四周,八口棺材靜靜躺在八個方向,這個黑色塔樓毫無疑問是供奉祭祀所謂‘影珠’的地方。我們決定還是先搞清楚為什麽會多出來一口棺材,再來動手搞這個黑樓。

  一口黑玉棺夾在三口金邊金角水晶棺中間,另一口一模樣的白色玉棺卻夾雜在三口不起眼的石棺中,這讓我想起來一件事情,在中國的古代,是將天空中央分為太微、紫微、天帝三垣,地宮屬陰,應該全部按照紫微垣來布局,瞧著墓室的結構和兩口黑白玉棺的分布,極象太極圖的陰陽魚形狀,陰中有陽,陽中有陰。

  我思索著墓室中的顏色分布,心裏漸漸對第十口棺材有了些印象,林楠走過來和我商量:“這個墓主人真是個風水高手,你看這黑色塔樓雖然微型,卻也做工精細,兩人高的高度就設有三層,三屬乾陽,取象於天;塔樓基座設有二門,屬坤陰,取象於地。塔樓麵數為五,取象於人,天、地、人三才齊備。整個墓室宛如世界縮影,塔樓則在太極圖上的S形線中央,半陰半陽,形同涵蓋天地的八卦巨陣。”

  我點點頭說道:“你還沒注意在色彩的應用上,也完全反映出‘五行’的思想。塔樓用黑瓦、黑牆、黑漆,黑色屬水,可克火,利於收藏祭祀的影珠;左邊的水晶棺通體碧綠,屬東方木綠,想必裝殮的是來世、天堂和人間的象征;右邊的普通石棺不知道是本色還是漆出來的紅黃灰三色,紅色屬火光明正大,代表的應是前世福蔭,黃色屬土屬中央,必是今生王位的象征,灰色代表地獄的陰沉,也符合易理和風水的原理。”

  林楠瞧著我,默契的點點頭說:“看來這第十口棺材我倆都已經找到了。”小狼聽的糊裏糊塗,不明所以的問:“什麽意思啊?第十口棺材不是已經在這裏了嗎?怎麽還要去找?”

  我已經成竹在胸,加上林楠的看法和我一樣,於是肯定的說道:“這個望龍影的風水中,納棺九,應當這樣解釋,三世三界虛實二棺,合起來為八,墓主的黑玉凶棺同白玉良棺是一分為二的異體棺,分別代表的是墓主的善良麵和凶惡麵,隻能算一個,這就是九棺,而真正盛殮墓主人的第十口棺材並不在這裏!”

  小狼聽明白了,興奮的說:“我懂了,就好比‘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一樣,我要給自己建個墓室,也不會願意把自己的棺材和其他棺材擺在一起的!”頓了一下又福至心靈的說:“這個第十口棺材必然是‘納’的意思,把這九口棺材都收納進去!”

  林楠忍不住笑了:“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啊!哈哈,一語揭破了這個複雜的墓葬!”

  十口棺材的謎團已經揭開,剩下的就是發掘了,林楠忙碌的隻是在水晶棺和白玉良棺裏麵搜索寶物,另外四口碰都不碰,看來輕車熟路,知道那些黑玉凶棺灰色陰棺之類的少碰為妙!

  我還是盯著黑色塔樓上麵的微光在思索,墓主人的第十口棺材包容著這九口棺,意思應該是整個墓室都是在墓主棺裏麵,那就是說把整個山體都改建成了棺槨,那墓主的遺骸呢?難道是化成了這座三層五麵兩個門的塔樓?

  林楠收拾完棺木,看的出來比較失望,小狼倒是鼓鼓囊囊把衣兜塞滿了東西,很是激動。

  現在要進去塔樓了,我叫另一個隊員走在最後落遠一點,隨時注意下麵的動靜,因為我總覺得這個黑色塔樓充滿了妖異,好象我們正式走進了墓主人的私宅或身體裏!

  不理那麽多了,還是林楠打頭我居中,小狼斷後,很快登上了塔樓第三層。

  塔樓第三層又是一番情景,中心站立著一個金縷玉衣的人形屍套,頭部在三樓,腳部下麵的基座一直插到塔底,很有點古埃及木乃依那種異域風格,比中山靖王劉勝的玉衣精致許多,連麵部五官都是用微小的金片鑲綴而成,雙目微睜,麵部的線條柔和,漢人特征很明顯,不用問,這個一定就是墓主人的遺骸!

  人形屍套的手臂沒有象埃及那些人交叉放置於胸口,也沒有象中山靖王劉勝那樣平放身側,而是屈臂一前一後,似乎在奔跑般充滿動感,麵部前方有一個水晶基座,上麵懸浮著一個晶瑩的珠子,珠子周圍彌漫著淡淡的微光,清冷的光輝淡淡的灑滿塔樓的第三層,我們三個人目不轉睛的盯著珠子,我輕輕的問林楠:“這就是冊子上所講的‘影珠’嗎?”

  林楠取下背包,拿出了從金殿裏盜來的幽藍珠子說:“準確的說,應該叫‘避塵影珠’才對!”隻見林楠那顆本來籃球大小的幽藍寶珠一拿出來,在影珠的清光照射下,迅速變成了一張朦朧的山川湖泊圖,耳邊也傳來仙樂飄飄,夾雜著風鈴一樣的叮當響聲,聽起來很是舒服,每一聲叮當都敲在心裏最軟的地方。雖不懂演奏的是何曲子,也覺格調高古,令人心曠神怡。

  林楠和我瞪大眼睛盯住那個奇異朦朧影象,隻見立體的山川湖泊間,一顆鮮紅色的紅點遊移不定,稍做逗留的地方都留下一個淡淡的紅影,最後朦朧的山川湖泊象霧氣一樣消失了,紅影也就再也不見。

  偷眼去看林楠,瞧的出來正在拚命的記憶紅丹走過的軌跡,直到影象消失良久才茫然的抬起眼來,小狼站在後麵,也是伸長脖子向前麵擠著看,無奈時間過於短暫,看到的根本不多。

  影珠幻化了林楠帶來的珠子後,顏色黯淡了許多,仙樂聲也越來越輕,整個塔樓的三層黑了下來,也靜了下來,隻剩下我們頭燈的光柱晃來晃去和此起彼伏的呼吸聲,猶疑間,卻見那個人形屍套微微抖動了一下,林楠也注意到了,一把抓過影珠塞進包裏低聲說:“快走,老粽子恐怕要出來了!”

  三個人趕忙掉頭下樓,我邊走邊想,後麵那個隊員怎麽毫無聲息呢?下到樓來,那個隊員真的不見了,我又驚又怒:“小狼!你怎麽當的副隊長?那個二號隊員呢?”我打出一顆照明彈,仔細搜索了遍墓室,那個二號隊員,進墓前興奮的說要當回直播主持人的隊員,確實失蹤了!

  林楠也有點發急,怎麽回事?就要功成身退了,可別再出問題啊!正在團團亂找,那麵沒有擺放棺床的實心牆,嘩然洞開,水流裹著不少膠殼屍體衝了進來,頃刻就要灌滿這間不大的墓室!想上去黑樓,又怕那個被驚動的老粽子活過來,想退回進來的門口,卻被膠殼屍體堵的嚴嚴實實!

  正在走投無路時,黑色塔樓轟然坍塌,那個高高大大的鑲金嵌玉的人形屍套從黑樓的廢墟裏掙脫出來,直撲最近的林楠,頓時,三個人的槍彈都劈裏啪啦對準頭部打了上去,卻隻稍阻得片刻工夫,打的屍套頭部的金片和玉片到處亂飛,根本傷不到這個屍套裏裹著的東西,我猛然想起林楠說過用燃燒彈來對付,趕緊伸手去口袋裏掏凝固燃燒彈。

  就這一霎那工夫,屍套的兩隻人形手臂已經攀上了林楠的肩膀,被打掉了外邊金縷玉片的半張臉露了出來,幹枯焦黑的嘴巴位置嗬嗬作響,一口咬在了林楠的肩膀上!

  林楠吃痛不過,把支槍塞進被咬住的地方,對準屍套頭部,把一匣子彈全打了進去,屍套微微後仰的片刻,林楠一腳踹開,我順勢把燃燒彈也打在了屍套身上。頓時陰沉的嗷嗷叫聲震的墓室嗡嗡直響,片刻工夫後,老粽子終於趴在水裏不動了,我們也長出了一口氣,但墓室裏的積水越來越多,膠殼屍體漂浮在水麵層層疊疊,苦無出路的情況下,我們三個人拔腿向水衝進來的洞口撲去,水流還是很大,正在著急,頭頂上垂下一根繩子,一個人在上麵大叫:“快點上來,抓緊繩子!”我們抬頭一看,正是那失蹤的二號隊員!

  顧不得多想,我們三個人一個接一個拉住繩子往上爬,小狼剛剛爬上去,林楠就叫我先上,這個時候我壓根也不敢再提男女平等那回事了,暫且優先一回吧!爬到中間,往下一看,隻見林楠隻剩了顆腦袋浮在水麵上!

  沒容我仔細看,林楠的腦袋也沉了下去,我一著急,順著繩子掉了下來,撲通一聲,落進一人多深的水裏,頭燈的光柱在渾濁的水裏根本看不了多遠,我左摸右摸,手裏一涼,一個不同於膠殼屍體那軟軟滑滑的感覺,而是又硬又涼的金玉感覺,我心想:不成我又摸回了老粽子懷裏嗎?

  取出水虎魚刀拿在手上,防著老粽子沒死透,還沒等我遊開,一隻大手從水裏伸過來打掉了我的頭盔,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頓時眼前金星亂冒,一陣陣發黑,再不敢遲疑,我拿著刀一擰身子,麵對那隻手伸來的方向,拚著最後一口氣,用盡全力紮了過去………。!

  等我再睜開眼的時候,是在一個山頂的草坡上,身邊一個狹窄的裂縫露天敞著口子,天上月明星稀,地上涼風陣陣,正是夜到深處涼如水的時刻!

  瞧瞧身邊,小狼、二號、林楠!一個都沒有少!我大喜過望,跳起來一頭撲進林楠的懷裏激動的捶打著他,掩飾不住的開心大叫!

  等到跳下地來,卻見小狼兩個人似笑非笑的望著我和林楠。
第十七章 新的疑問

  驚喜過後,我問林楠:“怎麽會是這樣呢?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對小狼倆人的古怪神情,我隻當沒有瞧見。

  林楠揉著酸痛的肩膀笑著說:“你先說你是從繩子上失手掉下來的?還是故意跳下來救我的?我再告訴你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有點惱羞成怒:“鬼才會自己跳下來救你呢!我是沒抓緊繩子失手的!”其實我心裏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一著急就掉了下去,現在想想,隻記得自己掉下去後被什麽東西掐住了脖子透不過氣來,跟著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林楠嘴角的笑意更濃:“其實也沒什麽,那個老粽子根本就沒被燒死,你抓著繩子往上爬,我在下麵就被它抓住了腳往水裏拖,好在它身上裹了一層又厚又重的金片玉片,水裏不夠靈活,我很容易就擺脫了它,正準備把它往遠處引開些,你就撲通一聲掉了下來!”

  我睜大了眼睛問:“那個還真的是僵屍粽子啊?一直緊張的我都沒有問你呢,是不是我們弄走了它的珠子,猛的驚醒了,還是千年來根本就沒死,靠那個珠子一直活著?”

  林楠說道:“這個嘛!隻有你自個去問它究竟是個啥了,反正我是沒有顧得上問它,瞧它那模樣,倒象是新疆中亞這一帶常見的起屍,而且是骨變的一種,相當厲害!當時你一掉下來,我就衝向你落水的地方去找你,誰知道還是沒它快,等我抓到你的時候,你已經被它掐住了脖子,半死不活的了,哈哈!”林楠學了一下翻白眼的神態,氣的我一腳就踢了過去!

  林楠躲開我的腳,叫道:“等等,等我說完,當時真的是危險萬分,幸好那老國王還不是貨真價實的粽子,要不然那一掐,你當時就沒命了,你拚命紮出去那一刀,在水裏軟綿綿的不著力,根本不頂用。”

  “最後,還是我對準它那張醜臉用槍柄使勁敲了一下,引開了它沒有繼續掐你,要不然這個望龍影的風水寶穴可就改姓了霜大小姐啦!”林楠還是不忘挖苦我。

  “誰要你來救!說不定我還真瞧上了這裏的好風水呢!你還真以為我是跳下去救你的?”我有點生氣了。

  “好了好了,林楠你快點說說後來怎麽樣了?天都快亮了,不趕緊離開這兒,等哈薩克的軍隊趕來,咱們可就不好走了!”小狼瞧我倆有點僵,趕忙來打圓場。

  “噢,後來就簡單了,就隻當白跑一趟了,我把那顆影珠還了給它,老國王一直在黑塔裏陪伴那顆影珠上千年,生前也見到過那副山川湖泊圖,根據地圖費盡心血搞了這個望龍影的風水寶穴,千百年後,望龍影藏風聚氣又形成了一顆藍色的新地圖,就是金殿裏托盤裏那顆,老國王一心想複活後再根據新的地圖去找赤丹,誰知道自個穿著金縷玉衣變了假粽子也沒複活,我想咱們反正也記熟了地圖,要那影珠用處不大,就塞了給老國王吃,可能影珠幻化了新地圖後變的霸道十足,竟把老國王的腦袋震成了碎片,就是這樣了,然後栓繩子,吊咱倆上來。”

  林楠說的輕描淡寫,但我知道把影珠塞給老國王吃的過程也應當十分凶險!男人總這樣,把十分凶險的事情說的易如反掌,好突出自己的能耐!我也懶得再問,想著自己給一個陌生的大男人抱著用繩子吊上來,覺得很不好意思。

  “那你肩膀上的傷怎樣了?要不要緊的?抽空你還要給我講講影珠和赤丹究竟怎麽回事!”林楠毫不在意的回答道:“沒事,我穿著防彈衣呢,隻是滲進去一點屍氣而已,不礙事。”

  這時那個扔繩子吊我們上來的隊員說:“隊長,向你匯報,上去塔樓時你命令我留意下麵動靜,所以我走的慢,石壁倒塌前我已經聽到了水聲,喊你們快點下來,你們沒聽到,因為我眼力好,看到石壁上麵似乎有點光亮,就一個人爬上去想看個究竟,我擅自行動接受處罰!”說著接受處罰,神色倒沒有一點後悔的樣子。

  我笑著說:“怎麽會處罰你呢?你救了我們大家,謝謝還來不及呢!”休息片刻,我用無線電聯係上在洞口埋伏站崗那兩個隊員後,就問林楠:“怎麽樣?盜墓的大英雄,你是坐我們飛機回國呢?還是繼續在這裏到處亂挖?”

