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眉塢

“畫眉深淺入時無?“ 一曲菱歌敵萬金。
正文

最完美的女孩 作者:葉聰靈

(2009-06-05 07:34:25) 下一個
最完美的女孩 作者:葉聰靈

  我叫葉欣,在東方大學主修犯罪心理學 。我還有一個很愛的男朋友,他叫林邈。他是一個英俊、溫柔而又善良的男孩子。
  今天,我們約好了下課後,一起到學校餐廳吃飯。找好位子,點好吃的東西,林邈還沒有來,我就一邊看報紙一邊等他。看當地的晚報,是我每天的習慣。我忽然看到這樣一則新聞,一個建築隊要在怡然公園草塘附近修建一個新的涼亭,建築隊的工人居然在草塘邊挖出一具女屍。女屍,確切地說隻是一副骨架,通過法醫的骨骼認證,確認女死者死亡時間大概是在4年前左右。死亡時的年齡是16歲。但是,女死者的身份還無法確定。市公安局希望4年前如果有家人失蹤的家庭,可以來認屍,幫助警方盡快確定死者的身份。看過之後,我不禁感歎了一下生命的無常。
  這時,忽然有人從後邊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嚇了一跳!一看,是林邈。
  “哎!你嚇了我一跳!”我抗議到。
  “看什麽看得那麽投入啊?”邈笑嗬嗬的問我。
  “有個16歲的女孩子被人殺死了!但是,隻剩下一副骸骨了,到現在連身份也無法確定!真可憐!你看看吧。”我隨手把報紙遞給了邈。
  邈接過報紙,認真地看起來。過了好久,邈一句話也沒說。
  “喂!看完了嗎?快吃飯吧,飯要涼了!”我催促到。
  邈終於放下了報紙,一個人呆呆地陷入到一種思索狀態,臉色變得很蒼白,好像很害怕的樣子。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邈這樣呢!
  “邈!你怎麽了?不舒服嗎?”我關切地問他。
  “沒,沒什麽,我隻是覺得這女孩子很可憐。不看了,我們吃飯吧。”說著,他就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我的心裏忽然有些不好的感覺,但是,也沒有再說什麽。
  幾天以後的晚上,表哥黎威來看我。我的表哥是那種大家都很欣賞的“辣手幹探”。我們一向很談得來,因為我所學的專業和表哥的職業有很大關聯,所以,我經常喜歡向他請教一二。
  我一下子想起了我前兩天看的那則新聞,好奇心作祟,我就開始向表哥打聽。
  “表哥,你們公安局最近是不是在尋找一副骸骨的親人來確定死者的身份啊?”
  “你是看報紙知道的吧?目前為止,她的死因還沒有確定。”
  “那,找到她的親人了嗎?有沒有人到你們那去認屍啊?”
  “有幾個。噢,對了,其中有一個還是你男朋友林邈呢!”
  “林邈!—— 林邈居然也會去認屍!這是怎麽回事啊?”我非常震驚。因為,邈從來沒有和我提過他去認屍的事情啊!
  “怎麽?他沒對你說過嗎?我還以為你知道呢!”表哥也覺得很奇怪。
  “那天看新聞的時候,我就覺得他臉色不對,可是沒想到他會去認屍,而且還對我隻字未提。這家夥在搞什麽鬼啊?”
  “而且,林邈和甫新高中的負責人還在4年前報了案,記錄顯示4年前他的一個好朋友,叫什麽——叫——夏之煥!對!是這個名字,失蹤了。但是,直到現在也沒找到!他和你說起過這個女孩子嗎?”表哥問我。
  “沒有!邈從來就沒和我說過。”
  “他的好朋友失蹤的時候,也是16歲左右,也是女孩子。從性別,年齡上來看,特征是比較接近那副骸骨的。但是,還得等待近一步的核實。”
  表哥說女死者的頭蓋骨經過法醫的詳細檢查,被確認眼部有非常明顯的劃痕,並且是由於極其鋒利的銳器劃傷所致。法醫推測,女死者可能在死亡時曾被人挖掉雙眼。表哥也感到很奇怪,為何凶手在殺害女死者的時候同時也要挖掉她的雙眼呢?除了推測凶手作案的手段極其殘忍之外,這一點也可能會成為破案的關鍵。但是女死者的真正死因還無法查明。
  讓我不解的隻是邈為何要對我隱瞞這件事。
  第二天是周日,我們沒有課,我一大早就去了林邈的家,我一定要問問他,為何要隱瞞我認屍的事情。
  “你是不是去市公安局認屍了?這麽大的事情,你為什麽要瞞著我啊?”我很生氣地問他。
  邈的臉色忽然暗了下來,半天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他開口了:“其實,我不是要有意瞞你的……對不起!小葉,你不要生氣。好吧,事到如今,我就告訴你吧,雖然,這件事我是不太想和任何人提起的。”
  我在等待著邈的解釋。
  “因為,那件事很離奇,也很讓人傷心,我自己每當想起來的時候,也有苦悶,所以,我也不想對任何人再說了。”
  “邈,我隻是擔心你,很想關心你而已。”
  邈看著我,苦澀地微笑了一下,開始和我講起那件事。
  “我和之煥是在4年前一起參加夏令營活動時認識的。我們兩個學校是友好學校,雖然在不同的城市,但是每年的暑假,都有兩個學校的聯誼活動。那年,正好是她們學校派代表團到我們學校參觀,然後一起在我們這裏舉辦夏令營活動。她是個孤兒,在孤兒院長大。所以她也沒什麽親人。我們在活動中很談得來,就成了好朋友。有一次,我約之煥去我們家的舊居玩,玩到一半的時候,我們在門口發現一個信封,信封上還寫著:夏之煥親啟。那時,學校離我家很近,我們還以為是哪個同學搞惡作劇呢。但是,沒想到,之煥看了信之後,就說要出去一會兒,我後來也累了,就在沙發上睡著了,等到很晚的時候,都沒見之煥回來,從那以後,就再也沒回來,神秘地失蹤了。直到最近,警方找到一具女孩子的骸骨。我才懷疑,那可能是之煥。”
  “所以,那天看到報紙上的新聞,你的臉色很蒼白,就是因為,你懷疑那個被害的女孩子可能就是你的好朋友,對嗎?”
  “當時我的心裏很害怕,也很痛苦。警方已經把之煥過去照過的X光片從醫療檔案中找到了,通過骨骼鑒定和電腦分析,很快就可以確定那副骸骨,是不是之煥了。明天,差不多就會有結果了!”
  我輕輕拍了拍邈的肩頭,因為,我不知道此時此刻該說些什麽來表示安慰。
  周一早晨,公安局打來電話,通知邈,鑒定的結果已經出來了。
  我陪他一起去公安局看鑒定結果。
  我們來到表哥黎威的辦公室,因為他是這個案子的負責人。
  “經過骨骼鑒定和電腦分析,數據顯示,挖到的骸骨和你朋友夏之煥的骨骼符合率是97%,也就是,我們基本上可以確定,那副骸骨就是夏之煥!”表哥表情嚴肅地說到。
  邈很難過。
  “原來,真的是之煥!到底是誰害死了她呢?她在這個城市裏根本就不認識誰啊!”
  “從現在起,我們也要立案偵察此案。希望林邈多多配合警方。”說著,表哥就拿出記錄本,再一次為邈做詢問筆錄。
  於是,邈就把4年前,他認識夏之煥和她後來失蹤的事情的經過又和表哥講了一遍。
  我們都同時意識到,夏之煥被害前收到的那封信將是破獲這個案子的關鍵所在!找到寫信的人也許就可以找到殺害之煥的凶手。
  信,是可以解除夏之煥遇害迷團的重要線索,但是信也隨著夏之煥的死而消失了。案子似乎陷入了僵持的境地。
  從公安局回來之後,邈的精神狀態就一直不太好。整天沉默,發呆,憂鬱。我很擔心他。
  其實,這兩年來,邈一直都不定期地要到一位心裏醫生那裏去聊一聊,因為邈的感情曾經遇到過很大的創傷。2年前,邈的初戀女朋友米楚是因為和邈大吵一架之後,負氣自殺的。那件事給了邈致命的打擊,所以他得了憂鬱症,經過差不多2年的心理治療,才好了很多。也沒有人再敢和邈提起米楚的事情,怕刺激了他。
  第一次遇到邈,是在父親的醫院,那天我正好去看望父親。邈一個人呆呆地坐在醫院的急救室門口,神情很是憂鬱。可是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再也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他。
  後來,我知道了那時邈的女朋友米楚去世3個多月了,而米楚自殺的那天就是被送入那個急救室搶救的,所以,邈就總是一個人呆呆地坐在醫院的急救室門口,好像他的米楚有一天會突然奇跡般地回來一樣。在那段時間裏,邈的父母也因為有病而相繼去世,邈再也承受不了打擊了,就得了抑鬱症。
  在2年多的時間裏,我把我所有的深情和溫柔都給了邈,然後我成了他的女朋友,他也漸漸快樂了很多,他的抑鬱症也差不多要好了。當年失去米楚的痛苦和傷害也終於漸漸撫平了。
  但是,夏之煥的事情,無疑又給了邈一個打擊。
  我鼓勵邈再和一直幫助他的心理醫生陳醫生聊一聊。因為很擔心他,所以,我晚上也住在邈的家裏。
  夜裏,我總是睡眠不太好,隱隱約約之間,我好像聽到一些細碎的聲音。原來邈還在書房寫東西。
  我走進書房,邈看到我,顯然嚇了一跳。
  “你,你怎麽醒了?”
  “我最近總是睡眠不太好,聽到屋外好像有聲音,我就出來看看。”
  “噢。”邈很快就把他正寫著的東西給塞到抽屜裏了。
  “你在寫些什麽?”