  林楠狡黠的笑了笑:“我可高攀不起你們的武裝直升機,我還是坐我自己的小飛機好了,再說我也害怕一回國就給你抓起來!”

  “那好,你自己保重吧!我們走了。”我故做瀟灑的向林楠揮揮手。沒有多看一眼林楠蠕動的嘴唇,我清楚他是想問我什麽時候會再見麵。

  登上回國的直升飛機,小狼一路都欲言又止的想問我,我也知道他想問我什麽,是啊,我也不舍得離開林楠,在暗無天日的古墓裏並肩戰鬥,麵對生死攸關的困難都能默契應對,化險為夷,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好搭檔!

  不過我相信,是我的永遠是我的,不是我的再努力也沒有用!一切有緣的話,和林楠會再見麵的,一定!

  回到廣州,從安全局出來後虛脫般沒勁,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兩名隊員的失蹤原因,局裏斷定我精神緊張,需要放個大假好好休息一段日子。

  爭也沒用,也好,在哈薩克斯坦時候,我就打算這任務完後打報告調職的,休息休息吧!

  爸爸已經退休了好幾年,數十年的戎馬生涯,打熬的好筋骨早被傷病折磨的整日懶洋洋的,僅剩些雄風銳氣還偶爾能流露出來,坐在療養院的長椅上,聽我悶悶不樂的講完這次任務的前因後果,神情奇怪的瞧著我說:“我的寶貝女兒真的長大了,那個叫林楠的小夥子可真不錯,救了我的女兒,啥時候可要叫到家裏謝謝他,正好有件事情也在爸爸心裏埋了幾十年了,看來這小夥子能解的開!霜兒記得叫他來,他楊伯伯有事請教他呢!”

  聽爸爸這樣說,倒激起了我的好奇心,纏著爸爸刨根問底,爸爸一向對我寵愛有加,最後還是告訴我說:“這件事是你爺爺的經曆,你爺爺留下的筆記我還一直保存著一份抄本,等林楠來了,我會親自拿給他看的,你就不要瞎打聽了。”

  可能覺得不忍心不告訴我爺爺的筆記,最後還是又給我透漏一件事情:“爸爸一直沒有告訴你和你的哥哥們,你們有個親叔叔,十多年前,從美國回來,找到了我,那時改革開放沒幾年,爸爸的軍人特殊身份在,就沒有敢承認美國的親弟弟,私下見了幾麵,我才知道他已經在美國娶了個中國姑娘,在美國還有個女兒叫shirly楊,他當時急於去新疆考古,那個時代,一個美籍華人是不可能會批準去內地考古的,我利用關係幫他組織了個旅遊隊,誰知道一去就再沒了消息,從此失蹤了!”

  這件事我還真一點都不知道,想不到爸爸居然有這麽多秘密沒有說出來!我很不高興的埋怨爸爸:“這麽大件事你都瞞了這麽多年,快點告訴我後來怎麽樣了!不然我去組織上大義滅親揭發你,通敵賣國,扣你個老美特的帽子,哼!”

  爸爸神情變的有點憂鬱:“你那個叔叔當時急於去新疆,我逼著他講了真相,是因為他女兒還有女兒的媽媽,女兒的外公都得了一種怪病,必須去新疆尋找治病的方法,而這種方法必須要靠挖掘古墓才能知道,所以我也急於想見見林楠,問問他是怎麽回事!”

  聽爸爸這樣一說,我又犯愁了,早知道我就向林楠要個電話號碼了,中國這麽大,萬一他又鑽進哪個古墓裏忙的不亦樂乎,可讓我從何找起呢?

  廣州的天空總是灰蒙蒙的,大城市裏車水馬龍的讓人心煩,在家裏呆了幾天,我就坐不住了,借口出去散散心,我簡單的收拾了下就出門了,這幾年走南闖北,也有點本領在身,爸爸和哥哥們都不怎麽管我。

  廣州火車站的三十米台階永遠是那麽亂,瞧了一會就覺的更加心煩,算了,還是去古城西安訪訪老同學們吧!
第十八章 鳳凰山麓

  深秋的西安,厚重的城牆在涼涼的微風中,告訴著每一個到來的人,這裏曾經擁有的輝煌過去和悠久的曆史文明。再去瞧瞧幾千年前的兵馬俑和秦王陵,又會深深為古代帝王的奢華和權勢感到驚訝,時間真是埋藏了太多的秘密!

  我住的金花酒店,斜對麵就有一條小吃街,今天探訪完幾個家在西安的老同學,不經意間,就拐進了這條食街,嘈雜的音像店裏不停的重放著‘對你愛不完’的新歌,種類繁多的風味小吃不等華燈初上,就擺滿了路的兩邊,讓我眼花繚亂不知道吃什麽好。

  揀了個幹淨整潔的餐館,靠窗坐下,自從和林楠一起經曆異國的古墓,一夜的驚心動魄讓我對這種冒險非常懷念,想想林楠,想想現在,已經過去了幾個月的時間,我漫不經心的計劃著明天的行程,旁邊餐桌上的幾個人邊低聲聊天邊喝著酒,我倒漸漸的聽上了心。

  原來是幾個文物販子在交流鏟地皮的經驗,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看來忠厚的老者是這幾個人公認的高手,不停的在強調岐山出的貨比扶風要好上百倍。我知道岐山和扶風都是鹹陽以西靠近寶雞市的兩個縣,兩縣接壤處就是中國青銅器之鄉的陝西周原,扶風是號稱一鋤頭下去都能帶出倆銅器的西周王墓中心,岐山一直沒有出土過好東西,這老者何以這樣肯定岐山比扶風強呢?

  老者故做神秘的壓低聲音說:“你們不知道啊,岐山縣西北十五裏的鳳凰山南坡,那可是埋天子的寶地啊,我告訴你們,南坡那五道山梁就是龍的五爪,風水書上有名的臥龍盤坡穴,隻可以埋天子的好地兒!五隻爪子,想想看有多少周天子埋在下麵?”仿佛周天子的寶貝就在眼前,老者吧嗒了下嘴唇。

  “你們別聽那老苟瞎掰!他上次還說收到了秦始皇的酒杯呢!那個臥龍盤坡我也知道,隻有一爪和二爪可以做墓,剩下那三爪沒地氣的!並且一爪明顯要好過二爪,也不是埋天子的穴,隻能埋天子的至親!”旁邊另一個瘦瘦的年輕人明顯不服氣。

  被叫做老苟的老者氣的臉都紅了,自己的權威被人這樣踩的下不來台,生氣的反駁道:“你小毛孩知道個屁!岐山出周磚知道不?大的空心的周磚怕是你娃都沒聽說過!周磚是啥?是隻有天子才能用的!擱你嘴裏嘎嘣一口,不震飛你娃的排骨!”

  老苟教訓人的話讓幾個人都笑了起來,隻有那瘦瘦的年輕人兀自爭辯:“這不是我說的,是林老師說的!他不會錯!”

  幾個人一聽林老師,立刻不笑了,老苟試探的問:“你小子啥時候還見過林老師啦?不得了啊!”接著一臉懷疑的又問:“你小子別是認錯人了吧?”

  瘦瘦的年輕人搖搖頭說道:“我沒那福份親眼見到林老師,是前幾天在岐山縣裏聽一個老頭說的,那天正挖空心思收貨,那老頭寶貝似的拿了對玉鐲給我看,我一看就知道是漢代的希罕物兒,就激他說又挖了什麽大墓?一把年紀還幹這個?老頭一急,就說是拿了把骨頭片跟一個姓林的人換的,我又問了半天,才確定那姓林的人肯定是林老師,林老師那脾氣,不是絕活不出手,老頭那骨頭片上記載了什麽重要的甲骨文,所以才拿這麽值錢的漢代玉手鐲來換。”

  聽到他們說姓林的,我不由聽的更加仔細了,轉念又覺自己傻,太癡,天下姓林的千千萬,怎麽可能這麽巧剛好會是林楠呢?

  另一個中年人接著問:“咱都沒見過林老師,你咋就確定是呢?真那麽神?是他說鳳凰山上有臥龍盤坡穴嗎?如果是真的,我可要去那蹲點啦,沒本事挖,能收幾個人家不要的東西也發家了!”

  老苟點點頭:“娃子編不出來那幾句龍爪子的詞兒,看來是真的,林老師!嗨,那可是見首不見尾的神人!瞧人家做的那活兒,上次電視上直播漢中的一個發掘現場,打開大墓,發現的盜洞筆直的直奔棺床,棺材板裏整整齊齊,最好的東西沒影了,最後分析半天說那盜洞是幾百年前的舊盜洞!要不是我聽到風聲,林老師手裏又有了漢中的絕世寶貝,否則到現在都不會知道是誰做的!不過,娃子說收了倆漢代手鐲,咱們得找個地方瞧瞧去,看林老師又倒了什麽大鬥?”

  幾個人又竊竊私語一陣,付了帳匆忙走了,看來是急著尋一僻靜地,仔細瞧那對漢代手鐲子去了。

  坐在窗邊,百無聊賴,出神了好久,也不知道這個林老師是不是林楠?這次放大假休息,總覺得心裏空蕩蕩的,這會才知道是有點想念林楠那帶點傲氣的溫和了,反正沒事,鳳凰山上走一遭,要有什麽天子墓,說不定還真會遇到林楠!

  到了岐山縣,才知道鳳凰山南麓上有個省級文物重點保護單位——周公廟。是距今1370多年的唐武德元年,為紀念周公姬旦所修建的。後經曆代修葺、擴建,形成以周三公(周公、召公、太公)殿為主體,薑嫄、後稷殿為輔,亭台樓閣點綴輝映的古建築群落。

  站在周公廟裏,唐柏漢槐很多株,濃蔭蔽日。秋風裏閑閑的走著,跟歌詞裏唱的感覺一樣:不知該往哪裏去——……。

  茫然間,登上鳳凰山頂,果真象那老苟所講,南坡五道山梁,筋骨柔和,藏而不露,有力又有肉的抓入地下,山北隱隱龍身盤旋,重巒疊嶂自遠方迤儷而來,對麵朝山、案山層層拱手俯伏,的確天然一個臥龍盤坡的風水寶墓。

  我也來了興趣,這麽好個風水寶穴,真要是埋著周天子的近親,會不會是周公呢?根據曆史記載周公姓姬名旦,是周文王第四個兒子,武王的弟弟,曾兩次輔佐周武王征討紂王,因其采邑在周,爵為上公,所以一般都叫他做周公。在孔子以及整個儒家的心目中,周公是最為崇拜的先賢,當年孔子說,“鬱鬱乎文哉,吾從周”,又在晚年慨然長歎———“吾不複夢見周公”。

  這樣一個古聖先賢,他的墓葬自然應該象之前的商和之後的秦一樣,四條墓道的亞字形深坑,從古至今,還沒有發掘過周代天子或者周公這樣的高級墓葬,這麽個空白的曆史謎團,如果就埋藏在我的腳下,裏麵會有些什麽樣的疑雲迷霧呢?

  想起之前報道商王和秦公墓發掘的現場,大批人骨的殉葬坑,我又有點不寒而栗,這個時候要是林楠在身邊,該有多好!

  仔細辨認那五道龍爪的走勢,數千年風雨剝蝕之下,仍然依稀可辨一爪骨節圓潤,厚實有力,指掌間被顏色較深的土層覆蓋著,如果有亞字形或者中字形大墓的話,就算坍塌了,也應該是在一爪的指掌連接處。

  看來看去,沒有見到林楠來過的痕跡,盤算良久,我還是下了山,下山的路上,我邊走邊想我要是林楠來盜墓,都需要準備些什麽工具?防身武器、探測用的儀器、燈光、掘進的設備,再加上一些辟邪,鎮壓穢物的古物,應該就齊了,炸藥肯定不敢用的,聲響大了,很容易被逮住去坐牢的!

  走著走著,我有點奇怪了,前麵這山溝裏怎麽會聚了一幫人在開會呢?前不著村,後不搭店的,黑糊糊圍了了個圈子,低著頭,莫非是盜墓的?看看天,青天白日頭,印象裏盜墓都應該是晚上才出動的吧?

  伏下身子,才覺著穿的黑色風衣相當礙事,屏住呼吸,又覺得有點興奮,敢這麽大張旗鼓的幹,除了老苟他們嘴裏的林老師,不會是別人!

  仔細看看,又有點不對勁,那圈黑糊糊的人影,不見動靜,隻是圍個圈子低著頭,象是聆聽什麽,嚴嚴實實的給擋在中間,看不到圍著的是什麽?

  正在猶疑,那圈低著頭的人突然散開,蹲在地上刨起土來,來了,果真是盜墓的!大天白日頭,也還真敢!

  不對啊,怎麽一人刨一個坑,不是一起往下挖?手裏也沒拿什麽鐵鍁或者鏟子,就是這麽生硬的用手指頭在刨坑?

  我一頭霧水,躡手躡腳的往前悄悄移動,正想再湊近點,瞧個仔細,斜刺裏突然伸出一隻手,擋在我麵前,纖細的手指白淨淨的,一股女孩才有的香味順風飄過來,隻見一個戴著頭罩隻露出眼睛的黑影,伏在一個隱蔽的土坑裏,正低聲示意我別出聲:“千萬別過去!等會兒!那些人殉很快就忙完了!”
第十九章 天子墓

  我下意識的伸手去腰裏摸槍,這個古怪的女孩藏在這裏,不象是什麽做正經工作的好人,卻見那女孩仍神情專注,盯著那幫剛開完會的人挖坑,根本就沒有留意我,好象也沒啥惡意,隻是防著我不要走過去就好。

  我把手槍張開機頭放在口袋裏,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一這個家夥是大型盜墓團夥的頭頭,故意討好我,隻是怕我去壞了他們的事而已,就必須預做防備了。

  那幫刨地的人挖坑的本領真高,不用什麽工具,就掘了一個個圓形深洞鑽了進去,隻見手腳並用的一會兒工夫,很快,挖出來的土就被回填進去,從裏麵堵住了洞口,看那邊的地平麵,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平整。

  “總算忙完了!好了,沒事了!”那個女孩鬆了口氣,摘下頭罩,搓搓臉,對我說:“你是哪裏來的?這時候怎麽敢來這裏?噢,看你不是本地人,是遊客吧?”

  我看看她,頭發象男孩一樣梳了個大背頭,整個前額上一絲亂發都沒有,短短的頭發整齊的貼在後腦上,圓鼻子圓眼睛下麵薄薄的嘴唇,嘴角微微上翹,似乎總是在笑,瞧起來不過二十上下,很是清爽幹淨,不覺頓生好感。

  聽她這樣問我,有點奇怪的回答她:“怎麽了?我是外地來的,從周公祠那邊上的山,沒見什麽禁止牌子啊,這裏是不能來的嗎?”

  女孩輕輕一笑:“不是不能來,你自己看看你走到哪裏啦?”我站起來四下望望,隻見一個狹窄的深溝圍繞著我倆,到處是高矮不等的小土包,一個接一個的,望不到頭,我有點慌神,往遠處看看,原來我下山時候隻顧盤算林楠的裝備,偏離了大路,走到岔道上了,這會還在半山腰的一個窪地裏。

  女孩接著又說:“這裏平常時分根本沒人敢來,你是好運氣碰上了我,要不然,冒冒失失的跑到那幫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裏,可就再回不了家啦!不過你穿的衣服,都是黑色的,倒和它們蠻般配,嗬嗬!”

  在安全局這幾年,為了便於藏東西習慣了穿風衣,甚至從裏到外都用的是黑色,我有點發窘的瞪大眼睛問她:“什麽人不人、鬼不鬼的?這裏怎麽了?也都習慣穿黑色衣服嗎?”

  女孩嘴角的笑意更濃:“姐姐你真是天真,你沒有發現那些人都沒有腦袋嗎?刨土挖坑那麽熟練,是它們經常挖,挖了上千年,一個個都挖成刨坑大王了,這裏周圍十裏八鄉的本地人,一直都把它們傳叫成‘陰爪子’,一旦不小心給碰上了,當時就給抓死,連屍體都找不到,所以聽說哪裏出了陰爪子,一村人都緊張的不敢出村,你還敢在這兒亂走?”

  我嚇的一抖,天!原來碰上了陰屍,在書上讀到過,古代夏商周奴隸社會時,國君貴族死後,都會有人殉葬,妻妾臣子用木箱子盛殮個全屍,大批的奴隸則是給砍掉腦袋填進去,把腦袋按照方位另外掩埋,有些奴隸就陰魂不散,在曆史書上屢屢留下陰屍殺人的事例。這裏所謂的‘陰爪子’,估計也是陰屍一類的怪物。

  定下神來,我問那女孩:“一向隻聽說河南殷墟那裏,才經常出這些陰爪子,怎麽這裏也有這麽大一群?你怎麽不怕呢?”打量她穿的衣服,覺得怪怪的,在哪裏見過一樣,懷疑的又問:“瞧你穿的鬼鬼祟祟,在這裏幹嘛?總不會是專門為了救我吧?”

  女孩白我一眼:“我才懶得救你呢,隻不過你剛好在身邊,拉你一把而已,再說我等了那麽久,就是等它們出來,看是要挖去哪裏,不想讓你破壞我的計劃罷了!”說完瞧瞧天,自言自語的接著又說:“天還這麽早,這群陰爪子出來的越來越多了,下頭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

  聽女孩說的奇怪,我更加好奇:“什麽下頭?你是盜墓的?沒腦袋的陰爪子可是最凶的一種,你都不害怕?萬一給抓一下,這輩子都會加入它們,跟它們一起整天挖來挖去的,我可是想想都怕!”

  女孩聽我說她是盜墓的,有點不高興:“什麽盜墓的,都是幾千年前的大坑,早都沒主了,下去探一下險,怕什麽,那叫給國家增加點考古貢獻!”這話倒是和林楠的歪理如出一轍,我不覺好笑:“什麽貢獻啊,這大坑也好,大墓也好,都是國家的寶貝,國家可不管自個知不知道這個坑,隻要逮住誰盜墓可不會輕饒,是要——卡嚓的!”我用手掌在脖子上比畫了一下。

  聽我說的嚴重,女孩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土說:“走吧,別說那麽多了,我送你下山,正好我也要回去,反正我不怕這些!”說完又拿出件長衣服罩在外麵,鬆了鬆領口,露出個項鏈,晃了晃塞了回去。

  看見那項鏈下麵的綴飾一閃,我猛的一個靈醒想起來,頓時心裏砰砰直跳,連頭都有點發暈:“你那…項鏈!能讓我看看嗎?”我有點語不成聲,緊張的問那女孩。

  女孩有點驚訝的看著我,略帶防備的慢慢掏出來,我仔細一看,果真是我見過的!幾個月前和林楠一起出生入死,從中亞的吉賓國王墓裏,帶出來一枝黃金短杖,短杖頂端一隻手捧個珠子的形狀讓我記憶深刻,和眼前這個微縮了的仿製品一個樣!

  捧著項鏈的手微微發抖,我想這個女孩必定認識林楠,不然不會這麽巧合的!我故做鎮靜的把項鏈還給女孩:“哦,很象我以前見過的一個,我還以為是那個呢,走吧,我們下山。今天謝謝你啦!”

  下到山底,天已經黃昏了,暮靄沉沉,炊煙嫋嫋,一路上和女孩說說笑笑,為了盜墓爭辯不休,年齡興趣差不太多,很快就成了朋友,女孩告訴我,她名叫胡曉娟,因為我還不知道她和林楠什麽關係,就沒說真名,隻告訴她我叫林霜,想來林霜和淩霜差不多,將來真為了這個鬧不愉快,也好交差。

  和曉娟分別時,我給曉娟留了廣州家裏的電話號碼,還留了住在岐山縣城裏的招待所電話,告訴她我在這邊出差,可能還要住一段日子才走,曉娟沒說什麽,隻是說忙完這幾天一定會給我打電話。

  回到住處,掩飾不住自己的開心,看來岐山這一趟沒有白跑,林楠很有可能就在附近,轉念越想越覺得不真實,不會這麽湊巧吧?我應該跟住阿娟了,瞧她回去哪裏,是不是和林楠在一起?

  後悔不迭,自怨自艾了一夜,起床都覺得無精打采的,加上又是一個雨天,站在窗口瞧瞧外邊,到處濕漉漉的無處可去,昏昏沉沉的往床上一倒,更覺心煩,這時候卻有人敲門,不耐煩的打開門,卻是服務員拿了一封信進來,說是我的朋友剛讓轉交給我,看來服務員是得了好處,連說話都笑嘻嘻的。

  我一看信封上寫著:楊淩霜小姐收,不覺吃了一驚。因為我拿工作證登記的,上麵不是真名,怎麽會有朋友送東西呢?我一向搞外勤,在這縣城裏也不可能有什麽同事認識我,真是奇怪。

  服務員出去後,我打開信封,紙上隻有短短的一行字:“匆匆一別,不勝眷念,不想鳳凰山下,又能重逢,霜兒閨房,不便相闖,請即來樓下麵談,以慰欣喜之情。”後麵龍飛鳳舞的簽了一個名字,讓我眼圈都紅了。不是別人,正是這幾天經常想起的,久違了的林楠!

  林楠就在樓下,我還沒有洗臉刷牙,這可怎麽行?我快速的收拾下自己,下到樓下,隻見林楠雙手抱著胸口,頭發濕濕的,站在門口笑吟吟的望著我。

  我強自掩飾住心跳,雙手背到身後慢慢走過去,抬起頭也笑吟吟的望住他,還是林楠先開口:“真想不到這麽快又碰上你,看來搞特工的是不簡單,走到哪都會給你逮住。”

  我也接口壓低聲音說:“是啊,是啊,你這個大-盜-墓-賊!逮你還不容易!”想想又覺得不解氣:“怎麽樣?你那個漂亮的小姑娘呢,去哪裏啦?是不是把你給甩掉了?”

  聽我這樣說,林楠更是笑出聲來:“別這樣說,那是我的助手,是我爸爸一個老戰友的女兒,認識好多年了,她昨晚回來報告情況,臨走時一提你的打扮和林霜的假名,我就猜到是你了,今早來窗邊等著看一眼好確定是不是你,想不到你個懶貓這麽能睡,害我衣服都淋濕了才瞧見你在窗邊晃了下!”

  不等我反駁,林楠就著急的說:“快上去收拾東西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正需要你幫忙呢!”又湊近我壓低嗓門說:“我們一起去挖個大墓,周天子的大墓!”
第二十章 人殉

  周天子墓?那可是中國墓葬的謎團,多少年來,始終沒有被曆朝曆代發現過,盡管心裏非常希望下去一探究竟,可顧慮實在太多,所以我還是義正詞嚴的告訴林楠。“我可是國家公職人員,這種嚴重違法的事情不能做,這又不是國外,不用理睬那些法律約束!”

  林楠臉上又浮現出熟悉的狡黠笑容:“什麽啊!你以為我們要違法犯罪去盜墓?不是的!鳳凰山上的周墓年深日久,很多早已經被盜的空空,還有些因為地表變化,河流變遷,都快被毀了,要是報告國家,是不會輕易批準發掘古代王墓的。”頓了一下可能覺得理由還不夠充分,又接著說道:“你也瞧見了,那些陰爪子這段時間活動的很頻繁,難保下麵是不是出了大問題,時間可不等人的,這樣,我們進去瞧瞧,一個是徹底解決了陰爪子的事,再者就算有什麽隨葬品,我們都交給國家好了,不過,我可是一定要匿名上繳的。”

  林楠的如簧之舌打動了我,探墓的驚險曆程同樣也在吸引我,最後我說服了自己,就這一次,我們是為民除害,當然,找到了什麽好東西的話,我一定拿去上繳,再不讓林楠東送西送的去討好這小妹妹、那小姑娘的!

  收拾好東西,我隨著林楠去了他的地方,也不是什麽所謂的地方,隻是一輛停靠在車場的中巴車,改裝的很實用,也很舒服,生活用品一應俱全,各種工具和先進儀器儀表整整齊齊的擺了半個車廂,車廂外麵偽裝的很普通,甚至還掛了個‘岐山——鳳翔’的牌子,旁邊又擺了個牌,上麵寫著:此車故障。

  這個家夥,真是個職業盜墓賊!去了國外,開著直升機,到了國內,搞一中巴營運車來掩人耳目!

  剛坐下,林楠就拿了杯飲料給我:“小狐狸去了鳳凰山觀察動靜,要晚上才能回來,聽說真的是你,崇拜的很,還說晚上要拿個禮物回來給你,嗬嗬,我們明天還有最後一天準備時間,今天咱們計劃計劃,分析分析,瞧瞧怎麽幹!”

  我盯著他嘲笑道:“你這位那麽出名的林--老--師---,還用分析計劃,挖個大墓不是手到擒來?”林楠有點驚奇的一揚眉毛:“什麽林老師?你哪裏聽來的?”

  聽我解釋完原因,林楠不覺笑了,發亮的眼睛盯著我:“嘿嘿,原來我們的霜大小姐這麽關心在下,道聽途說都可以專門跑來鳳凰山找我?我可真是受寵若驚!擔當不起啊!多謝多謝!”

  看著他不懷好意的笑臉,我拿著飲料就往他頭上澆:“寵你個頭,衝衝你的熱腦子還差不多!”

  林楠一笑躲過,正容說道:“好好,不說這些了,咱們談談正事,你對周代墓葬了解多不多?要不我給你講講我收集到的資料?”

  我也收回胳膊,端正坐好:“有個殷墟可以較多的了解商代墓葬,周代墓葬我還不怎麽了解,再說從古到今都沒有挖出過周代的天子墓!對了,你不是說臥龍盤坡的風水,不適合葬天子嗎?你還是講講吧。這方麵你是專家。”

  林楠說道:“臥龍盤坡的風水,是不適合葬天子,按道理應該是葬天子近親的,可這個臥龍盤坡我又仔細看了,它不止是個臥龍盤坡,還是個臥龍吟的風水格局,《葬書》中講:‘葬者,乘生氣也。氣乘風是散,界水則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謂之風水。’鳳凰山大致一看是個臥龍盤坡,仔細推敲一下,因為盤的這個坡變成了五爪入地,尤其是一爪二爪極具分量,引的整個山體龍身有了起勢,將起而未起,舉頭長吟,轉化成了臥龍吟的天子風水,我斷定下麵肯定埋的不止一個周天子,很有可能整個西周時代的天子都葬在了這裏!”

  我瞪大了眼睛:“是不是啊?這麽多年難道沒有別人看的出來?”林楠一笑:“曆朝曆代能人輩出,比我本領高強的大有人在,看出來的人更是難以計數,隻是這個臥龍吟的風水曆來都是最凶險的風水,一個是這裏的地氣盛產陰屍,也就是當地人稱呼的陰爪子,傷人很多;再一個就是盜掘臥龍吟的風水大墓,衝煞所有相關的盜墓人,尤其對盜取之人相當傷陰騭,所以曆來都是暗盜,從來沒有敢於明火執仗開挖的,象曹操所設的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更是被嚴令不準盜取這麽傷陰騭的風水大墓,盡管這樣,因為被這些專門盜墓的手下勘破臥龍吟,我們雖不知道有無關係,但曹操到死都沒有擺脫頭痛的怪病卻是事實!”