  “沒什麽,明天有一篇論文要交,我還沒有寫完,所以就開夜車,想把論文趕完。”
  “要多注意身體啊。”
  我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麽,可我總是感覺到,邈好像有什麽事在瞞著我。自從知道那副骸骨是夏之煥,這兩天,邈就總是很憂鬱,很古怪。
  第二天一早,邈有一個程序設計課的考試,他就匆忙地離開家去學校考試了。而我正好沒有課,就幫邈打掃房間。來到書房的時候,我發現邈的書架落了一層的灰,要好好給他擦一擦。
  一個不小心,我把書架上層的一排書給碰倒了,一大堆書掉了下來,多虧我躲得快,否則會被砸個正著。忽然,上層書架上露出了一個盒子。出於好奇,我就把盒子拿下來,打開,發現裏麵竟然是一些信。
  這些信,貼好了郵票,寫好了地址,但是,卻從來沒有郵寄過。收信的名字是:小蟲子。我感到很是不解,邈竟然保存了這麽多沒有郵寄過的信。小蟲子到底是誰呢?為什麽沒有郵寄呢?可是邈從來就不曾和我說過這個人啊!他原來在瞞著我給一個叫小蟲子的人寫信!我真的好想知道那個人是誰,是不是邈有了另外一個女朋友啊?我實在是感到奇怪。
  忍不住,我還是打開了最上邊的那封信。裏麵寫到:
  “小蟲子,我想我是有罪的,不然上天為何要這樣懲罰我,旋笛死了,庾蒂死了,米楚死了,現在就連之煥也死了,是我,是我害死了她們,如果不是認識我,她們就不會死……”
  我呆呆地站在那裏,我感到一陣頭皮發麻,天啊,邈在信上寫到的那幾個名字都是誰啊?難道除了我知道的米楚和夏之煥之外,還有別的女孩和邈有關嗎?她們為什麽都死了?邈到底和信上提到的那四個女孩有什麽關係,而邈寫信去的那個人“小蟲子”又是誰?一連串的問題無法解答。
  我把那個盒子裏所有的信都看了,大概有20幾封,寫的都是邈最近一段時間的心情,就像記日記一樣,到不像是和誰在通信。看完信之後,我按照原樣把信封封好,因為我不想讓邈發現,我曾經偷看過他的信。
  但是,一連串的問題,在我的腦海裏揮之不去。原來,邈還有那麽多的事情瞞著我。也許是因為太喜歡他了,我還是很想知道過去在邈的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麽事。
  我想,如果我直接去問邈的話,他一定不會告訴我過去的事情,我隻能自己想辦法知道了。在邈的家裏,我東找找,西翻翻,希望可以發現些線索,可以了解一些邈的過去,但是,並沒有什麽特別的痕跡或者記錄。
  對了,我想起來了!邈還有一處舊居,就是他當年邀請夏之煥去玩的那個家。也許,去那裏可以發現一些什麽。
  兩天以後,公安局再次打來電話,是表哥打的電話,作為夏之煥一案的負責人,表哥希望可以去邈的舊居查看一下。
  於是,表哥和他的同事,還有邈與我,我們大家來到邈的舊居。
  “表哥,我看今天要獲取有用的線索也很難。夏之煥都死了4年了,她隻在這呆了半天,而且那封遇害前接到的信也早已經石沉大海了。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啊!”我不無感慨的說到。
  “林邈,4年前夏之煥失蹤的時候,警察認真搜索過這裏嗎?”表哥黎威問到。
  “他們很認真地搜索過。”邈回答到。
  “對了,林邈,你還有沒有夏之煥生前的照片了,我想看一看。”表哥問到。
  “有的。我放在地下室了。我可以拿給你們。”
  “這裏,還有地下室嗎?”表哥問到。
  “是的,地下室放了一些我家的舊家具或是雜物什麽的。”說著,邈就把我們帶到了地下室。
  我很少聽邈和我提起他家的這個舊居,我想,邈是不喜歡再提這個房子吧,畢竟夏之煥回到這裏就失蹤了。
  黎威伴隨邈在一旁找照片,而我卻在四處打量這個地下室。
  “我找到夏之煥的照片了!”邈喊到。
  來到邈的身旁,看到夏之煥的照片,果然是一個相當美麗的女孩子,尤其是她的眼睛,真是太美了!在看到照片的一刹那,我有種被震撼的感覺。這時,在我的腦中,好像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在閃動,我仿佛可以想象出漂亮的夏之煥的音容笑貌。
  我看到邈的臉色蒼白,他的情緒是低落的,但同時還有一種激動。
  “我會把這張照片帶回去,作為我們調查的資料。”表哥說到。
  邈點了點頭。
  “除了你和夏之煥是好朋友之外,她還有什麽其他的朋友嗎?”表哥問到。
  “在4年前,警方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之煥是個孤兒,沒有什麽親人,性格也比較孤僻,所以在同來的代表團裏,也幾乎沒有什麽朋友。”
  “也就是說,在這個城市裏,和她相熟的朋友幾乎沒有,那麽會害死她的人無非有兩種可能性:她身邊認識她的人,但是這些人現在不在這個城市裏;還有就是在這個城市裏的人,但是可能是陌生人。”表哥緩緩說到。
  這時,邈的眼神裏閃出一絲複雜難懂的光,忽然間,我的心頭感到一陣涼意,因為邈的眼神很冰冷。
  “你怎麽了?邈?”我關切地問到。
  “我隻是覺得,之煥的死太奇怪了。是不是,我本來就是一個克星,所以,在我身邊的人才總會出事。”邈的語調低沉。
  “好了,今天就到這裏吧,我們該回去了。”表哥一發話,大家就離開了邈的舊居。
  晚上,我去了表哥的宿舍找他。
  “今天怎麽舍得來看表哥了?你不用陪你的寶貝男朋友嗎?”
  “表哥平時那麽疼我,我當然要抽時間來多看看表哥了。”
  “說吧,今天又想問什麽啊?”
  “果然被你猜到了!表哥,其實,我對夏之煥的案子很感興趣,所以就來和你討論一下了。”
  “我看,你還是因為林邈吧,你是對他的事感興趣才是。”
  “就算是吧。”
  “其實,這個案子很棘手啊!夏之煥已經死了4年了,隻剩下一副骸骨,法醫也無法完全確定她的死因,確切的死亡時間。我們也無法找到案發第一現場。她又是一個不在這個城市裏長大的孤兒。認識她的同學、老師、朋友都不在這個城市。我們想要逐漸縮小範圍,確定調查對象,其實是非常困難的。”
  “所以,就不排除流動做案者做案的可能性。但是,也無法確定夏之煥是不是在邈的家裏出來後就被害了,是不是出來以後,又遇到什麽人,什麽事,甚至被囚禁過,然後再被殺害也是有可能的。”我儼然一個偵探的模樣。
  “那麽,會有可能殺夏之煥的人有三種:1、她身邊的人。 2、陌生人。3、林邈,”
  “難道,表哥也懷疑過林邈嗎?他怎麽可能殺害自己的朋友呢?更何況如果真的是他殺的,他又為什麽去認屍呢?如果我是凶手,我是絕對不會去認屍的,因為這樣做很快就可以讓警方確定死者的身份,有利於破案,凶手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但是,林邈的確是見到夏之煥的最後一個人,在夏之煥失蹤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也沒有人知道。林邈說在夏之煥離開之後,他就睡著了,但是,無論是夏之煥離開之前還是之後,都沒有確鑿的人證和物證可以證明林邈的話。”
  “我相信,邈是一定不會殺人的!”我的情緒顯得有點激動。
  “小葉,你不要生氣啊。表哥也隻是按照邏輯推理來分析案情啊。我也沒說你的寶貝男朋友是凶手啊。真是個小孩子。”表哥的語氣簡直是在哄我了。
  “我隻是不希望會有任何人質疑林邈嘛。”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天,我偷偷拿走了林邈舊居的鑰匙,配了一把相同的。我很想回到他的舊居再去看看。其實,我心裏麵一直好奇的就是那個邈寫信去的小蟲子。
  邈的舊居是個二層的小別墅,設計布局很是精致。對了,邈說過舊居是他爺爺奶奶留下的,當年他的爺爺是國民黨的大官,為了以備不時之需,所以他們家才會有一個隱秘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門就在一樓客廳一幅掛畫的後麵。我打開地下室的門,走進去,裏麵還有燈,放得也全都是一些過去的舊東西和雜物。
  我翻了好久,也沒有什麽特別,突然我找到一個小木箱,打開一看,裏麵有好多落著灰的信封啊。數一數,差不多有四、五百封呢!
  管不了那麽多了,我開始一封一封的打開來讀。
  這些信果然都是一個叫做小蟲子的人寫給邈的。8年來,他們差不多通了四、五百封信。在信裏,我可以感受到邈和小蟲子的成長足跡。
  從那些信上,我知道,小蟲子在12歲的時候通過電台的廣播就和還在念初一的邈成了筆友,在那些信中他們談到方旋笛、談到庾蒂、談到夏之煥和米楚。原來,方旋笛是邈遇到的第一個女孩子,14歲那年死於一場車禍;庾蒂是邈初中時代的好朋友,15歲那年死於一場校園裏的火災;夏之煥是在夏令營活動認識的女孩子,4年前,也就是她16歲的時候神秘失蹤;米楚是邈的女朋友,2年前死於自殺,自殺的時候是18歲。我終於明白了,怪不得邈會得抑鬱症,原來他的朋友都一個又一個的離開了他,每一次都使邈瀕臨崩潰。
  邈居然會把所有的內心感受,秘密告訴給“小蟲子”,我判斷他對“小蟲子”是十分信任的,而顯然,“小蟲子”在情感上也是十分依賴邈的。那麽他們兩個人有到底是什麽關係呢?除了筆友關係之外,他們是否見過麵呢?
  在這個小木箱裏,還有兩張報紙的剪報。
  “1998年8月25日下午2點左右,嘉新路路口發生車禍,一名叫方旋笛的14歲女中學生當場死亡。——《晨星報》記者董瑞現場報道。”
  “昨天夜裏3點左右新雅高中學生宿舍發生火災,一人死亡,十幾人受傷,火災原因尚在調查中。據了解,死亡女生名叫庾蒂,是高一的學生。……——《春江晚報》”
  報紙上還有當時火災現場的照片。在照片上,我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既然庾蒂是死於宿舍裏的一場火災,而且整個身體都被火燒焦了,但是為什麽她的臉卻是完好無損的呢?難道火是長了眼睛的,專門燒她的身體,而不燒她的臉?顯然不可能。我總有一種直覺,庾蒂絕不是自然死亡,否則,就不會出現隻是她的身體被燒焦,而臉不被燒焦的奇怪現象了。
  方旋笛死於車禍;庾蒂死於火災;夏之煥被謀殺;米楚死於自殺。怎麽會這樣巧合,跟邈有關的所有女孩都死於非命。出於專業的敏感,我對邈的過去感到迷惑,同時還有一種要一查到底的欲望。
  差不多兩個多小時了,我正準備要離開的時候,我一下子被一個破舊的小板凳兒給絆倒了。我的頭還撞到一張舊書桌的腿兒上,一時間我被摔得措手不及。
  忽然,在舊書桌下麵,我發現了一個類似於信封的東西,把頭伸進去仔細一看,果然是一個落著厚厚灰塵的黃色信封。舊書桌是靠在地下室的牆角裏的,而信封恰好就是被夾在桌腿和牆壁之間的。拂去灰塵,信封上麵寫著五個字:夏之煥親啟。就在一瞬間,我的心忽然劇烈地顫動一下,那個字跡好熟悉!是小蟲子,沒錯,是小蟲子的字跡!邈果然沒有說謊,的確有一封寫著“夏之煥親啟”的信。但是,隻有信封而沒有信!