  看我有點心虛,林楠接著又安慰道:“我們都是不信鬼神的,自然不怕這些聳人聽聞的論調,再說差不多三千年風雨剝蝕,臥龍吟的凶險煞氣已經大為減弱,就在這幾天,月圓歲破,正是煞氣被抑製抵銷到接近於零的大好時機,我們三個人必定可以全身而進,功成身退!”

  我稍微放下點心,林楠也要下墓的,跟著他,就算傷陰騭,他也跑不了,自是不會哄騙我。畢竟還是有點不放心,我又問他:“那這個天子墓的下葬情況,你了解了多少了?”

  林楠大概有點口渴,伸手去取飲料,卻沒有了,訕訕的看看我手裏的飲料,不好意思來要,接著往下說:“這個應該叫天子墓群,我勘測過,下麵墓連墓,墓套墓的亂七八糟,統計下來有幾十座之多,其中四條墓道的大墓至少十二座,還有十幾個陪葬坑,我們的目標就是四墓道大墓中的其中兩座,規模極大,埋藏在最下麵,最少有二十米那麽深,我很懷疑其中一個就是武王的,也就是統軍攻打商紂王那個武王的墓穴!”

  看他講的專注,我不經意間把飲料塞進他手裏,示意他接著說,林楠喝了一口,清清嗓子又說:“所謂的亞字大墓,就是先在地麵往下挖數十米深的一個四方大坑作為墓室,然後在大坑的中央再往下挖一個四方的更深的坑作為槨室,沿著墓室四壁東西南北開鑿四條斜坡路作為墓道,成一個十字形交叉,用來運送原木搭建槨室,等棺木安葬進槨室後,從墓道再運送一些陪葬的青銅重器和當時的寶物,有的擺在墓室,有的擺在槨室,擺好後,夯土砸實槨室,連續幾次舉行祭祀禮,殺死大批活人埋入四個墓道,尤其以南墓道最多,殉葬一批夯實一層填土,要注意的是,埋在最下層的人殉是全屍,有容器裝殮,其餘全部是要砍掉頭顱,麵向墓室分散埋入四個墓道,所有全屍人殉和無頭人殉都不能埋入墓室,必須埋在墓道裏,那些陰爪子總是鑽出來刨坑,其實是在找自己的頭顱。”

  聽著林楠翔實的古墓知識,我暗自欽佩。回想數千年前的祭祀中,大批活人被繩子牽到墓室周圍跪下,靜靜砍掉頭顱的場景,真是淒慘恐怖,還記得史書記載秦穆公入葬,甚至殺死了自己的三位賢良大臣殉葬,弄的民怨沸騰。同情心使我對陰爪子的煩惡都衝淡不少。

  林楠見我聽的津津有味,興致更高:“根據我這段時間的鑽探勘測,這個最大的亞字大墓,墓室麵積大約一千平米都不止。槨室四壁包括槨底槨頂,全用的大梁粗細經過特殊處理的原木搭建,在地下大約二十米處。夯土台上布滿人殉屍骨和隨葬的禮樂諸器。最長的南墓道我已經測到了一百五十米之外,規模相當壯觀,基本就這麽個情況。絕對不會有人再比我知道的更多,我可是連天上的衛星都用上了!”

  林楠講的很精確,大多少平方、深多少米都測出來了,我有點好奇:“你知道這麽多,為什麽還要我跟你一起下去?難道整個墓都被夯土砸實,你要找我當民工來挖土?這活我可幹不來。”

  林楠無可奈何的笑了:“我的霜小姐,用你來挖土我可沒那麽有麵子,打盜洞是最下策最不得已的笨方法、力氣活,我好歹也是業界有名的林老師,唯一一次碰到鬼墓不得已打了盜洞,沒過幾天就給發現了,幸好我把那個盜洞做舊,放下些明代盜墓人的挖掘工具和衣物,才糊弄過關。”

  “不打盜洞,那我們怎麽進去?我可真搞不懂了。”我更加好奇。
第二十一章 陰屍秘道

  和林楠在一起,時間過的飛快,不覺已是中午,林楠出去買吃的喝的,我開始打量他的車上,沒見什麽女人用品,看來胡曉娟沒和林楠住一起,想到這兒,我不覺啞口失笑,有點臉紅,這麽關心人家的私事的,我啥時候變的這麽婆媽啦!

  坐在桌子邊,暗想和林楠這次探險完一定要拉他去廣州,爸爸那還有兩件事情要問他,如果拉他不去,我就揪他去!反正再也不讓他溜掉了!

  正在胡思亂想,林楠已經買好回來了,這小地方居然也有我愛吃的鹽焗鳳爪,我都一直沒找到,真開心!林楠靜靜的微笑著喝啤酒,我則忙著大快朵頤,一時兩人無話。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林楠幾次起身向外張望,我有點生氣:“怎麽了?林大善人,是不是擔心你那小妹妹,怕她淋雨啊?要不要去送傘呢?”林楠無奈的坐回來,看的出來沒有生氣:“這雨下的!越來越大,小狐狸很機靈的,我倒不是擔心她,我是擔心我本來計劃好進入墓室的方法,可別受影響。上次沒有帶她去哈薩克,氣的幾天不理我,莫非你有別的想法?這麽大的雨,難道你不關心她嗎?”林楠的眼睛又開始發亮。

  我瞪他一眼,心裏想著那倒是,胡曉娟的清爽可愛,我都把她當自己的妹妹看了,鳳凰山上那麽多成群的陰爪子,她不會有事吧?不覺暗自懊悔自己的心胸狹隘。低頭猛吃,不再言語。

  吃飽喝足,繼續商議剛才的話題,不打盜洞,怎麽進墓室?林楠究竟有了什麽計劃?我可真想不通。

  沉寂中,林楠開始說:“其實我的計劃也很簡單,不打盜洞不代表我們不鑽洞,這幾天,小狐狸都在冒險跟蹤那群鑽出來的陰爪子挖坑,因為她的嗅覺天生的異於常人,可以感覺到這些科學無法解釋的怪物,我就根據她的資料,確定了槨室的大致方位,這群陰爪子是從最深的,也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大墓鑽出來的人殉,地麵坑口被回填後看不出來什麽,但它們在地下挖的坑四通八達,是互相連接的。”

  我吃了一驚:“你總不成要我們都裝成陰爪子,去鑽它們挖的坑?天,真要命,一旦碰上個回頭的迷路家夥,我們豈不死定?”

  林楠皺著眉頭說:“我哪有那麽膽大,敢追在陰爪子屁股後麵鑽洞!一個是小狐狸嗅覺可靠,安全距離外我們就可以知道陰爪子的位置,再一個是陰爪子有個特性,它們沒有腦袋,在地下爬的速度雖快,卻隻能依靠觸覺追蹤生人的痕跡,用手抓或者用身體散發的千年屍氣來傷人,第三就是每逢月圓後的兩三日,陰爪子有個休眠期,這就是我們的天賜良機!”

  “這後兩條你是怎麽知道的?總不成陰爪子裏麵有你的內線通風報信?就算真的如你所說,萬一和陰爪子狹路相逢,我們拿什麽去對付?”我相當懷疑的問林楠,性命攸關,我可要問個清楚!

  林楠說道:“這個原因你還想不到啊,其實鳳凰山有周天子墓葬我早就知道了,隻是相當頭痛那些神出鬼沒、無處不在的陰爪子,一直苦無良策,才沒有動手挖它,直到前段時間從一個老農手裏換了一把龜甲,才有了辦法,看來我換的真是不賠,既解決了陰爪子的問題,同時還引來了你,真好。”

  是哦,我想起來,林楠是用一對漢代玉手鐲換了一把龜甲的,我就是在西安無意間聽說了這件事情,才跑來岐山縣的。

  “那把龜甲我一看書法古樸有力,還有幾個字明顯和墓葬有關,當時就大喜過望,換回來仔細一研究,發現是西周後期製作的,上麵有一段話叫做馭屍,就是講這些陰爪子的,大部分內容是講人殉的殘酷,有的被寸磔數段丟棄,有的砍頭時故意不砍斷,把頸椎和部分脊椎扯出來,還有的被銅汁灌口,和殉葬車馬鑄成一體,尤其是身首分開夯入墓道,使人殉怨氣不散,化為陰屍,不生不死,實在違背天道,有悖人道,最後說那些陰屍無嗅覺、無視覺、無聽覺,終年累月在地下到處尋找殘缺不全的身體,殺死它們隻有等月缺或者月圓後兩三日,因為月圓月缺時候民間祭祀的血食和香火,會稍稍壓製陰屍的怨氣,久而久之後,陰屍也就習慣了這幾天休眠,用竹竿或鉤子拖出來,打碎脊椎就可以徹底消滅掉。”

  原來是這樣!真要去鑽那些陰爪子挖的洞?你又說下麵四通八達,萬一迷路了可隻有靠指南針找路了,但我們是往下走啊,總不能把指南針改成指下針吧?我又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林楠有點讚歎了:“和你搭檔就是好,真夠細心的!這個問題我已經解決了,前幾天我對準勘測出來的槨室位置,偷偷埋下了幾顆定向金剛鑽針,是用特殊的放射性材料所做,自帶的能源隻能定向往下鑽到槨室的深度,靠著我的手表,可以輕而易舉的追蹤到方向,怎麽樣?高明吧?肯定迷路不了!”

  這倒真是萬無一失,計劃的夠周密詳細,我也不再說什麽,計劃沒有變化快,誰知道千年古墓裏會有些什麽不可預計的凶險呢?做的準備隻是給自己壯膽而已!

  林楠看看手表,嘀咕到:“這小狐狸也該回來了,都快黃昏了。”聽林楠老稱呼胡曉娟為小狐狸,我問道:“是不是胡曉娟姓胡,又因為鼻子特別靈敏,所以你才叫她小狐狸的?”

  林楠搖搖頭:“那倒不是,叫她小狐狸,是因為她機靈古怪,思路清晰,理論雖然知道的不多,但在實踐中的直覺和判斷總是很對路子,出人意料的可以解決很多難題,至於姓胡和鼻子靈反倒排在其次了。”

  和林楠又商議了一會需要帶下墓裏的工具,小狐狸還沒有回來,我也開始有點擔心了,按照林楠和她事先說好的,如果天黑前沒有回來,就在周公祠的約定地點會合,瞧瞧天色已漸漸昏黃,於是耐不住性子,勸著林楠一起,把車往鳳凰山腳下慢慢開去。

  開到鳳凰山腳下時候,天早已經黑透,雨也漸漸停了,今天是月圓之夜,我們原計劃的是月圓後第二天行動,也就是明天下墓,距離午夜還有將近四個半小時,林楠已經在周公祠的露天停車場預先放了一個空的貨櫃,因為下雨,到處靜悄悄的沒什麽人走動,所以沒費什麽周折,我倆就把中巴車開進了貨櫃裏。

  坐在車裏,兩個人都很矛盾,這個貨櫃就是事先約定會合的地點,卻絲毫看不出小狐狸來過的痕跡!這時候下墓,實在很凶險,萬一沒找回小狐狸,再搭進去我倆,可就得不償失了,就算下了墓,這麽大個鳳凰山的地下迷宮,又能去哪找呢?

  管不了那麽多了,我和林楠開始裝備自己,穿上一件連體的特殊橡膠衣服,彈性極好,又不覺得太緊身,頭盔不是金屬的,很輕巧,象是把特種部隊的突擊頭盔拿來做了改良,後麵和衣領可以拉在一起,包起整個脖子、耳朵,並且前麵還有一個可以活動的熒光透明麵罩,拉下來就和衣服變成完全一體的全身軟甲,再瞧瞧林楠又在外麵套上防彈背心和短褲,活脫脫一個在好萊塢電影裏跑出來的未來戰士!

  手槍不知道在下麵有沒有用?但我是槍不離身的人,自然想方設法的帶在了身上,林楠不肯帶槍,手上拿了一把黑黝黝的短柄山地鏟,又在背上的口袋裏塞進去兩把,隻露個柄在外麵,瞧不出來是什麽武器,至於頭燈、短刀、燃燒彈、探地爪、巧克力等一些亂七八糟的小東西把懷裏塞了個滿滿,看著他把濃縮炸藥也要帶上,我實在忍不住了:“又不是去打仗,搞的驚天動地的!炸藥一響,就算不把地道炸塌,也會給人當場逮去啦?”

  林楠笑了笑沒有理我,還是裝進了口袋。一切收拾停當,林楠又拿出兩罐中藥一樣的瓶子,把我倆從頭到腳塗了一遍,又香又滑的,然後告訴我說:“隻能保持二十四個小時,在下麵可以加快速度,按照龜甲上配方調製的中藥還能辟邪,希望二十四個小時就可以做完事。”

  看看手表,距離午夜十二點還有兩個多小時,我倆在外麵披了件雨衣準備出發,卻聽貨櫃車外麵砰的一聲大響,似乎什麽東西撞了上來?
第二十二章 禮物

  林楠示意我屏住呼吸,暫時不要輕舉妄動,隻聽撞擊貨櫃的聲音饒著四周響了一遍,沉寂下來,不管外麵的是什麽,都不可能打破厚厚的貨櫃衝進來,但是頭頂上的鐵皮,哧哧拉拉的刮擦聲卻愈來愈響,我和林楠都不明所以,茫然的凝神細聽著。

  貨櫃頂部有個被林楠割開的通氣口,用鋼管焊成的欄杆上纏繞著細密的鐵絲網,我和林楠都悄悄走出了中巴車,躲在黑影裏,借著月圓之夜的清冷月色,小心的注意著頂上的動靜。雨停了沒多久,冰冷潮濕的空氣順著窗口吹進來,夾雜著濃厚的腐爛氣息,我和林楠馬上想到很可能是一群陰爪子在外麵!

  刮擦聲消失了,我和林楠繃緊的神經放鬆了一點,黑暗中對望一眼,林楠手裏握緊的山地鏟也緩緩放了下來。突然,一隻手猛的抓住了窗口的欄杆,用力之大,連鐵絲網都被指頭搗破,粗胖的指頭上甚至還戴了一隻指環!