  此時,我的心裏也很忐忑,因為,我感到,我可能已經向事實的真相邁進了一步,也就是向凶手邁進了一步,雖然隻是懷疑,但我有一種強烈的直覺。
  “小蟲子”曾經給夏之煥寫過信,而那封信很有可能就是夏之煥被害前收到的那封信。信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殺害夏之煥的凶手!但是使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為什麽信封會在地下室出現呢?還有,會不會是另外一種可能性呢?也就是“小蟲子”確實給夏之煥寫過信,但是也無法證明“小蟲子”寫給夏之煥的信就一定是夏之煥遇害前收到的那封信啊。可是“小蟲子”又是怎樣認識夏之煥的呢?到底邈、小蟲子、夏之煥之間是什麽一種關係呢?很多問題在我的腦子裏出現,但是都無法找到答案。我的心亂得很。
  帶好這個無意中發現的信封,我就離開了邈的舊居,我還沒有想好該怎麽辦。
  葉景孝,是我的父親。他是仁理醫院的整形科的著名醫師。隻可惜,我們的關係一直很疏離,很淡漠。我總是感覺到父親好像不是很喜歡我。在我的心裏,他也總是一個帶人很冷漠的醫生。
  2年多以前,我們還住在加拿大,有一次我在自己家的遊泳池遊泳,突然腿抽筋,沉到池底。幸虧父親及時發現了我,救了我,才讓我免於一死。隻可惜,送到醫院的時候,我由於腦部缺氧,醒來的時候失去了記憶。
  我隻知道,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的母親就死於心髒病,是父親一手把我帶大的。但是,他總是很忙,總是無法照顧我。父親總是在加拿大和中國之間飛來飛去。在我失去了記憶之後,對於童年和中學時代的事情我都無法記起來了。父親也好像一下子從我的記憶裏消失了。本來為人就很冷漠的他,在加上我對他不再存在的記憶,我們的關係就疏遠到根本不像一對父女。
  因為我是一個很有邏輯推理能力的學生,所以失憶以後,父親就把我送回國,憑著我的毅力和對於心理學的學習天分,我就成了這個城市裏的東方大學犯罪心理學的學生。
  也許,我應該感謝2年前的那場失憶,否則,我就不會回國,也就無法來到這個城市,最重要的是,也就無法遇到我最愛的邈。
  今天是父親的生日,買好了給父親的生日禮物,我就去了父親工作的仁理醫院,本市最富盛名的醫院。
  父親的助理告訴我,父親開會去了,我隻好先在他的辦公室等他一會兒了。坐在沙發上,我還在想著我看到的那些信,那兩張剪報和那個信封,我的思緒亂得很。因為有些疲倦,我打了個盹。迷迷糊糊之間,我夢到一個女孩子被很多護士推入急救室的場麵,後來,還好像有幾個女孩子受了重傷也被推進了急救室的場麵。畫麵很模糊,也很忙亂……
  “小葉,你怎麽睡著了?”
  在朦朧中,我聽見有人在叫我的名字。睜開眼,我看見了父親。
  “啊,我是特意來看您的。今天是您的生日。這是給您的禮物。”說著我就把一個包裝很精美的禮物的遞給了父親。
  “謝謝!以後,沒什麽特別重要的事,就不要來醫院看我了。送禮物這種事在家送就可以了。”父親還是他一貫的冷漠態度。
  我的心一沉,有些沮喪,也許我本就不應該幻想父親會很欣然地接受禮物,然後,我們還可以快樂地一起去慶祝一番。
  “既然忙,我就不多打擾了。我走了,再見。”
  走出醫院,我覺得,我實在是無法忍受父親冷漠的態度。
  在路上,我想著,自從上午發現了那些信,剪報和信封,我的心就很不安。夏之煥接到信之後才走的,信應該是被她帶走了才對啊!可是,為什麽會在邈家的地下室裏出現呢?難道,夏之煥的死真的和邈有關?
  我決定,自己去尋找答案!
  第二天一早,我拿著邈寫給小蟲子的信的地址:青苔路237號,也許這是我唯一的線索了。
  早晨8點,我來到青苔路。其實,青苔路幾乎可以算是本市的貧民窟了。幾棟破舊的舊式矮樓,難道小蟲子就住在這裏?
  我找到237號。
  237號是一棟破樓裏的一戶普通住宅。我敲了好久的門,也無人應對。
  “哎呀,不要敲了!這麽一大早的。”237號隔壁走出來一個老婆婆。
  “婆婆,怎麽這家沒有人嗎?”我問到。
  “這家根本就沒有人住!我在這兒住了這麽多年了,我還從來沒看見過這家的人呢。”
  說完老婆婆不耐煩地進屋去了。
  我震驚在那裏,難道,和邈通了8年信的女孩子根本就不存在?又或者邈是在和一個鬼魂在通信嗎?事情真是邪門。
  一連幾天過去了。看來表哥他們的調查也沒有什麽進展。他們也把邈叫去問話幾次,但是也沒有太大的收獲。案子似乎一下子又陷入了僵局。
  今天下課後,我感到很累,一個人坐公車回家,心情疲憊。公車上剛好有每天傍晚才會播的電台點歌節目。
  “小宇,你的女朋友為你點一首許茹芸的《寄信人》,希望你每一天都快樂開心。”主持人的聲音總是那麽甜美。
  “習慣每天早上\看見你寫給我的信在信箱\一邊吃早餐一邊看\三年來從未間斷\習慣每天晚上\在書房一個人靜靜的回想\一字一句地寫給你\生活點滴片段\收信人是我\靠著你的感受活\很像紙放進火\給愛多燃燒一些時候\寄信人也是我\想像你可能關心我\彷佛船飄向海\就算不停搖擺\都覺得是愛……”
  許茹芸的歌聲真是細膩委婉。讓我得到很好的鬆弛。尤其是高潮部分,更是纏綿悱惻:“收信人是我,靠著你的感受活,寄信人也是我,想象你可能關心我……”忽然間,我一下子從擁懶狀態中清醒過來,我反複念叨著:收信人是我,寄信人也是我;收信人是我,寄信人也是我!對啊!會不會有人也像歌中唱到的那樣,在一直自己給自己寫信呢?如果真的是這樣,收信人和寄信人就是同一個人,當然就隻可能找到收信人,而無法找到寄信人了。
  我為了自己的這個忽然之間的念頭而顫栗。因為它意味著“小蟲子”就是邈自己!不!我不願意相信這個念頭!但願這隻是毫無根據的荒唐推測。邈為什麽要自己給自己寫信呢?而且還寫了差不多8年的時間。如果自己給自己寫信的可能性是存在了,那麽必然性是什麽呢?
  但是如果不是邈自己給自己寫信的話,那麽又為什麽“小蟲子”的地址是一個從來就沒有人住的地方呢?“小蟲子”是確有其人,還是人間蒸發,又或是隻是一種虛幻?
  很晚了,我才來到邈的家,我看到,邈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看著眼前這個熟睡的男孩,這個英俊得會另人怦然心動的男孩,這個我愛了整整2年的男孩,我忽然覺得,我好像並不了解他。原來,在過去,在邈的身邊曾發生過那麽多事,曾經有過那麽多美麗而又出色的女孩喜歡過他。可是,和他有關的女孩卻又都遭遇不幸。難道是上天妒忌這個男孩得到太多女孩的關愛嗎?才把他身邊的女孩一個又一個帶走。
  我打算好好預習一下我明天要學的課程。課程的題目是:人格分裂症。這是一種介於精神病理學和心理學之間的一種病症。有一類的變態凶手是因為患有人格分裂症而行凶殺人。而通常出來殺人的並不是凶手本人,而是他或她所分裂出的另一人格。
  我又在想夏之煥的案子。夏之煥的死和一封信有關,並且我在邈家的地下室又找到了邈所說的夏之煥遇害之前的那封信的信封,但是邈寫給小蟲子的信封地址上所顯示的地方卻十幾年裏根本沒有人住。
  看著筆記,它們給了我某種啟發,如果邈是自己給自己寫信的話,很顯然“小蟲子”的口吻在特征上呈現出女性的特征。那麽邈為什麽要模擬一個女性給自己寫信呢?除非——他患有人格分裂症,並且他所分離出來的那個人格是女性,而不是男性的他自己。
  可是,4年前,報案的人是邈,4年後,認屍的人也是邈,如果他真的殺了人,又為什麽自己報案,自己認屍呢?對了,我想起一個國外著名的犯罪心理學專家曾經列舉過凶手本人會報案甚至會協助警方破案的原因。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如果凶手患有嚴重的遺忘性精神病,那麽他或她就有可能忘記在發病時的所作所為。
  我想到“小蟲子”,想到夏之煥的死,想到“小蟲子”可能是殺人凶手,想到邈可能自己給自己寫信,想到邈就可能是殺人凶手……一連串的想法另我窒息。撫摸著邈的臉龐,我的眼前忽然浮現出邈那天在夏之煥遇害前住過的房間裏從背後看著我的冰冷的眼神,我的手就在顫抖。
  迷迷糊糊間,我看到一個有著瀑布般美麗長發的女孩子被飛馳而過的汽車瞬間撞到空中,成拋物線狀滿身鮮血地掉落在馬路中間,然後鮮血一直橫流,流——流——流……然後我看到一個人站在人群中好像在微笑,可是模模糊糊,我看不清那個一直在微笑的人的臉……
  我一身冷汗,忽然從惡夢中驚醒。我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欣,你怎麽了?你醒醒,怎麽全身是汗?還睡在沙發上?”
  我一睜眼,就看到邈在搖晃我的肩膀,他關切地問我:“是不是做惡夢了?”從窗外透射進來的那微弱的月光映照在邈的臉上,他好像我在夢中看到的那個一直在微笑的人,好像……
  我下意識地一把推開邈,“我,我沒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才會做惡夢吧。”
  “對了,你去陳醫生那裏複診了嗎?”我問邈。
  “去了,他說我現在的情況穩定,你不要擔心我。”邈微笑著說。
  早上,我接到了邈的心理醫生陳醫生的電話。
  “葉欣,我是陳醫生。今天能過來診所嗎?我有事和你談。”
  “好的!陳醫生。”
  來到陳醫生的診所,我們談起了邈的病情。
  “其實,作為心理醫生,對於病人的病情,我是一定要保密的。但是,要醫治好患有心理疾病的病人,也一定要得到家屬的配合,病才能有所好轉。”
  “您的意思是——邈的病情嚴重了?”
  “他最近到我這裏複診,他和我說起他總是不太記得自己做過的事情。有人和他提起他的事,他也覺得自己好象根本沒有做過。”
  “陳醫生,我是學犯罪心理學的。雖然我們的研究領域和臨床心理醫生是不一樣的,但是對於心理學的一些基本理論和病症我還是了解的。”
  “那麽,作為林邈的女朋友,又是一個懂心理學的大學生,你認為,林邈現在的症狀最可能是哪種心理疾病呢?”
  人格分裂!這是我最想給陳醫生的答案。可是我沒有勇氣說出來。
  “我還是不太想得出來。”我說。
  “如果,我的判斷沒有錯誤的話,我想林邈已經有了人格分裂的傾向。所以,他發病的時候所做的事情,他是記不起來的。”
  “那麽,他的這種傾向到底有多久了呢?”
  “可能是剛剛才開始,也可能是一直在潛伏。現在還沒有辦法確定具體的病因和患病的時間。可能是暫時性的或者間歇性的。”
  “那麽,您今天找我的目的是?”
  “因為,林邈隻有你這麽一個接觸最親密的人,你也知道,他的父母2年前已經不在了。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多留意他的行為,這樣可以配合我盡快發現病因,更好的醫治他。”
  “我會的,陳醫生。”
  ……
  離開陳醫生的診所,我的心裏感到痛苦,現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再仔細認真地閱讀一遍“小蟲子”寫給邈的信,來推斷邈是否是在自己給自己寫信。他是否有分裂出來的另一個人格。
  下課後,我回到邈的家,我徑直走進邈住過的那個房間。剛一進屋,我就聞到一陣燒東西燒焦的味道。我竟然看到邈坐在桌邊在燒著什麽。我快步走過去,問到:“邈,你在燒什麽?”而邈看到我也顯然大吃一驚。我看到邈的臉色蒼白。
  “你在燒什麽?你怎麽了,邈?”我關切地問他。
  “在燒一些舊的信件,已經沒有用了,就燒掉吧。”邈的眼神是冰冷的。
  我看到了那些還沒有完全燃燒完的東西,是邈寫給小蟲子的信,沒錯!是那些信!看著燃燒信件的火焰,我的頭痛起來,我的腦中忽然閃現出我看到過的那張庾蒂被燒死的照片。她的臉是完好無損的,但是她的身體則被燒焦,她的死好悲慘。我似乎可以聽到她在大火中被活活卡在安全門上,無論如何也無法逃脫,直到被活活燒死!
  我看到邈對著燃燒的信件發出了微笑,在煙火彌散中,我似乎又看到了在夢裏看到的那張微笑的臉!
  幾天,隻有幾天的時間,我發現自己就完全生活在一個另人恐懼的世界裏。我不隻一遍地問自己,我為什麽要把我心愛的邈聯想到一個變態殺手?小蟲子的無從查找——許茹芸的歌《寄信人》——人格分裂的筆記,似乎這一連串的假設都可以成立。
  我的心一直處於矛盾狀態,因為我實在是費解為什麽和邈有關的四個女孩都死了呢?如果真的不是邈殺了她們,那麽又是誰可以和這四個女孩同時有關係呢?到底邈的四個好朋友的死確實隻是意外,還是有人蓄意謀殺呢?為什麽邈的行為最近越來越怪異呢?另外,小蟲子到底是誰,是確有其人,還是根本就不存在這個人呢?我開始懷疑邈,可是卻沒有任何確實可靠的證據。而某種不好的直覺和心理預感,又一直折磨著我,也讓我無法停止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這些天,因為邈的事情,我的心情也很不好,我決定回我們家的舊居住幾天,順便散散心。據說我們家的舊別墅雖然不像林邈家的那個那麽設計獨特,但是靠海,而且裝修簡單,非常宜人。
  自從失憶回國後,我還是第一次在這個別墅裏住呢,爸爸總是很反對我住在這個別墅,要不是我自己襯爸爸不注意的時候偷偷配了這個別墅的鑰匙,我是肯定進不來的。
  這個小別墅果然可愛!我來到書房,看到書房裏真的有好多好多的書噢!而且,有很多關於心理學的書籍,還有一些推理小說,什麽《福爾摩斯探案集》啊,《艾倫8226;坡故事集》啊。真沒想到爸爸也喜歡看這種書啊。我很好奇地摸摸這兒,碰碰那兒的。忽然,我碰到了書桌上的台燈的一個按鈕,遮住半麵牆的書架就從兩邊分開了!書架的後麵竟然有一個門!我有些好奇,同時也有些害怕,看來,不僅是邈的舊居布局獨特,連我們家的舊居也是“機關重重”呢。
  打開門,我走了進去,開始是一片漆黑,我好象忽然碰倒了什麽東西,是瓶子倒地的聲音!我返回到門口,找到一個類似於開關的東西,這個暗室的燈忽然亮了起來,我又去找那個被我碰倒的東西,在一個桌子的下麵,我仔細一看,原來——, 天啊! 原來是一個透明的玻璃瓶裏裝著兩隻用藥水泡著的眼睛!我嚇得一下子把瓶子扔在了地上!
  我逃也似地從我家的舊別墅裏跑了出來。我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我看到了兩隻人的眼睛,對,沒錯,是人的眼睛!我是被嚇壞了,我決定找個地方先讓自己安靜下來,理清頭緒。坐到公園的長凳上,我還是不敢相信我剛才看到的一切。我開始思索,對了!眼睛!夏之煥不是在臨死前被凶手活活挖掉雙眼嗎?我是怎麽了!居然聯想到了夏之煥的眼睛!可是,那對眼睛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們家的暗室裏呢?難道——, 難道——, 爸爸 ,他?
  雖然我還是心驚膽戰,但是,我還是回到了我家的舊別墅,把我剛才弄亂的一切都整理好。我轉念一想,爸爸是搞整形美容的專業醫生,在暗室裏發現人的眼睛標本也許也是不足為奇的。我不應該那樣驚慌的。
  我又般回到學校來住了,我的腦袋根本就無法安靜下來。我終於還是忍不住打了電話給爸爸的助手紀曉鋒醫生,我總是叫他紀哥。
  我和紀哥來到一個咖啡屋,我今天的目的就是想知道爸爸這些年到底在從事著對於什麽問題的研究。
  “紀哥,你做爸爸的助手很多年了,你能不能告訴我,爸爸這幾年到底在致力於哪個方麵的研究呢?”
  “其實,葉老師這些年來,一直在忙於一項研究,就是如何保持住女人的青春。他翻閱了,研究了大量的資料了,也做了很多臨床實驗,還解剖過很多少女的屍體。”
  “那都是關於什麽呢?我的意思是爸爸需要哪些具體的實驗材料嗎?”
  “比如少女的頭發、麵部皮膚、眼睛等等吧。”
  ……
  當我終於結束了和紀哥的談話之後,我的心突然感到沉重。其實,自從看到那雙藏在我家暗室的眼睛之後,我就一直在回避一個念頭,就是:我懷疑,爸爸在利用真的人體做實驗。尤其聽了紀哥的介紹之後,我就更加懷疑,爸爸是用真的少女器官在做實驗。
  我不知道我是怎麽了!我怎麽會開始懷疑我身邊的每一個人呢?而且這些人都是我最在乎的人啊!到底是怎麽回事呢?小蟲子,邈,爸爸,到底他們誰才是凶手呢?又或者他們都不是,隻是我的神經敏感而已。
  我去了爸爸工作的醫院,那天剛好爸爸出差了,不在醫院。我想起了關於方旋笛和庾蒂的報道。沒錯!報道上顯示她們兩個都曾被送入過仁理醫院。我想起來了,米楚自殺那晚也是被送入仁理醫院的。三個女死者都被送入過爸爸工作的這家醫院,而且我又在舊居發現了人的雙眼。如果,假設,那雙眼睛是夏之煥的,那麽和那四個女孩子都有關係的人就不隻是邈一個人了,還有爸爸!
  這時我的頭痛欲裂,在恍惚之間,我似乎看到一個樣子醜陋的小女孩兒在拚命把自己的頭往牆上撞,不停地撞,直到鮮血淋漓……
  我開始逃避兩個人:林邈和我爸爸。我的苦惱無處傾訴,我想我隻能找表哥黎威吐吐苦水了。
  我去了表哥家。
  “表哥,夏之煥的案子有進展嗎?”
  “沒有啊,絲毫線索也沒有!”
  “表哥,可不可以說點我小時候的事情給我聽啊?你也知道自從2年前,我失憶了,就把過去的事情都忘了!”
  “這個,我好象也無能為力啊,我也是差不多在2年前才和你爸爸相認的。對了就是2年前米楚自殺的那個案子,我去醫院調查當時的搶救情況,剛好遇到你爸爸,我給他看我的證件時,他才認出我就是他失散很多年的的侄子啊。”
  “可惜,我早已經不記得媽媽了。”
  “我媽是你媽的姐姐,她們兩個都有很嚴重的心髒病,都是非常年輕的時候就去世了。還好,我們兩個沒有遺傳這種病。”
  “對了,表哥,過些天學校要組織獻血活動,我參加了,下午我還要去體檢,這2年來都是爸爸親自給我體檢的,我這次是瞞著他,偷偷報名參加獻血活動的。”
  離開表哥的家,我們一塊兒去了學校的醫院,準備要體檢了。
  體檢完,我在醫院的走廊裏等結果。
  “葉欣,請你進來一下。”一個護士叫到。
  我走進醫生辦公室,看到老醫生臉色非常沉重和嚴肅。
  “你就是葉欣同學?”老醫生問到。
  “是啊!”我有點費解。
  “開什麽玩笑!葉欣同學,你做過換心大手術,還敢來參加獻血!你的體質非常差!還和學校開這種玩笑,誰擔當得起這個責任啊!”老醫生顯然是有點憤怒了。
  醫生的這句話,讓我立刻震驚了!我怎麽會做過換心大手術呢!爸爸給我做體檢的時候,結果都是良好啊!爸爸總是告訴我,我的身體狀況一向很不錯啊!
  天啊,連我做過換心大手術那麽大的事情,爸爸都要瞞著我,那麽他還瞞過我多少事啊!
  表哥也很震驚。
  “我們家的家族史上,有很多人都得過這種嚴重的心髒病,能活過30歲的人都不多。我還以為你可以逃過這一劫呢。沒想到原來你也……”
  我已經聽不進去表哥在說什麽了,我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我和爸爸說個清楚!
  傍晚,爸爸剛出差回到家,正非常疲憊地坐在沙發上。
  “爸爸!你為什麽騙我啊!”我大喊到。
  “怎麽了,葉葉?你怎麽這麽沒禮貌啊!”爸爸皺了皺眉頭。
  “你騙我說,我的身體一直很好,可是,在今天學校的體檢中,醫生發現我做過換心的大手術!還有,我失去了記憶,你就給我編織了一個記憶,是不是我的過去,根本就不像你說的那樣啊?你到底有多少事在瞞著我啊?我們家暗室裏的一對人的眼睛又是怎麽回事啊?”