  這根本不可能是陰爪子的手!

  不是陰爪子,又能是什麽呢?隻見抓著鋼管的手明顯在用力,手腕一點點扭曲,一陣咯嘣咯嘣的脆響後,整個手掌猛然張開,軟綿綿的垂了下來,清冷的月光照上去,一點血色都沒有,白慘慘的攤在窗口上,一動不動。

  遲疑間,哧拉哧拉的刮擦聲再次響起,聽的出,有東西從貨櫃頂上撲通一聲跳了下來,然後就再無動靜了。

  我和林楠一動不動的瞪著那隻手,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過了好久,直到細微的一聲門響,才猛然驚醒,貨櫃居然從外麵被打開了一條縫!

  我猛的一抖,拔出手槍瞄準了貨櫃門口就想開槍,林楠更是毫不遲疑的揮著鏟子就撲了過去,卻聽吃吃的一聲輕笑:“原來你們真的在裏麵!霜姐姐你可別開槍喲!”

  一聽是小狐狸的聲音,我和林楠長出了一口氣,這小東西可真把我倆嚇一大跳!還沒等我倆埋怨她,小狐狸就搶先說道:“霜姐姐別生氣,我一門心思的想送個禮物給你做見麵禮,沒想到這禮物倒把你嚇著了,真是不好意思。”

  因為小狐狸說那個跳下來的東西已經走遠了,我也想瞧瞧這古靈精怪的小女孩給我送的什麽禮物?所以三個人一起上去貨櫃頂上,看個究竟。隻見一個胖胖的屍體蜷縮成一團俯臥在那兒,一隻手軟綿綿的搭著窗口的鋼管,周圍散落了好多黑色的泥土,看起來是掙紮了好久,最終也沒能逃脫一死。

  小狐狸彎下腰從那具屍體的懷裏摸索了一陣,拿出一個薄薄的銅鏡,嗬嗬笑著說:“找到了!就是這個,霜姐,給你的禮物!”然後轉過身對林楠說:“楠哥,這個臭壞蛋怎麽辦?是拖上山埋了?還是就放這裏?沒血沒骨頭,已經幹了。”

  林楠哼了一聲:“你現在才想起我?瞧你玩的挺開心嘛!”一看林楠生氣了,小狐狸嚇的臉色煞白,委屈的低聲嘟囔:“我也是九死一生才回來的啊!你還罵我。”

  反倒是我瞧不過眼,拉著他倆回到車裏,叫小狐狸快點講講是怎麽回事?距離午夜不到一個小時了,小狐狸一邊抓緊時間吃東西一邊說:“本來今天我一直在犯愁,給霜姐姐送個什麽禮物好?在山上最後一次看好陰爪子的位置後,天氣又不好,就想早點下山回來,偏巧這時候,看見那死胖子和另外一個高個子鬼鬼祟祟的上山,已經下午快黃昏了,這倆人背著個挎包專揀沒人的地方走,我倒起了好奇心,本想好心提醒一下他們,可怎麽看倆都不象好人,我就悄悄跟著他們看看怎麽回事,有麻煩了再幫他們一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

  林楠默默的幫小狐狸準備著要帶的裝備,一邊留神傾聽著。小狐狸接著說:“誰知道這倆是上山來盜墓的外地人,根本還不知道陰爪子這回事,拿著個羅盤,算計好久,選了個地方就往下挖,一會兒工夫,就聽矮胖子叫那個望風的高個下去,幫手一起拖棺材,可能運氣不好,墓室塌了,在下麵打不開,他們就冒險把棺材拖了出來,棺材一露頭,我就聞到了一股腥臭味,還帶著很特別的一股煞氣!”

  我打斷話頭問她:“特別的煞氣?你說的那個胖子就是死在貨櫃頂上那個吧?你真的可以聞出來那東西的味道?是怎樣的?”

  小狐狸吃吃笑了:“當然是真的,那種味道很特別,又陰又涼,這股味道不是來自棺材,是從棺材下麵的洞裏飄出來的,這兩個盜墓的家夥撬開棺材,直叫晦氣,我看那棺材款式是明代的,掀開的緞子袱麵下,一個女屍不合常理的俯臥著,赤裸的身子光光滑滑還沒腐爛,象個活人睡著了一樣,兩個盜墓賊手上一點都不老實的到處亂摸,尤其是那死胖子,甚至還想……,呸!”可能想起了什麽惡心的舉動,小狐狸很是生氣。

  吃完東西,換上裝備,小狐狸精神了不少:“摸完女屍,隻摸到一個小銅鏡,款式很古樸,我瞧象是一個辟邪的神物,但倆人不識貨,高個子不甘心的又鑽進洞裏去找,剛進去,就聽他驚叫一聲,說洞裏麵還蹲著一個人,爬出來招呼矮胖子快跑,他自己倒沒跑掉,裏麵竄出來一個陰爪子,這個陰爪子和我天天見到的那些完全不同,這個陰爪子後背上麵一個大洞,但上麵是有腦袋的!我隻看見它一巴掌就拍飛了高個的腦袋,捧著脖子使勁用嘴吸,吸完後,一隻手按住高個的胸脯,一隻手伸進去脖子裏拽,聽著咯嘣咯嘣的骨頭都給捏斷了,硬是把脊椎骨給拽了出來,我實在嚇的不敢看,縮成一團。”

  林楠專注的聽著,插口說道:“這個應該是死的極慘的人殉,被砍頭祭祀的時候,故意把頭顱不斬斷,活生生扯出來頸椎和部分脊椎殉葬的,變成陰爪子後找到了自己的腦袋,卻找不著缺失的頸椎和脊椎。”

  小狐狸接口道:“那個矮胖子飛奔下山,這個有腦袋的陰屍首領在後麵,聞著味一路追了下去,我才敢出來,遠遠的尾隨著,可能矮胖子懷裏有這個辟邪的寶物,那陰爪子一直不敢正麵撲上去,矮胖子可不懂,跑到貨櫃這,麵對麵的和陰爪子饒著打轉,想著爬到頂上去就可以逃脫,後來的我看不到,估計是俯身時候壓著了小銅鏡,被陰爪子從後麵幹掉了。”停頓了一下,偷眼瞧瞧林楠的神色,接著說:“我不知道你倆在不在貨櫃裏頭,沒有你倆幫忙,我也不敢救那矮胖子,害怕打不過那有腦袋的首領。再說,救了矮胖子,恐怕這寶貝明器也拿不到了!”說完對我眨眨眼,燈光下,亮晶晶的。

  林楠歎了口氣:“算了,這怪物不好對付的,那龜甲上的馭屍裏提到過,有兩種陰爪子最難對付,其中一種就是死的極慘的人殉,死時怨氣很大,化成的煞氣也很大,它居然找到了自己的頭顱,再加上這活人的脊椎,已經不生不滅,不是我們可以對付的了,可它居然害怕這麵小銅鏡?霜兒,叫我再看看那銅鏡,什麽樣的?”

  聽到林楠叫我霜兒,小狐狸晶瑩的眼珠有點不自然的眨了眨,瞧著我取出小銅鏡遞給林楠,沒吱聲。

  林楠借著燈光仔細的辨認著小銅鏡,圓圓的正麵光可鑒人,一個眼睛的圖形在裏麵若隱若現,背麵用金線勾勒出一個先天太極的圖案,鑲嵌在裏麵的還有幾行古字,沒有手柄,鏡子兩邊鑄著一龍一鳳兩個形狀,通體光滑精致。

  林楠看了一會,失望的說:“實在瞧不出是什麽?年份上應該是秦代末期的東西,為什麽卻出現在明代的棺材裏?那些漢字,是後來人添加上去的,象是鎮屍鎮陵的,可鏡麵裏這隻隱隱約約的眼睛,瞧起來又很熟悉。唉,小狐狸送給你的禮物,還是你拿著吧,回去後我們再仔細研究下。”

  我接過銅鏡,仗著自己是學漢語的出身,一個個辨認那些古字,連蒙帶猜,瞧了個八九不離十,讀出來是一首五言古詩:雨後空林處,秋亭嘉樹旁,武靈鎮妖邪,萬世車馬藏。不是太懂什麽意思,我寶貝一樣塞進了懷裏,對小狐狸說道:“小娟,姐姐真不好意思,沒有給你準備什麽禮物,下次補上好不好?”

  小狐狸滿不在乎的說:“那有什麽呀,我隻是借花獻佛,霜姐可是我心裏最佩服的人,你肯收下,我就開心的不得了!”

  看看表,差不多就到午夜時分,小狐狸拿了個大編織袋,自告奮勇爬去貨櫃頂上,要把那矮胖子的屍體拖回貨櫃,免得明天被人發現可就麻煩了。

  瞧著她抓著貨櫃邊緣,利索的一縱身,就攀了上去,我正想叫聲好,卻聽小狐狸一聲短暫的驚叫:“啊!————”然後沒了聲音。
第二十三章 銅甲陰兵

  我和林楠都吃了一嚇,慌忙攀上櫃頂,隻見小狐狸呆呆的站著發怔,我還以為那屍體出什麽事呢,一看還趴在那沒動,心裏一寬,從小狐狸手裏要過編織袋,準備親自動手把屍體塞進去,想這屍體的脊椎肯定給陰爪子抽了去,會死沉死沉的,走的近了點,瞧那屍體怎麽有點不對勁?似乎給揉搓的變形了?

  林楠在旁邊擋住不叫我過去,回頭問小狐狸看到了什麽,為什麽驚叫一聲?小狐狸搖搖頭低聲說:“我也不知道那聲音是不是我叫的!我一上來就看見有個人蹲在屍體旁邊,裹著個大紅緞子被麵,極象那個棺材裏的明代女屍,正蹲那扳著屍體,伸手在懷裏亂摸,看見我突然縱身上來,也不知道是它還是我叫了一聲,就見它跳下去跑掉了。”

  一聽還有明代女屍在附近,我和林楠都提高了警惕,瞪大倆眼張望周圍。怎麽回事?陰爪子跑了,又來個明代女屍?我有點不理解的問林楠:“這世上真的有鬼嗎?你挖了那麽多古墓,到底有沒有碰見過?”

  林楠苦笑道:“這世上哪裏會有鬼!人死如燈滅,要真是有鬼的話,我早洗手不幹了!這明代女屍八成是和那個銅鏡有關,應該是下葬前就有了屍變的跡象,給家人放置了銅鏡鎮邪,下葬時又灌了什麽藥物,再埋到鳳凰山這樣煞氣重的地方,本來以煞製煞沒有錯,卻沒有預計到鳳凰山是個臥龍吟的煞陣,巨大的風水威力,反而在地下培育了女屍幾百年,和陰爪子的屍氣糾纏一起,一旦暴露在空氣中還是發生了屍變!”

  我和林楠小心的把胖子那軟癱癱的屍體裝進編製袋,果真是脊椎給抽走了一多半,用的蠻力把連接脊椎的骨骼都全部扯碎,嵌在了身體裏麵,想來死時不知怎樣的痛苦!把屍袋堆在貨櫃的角落,我們三個人最後檢查了下裝備,時間也差不多剛好午夜,該出發了,林楠再三提醒小狐狸要多留意那陰爪子和明代女屍的氣味,總覺得這兩個東西帶來了很多不確定的危險!

  月朗風清,順著山脊的一側,我們很快走到了龍爪的根部,和我上次碰見小狐狸的地方不同,沒有那麽多高矮不等的小土包,雨水滲進了地下,顯得地表上很是平坦,望望高大的山體距離還很遠,很難想象這裏就是我們要潛入地下的地方!

  林楠給我也準備了一把山地鏟,可折疊組合的鏟頭能變成鉤子、鏟子、鋤頭,還能伸出一根鋼刺,很是好用,往下挖不到一米,就挖到了陰爪子的通道,手刨的土洞隻夠一個人爬行,摸摸兩邊,滑不溜手的,不知道有多少陰爪子曾經爬來爬去,這次佩帶的聚光頭燈,性能要好的多,岔道都能看過去很遠。

  爬了一會,我忍不住問林楠:“怎麽這土洞裏會有風的?按道理在地底下,不可能有空氣流通的?有風不就說明這土洞有露天出口在地麵了?”小狐狸在後麵接口說道:“這不是空氣流動的風,霜姐,是龍吟,我都能感覺到是從我們身後吹來的。”

  林楠說道:“小狐狸說對了一半,我仔細研究過這裏的地勢,山體的中央很可能有個龐大的間歇性泉眼,一呼一吸的,就那麽多水勢,不會幹也不會溢出來。”我想起看過的古書上有講過,就接著說:“那是俗稱的棺材湧,又叫內藏眢,極適合埋葬女子,子孫能受很大的福蔭。可我們要挖的是周天子大墓,怎麽會碰到這樣的女穴?”

  林楠胸有成竹的說:“普通的棺材湧,僅僅是一個泉眼,真正罕見的是穴中的泉眼,可以結合潮汐的時間,有如人之呼吸吐舊納新,不停的吞吐培育,把墓中的屍氣和陰氣錘煉成形,那這穴才可以在風水上源自於天,真正把臥龍吟的煞氣發揮到極致,今晚我們碰上的看來就是這樣一個,上應天象又暗合地勢,難得一見的絕佳墓穴,今晚一定要想辦法泄盡它的煞氣,否則激的墓主狂性大發,我們可就麻煩了!”

  林楠一番話有理有據,說的我心頭沉重,想必那明代女屍就是窺破了內藏眢的表象,葬下去希圖福蔭子孫,卻不知大道無形,葬的不是地方,不僅落得個曝屍荒野,還屍變成禍,入土也不得安寧!

  山體裏真要有這麽龐大的一個間歇性泉眼,那下麵就必然中空了!這數千年前的老祖宗豈不是又有了發揮的空間,去準備什麽厲害的護墓手段?我在土洞裏愈爬愈是心驚,爬過的土洞不停有岔道分往兩邊,全靠林楠手腕上的‘指下針’,追蹤著幾天前的放射信號才沒有迷路,這會兒感覺土洞越走越寬敞,料定一路上沒有爬錯!

  一路上都沒有碰到陰爪子,我反而心裏有點不塌實起來,眼看著土洞越爬越寬敞,都不用爬了,我們相繼站了起來,把頭燈聚在一個方向往前麵望出去,一看嚇一跳,隻見千門萬戶,萬花筒一般層層疊疊,查不出來有多少道門!

  小狐狸也驚訝的張大了嘴,這麽壯觀的地下建築真是聞所未聞,已經不是陰爪子那指頭肚所能挖出來的東西了,分明是人工的建築!林楠也是一頭霧水,擺弄著自己的指向表說:“不可能啊,我這表上顯示的應該還在下麵很深的地方,怎麽可能有這麽淺的墓坑?這才爬兩個小時就到地方了?真是奇怪!”

  跨進最近的一個門檻,林楠晃了一下頭燈就慌忙退了出來小聲說:“這裏麵怎麽這麽多人?”想想不對,千年墓坑裏怎麽會有人?我嘲笑他:“您就別自個嚇自個了!讓開,我來看看!”

  狹窄的房間裏果真好多人,卻不是那些沒頭的陰爪子,二十多個人跪了一個圓圈,兩手背在後麵,戴著頭盔的腦袋拚命抬著向上看,我的頭燈照在這些人身上,隻見外麵披掛的青銅鎧甲鏽跡斑斑,鎧甲裏麵鼓鼓囊囊的,居然不象身體已經腐爛掉的模樣!如果不是有些腦袋上的眼洞鼻子洞露出來,我還真以為隻是一堆青銅鑄造的人俑!

  再看幾個房間,都是默不作聲一堆人擠在狹窄的小屋裏,四角什麽陪葬也沒有,有靠牆雙手下垂站了一圈的,有坐在銅座上抄手低頭圍一圈的,更希奇的還有用銅棍挑著掛了一圈的,千姿百態,各不相同,我們三個越看越是心驚,老想著曆史上的周公是多麽仁慈賢良,結果嚴重低估了周王的殘忍手腕,眾多的殉葬坑可見當時墓葬製度的凶狠詭異!

  高一腳、低一腳的走來走去,就是不見任何陪葬的冥器,到處幹淨整潔,連個棺槨都見不到,納悶的很,就算殉葬坑也總該有一點陪葬的器物啊?

  想尋個出路出去,到處都是一樣的門戶,我們也忘了來時的洞口在哪,走了半天也找不到,一直門裏門外的串來串去!林楠焦躁起來,拎著山地鏟使勁戳了一下腳下的地,卻是當的一聲脆響,發出金屬的聲音。

  這下三人來了精神,蹲下來仔細看那發出響聲的地麵,都是一塊一塊的青銅板鑲嵌而成,撬起來一塊,下麵還有一塊,換了幾個地方撬起來都是如此。

  我心裏突然有所領悟,招呼林楠說:“看來我們是走進了周王墓的外圍坑道,這麽大批的全屍殉葬坑,我在學校時聽教官講,曆史上的暴君把人寸磔為肉醢,再用熬製的凝膠粘合成形,以銅汁淋身,鑄在銅板上,布成環形陣勢拱衛王墓外圍,發掘殷墟的商王墓有發現過小型的。小狐狸一直聞不到陰爪子的味,可見這個殉葬陣連陰爪子都不敢涉足,必然隱藏著很大的凶險!”

  林楠說道:“這個殉葬陣除了拱衛王墓,還可以為王前驅,都是帶甲持戈,按照近衛部隊的防禦陣形來安葬的,象秦陵的兵馬俑陣一樣。隻是其中還有什麽蹊蹺,從來沒有人發現過。”

  小狐狸東張西望的看還有什麽路可以走,最後盯住一個房間,招手叫我們過去,指著上麵說:“你們看,這群人使勁抬頭向上望,我也抬頭朝上看,上麵似乎有什麽東西?”

  我和林楠把頭燈都朝上照過去,隻見一張人臉嵌在洞頂,雙目微睜,整個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第二十四章 壇子裏的笑聲

  最先發現墓頂嵌了個人臉的小狐狸,臉色煞白的嘀咕道:“這些人瞧這人臉瞧了幾千年,膩不膩啊,換了是我,敢有個皮笑肉不笑的家夥這樣看我,一巴掌打他個滿臉花都算便宜他了!”

  我仔細盯著那張人臉,心裏盤算著為什麽?房間並不是很高,這張人臉看起來比正常人大了一圈,這麽古怪的表情象凝固了一樣,鼻子扁平的塌在臉上,又不象是石頭雕刻或者青銅鑄造出來的,如果真的是人,這麽大張臉要配多大的身軀啊?又怎麽會給釘在屋頂呢?

  正在遲疑間,門外麵突然傳來幾聲荷荷的笑聲,嚇的我們一哆嗦,小狐狸當先跳了出去,打眼一掃,吃驚道:“怎麽變了!不是我們剛才呆的地方,地上撬起來的幾塊銅板哪去了?”

  林楠倒是沒有四處去找那不見的銅板,而是凝神細聽剛才聲音傳來的位置,昏暗的墓坑裏,突然傳來這樣的笑聲,往往不是什麽好兆頭。三個人把頭燈擰到最弱,動也不動的留神聽著,一片寂靜中,笑聲居然再次想起,這下連我也聽出來笑聲的位置,不約而同順著聲音的方向包抄過去,隻見一個角落裏黑糊糊的豎立著一個人影,聲音正是從這裏發出。

  人影良久不動,小狐狸忍不住叫道:“哎呀,你倒是說話啊!貓在這兒扮鬼嚇唬誰哪?不吭氣就逮不著你啦!”我擰亮頭燈,照上去一看,卻隻是一個銅甲兵,下半身跪著,兩隻手放在胸前,懷裏抱了個壇子,捂在壇口的手背上爬著一條渾身黑毛的蜈蚣,受到燈光的刺激,身子一弓一弓的豎起了長毛,而荷荷的酷似人笑聲正從壇子裏傳出來。

  小狐狸似乎很怕蜈蚣這種動物,嚇的身子一抖,抓住了我的胳膊,直往身後躲,林楠目不轉睛的提防著蜈蚣,怕它突然躍起來,壇子裏的笑聲卻悄悄停了下來,猛的伸出一條長舌,卷了那蜈蚣進去,吧唧吧唧幾聲,又靜了下來。

  可怕的壇子裏有什麽?小狐狸抓住我胳膊的手都有點發抖,我捏捏她的手,打趣道:“小狐狸連陰爪子都不怕,還害怕蜈蚣嗎?這可不象你的作風啊?”小狐狸顧不得反駁,使勁拽著我往後退,我更覺好笑:“怕什麽?離那銅甲兵還遠呢,壇子就那麽大點,裏麵不會藏什麽大物件,說不定隻是個青蛙而已!”

  小狐狸頭上都急出汗了,鬆開我胳膊,一把抓住了林楠,我扭回頭,卻見林楠居然離我很近,明顯不在原來包抄的位置了,銅甲兵也沒剛才那麽遠,明明是三個人正慢慢的都在移動,正向那壇子移過去!

  我根本就沒有走動,怎麽會移過去呢?慌忙看看腳下,卻是腳下的銅板在作怪,正慢慢的向前滑動,三個人趕緊一步步往回退,這個抱壇子的銅甲兵實在有些古怪,幾千年了,壇子裏居然還有活的東西,毛茸茸的蜈蚣尚且一口吞掉,可見決不會是什麽善類!還是離遠點好。

  我們慢慢的越退越遠,林楠低聲說:“你們注意了沒有?這個抱壇子的銅甲兵和剛才釘在屋頂上的臉長的很象,我看那個釘著的很可能是人臉,我翻查過商代的甲骨文資料,那時侯有些秘方可以軟化人獸的骨骼,一直是專門用來讓戰俘在祭祀中乖乖聽話,按順序活活被殺掉,不致於弄亂祭祀壞了儀式。”

  小狐狸聽明白了,睜大眼睛說:“你的意思不會是說,那個釘著的人臉是被大的銅餅軋出來的?因為頭骨都被軟化了,就這麽活著給壓成了個扁扁的頭餅?”說的那麽形象,嚇的我也打一哆嗦。

  林楠沉重的點點頭:“看來這個周墓遠比我們估計的複雜,不隻是挖個大坑埋人那麽簡單,一定暗中布下了什麽特別的防禦手段,層層設局,甚至到現在都還沒完全停下來!那麽多費盡心血製作的銅甲兵和壓的扁扁的頭餅,依我看這兒的每個房間都會有個死的極慘的首領,衝天怨氣被地形的煞氣培養了數千年,後世居然再衝不破這道道關卡,真猜不出有多少盜墓的高手無聲無息的死在這兒,屍骨無存!”

  腳下的地板仍在緩緩滑動,不知道用了什麽精細的機關,老祖宗們一些巧奪天工的技術,到現在都還讓我們猜不透,居然一絲聲音都沒有,繁多的房間也連在一起緩緩變著方位,看的出來林楠是越來越焦躁不安。

  我一直都覺得林楠和我自從上次在哈薩克分開後都有點變化,以前的林楠是傲氣中帶點冷靜的溫和,感覺是高高在上難以捉摸,卻又沒有盛氣淩人的跋扈味道,很有點貴族氣質,而我在工作中本已養成不愛說話的冷漠脾氣,接觸到林楠的冒險生活後,激發了不少探索的熱情,再加上碰上和自己本領差不多甚至更強的男人,自己都感覺多了很多女孩味,倒是林楠變的經常沉不住氣,似乎總是為了什麽在心煩。

  林楠焦躁了一會,終於忍不住叫道:“小狐狸!你在那房間裏是不是動了什麽?還是不小心碰了什麽機關?本來好好的,這會倒象整個大坑都給啟動了?你測了這麽多天的地道,怎麽會是這個樣子?”

  小狐狸大概沒給林楠這麽吼過,泫然欲涕:“我沒有,真的沒有,霜姐姐你也瞧見,我隻是抬頭在看屋頂那人臉,動都沒動,就叫你們過來了。”看著小狐狸可憐巴巴的樣子,單衝著霜姐姐三個字叫這麽熱和,就算真做錯點啥,我也早就原諒她了,隻好低聲勸林楠:“別著急,你好好想想,一定會想出辦法的,小狐狸沒做什麽,你這樣吼她,很不公平的!”

  林楠平靜了點苦笑著說:“你不知道這小丫頭,做好事好的不得了,幹點壞事能把你氣死……”突然閉嘴不說話了,瞪著小狐狸呼哧呼哧氣的發怔。

  我扭頭一看,隻見小狐狸取下手套的手掌正攤開舉起來,白裏透紅的手掌心托著一個古色古香的銅牌,淚汪汪的看著我和林楠:“我就隻拿了這個,是嵌在那個人臉嘴裏,真的,我敢發誓是我剛進去,就從上麵掉了下來!不是我故意去拿的,你剛才突然發火,嚇的我都忘了。”瞧著小狐狸清澈的眼睛,頭燈下一閃一閃,我也心煩意亂,不知說她什麽才好。

  銅牌是五邊形的,在地下深藏了這麽多年,居然還沒有鏽掉,我拿過來端詳著,正反兩麵都沒刻字,一麵刻著一隻五指張開的手,另一麵刻著彎彎的月亮和幾顆星星,都是浮雕在表麵,筆畫蒼勁而古樸。

  林楠無可奈何的瞪了小狐狸一會,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別生我的氣,曉娟,我也是著急的,你往後再發現什麽寶貝,記得先給我們說一聲,好不好?我們保證不搶你的。”小狐狸拿回銅牌,小心的塞起來說:“這回看霜姐姐麵上就原諒你一次,再不分青紅皂白,看我不饒你!還楞著幹啥,霜姐不是讓你想辦法出來嗎?”這小姑娘,說哭馬上兩眼汪汪,說笑就立刻成了朵花,估計林楠又該哭笑不得的頭痛好久了。

  爭辯了幾句,趕忙拿頭燈照照周圍,抱著壇子的銅甲兵早已不知滑去了哪裏,看著林楠苦思冥想,我也暗暗發急,就這麽陷進了這個銅甲兵的屍陣裏,找不到出去的路可是死路一條!

  荷荷的笑聲再次響起來,不過這次是此起彼伏,似乎抱著壇子的銅甲兵埋伏的周圍到處都是,小狐狸突然恍然大悟,嚷嚷道:“我知道咋回事了,這麽多銅甲兵是按照五行的方位在換崗,那些荷荷的笑聲肯定是交接崗位的暗號!”