  爸爸的臉色忽然之間變得沒有血色。
  “你,你怎麽知道的!”
  “爸爸,你隻有我這麽一個女兒,難道您連我也要欺騙嗎?您就把事實的真相告訴我吧!”
  爸爸坐在沙發上,沉默了好久好久。終於開口說話了。
  “其實,你不是在外國長大的,你就在這個城市裏長大。你媽媽在你3歲的時候,就因為嚴重的心髒病而去世了。你也很不幸地遺傳了她的心髒病,至多也活不過20歲。”
  我的眼淚已經流了出來。沒想到爸爸會這樣騙我。
  “你從小因為有病,所以很少和同齡人接觸,隻是整天躲在家裏看書。你的樣子有些—— 有些醜陋,是因為你媽媽生你的時候,由於醫生的失誤使助產鉗夾壞了你的臉。所以,你一直很自卑,很自避,從來不和其他人說一句話。”
  “然後呢?爸爸?然後我是怎樣成長起來的?”我已經痛哭失聲。
  “你很愛聽廣播,12歲那年,通過電台的征友活動,你認識了一個筆友,就是你現在的男朋友,林邈。你和他整整通了8年的信,隻有在和他寫信的時候,才是你最快樂的時候。”
  “原來,我就是小蟲子!那個神秘的小蟲子是我啊!”
  “爸爸知道,林邈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感情寄托,你太在乎他了,沒有他的消息,沒有他的信,你都會活不下去!每次他在信裏提到他新認識的女孩子,你都會痛苦的用頭使勁地撞牆,直到鮮血淋漓。爸爸看到,實在是心疼啊!”
  “是不是,因為我覺得自己的樣子醜陋,所以,我就一直不敢去見他,還和他定下永不見麵的約定?
  “是啊,你太自卑了,還有好幾次,你都差點自殺。所以,我就——”
  “所以怎樣?您就為了我不顧一切了,甚至去殺人!對不對!”
  “對!為了我的女兒,我什麽都可以做。所以我就殺死了所有和林邈有關的女孩子。”
  “爸爸!”我簡直不敢相信我聽到的一切!
  “你現在的心髒也是2年前移植的,就是林邈的女朋友米楚的心髒。她不是死於自殺,是我用一種類似於安眠藥的毒藥把她毒死的。目的就是要救你,如果再找不到合適的心髒,你就會死,醫生曾斷言你活不過20歲的,我想看到我的女兒活下去。而且在那次的心髒移植手術過程中由於大出血,而導致你腦部缺氧,才會失去記憶。”
  “為了我,你就可以殺人嗎?還要挖掉人家的眼睛,你太可怕了,你簡直是魔鬼,我恨你!”
  “明天,我會去自首的。也許,早就應該到了接受懲罰的那一天了。我今天回到舊居,發現書房的暗門已經被打開,那對眼睛也不見了,就知道,你一定是發現了什麽,我是沒有辦法在騙你了!”
  第二天一早,爸爸開車去警察局了,看到爸爸走時的身影,我心如刀絞,我該如何麵對爸爸,該如何麵對林邈啊!
  爸爸在去警察局的路上出了車禍,當場死亡。也許,過去的所有噩夢般的回憶都可以隨著爸爸的去世而告終。而我最愛的男朋友林邈,也將永遠不會知道事實的真相。這也許是最好的結局。
  三個月後,我打算把我們家的舊居賣掉,在書房整理舊物的時候,我找到一本日記。
  1998年8月25日 天氣晴
  今天,我在方旋笛的果汁裏放了一些從爸爸那裏偷來的麻醉藥,她過馬路的時候就搖搖擺擺地,還“怦”的一下被車撞死了!我還去她剛剛理過發的理發店撿了她剪掉的長發留做紀念,因為那長發是林邈在信中稱讚過的。
  1999年4月15日 天氣陰
  我在庾蒂的學校宿舍放了火,還把她綁在安全門那,她被活活燒死了,隻是臉沒有被燒到,我也在火災中受了傷,臉被燒壞了,爸爸給我做了整形手術,植的皮正好是死去的庾蒂的。太好了,我又多了一樣紀念了:庾蒂的臉皮。林邈總是在信裏說庾蒂是個皮膚白皙的漂亮女孩子。
  2001年9月30日 天氣大風
  我今天給夏之煥寫了封信,還約她去林邈家的地下室呢。在那裏,我挖掉了她的眼睛,林邈被我用麻醉劑給弄暈了,他醒來的時候,我早已經把一切都做好了。我還留了夏之煥的眼球做紀念,因為林邈曾經讚美過她的大眼睛。
  2003年2月11日 天氣晴
  我用毒藥毒死了米楚,誰讓林邈總是在信裏誇她有一顆善良的心,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呢。
  我的整個人都在顫抖。
  我走到鏡子前麵,看到我的頭發,我的皮膚,摸到我的心髒,想到那對眼球,我終於明白了我在夢中見到的人是誰,因為那不是夢境,那是我在逐漸恢複的記憶。
  日記的最後一頁寫到:
  當我擁有了方旋笛的長發,庾蒂的麵孔,夏之煥的眼睛,米楚的心髒時,我就可以驕傲地和林邈說:我才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女孩!

  斷翼天使

  “如果把死人的血塗在被詛咒的信物上,死者生前深深怨恨的人看到被詛咒的信物時就會看到死者的陰魂再現。”青竹又在發表她的巫術學大論了。
  那時,我們正在飛往Hong Kong 的飛機上。
  “沒說得那麽神了!就好像那部嚇死人不償命的日本電影《咒怨》一樣!哪有什麽陰魂會嚇死人的事呢!”方諾甚至帶著嘲弄的語氣。
  “哈!不用你不信。根據資料記載,確實有人在巫師的設計下,因為看到粘滿血跡的死人的信物而被活活嚇死噢!”青竹當然不甘示弱。
  ……
  大二暑假快要結束的時候,我、林邈、青竹、方諾和曉威決定去Hong Kong做自助旅行。
  我準備上網把這個奇妙的旅行計劃和阿妮蕾蒂說說。阿妮蕾蒂是我的網友,我們已經認識差不多1年多的時間了。她是個在美國長大的女孩兒,對於藝術、音樂、文學等樣樣拿手。我們在網上無所不談,我簡直對她有些崇拜。
  我們終於來到Hong Kong 。Hong Kong 是個可愛的花花世界。
  其實,對於我來說,我很想借助這次旅行,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清楚。因為我實在無法擺脫過去惡夢般的記憶,麵對邈的時候,我的內心是矛盾和痛苦的。但是,邈的抑鬱症還沒有痊愈,而且他又有了人格分裂的傾向,在這個時候,邈的心理醫生陳醫生告訴我,一定不可以使邈的情緒受到刺激,否則他的病將無法控製。所以,我還無法離開邈。
  我和BF邈在外麵逛了一天,晚上12點才回到我們一行人住的酒店。洗了澡,我正要準備睡覺的時候,我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夜深人靜地,嚇了我一跳!原來是曉威打來電話。
  “青竹,我……我……我看見奇燦然了!好可怕,她站在窗口那兒看著我!她滿身滿臉都是血!”曉威的聲音一直在顫抖。
  “曉威,你不要怕!你告訴我,奇燦然是誰啊?你為什麽要害怕啊?”我很關切地問。
  “沒……沒什麽,我做惡夢了。我沒事了。”說完,曉威就突然掛斷了電話。我也沒多想,隻是覺得也許曉威在大半夜地作弄我。
  第二天一早,我約了邈。
  “小葉,會展中心會有畫展,你要不要一起去看?曉威他們都看過了,說是不錯噢!”男朋友邈問我。
  “好啊!去看畫展吧。”我很欣然地答應了邈。
  我們九點鍾就到了會展中心。這次畫展的主題是“魔幻世界”。我還打趣地和邈說:“你看,現在會展中心,博物館什麽的,也變得聰明起來了,時下流行什麽,他們就展出什麽。《哈裏波特》,《魔戒》這類電影在學生中間火得不得了,這簡直就是一個魔幻作品當道的時代!他們也開始展出有關魔幻主題的油畫作品了!”
  “是啊!要不然,我為什麽帶你來看啊!我知道你會喜歡魔幻主題的東西的。你一向就是對那些古裏古怪的東西感興趣!”邈向我做了個鬼臉。
  說話間,我們走到了一幅作品前麵。
  “好美的畫!”在看到那畫的一瞬間,我有種被震撼的感覺。
  畫的名字叫做:《斷翼天使》。
  畫的上麵是天使阿荻雅,但是,她的那雙美麗的大翅膀卻斷了。奇怪的是,斷了翅膀的阿荻雅卻在非常安靜地微笑著。那笑容很唯美,很迷人。整幅畫的背景都是一片灰白色的天空,天空上布滿點點血痕,血痕是從斷了的翅膀上流下來的血跡,血痕在灰白色的天空上形成了用英文字母組成的單字:LOVE。
  整幅畫的意境深邃、唯美、神奇,也充滿了魔幻的力量。
  “小葉,你看什麽看得那麽入神啊?”邈回過頭來問我。
  “這幅畫很美,很玄妙。但是我感覺到這幅畫的作者有強烈的自殺傾向。”
  “這幅畫看上去倒是有些淒涼和恐怖啊。”
  “邈,你看,畫上的阿荻雅就代表作者自己,斷了翅膀代表作者在感情方麵可能受到了很大的傷害,灰白色的天空代表作者深沉憂鬱的心境,翅膀上流下的血跡代表感情創傷的疼痛和慘烈,而用血跡拚湊成的大大的LOVE字樣代表作者為愛不顧一切,付出多少代價都要爭取的決心,或者有種為愛舍棄生命的瘋狂迷戀,最奇怪的是,畫中的阿荻雅卻在非常平靜甚至快樂地微笑著,與整幅畫麵有種不協調的沉靜與從容。”
  “哇!真不愧是學心理學的啊,一幅畫也可以讓你分析出這麽多東西。”
  畫下麵的作者簡介裏有關於作者的介紹:奇燦然,淩誌高中,18歲。
  在看到作者名字的一刹那,邈忽然就沉默了。
  “咦!奇燦然!昨天夜裏,曉威還打電話給我,說什麽她看見奇燦然了,他好像很害怕,很恐懼。原來,就是這個奇燦然啊!”
  “曉威說她看見奇燦然了!開什麽玩笑!奇燦然都死了2年了!”邈忽然之間很嚴肅。
  “你認識奇燦然嗎?她已經死了?那曉威怎麽會看見一個死人呢?莫非他撞邪了,見鬼了!”我很是費解。
  “對!我認識她。2年前,也就是在高中結束的那個暑假,她被人殺害,死在自己家裏了。”
  “什麽?她是被人殺死的?你怎麽知道的?”