  林楠沒好氣的說:“瞎胡鬧什麽,都是些死了幾千年的老家夥們,哪來的暗號啊!不過你說的五行方位倒還有點靠譜,這些銅甲兵既然是守衛王墓外圍的,自然有什麽排兵布陣的竅門,我剛剛瞧出來點門道不知對不對,隻是擔心那些壇子裏究竟有什麽古怪,所以一直還不敢輕舉妄動。”

  正在擔心那些古怪的壇子,卻聽到乒當一聲,似乎什麽壇子陶罐掉地上打碎了,一個接一個的乒乒當當,荷荷的笑聲頓時嘎然而止,黑暗中,隻聽得穸穸窣窣的聲音由遠而近,直逼我們三個而來!
第二十五章 屍嬰

  黑暗中涼風陣陣,腳下地板和周圍建築都在緩緩移動,四麵八方傳來穸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實在看不清是什麽東西,隻聽著輕輕滑過銅製地板的聲音很不舒服,如同割在皮膚上一樣,毛骨悚然的起了層疙瘩,直想逃跑,我們三個情知事情不妙,小狐狸無意得來的銅牌,很可能引發了什麽機關,帶來這一連串變化。

  聲音越來越近,我們不由自主來個背靠背,握著手中的山地鏟,緊張的防備著,聲音在我們周圍停了下來,燈影下隱約瞧的見,一群大頭小身子的孩童,本來應該是眼睛的地方腫脹在一起,渾身皮膚給浸泡的滿是皺褶,還有些破了的口子滲著黃水,正圍在我們周圍,使勁用鼻子向空中嗅著味道,地板上本來鋪著的銅板此時打開了很多方形洞口,一股股的紅色血水湧出來,這群怪物忙不迭的一頭紮進血水裏大口咕嘟著,一時沒有理會我們。

  有一個最近的洞口,就在小狐狸的麵前,已經湧完了血水,黑糊糊的還沒有合上,趁這會空擋,我們緊張的思索著逃跑的路線,看的出來,這些怪小孩決不會是什麽善類,喝飽了血水,難免會打我們的主意!此時不逃,後果不堪設想,我們三個互相暗暗示意。

  正巧,小狐狸揀到銅牌那個房間緩緩轉了過來,那圍了一圈抬頭向上的銅甲兵還保持著原樣。“跑!進去那個房間。”林楠低喝一聲,我們三個不約而同的箭一樣衝了進去。

  房間很小,三個大活人擠進二十多個怪異的銅甲屍中間,無處下腳,那個扁扁的人頭餅嵌在頭頂上,靜靜的凝視著我們,隻聽得我們驚恐的喘息聲,林楠低聲道:“我們必須快點找到出路,這個銅甲屍的連環陣勢,看來不隻是防禦盜墓,還在擔負著屍嬰的養育,真是我們的運氣,居然碰上這麽古老的邪術。”

  小狐狸緊張的問:“屍嬰?是不是你以前給我講過的?酰俊繃珠?∫⊥匪檔潰骸罷飧齪童術又有所區別,這種古老的邪術和?躋謊??鷦醋怨糯?韃氐納衩嗇Ч???洗?サ皆乒笠淮?保?蓴?晌乙鄖案?憬補?寞術,可以把冤屈慘死之人的怨恨氣結合到動物身上,用來殺人害命很是厲害。而往北傳播到陝甘黃河流域時,又演化出更加厲害的祭術,不再用動物來做媒介,而是直接培育冤屈慘死之人的屍肉碎骨,養出來的屍嬰,力氣大,跑的快,嗜吃血肉,我隻是在河北南部的一個漢代諸侯墓裏見到過祭術的簡介手稿,隨葬的屍嬰隻有一個,還是死的。”我和小狐狸仔細聽著,明白過來外麵的怪小孩原來是一群被邪術養出來的屍嬰,隻是我還有些疑惑:“那為什麽這些屍嬰剛巧這時候活過來呢?還有地上的血水哪裏來的,幾千年了,如果是古代存下來的也早都該蒸發了?再說這殘忍的邪術似乎和我們的古文明也不吻合,我怎麽也不會相信,先祖會大規模的使用這樣的邪術!”

  林楠苦笑著說:“屍嬰這時候活過來,證明我跟小狐狸原先估計的沒錯,必定是下麵的墓穴裏發生了什麽大事,連陰爪子這段時間都活動異常。而血水那味道一聞就是新鮮的,哪裏來的我搞不清楚。至於這個祭術,我們後來幾千年都沒有發現被用過,正是儒家文明崛起後被廢棄掉的結果!”

  小狐狸有點著急:“你們就別討論這文明那文明的啦,那些屍嬰可不會理這些,喝飽了肚子馬上就衝進來,我可仔細看了,那些屍嬰的麵相壓根不象我們漢人,高鼻子深眼窩,嘴裏都是些尖刺,和你說過的?ひ謊?植潰?順墒怯米ダ吹耐夤??彩?逖?模?煜胂朐趺炊願端?前桑 彼低曄咕⒛恿四硬弊印R皇貝蠹葉嘉槁翱傷擔?婷嫦嚓錚?吹僥切┦?さ淖燉鋃忌??司獬菪蔚勾蹋?茸叛??焙蚧姑揮性趺湊趴??還?瓶茨切巫春推淥?騫俚謀壤??趴?斕幕翱墒竅嗟貝蟮模?徽庋?牡勾桃б豢塚?胂攵季醯每膳攏?淙徊恢?佬『?曜燉鐧寞嬰又是什麽怪物,但聽著古怪的名詞就覺得渾身毛茸茸的不舒服。裏麵銅甲兵重重疊疊,外麵是凶殘的屍嬰包圍,看來死路一條,要葬身在這暗無天日的古墓裏了!林楠突然想起:“你們還記得屍嬰出來前,似乎有很多壇子陶罐打破的聲音吧?我現在想起來,這種祭術一般使用的都是堅固的甕棺,銅甲兵懷裏抱的那壇子看來就是了,可好好的甕棺怎麽會打破呢?小狐狸,你那麽聰明,快點幫我想想!”

  受到鼓勵的小狐狸,果真皺著眉頭想的起勁,外麵穸穸窣窣的聲音再度響起,看來屍嬰們喝飽了血水,開始圍過來打我們的主意了。稍遠的地方響起了沉悶的幾聲磚牆倒塌聲,我正想問林楠怎麽回事,小狐狸卻突兀的說道:“這裏不是周代的墓!我們早該想到的,隻一開始認準要挖的是周代的天子墓,就沒有懷疑,你們看,這些銅甲兵的披掛!完全是秦兵的裝備,跟秦始皇陵那些兵馬俑一個樣!”

  我仔細一看,怪不得剛見時有點麵熟,在哪裏見過一樣,果真是和秦始皇陵的兵馬俑很象,隻是多了個頭盔!

  林楠歎口氣:“還是我們的小狐狸眼尖,這麽淺顯的疑點,我居然沒瞧出來!看來真的老了!唉。”伸出手去拍了拍小狐狸的頭盔。

  我接口說:“這些銅甲兵不象秦陵的兵馬俑那樣站著,再說又是真人的屍體,沒瞧出來也很正常,隻是我倒想起那些壇子陶罐被打破的原因,很可能和這個地方被秦始皇發掘過有關係,想必秦始皇當年選墓時挖過這裏,秦埋嶺漢埋坡,這個鳳凰山的臥龍吟,秦始皇不會沒有注意到,隻是出於什麽原因讓他布下這個銅甲陰兵,來培育殘忍的屍嬰,我們不得而知。莫非是想以邪術製煞氣?下麵地氣有變,屍嬰自己打破甕棺活了過來?”

  林楠思索著說:“也不一定就是秦始皇,之前的各代秦王也有這個可能,不管怎麽說,我們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必須下去看看最下麵,究竟是不是周代的天子墓?又到底出了什麽大事?這些屍嬰剛會動彈不久,還沒到最厲害的時候,咱們殺出去,你們剛才也聽到有東西倒塌,很可能有路可以走了!”

  聽到林楠這樣說,我毫不猶豫的把山地鏟插回背上的口袋,拔出手槍,另隻手取出了燃燒彈,看看他倆,也是拉緊了頭盔後麵的拉鏈,連頭盔前麵的透明罩也放了下來,握緊了山地鏟。透明罩後麵的小狐狸,瞧著林楠和我的眼神很是複雜,流露出一絲詭異的神情,隻是伸手撓了撓脖子。

  林楠卻沒有注意什麽,笑著說:“兩位小妹妹,跟在我後麵,我這回要武斷的當一次帶頭人了,你們隻管保護好自己,不要讓屍嬰的嘴部或者手爪碰到皮膚,遇到擋路時就猛擊這些東西的後腦。霜兒不要亂開槍,要小心射出去的子彈被反彈回來打傷自個,還要提防這地下的回音!都聽明白了嗎?我們這就走!”

  我當先扔出去兩顆燃燒彈,外麵幾個屍嬰被點著了,滋滋的冒出熱氣,嘴裏淒厲的尖叫著,林楠再不遲疑,一馬當先衝了出去,揮鏟就打飛了兩個跳起來的屍嬰,小狐狸緊跟著林楠也衝了出去,我來不及細想她臉上的詭異神情,端著槍緊緊跟上。

  通道還是不夠寬敞,牆壁上,地上都是些一團團的肉乎乎的屍嬰,大部分還沒有睜開眼,就被我們三個橫衝直撞的闖了過去,走到一個差不多沒有幾個屍嬰的地方,我們都停下來暗自慶幸的喘口氣,卻從頭頂上跳下一隻屍嬰,撲在小狐狸的背上,一口咬住了頭盔,隻見小狐狸左扭右扭的甩不下去,而屍嬰嘴裏的倒刺卡在頭盔上也拔不出來,急的荷荷大叫。

  距離太近,我也不敢開槍,生怕誤傷了小狐狸,林楠轉過來,掄起山地鏟,對準屍嬰的頭頂拍了下去,砰的一聲悶響,小狐狸的頭盔上留下幾顆卡斷的倒刺,被砸掉在地上的屍嬰卻還沒死,抱住小狐狸的皮靴張嘴就要咬下去,我再不猶豫,叭叭兩槍,從嘴裏打穿了屍嬰的後腦,粘稠的紅色血水淌了一地,總算徹底死掉了。
第二十六章 血池

  小狐狸吃這一嚇,萎頓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說不出話來,我和林楠配合著消滅了離的太近的幾隻屍嬰,也是累的夠戧,瞧瞧周圍,銅牆鐵壁,鬼氣森森,不斷頭的陰風夾雜著血腥味、屍臭味吹的我倆渾身發冷。

  趁這機會,我悄聲對林楠說:“小心瞧著小狐狸,我看她有點不對勁,別是中了這古老邪惡的祭術。”

  林楠看著我不象是開玩笑,也就低聲回問:“你有什麽證據沒有?雖然祭術不隻是培育屍嬰這麽簡單,還有其他很多神秘的分支,可小狐狸一直跟我們在一起,真碰上什麽事情,我想她不會不說的!”

  我搖搖頭:“實在的證據倒是沒有,隻是我的直覺上感到不對頭,一是瞧她神情有異,再者你想過沒有?她說那銅牌是從嵌在頂上的頭餅嘴裏掉出來的,可地上都是金屬的銅板,當時的環境又很安靜,怎麽咱倆都沒聽到聲響?”

  林楠不說話了,緊張的思索著我說的情況,事情太過詭異,這古老邪惡的祭術又無法了解是如何操作的,一時誰也不敢確定。

  轉回來看看小狐狸,卻是一切如常,已經站了起來,神情疲憊的瞧著我倆:“現在怎麽辦?那些屍嬰不會這麽容易打發的,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裏。”

  我和林楠凝神盯著小狐狸片刻,發覺小狐狸的眼神突然變的很是恐懼,我也忍不住回頭,和林楠一起向身後望去,卻見地麵正在無聲無息的向兩邊裂開,浮現出一個紅色的寬闊血池,和剛才那些屍嬰大口咕嘟的粘稠血水不同,清亮的液體呈現出鮮紅色,一絲波瀾不起,隱約可以見到一條石階向深處延伸。

  想不到地下居然還有這麽多奇怪的東西,看來預先的準備工作實在做的不足。

  血池擺在麵前無法逾越,而剛才闖過來的通道上,那些逐漸長大的屍嬰追蹤著我們的氣味,正在沿著牆壁、地麵和頭頂飛奔而來,甚至已經可以聽到跑在前麵的幾隻屍嬰,發出的嘶嘶叫聲,看那架勢,要不了幾分鍾就要撲過來!

  林楠舉起山地鏟,沉著的命令道:“都快點戴上氧氣筒,我們跳進池子裏去!”

  我和小狐狸立刻手忙腳亂的戴上潛水裝備,把三個人不防水的裝備聚攏起來,裝進兩隻防水袋綁在身上,先後跳了下去,好在全身都被密封起來,血水沒有搞的身體裏麵都是,隻是溫熱的腥味很不舒服。

  林楠沒有在上麵和屍嬰戀戰,打死了兩隻跑的最近的,就跟著跳了下來,我們還沒有拉住林楠,平靜的水中就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把我們一起往深處扯去,不到半分鍾的工夫,我就開始有點眩暈,在水裏被扯動的速度實在太快了!

  眩暈中,水流速度逐漸減慢,方向變的不是往深處去,而是象坐在了噴泉上麵,一直向上噴湧,跳進血池前後不過幾分鍾,我們三個又被高高的拋了出來,重重落在地麵上。

  摔的七葷八素,抬起頭看下環境,直叫聲苦!居然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個地方,相同的隻有那些抱著壇子的銅甲兵屍體!想起壇子裏的屍嬰,那張滿是倒刺的大嘴,我就渾身發涼!

  林楠和小狐狸也是坐著發怔,怎麽回事,這一晚上淨和壇子過不去了,再跑出來一群屍嬰,可怎麽辦?

  小狐狸支撐不住歪倒在林楠肩膀上,昏昏沉沉的。我看看綁在我倆身上的密封防水袋,還好,完整無缺,打開麵罩,抖淨身上的血水,認真的想想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周王墓的上麵,出現了秦國的士兵屍體,古老的祭術培育了大群的屍嬰,一個很深的血池裏還有強烈的暗流,循環在各個墓室裏,目前的困境大致就是這些,不想明白這些情況之間的聯係,我可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

  正想張口和林楠商量,卻見林楠打開麵罩的嘴角也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神情,和我看到的小狐狸臉上的表情,一模一樣!

  我大吃一驚,這可怎麽辦?難道他們兩個都已經中招,被邪惡的祭術控製了?

  林楠可能意識到了什麽,前額滲出細密的汗珠,張嘴說不出話來,隻是用手指著我,示意我過去。我警惕的慢慢走過去,隻見林楠又指向自己的喉嚨下麵,定睛一看,有兩個細小的人麵緊緊撕咬在一起,滿是尖刺的嘴裏還在使著勁,很明顯不是什麽印痕,有活的東西在皮膚下麵蠕動!