  “因為,我最好的朋友小凱就是殺人凶手。他還因為殺死了奇燦然而被判無期徒刑。”
  “怎麽會這樣呢?小凱為什麽要殺人呢?”
  “燦然是小凱高中時代的好朋友,她被殺害的時候,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小凱,所以小凱就被警察逮捕了。因為當時小凱還未滿18歲,所以沒有被判處死刑,但是,卻被判了無期徒刑,前途盡毀。”
  “到底小凱和燦然之間發生過什麽故事呢?要弄到殺人的地步來收場。”我感很惋惜。
  “但是,我相信。小凱是絕對不會殺人的!真正的殺人凶手,一定不是他!”
  “但是,法院都判他有罪了,他也已經服刑了。”
  “這兩年裏,我定期都會去探望他,每一次他都說,他是無辜的,他沒有殺死燦然,真正的凶手不是他。而且,我和他認識十幾年了,憑我對他的了解,他一定不會說謊,我相信,真正的凶手不是他!”
  夜裏1點,我正在睡覺,忽然被一陣警笛聲吵醒。這時,有人使勁地敲門,在迷迷糊糊間,我就去開門了。
  “誰啊!大半夜地砸人家門!”
  一開門,外麵站著的人居然是邈!
  “小葉!曉威……曉威……他死了!”邈的聲音都在顫抖!
  “你說什麽?曉威死了?”
  說著,我們就趕到了曉威住的那間房,裏麵已經來了好幾個警察了,還有法醫,青竹和方諾他們也在。
  曉威是躺在床上的,兩隻眼睛瞪得很大,嘴也是微張著的。臉色蒼白,兩手蜷縮。好像在死前受了很大的驚嚇。
  方諾是學法醫學的高才生,他一直在曉威的屍體旁觀察。我走過去問方諾:“確定曉威的死因了嗎?”
  “據我觀察,再加上剛才警方法醫的確定,曉威很可能是由於過度驚嚇導致心髒衰竭而死。”
  警方做完筆錄,我們就都離開案發現場了。
  我一直在想,曉威臨死前到底看見什麽了呢?一定是看見了很恐怖的東西,才會在頃刻間斃命!我想起來了,昨天夜裏,曉威打電話給我,他就是非常恐懼,非常害怕的。他說他看見了奇燦然,就是2年前被殺死的那個女孩。莫非——,曉威真地撞鬼了!我又想起了那幅《斷翼天使》,整幅畫麵都被血痕布滿,真的有種陰森的感覺。這時,有人敲門。
  原來是青竹。
  “小葉,我心裏很難受,曉威死得太突然了,又死得這樣離奇,我想他爸爸媽媽知道了,一定受不了打擊。”
  “青竹,你認識奇燦然嗎?”
  “奇燦然?認識啊!我不僅認識她,她還是我和曉威高中時代最好的朋友呢!你怎麽會知道她呢?”
  “昨天夜裏,曉威打電話給我,說他看見奇燦然了,而且曉威叫得卻是你的名字。我想曉威那電話應該是打給你的,卻誤打到我的手機上了。”
  “怎麽可能!燦然都死了2年了!曉威怎麽可能看見燦然呢!難道曉威撞鬼了!”
  “所以我懷疑,曉威的死可能和奇燦然有關!奇燦然到底是怎麽死的?”
  “2年以前,在高三結束的那個暑假的一個晚上,燦然被小凱殺死了。我們都恨死小凱了!他追不到燦然,就殺了她。”
  送走青竹,我一直在想著這件奇怪的事情。難道真的是奇燦然的鬼魂現身嚇死了曉威嗎?我為曉威的死感到難過,因為曉威是爸爸醫院的助手紀曉鋒的弟弟,也是我的大學同學。他是很有藝術氣息的一個男孩子。他在攝影方麵很有天份。
  當晚,我上網遇到阿妮蕾蒂,我用英語問她:
  “Do you believe there is ghost in the world ?(你是否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鬼存在?)”
  阿妮蕾蒂就和我說,她雖然沒有見過鬼,但是她相信,世界上一定有些事情是用科學無法解釋的,比如:鬼!
  曉威的死因還在調查中,但是,我們卻不得不離開Hong Kong ,因為馬上就要開學了。
  這天,我正在學校宿舍裏看《科學探案》,邈忽然打電話讓我去樓下。一看到邈,我發現他今天的表情好嚴肅啊。
  “小葉,下午陪我去看小凱好嗎?”
  “你要我和你一起去探監啊?
  “小葉,你是學犯罪心理學的嘛,我很想聽聽你對小凱這個案子的看法。因為我始終都相信小凱是無辜的,他不是真正的凶手。”
  “所以你今天帶我去,就是想讓我聽聽小凱是如何為自己申辯的,對不對?”
  “小凱進監獄的那一年,還不到18歲,如果不是進了監獄,他現在應該和我們一樣在重點大學讀書。如果,他真的是冤枉的,那麽,我作為他的好朋友,又怎能袖手旁觀呢?”
  “可是,2年前,他的家人也一定為他想了很多辦法,但是,最後法院還是定了罪,警察也拿出了有效的證據,應該不會錯的。”
  “好了,小葉,你就當幫我嘛,為好朋友盡了力,我也就心安理得了。”
  “好吧。”我隻好勉強同意了。
  下午來到監獄,我第一次看到了小凱。他是一個瞞帥氣的男孩子。很斯文,很消瘦。
  “小凱,這是我女朋友葉欣,她是學犯罪心理學的,今天,我帶她來看你,你不是一直希望翻案嗎,你可以把2年前的事情和她說一說,看看能不能幫到你!”邈很誠摯地說。
  “謝謝你,林邈,兩年來,你一直來看我,我很感動。翻案不是那麽容易的,沒有確鑿的證據,法院是不會受理的。我都已經有點絕望了。”小凱居然向我微笑了一下:“你好!葉欣。”
  “你好,小凱。”我忽然之間覺得小凱的笑容很真摯,很淳樸,真是無法想像他會是一個殺人犯。
  小凱開始講述他的故事。
  “我和燦然因為是同一個班的同學而漸漸成為好朋友,她是一個很漂亮,很有繪畫天份,也很任性的女孩子。我知道,她一直都很喜歡我,但是我隻是把她當成好朋友,因為我實在是受不了她刁蠻的個性。高考之後,她來找我,說是因為我的事情而使她心情煩亂,情緒受到困擾,所以她才會沒有考上大學。她一直鬧,我後來受不了,索性也就不再理她了。”
  “是不是因為她一直煩著你,糾纏你,所以你就殺了她?”我問到。
  “沒有!我絕對沒有殺她!高三暑假的那個晚上,燦然打電話給我,當時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她說她心情非常不好,很想找我談談。所以,當晚我就去了她家。”
  “接著怎麽樣了?”我問到。
  “去了她家之後,我發現她爸爸媽媽那晚沒在家,我勸她不要因為感情而自暴自棄,但是最後,還是以她的大吵大鬧而收場。我就很無奈地離開她家了。”
  “也就是說,在你走之前,她還沒有死?”
  “對,她隻是情緒很激動而已。第二天,我就去青島旅遊去了。沒想到一周以後,我剛回到火車站,就被警察逮捕了。他們說是我殺死了燦然,還畏罪潛逃。直到那時,我才知道,燦然在我離開的那個晚上被人殺死了。”
  “那警察為什麽一口咬定就是你殺的人呢?”
  “我自己也覺得很費解。警察說插在燦然胸口上的那把刀上有我和燦然的指紋。而且當時燦然家的鄰居還指出,在案發時間是我在燦然的家裏,並且還聽到我們吵架。所以無論是人證還是物證,都指明我就是殺人凶手。”
  “當時,警方是如何確定你的殺人動機的呢?”
  “令我也感到很奇怪的是,明明是我不喜歡燦然,希望可以和她保持距離,但是,當時我們身邊的朋友,卻都說是我追求燦然而遭到拒絕。”
  “所以,當時警察就認定,是你因為追求感情沒有成功而懷恨在心,在你們再一次發生爭吵的時候,你就因為憤怒而殺死了奇燦然。求愛不成,成了你殺人的動機,對不對?”
  “對,就這樣,我被判處無期徒刑。”
  “小凱,你有沒有把其實是你不肯接受奇燦然的感情這件事和其他人說過?”
  “沒有,我覺得女孩子被人拒絕是件比較糗的事,再加上燦然那種刁蠻個性,她一定會覺得沒麵子。所以,我就沒和任何人說過,其實是我不肯接受她。”
  “所以,後來就算你說了,也不會有人再相信你了。”
  “是啊,當時同學們的輿論對我非常不利。”
  “整個案子的人證,物證,殺人動機,輿論導向,都指向你,定你的罪似乎成了理所應當。但是,一切似乎,又太明顯,太容易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思索著剛才小凱的話。
  “小葉,你相信小凱嗎?你覺得他是真的凶手嗎?”邈問我。
  “現在還不知道,說什麽都為時過早。”
  “那你打算怎麽幫小凱找到可以上訴的證據啊?”
  “事情已經過去2年的時間了,當時的案發第一現場,現在也已經無法還原了,想找新的人證,物證,是非常困難的。我們唯一可以借助的手段,就是邏輯推理。”
  “你打算怎麽辦啊?”
  “我們可以假設小凱不是真凶,然後從奇燦然這邊入手。”
  “對了,你一會兒要去哪啊?”
  “一會兒要和青竹去曉威家,紀哥已經去Hong Kong 辦理曉威的後事了,紀哥打電話給我和青竹,讓我們去曉威的房間看一看,因為曉威的死太離奇了,所以紀哥讓我們試試找一些線索,看看是否能夠幫助警方調查到曉威的死因。”
  來到曉威的房間,我和青竹找了一些曉威畫過的畫,又看了看曉威平時喜歡看的書和電影,但是,我們沒找到諸如日記,信件之類的東西。其實,想找到線索,來確定曉威會被嚇死的原因,還是非常困難的。不過,我相信,曉威的死一定和那個叫做奇燦然的女孩有關!
  “青竹啊,奇燦然是你高中時代的好朋友啊?”
  “對啊。”
  “那你知不知道,小凱和燦然之間的關係怎麽樣?”
  “小凱一直很喜歡燦然,但是,燦然隻是把他當成很好的朋友,可能小凱想在上大學離開這個城市之前希望燦然可以接受他的感情,但是卻依然被燦然斷然拒絕,所以就懷恨在心,一怒之下,殺了燦然。這應該是一種激情犯罪。”
  聽了青竹的話,我感到很疑惑,因為她的描述和小凱的話完全相反。也就是在小凱和燦然的關係上,有某種事實的真相被掩蓋了。但是,到底是哪一方在說謊呢?是奇燦然身邊的同學?還是小凱?