  我趕忙摸摸自己的喉嚨下麵,光滑如鏡,卻是什麽都沒有,不經意間卻碰到了小狐狸送給我的那麵辟邪銅鏡,難道是這個小銅鏡才讓我沒有受到邪惡祭術的擺布?我取出銅鏡,試試看吧,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倆受苦,什麽也不做。

  銅鏡一拿近林楠的脖子,立刻冒出一股白色的霧氣,林楠的喉嚨裏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叫聲,兩顆細小的人麵鬆開纏在一起的嘴,死命往外掙著,張大的嘴很是猙獰可怖,再看林楠大口吐出了黑色的渾濁黏液,已是暈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我看那兩顆人麵已經不動,低眉順眼的浮在皮膚表麵,翻過銅鏡一看,原本不太明顯的眼睛圖案上,赫然增加了兩顆微微發亮的星點!林楠也翻身坐起來直喘粗氣。

  小狐狸趴在地上已經動彈不得,我解開她頭盔的拉鏈,喉嚨下麵的兩顆人麵已經合二為一,變的很大很黑,還發出刺鼻的臭味,正從喉嚨中部向兩頭延伸,下麵的人形下肢已經很靠近胸部,偷眼瞧見林楠還是委頓的坐在地上休息,我於是解開小女孩的文胸,希望銅鏡可以解除這個恐怖的祭術。

  和林楠的不同,銅鏡剛靠近黑色的人麵,就見黑麵猛的張開大嘴,咬住了銅鏡的邊緣,滋的冒出一股白霧,滿嘴的尖刺一個接一個的碎裂,瞪著驚恐絕望的兩眼,已是慢慢變小,過了好一會,才見小狐狸悠悠醒轉。

  瞧著倆人逐漸清醒,除了神情相當疲倦,沒有什麽大礙,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林楠恢複的比小狐狸快的多,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說道:“霜兒,這次全靠你了,救了我和小狐狸一命,看來小狐狸給你的禮物真是無價之寶。你跟我說小狐狸有點不對勁時,我就預感到你說的沒錯,隻是沒想到自己也會這麽快的中招,這邪惡的祭術真不是一般的可怕,無聲無息的,我開始還以為被小蟲子咬了一口,結果鑽心的越來越癢,連話也說不出來了,幸虧你想到了那個辟邪的銅鏡。不然我倆真要死在這兒了。”說完緊緊握住我的手,凝視著我。

  我看他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馬上照自己的猜測和他商量目前的形勢,我覺得下麵埋藏周代的墓葬應該是不會錯,周墓上麵的秦兵、祭術、屍嬰、血池都應該是秦王的傑作,很可能當年秦王發現了這裏的風水謎團,既是極其凶險的臥龍形勢,又是絕佳的大型內藏眢,暗中在護持著周代的八百年江山,當時的東周,王室衰微,並且遷都洛邑,根本無力控製各個諸侯國,於是秦王大展拳腳,布下這樣一個風水大陣來轉移臥龍吟,雖然如此多的機關秘術怎麽做的,現在猜不出來,但肯定和鳳凰山的風水有很大關係。

  小狐狸這時也已經清醒過來,失聲說道:“這樣看來,豈不是周王的墓葬已經被盜一空啦?我們要白辛苦了?”剛說完,才發現自己領口大開,文胸也揭開在一邊,驚叫一聲,馬上扭轉身子去拉上拉鏈。

  我這才想起剛才弄完她那顆星狀疤痕後,忘了給她穿回去拉上拉鏈,心裏暗笑墓室裏黑糊糊的,隻有我們的頭燈,哪裏會有什麽尷尬發生。

  林楠沉重的說道:“周王的墓是否已經被盜,現在還不好說,秦王既然瞧的出臥龍吟的凶險,自然也會害怕因為盜墓而傷了自己的陰騭,看他煞費苦心的這麽布置周墓的外圍,全是為了鎮壓風水的煞氣,難保他會不會在周墓做了什麽手腳,轉移風水來護持自己。如果是秦始皇所做的,那就更加可怕,傳說中的驪山始皇陵墓,可從來沒被人挖過。雖然距離此地數百公裏,我真擔心有什麽聯係。”
第二十七章 琥珀小手

  看著他倆複原的挺快,我也逐漸放寬了心,陰狠的祭術,居然在兩個人的喉嚨下麵種上了可怖的小人頭,一旦拖了時間,被小人頭長大,那後果可真是不堪設想!到底還會不會帶來麻煩,誰也不知道,隻有盡量離那些抱壇子的銅甲屍遠點,心裏才稍感安全些。

  我又想起了小狐狸揀的那塊銅牌,忍不住問她:“小狐狸你那塊銅牌究竟是不是從頭餅的嘴裏掉出來的?怎麽我們都沒有聽到響聲?”

  小狐狸說道:“是真的!我剛仰頭盯住看的時候,那個地方還瞧不出有東西,看著看著就覺得什麽一閃,掉下來個東西,剛好在我胸口,接住一看,是個銅牌,我就趕快招手叫你們過來了,隻是當這個銅牌掉下來之後,我才看出一個明顯的人臉的。”

  這樣一說,更猜不出他倆到底怎麽中了這陰險的祭術,被激活的屍嬰圍追堵截,狼狽逃命,最後靠個血池暫時擺脫,卻又轉回這個銅牆鐵壁的銅甲兵裏麵,真是焦躁!

  此時的血池居然在我們跳出來後又悄悄合上了,地板嚴絲合縫的瞧不出一點痕跡,一直忙於擺治他倆喉嚨下的小妖頭顱,誰也沒去注意血池什麽時候怎麽合上的!

  沒有辦法,我們三個重新整理下裝備,商議著下一步怎麽辦?分析來分析去,可以確定目前還隻是在秦王的迷魂陣裏折騰,離著下麵的周王墓還有一大段距離,這就又饒回了原題,為什麽秦王要搞這麽多路數?目的何在?

  那個血池看起來那麽可怕,裏麵卻有石階暗流,這麽毫無危險的讓我們逃生,又似乎不象迷魂陣的作風,究竟這些個銅甲兵哪裏出了問題?看來出路還需要從這些默不作聲的秦兵屍體上打主意!

  我帶著那個辟邪的銅鏡,就堅持一個人過去,湊近這些抱著壇子的銅甲秦屍瞧個究竟,讓林楠和小狐狸留在原地暫時別動。

  離近了看那些銅甲兵和壇子,除了秦俑的特征外,一切正常,還是默不作聲的一動不動,我卻聞到了一股妖異的香氣,完全不象死了數千年的古屍身上味道,抽出山地鏟上的尖刺,小心的伸進壇子裏攪了攪,頭燈下看的出還有半壇子濃稠的血水樣東西,除了小手小腳的碎骨外,空空蕩蕩的再無其他東西。

  不明所以,我嗅了嗅那股香氣,斷定是從銅甲兵的嘴裏飄出來的,輕輕撥拉下銅甲兵的幹枯嘴洞,硬邦邦的,我再湊近了點,把頭燈往裏麵照下去,看到裏麵是被銅汁封住,還有些氣泡樣的縫隙,香氣正是從這裏散發出來。

  轉到銅甲兵背後,跪著的腳已經和地板完全粘合在一起,鎧甲也鏽的厲害,很輕易就挑開背心的一塊,卻見一個黑洞大大的張著口子,飄出的香味也更濃,隱約有什麽東西在光線下晃動,懷裏的銅鏡突然猛的一顫,把我也嚇一哆嗦,可別又是屍嬰在裏麵搞鬼?

  很快,我就用鏟子的尖刺把黑洞裏的東西挑了出來,卻是一塊遍體白色絨毛的琥珀,不規則的形狀有成年人手掌那麽大,我的尖刺剛好穿進了角上的一個缺口。挑出來的琥珀上,白色絨毛很快象冰晶一樣融化掉,露出琥珀裏一隻小手,透明的骨骼若隱若現。

  拿過來給林楠他倆看,也是從沒見過這種東西,特別是在古墓裏,小狐狸卻瞧出來和那個惹了禍的銅牌上麵,刻著的手很相似,都是五指張開,無名指比小拇指短了一截。

  我對他倆說道:“我看這個東西和那個陰險的祭術有很大關係,一定是拿來做什麽儀式使用後,封存在屍體裏麵,壇子裏的血水也是經過特殊處理的嬰孩血肉,屍嬰隻是被秦兵的屍肉培育出來,真正厲害的應當是這個小手,無聲無息的就可以把活的小人頭種到我們身上!”雖然是猜測,但眼前這一切確實隻能有這個結論。

  說的林楠和小狐狸趕緊捂緊了衣服領口,瞪著琥珀裏的小手說不出話來,在我們三個人的頭燈下,琥珀繼續散發著妖異的香味,林楠也默不做聲的思索著。一籌莫展之際,小狐狸卻說到:“我們不如再冒個險,把那個銅牌和這個琥珀都丟進壇子裏看會怎麽樣?這妖術早已經失傳了,咱們想破腦袋也不可能想的出來怎麽做,幹脆給它來個一鍋燴。”

  林楠點點頭:“壇子裏的東西能培育出屍嬰,這銅牌和琥珀又極象祭祀用過的東西,再說祭術本就應該和祭祀有關係,這兩個層次的東西碰到一起,總會有點變化發生的,就算真的出了強悍的屍嬰,我看地上也會打開新的血池,試試吧!”

  小心的把銅牌和琥珀丟進壇子裏,立刻象水開了鍋一樣咕咕嘟嘟的翻花大滾,我也不敢一個人呆在壇子邊,趕忙退回他倆旁邊,還沒站穩,就聽到了遠處牆壁坍塌的響聲,而壇子伸出兩隻小手費力的扒著壇邊,卻又被扯了下去,幾聲短暫的撕咬後,寂然無聲。

  猶疑間正難以決斷,地板上出現了無數大坑,我們三個剛好就站在一個大坑上麵,急速的下沉,不象上次緩緩的無聲滑動,而是發出極嘈雜的金屬刮擦聲,一片黑暗中,隻看見彼此的頭燈劇烈的晃動著,沒有幾秒鍾,就是當的一聲巨震,一塊銅板連同我們三個重重的跌落在堅硬的地麵上。

  黑暗中,我拍拍摔的發暈的腦袋,還好,三個人沒有散開,頭燈的微弱光亮中,林楠已經抓住了小狐狸的胳膊,大聲問我:“霜,你怎麽樣?”

  我用頭燈照照身子下麵,瞧出來是木頭的紋路,於是淡淡的接口道:“沒事,還好,我這兒是木頭,你們那呢?”說完搖搖晃晃站起來走過去。

  到處是腐爛的味道,腳下麵一根根揭了樹皮的粗大木頭,不知被什麽浸泡過,踩上去很是滑膩,林楠高興的叫道:“哈哈,小狐狸真是員福將,靈機一動,我們就擺脫了那些銅甲兵,真好!”

  我走到他們身邊,看看小狐狸,麵色蒼白,強忍著疼,已是說不出話來,我打斷林楠的叫好聲:“別叫了,快看看小狐狸哪裏受傷了,你怎麽一點眼色都沒有?”

  小狐狸的小腿卡在兩根木頭中間,扭的動彈不得,我和林楠費了好大力氣,才用短刀挖開堅硬的樹幹,拽出腳,瞧著林楠慌亂的為她揉搓腳背,我還在想為什麽呢?地麵會出現這麽多大洞,可別又是秦王的什麽陰險祭術,瞧上麵那架勢,不可能是擺個迷魂陣逗我們玩,按道理費這麽大勁,又是在地下,隻可能是守衛王墓,或者掩護寶藏,反倒把我們送下更深處,不合道理啊!

  說出自己的疑問後,我最後提出了自己的擔心:“會不會這兒是專門殺死盜墓者的陷坑?要把我們三個悶死在這裏?”林楠搖搖頭:“我看不可能,陷坑怎麽會在下麵鋪上木頭,誰也不會那麽好心給盜墓的準備棺材,再說,你不覺得這個祭術有個小小的破綻嗎?”可能覺得揉搓女孩子的腳有點不好意思,手上慢了下來接著說道:“這種源自古西藏的妖術,本來僅僅是古人崇拜祭祀所用的儀式,演化出的?酰??攬扛髦址?滸言┧樂?說暮奩?岷係蕉?鍔砩希??捅厝揮幸桓瞿晗尬侍猓?物要有生命就要吃喝拉撒才能毒害別人,如何保持長久不衰的性命又能在碰到侵擾時,發揮出劇毒是相當大一個難題,也是唯一一個破綻,我想我們碰到這更加厲害的祭術,雖然不再用動物來做媒介,它也同樣會碰到這個問題。”

  我稍稍明白了個大概,想想那些慘死的秦兵,沒抱壇子的屍醢,軋成頭餅的腦袋,抱著壇子卻被銅汁封口的銅甲兵,還有粘稠的嬰孩碎屍,包括抽出頸椎的陰爪子,這些人想必被折磨致死時,也在遭受著怎樣的殘酷祭術,死後不得安生,還要守衛大王的陵墓。

  但這個破綻又是什麽意思?已經說了殘酷祭術早已失傳,我們真有那麽好運氣,可以憑這唯一一個破綻,找到出路?
第二十八章 意外之喜

  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遭遇了殘酷祭術產生的兩種怪物,凶殘的屍嬰不要去說它,最可怖的還是無聲無息就種到皮膚上的星狀妖異小頭。我相當懷疑這些東西是否真是被我們激活的?

  自從鑽進地下,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三個人都有點餓,抓緊時間取出巧克力和飲水,我們蹲著邊吃邊接著分析,林楠說道:“祭術本身的缺陷就和?躋謊??家?幸桓鮁?返姆絞劍?爬次?中悅?透繳係男笆酰?辜塹媚歉鮁?匕桑坷錈婢尤揮惺?誹ń綴桶盜鰨?蟻胍歡ɑ褂懈?骱Φ募一錚?鹽頤怯殖逕係孛媯?淶秸餿夯姑環⒂?玫耐?資?錚?鞘焙釵揖凸蘭普飧黽朗醯鈉普攬隙ň馱謖飧鮁?匪?郎希 彼檔奈疑暈⒂械忝靼祝??胛?質?ず脫?氛廡┘牢鐧畝久??鴕?宋?目刂撲?塹納?ず退勞觶??鄖贗醪猩繃蘇餉炊噯俗魑?嚶?拔鐧腦靨搴螅?職才畔卵?匕盜鰨?魑??鐾蹌雇饢г俗?那??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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