  離開曉威家,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回到學校宿舍,我繼續看《科學探案》。其實,我一直希望可以找到某種方法來重新推斷小凱的案子。
  看了一天的書,我終於想出了一個也許可以重新分析這個案子的方法。因為一個人犯罪的行為是受到犯罪意識的支配的。所以可以借助心理學的方法來尋找一個人的犯罪動機,也可以找到殺人凶手在犯罪現場遺留下來的心理痕跡。心理痕跡是通過種種跡象,追溯既往,甚至可以重組案情,找到真凶。
  現在隻能搏一搏了,因為暫時還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我想起了奇燦然的那幅畫。對了,我還留著那次畫展的廣告招貼,那上麵有那幅《斷翼天使》的圖片和介紹。好有煞氣的一幅畫!
  《斷翼天使》,作者:奇燦然,年齡:18歲,學校:淩誌高中,完成時間:2002年7月25日,主題:愛、死亡、魔幻。
  我找到了邈給我的當年關於奇燦然案子的剪報。“2002年7月25日晚8點多,一個名叫奇燦然的女高中生在自己家裏被人殺害……”
  對啊,那幅畫的完成時間和奇燦然被害的時間剛好是同一天。
  現在我可以從兩方麵入手:奇燦然和小凱的真實關係,還有那幅畫所表現出來的被害者當時的心理狀態。
  隻是一種直覺告訴我,奇燦然的死有可疑。
  也許,可以從青竹那裏多了解一些奇燦然的事。
  我撥通了給青竹的電話。
  “青竹,今天有時間嗎?出來聊天啊?”
  “不了,我今天要去燦然家,看看奇伯父和伯母。我們改天再約,好嗎?”
  “你要去奇燦然的家啊?要不這樣,青竹,我陪你一起去吧,反正,我今天也悶得很。”
  “這樣啊?好吧,我們一起去吧。”
  我想,也許這次是個好機會。
  和青竹來到奇燦然的家,從外觀來看,她的家隻是普通的居民住宅,家境看似比較清貧。青竹告訴我,因為燦然的爸爸媽媽隻有她這麽一個女兒,所以對燦然是寶貝得不得了。她的被害也無疑給她的父母以巨大的打擊。因為太想念女兒了,所以盡管燦然死了2年多,但是,燦然房間裏的擺設從來也沒有動過,就像她從來不曾離開過一樣。
  我們進了燦然的家,青竹和燦然的爸爸媽媽聊天,而我則說因為很崇拜燦然的作品,所以很想去她的房間,看看她生前畫過的畫,終於有機會進到燦然遇害的那個房間了,也就是案發第一現場。
  燦然的房間也比較寬敞,牆壁上貼了很多她生前畫過的畫。我還偷偷帶了數碼照相機來,把牆上貼著的畫都拍了下來,還有燦然的房間我都拍了照片,這些可以拿回去好好分析。
  我看到燦然的書架上有很多書,幾乎都是美術方麵的書和圖片。我很仔細地觀察燦然喜歡看的書,一行一行,一本一本地觀察。後來,我在書架最後一層的一個角落裏發現了一本叫做《法醫學個案分析》的書。咦!很奇怪,燦然怎麽會喜歡看法醫學方麵的書呢?我把那本書打開來看,在書的扉頁上,我看到了一個名字:方諾。
  看來書應該是方諾的。可是方諾的書怎麽會在奇燦然這裏呢?我想起來了,方諾是學法醫學的,他大我們2歲,所以我們高三的時候,他是大二,《法醫學個案分析》應該是方諾那時的教科書。
  我偷偷地把書藏進了我的背包。
  離開燦然家以後,晚上我回到家,把數碼相機裏拍下的照片用電腦放出來一一仔細觀察。我看到一幅燦然畫過的畫,叫《他世界》,很有意境。畫麵裏畫的是一個男孩子的背影。心理分析是我的強項。通過分析這幅畫,我可以感覺到燦然應該對畫上的男孩子充滿感情,但是,燦然沒有畫男孩子的正麵像,卻是一個滿含深情的背影。我想,燦然應該是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她所鍾情的這個男孩子到底是誰,並且背影也代表一種疏離和無法靠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畫上的人應該是小凱。那麽,可以相信,小凱沒有說謊,燦然確實是一直暗戀著他的,但是燦然卻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第二天上午我去醫學院宿舍找方諾。方諾剛做完解剖實驗回來。一陣寒暄,又開了幾個玩笑之後,我就言歸正傳。
  “方諾,你還記得這本書嗎?”我把那本《法醫學個案分析》拿出來給方諾看。
  “對啊,這本書是我的,怎麽會在你那裏呢?”
  “我是在奇燦然家裏找到的。”
  “我想起來了,2年多以前,燦然來我宿舍玩,後來,我就發現我的那本書丟了。因為我們專業方麵的書籍,在普通的書店是很難買到的,所以,沒辦法,我還向同學借了一本去複印,才有書用。但是,我沒想到會是被燦然拿去了。”
  “奇燦然為什麽要偷這本書呢?她和你是好朋友,她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你借啊!”說著,我就翻開這本書一頁一頁地看。
  我翻到第78頁的時候,發現那頁上麵有一個畫成圓圈的小記號。那頁的標題是:如何分析自殺偽裝謀殺的現場。
  “方諾,你喜歡在看完書之後,在書上做記號嗎?”
  “我會把一些重點字句劃線的。但是這本書上,不可能有我畫的記號,因為我丟這本的時候,學院剛把發下來這書,我還沒用過。”
  我明白了,第78頁的標記應該是奇燦然畫上去的。可是為什麽她會仔細閱讀“自殺偽裝謀殺的方法”呢?我忽然恍然大悟。
  “方諾,我懷疑燦然不是被謀殺的,而是死於自殺。”
  “什麽?怎麽會這樣呢?”方諾很顯然被我所說的話給震住了。
  “其實,這些日子我一直在追查燦然的真正死因,我發現,燦然在被害的那段日子裏有很強烈的自殺傾向。”
  “那麽,她想自殺的原因是什麽呢?”
  “我去監獄看過小凱,他是邈最好的朋友。通過和小凱談話,我知道其實燦然一直都在暗戀小凱,也因為這樣,影響了學習的效率,燦然沒考上大學,但是小凱卻始終無法接受燦然的感情。所以,燦然很絕望,很痛心,那幅《斷翼天使》就反映出了燦然為愛不顧一切的心境。”
  “所以,你就懷疑,燦然因為想要自殺,但是卻又十分痛恨小凱,然後就設計了一個局,引小凱去她家,再把自殺偽裝成他殺,目的就是要和小凱玉石俱焚,同歸於盡,她想毀了小凱的一生。”
  “對!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小凱就太無辜了!”
  “可是,一切都隻是你的猜測而已。根本就沒有有力的證據啊!”
  “所以,我很想讓你幫我個忙,你是學法醫學的,應該可以解決這種專業性很強的問題。”
  “我想起來了!有個人應該可以幫你。我記得燦然的那個案子是我的老師接手的,那次是鄭老師解剖的屍體,做的驗屍報告。我們可以去找他問問當時的情況。”
  我和方諾下午一起去了鄭法醫的辦公室。
  當我和方諾講明來意之後,鄭法醫就在檔案夾裏找到了一份記錄。他看了很久,又思考了很久,終於開口說話了。
  “奇燦然那個案子,是我做的驗屍報告。我當時經過非常仔細的解剖和分析才得出她是死於謀殺的定論。這個錯不了。”
  “那有沒有可能是她把自殺偽裝成謀殺呢?”我問到。
  “不可能!當時奇燦然致死的原因是被水果刀插入心髒,一刀斃命。如果是她自己把刀插入心髒的話,我們可以從刀插入的力度、刀插入的方向,還有血點漸出的方式都可以判斷是死者自己插入的,還是凶手插入的。奇燦然身上的那把凶刀確實是被人插入的。她絕不是死於自殺。”鄭法醫的語氣相當堅定。
  告別了鄭法醫和方諾,我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還在思考著整件事。我開始按照自己假設的思路想下去。
  如果奇燦然確實是暗戀著小凱,又因為得不到感情再加上高考失利而痛苦絕望,那麽她就有了可能會自殺的動機。《斷翼天使》這幅畫上又滲透了強烈的死亡陰影和自殺傾向。時間也恰好和她遇害的時間相吻合。還有那本書上被畫上記號的“自殺偽裝成他殺的方法”,通過這些基本可以斷定奇燦然是想要自殺的,而且還想利用自殺設局來毀掉她又愛又恨的小凱的前途。
  但是,鄭法醫的話也充分證實了奇燦然確實是死於謀殺。我想起來了,小凱曾說過,在當晚他離開奇燦然家的時候,奇燦然還沒有死。難道在小凱離開之後,還有人去過奇燦然的家,並且殺死了她。那麽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個人的話,那個人就是真正的凶手!
  隻好順著這個思路來想辦法了。可以假設存在一個隱形凶手X。
  我相信,X也應該是和燦然比較熟的人。因為根據當時的報道描述,案發現場表明凶手並不是破門而入,而且也沒有打鬥的痕跡。X應該是一個和燦然很熟,在燦然毫無預備的情況下,就把燦然一刀斃命。
  晚上,在宿舍裏,我又一次拿出了我在燦然房間裏拍下的照片。其中有幾張是燦然的畫。雖然,我並不是很懂得鑒賞油畫,但是,通過一個人的繪畫和筆記來分析他的性格,卻是心理學的一個研究方向。我看過很多這個領域的資料。
  通過看燦然的畫,我能感覺到燦然是一個性格比較極端的人,而且想法也比較偏執。她的作品都滲透著某種強烈的情感。這時,我發現了一幅作品,署名並不是奇燦然。上麵沒有署名,但是作品的色調和風格和燦然的作品完全不一樣。難道這畫是別人送給燦然的?還是燦然突然之間變換了繪畫風格?
  這幅畫是一幅黑白素描。畫上是兩個人,但是很抽象。有點像畢加索的風格。我看了半天也無法分辨出畫上的兩個人是誰。這畫上畫的人,其中之一,會不會是燦然呢?那麽另外的一個人會不會是和燦然有密切關係的朋友呢?
  我上了網,在校友錄上找到了淩誌高中的主頁。在曉威他們班的校友相冊上,我發現了一張五個人的合影:燦然、青竹、方諾、曉威、小凱。時間是2002年7月22日。五個人笑得都很燦爛。
  看到這張照片,我還是很難以確定,那張黑白圖畫上畫的兩個人會是誰。但是,我卻想起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就是,那張五個人的合影上,曉威的右手好像是戴著一隻黑色的手套,但是當時正是七月份的炎熱天氣,他怎麽會戴手套呢?
  剛一回到家,我就接到了邈的電話。
  “小葉,小凱的案子你分析得怎麽樣了?”
  “有一點頭緒了,但是,還需要一段時間。對了!邈,你知不知道奇燦然除了青竹和曉威這兩個好朋友之外,在高中時代有沒有其他的好朋友啊?”
  “這個,我可不知道,因為我和小凱和奇燦然他們也不是同一個高中的,怎麽會了解這個呢?”
  “噢!”
  ……
  和邈講完電話之後,我收到青竹的短訊,她約我一起看影碟。
  來到青竹家,我們今天要看的電影是:《血畫》。故事內容大概是一個一直不出名的畫家因為無意之中殺了人而把血跡漸到了自己的畫上麵,血跡又造成了很好的藝術效果,而使他的畫一舉成名。很有藝術氣息也很恐怖的一部電影。
  這部電影是我推薦給青竹的,因為是我的網友阿妮蕾蒂在網上推薦給我的,她說她非常欣賞那部片子編劇的創意。
  “哇!那個畫家還真大膽啊!他居然還敢把帶有死人血跡的畫拿去展覽啊!難道他不怕看到死者的陰魂嗎!”青竹開始感歎。
  ……
  看過電影,我和青竹一起吃飯。一不小心,我的手被灑出來的熱湯燙到了。
  “小心啊!小葉,熱湯燙到手上會有疤的。有一次曉威被開水燙傷手,他怕手上的疤太醜,還戴了一個夏天的手套呢!”青竹又開始發揮她的大嗓門了。
  忽然之間,我的心咯噔一下。青竹無意間的一句話卻給我一個很好的提示。
  我一直都在懷疑奇燦然是設局把自殺偽裝成他殺,但是鄭法醫卻堅持認為奇燦然確實是死於他殺。所以,我才推斷出在小凱離開案發現場之後,在奇燦然死之前,是有一個隱形凶手X的。而在那把凶刀上卻隻有小凱和奇燦然兩個人的指紋。那麽,如果那個凶手X在行凶的時候是戴了手套的,在凶刀上當然就不會有凶手的指紋了。
  而最要命的是:在案發那段日子左右,曉威的手被燙傷了,他為了遮住手上的疤痕,整個夏天都戴著手套!我開始懷疑,真地開始懷疑,曉威會是隱形凶手X!但願一切隻是巧合。
  我想下麵的分析應該從曉威入手了。曉威是個很聰明,也很有藝術天分的男孩子,他喜歡看另類電影,他喜歡攝影。他平時看起來很快樂的樣子,他不像會殺人的人啊!那麽如果他真地會殺人,他的動機又是什麽呢?
  第二天,我去紀哥的家。紀哥正在整理曉威的攝影作品。
  “曉威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舉辦自己的攝影展,他不在了,但是我想幫他完成遺願。我昨天才剛剛從我們的舊居裏找到一些曉威過去的作品。”紀哥的情緒還是低落的。
  “能讓我欣賞一下嗎?”
  我打開曉威的攝影作品集,翻著翻著,我看到了這樣一係列照片。照片上拍攝的都是一個女孩子,而且那個女孩子被拍攝得非常美麗、非常動人。我可以感覺到拍照片的人對照片裏的人是充滿感情的,要不然是無法精確地捕捉到那女孩子的神韻的。而那個女孩子就是奇燦然!
  離開紀哥的家,我的心有些了然。
  回到家,我把我所搜集來的材料重新組織一下:《斷翼天使》的招貼廣告、《他世界》、沒有署名的兩個女孩的黑白素描、曉威戴著手套的照片、曉威的攝影作品、無法找到的假設X凶手。
  讓我再來好好想一想。這時,在我的心裏有了一個大膽的假設!
  如果,曉威一直都對燦然有著深切的感情,那麽他愛的人可能就是燦然,而燦然喜歡的人卻是小凱。曉威就無法得到他期待的感情。那麽失去愛情,為感情而絕望,很可能就是曉威殺人的動機!曉威也因為殺死燦然而內疚和恐懼,所以,才會受到驚嚇。也許,曉威的死很可能和奇燦然的死有關!
  但是,又怎麽解釋我先前的假設呢?奇燦然有強烈的自殺傾向,所以她用自殺設局來偽裝成他殺,目的就是要毀掉小凱。
  把兩種假設結合在一起最合理的解釋就是:奇燦然的原意是設局用自殺來偽裝謀殺,但是在小凱離開之後,在她準備自殺之前,卻突然冒出了一個第三者X,X殺死了奇燦然,而且X又剛好戴了手套,所以X即使是真正的凶手,警方也會落入奇燦然設計好的誣陷小凱的局。
  我打了電話給邈和方諾。他們來到我的家。
  我把我這些天來找到的一些線索和我的推測都和他們兩個說了。他們顯然是非常驚訝的。
  “這太不可思議了!這一切都隻是你的推測而已,就算你的推測是正確的,警察也不會相信啊,因為沒有確鑿有力的證據啊!”方諾的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我相信小葉的推測是有道理的!因為我相信小凱絕對沒有殺人!”邈很堅定。
  “方諾,我有一個提議。你是學法醫學的,你能不能想一個辦法,來確認一下案發現場的血跡。”我問方諾。
  “辦法不是沒有,但是希望比較渺茫。因為如果真的是凶手在案發現場留下血跡,血跡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漸漸蒸發。燦然的案子都已經發生2年了,很難保證血跡不完全蒸發。這和案發現場的環境有關。還有,小葉,你怎麽就一定可以肯定,凶手一定會在案發現場留下血跡呢?”方諾的樣子很認真。
  “我不敢肯定。但是,我在曉威家的相簿裏發現一張照片,那張照片上的曉威的左額角上有一條細細的疤痕,從疤痕的顏色來看,像是剛剛才弄壞的。因為是2寸的證件照,大頭像,所以我看的很清楚。而且,那張照片拍攝的日期恰巧是2002年7月26日,也就是奇燦然遇害的第二天。如果疤痕是在行凶時留下的,那麽,在奇燦然的房間裏就會有曉威的血跡。”我希望方諾可以幫我。
  “好吧,我們就試一試。這簡直就是一種賭博!除非你認為的凶手真的在案發現場劃破了皮膚,留下了血跡,並且那血跡還在2年裏都沒有徹底蒸發掉。”
  “不過,也許真的有奇跡呢!”在說這話的時候,我的心裏也是完全沒有把握的。
  第二天,我和方諾又借故來到奇燦然的家。燦然的爸爸媽媽對燦然生前的朋友還是十分熱情的。
  我和燦然的爸爸媽媽聊天,方諾就說去燦然房間的書架上找兩本書來借讀。過了好久,方諾出來了。我們也就和燦然爸爸媽媽說再見了。
  回到方諾在醫學院的化驗室,我就迫不及待地問他:“剛才在路上,我看你臉色一直很嚴肅,你是不是有什麽發現啊?”
  “我在燦然的房間裏,灑了一種叫酚酩的溶液,它隻要接觸微量的血跡,就能夠變成品紅色,就可以確定是否是血跡。”
  “那結果呢?”
  “我在燦然的畫架上,發現了還沒有完全蒸發的血跡。但是,還不能確定那點血跡是屬於誰的。要在實驗室裏做過DNA測驗,才能最後確定結果。但是這血跡如果是燦然的,或者是她爸爸媽媽的,我們就白忙一場了。”方諾對我聳了聳肩。
  我又去曉威家拿了幾根曉威掉落在房間裏的頭發。因為發根上會有皮膚組織和DNA。
  幾天以後,我和邈在實驗裏等方諾。
  “小葉,DNA檢驗的結果出來了!”方諾的表情凝重。
  “怎麽樣?”我似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血跡確實是曉威的!”
  “但是,我們也無法證明,血跡確實是在案發當天留下的啊。”邈提出了疑問。
  “我有辦法!既然血跡是留在畫架上的,那麽奇燦然的畫上就很有可能也沾染上血跡。而且奇燦然的那幅《斷翼天使》完成的時間也剛好就是發生命案的那天!如果那幅畫上也有曉威的血跡,至少可以證明曉威在案發當天去過現場。”
  “很困難,因為那幅《斷翼天使》已經在慈善拍賣會上以很高的價格被人買走了。昨天的報紙上有登過這條新聞。”邈說到。
  於是,我們打了電話給Hong Kong 那邊的會展中心,但是,得到的答複是他們不可以泄露買者的姓名和身份。因為買者要求會展中心一定要保密,否則會展中心將要承擔法律責任。
  ……
  所有的事情都陷入了困境。在經過了那麽多艱難推理之後,好像所有的努力終究還是白費了。
  兩個月過去了。我們終究還是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可以幫助小凱找到實質的有力的證據。而Hong Kong 那邊的警察,對於曉威的案子也是毫無頭緒。
  因為這兩個月裏,我的心情有些苦悶,所以就經常上網和阿妮蕾蒂聊天。她給了我很多的快樂。
  這天,邈打來電話。
  “小葉……”邈的聲音像是在哭泣。
  “你怎麽了?邈?”
  “小凱,他,小凱他自殺了!”
  “什麽?怎麽會這樣呢?”
  “他覺得翻案的希望太渺茫。他實在受不了要一輩子坐牢……”
  我的眼淚也流了出來。雖然我和小凱接觸地很少,但是,也為了他的自殺而感到非常難過。
  這個離奇的案子,也許會隨著小凱和曉威的死而徹底告終。可是它在我的心裏麵卻有一個永遠也畫不完的句號。
  半年過去了。
  大二的寒假開始了。
  我在網上看到了阿妮蕾蒂發給我的郵件。她的郵件是英文的,大致的意思如下:
  嗨!自由鳥(我的網名):
  你現在還好嗎?過得快樂嗎?聖誕節就要到了,我們在網上也認識差不多一年半的時間了。前兩天,我寄了給你的聖誕禮物,我想看我的郵件時你應該差不多可以收到了。祝福你吧!
  愛你的:阿妮蕾蒂
  2004年12月19日
  這時,有人按我的門鈴。打開門,是郵遞員。我簽收了一個郵寄的包裹。打開一看,裏麵是一幅鑲好框架的油畫。原來是阿妮蕾蒂送給我的聖誕禮物。油畫沒有名字,但是畫上麵畫的是一個美麗的天使,她正在安詳地沉睡。可是,再仔細看看,天使的手裏卻握著一把刀。郵寄的包裹裏還有一本小說。阿妮蕾蒂的卡片上寫到:
  “自由鳥,這幅油畫我送給你,作為你的聖誕禮物。這也是我創作的所有作品中,最完美的一幅。我還隨同寄來我剛剛完成的一部推理小說,而我送你的那幅畫就是我的小說的插圖。”
  我用了兩天的時間,看完了阿妮蕾蒂的推理小說。
  小說的內容大概是說女主角從小被自己的親生父母賣給了別人。而且她也從來就不知道原來自己還有個孿生妹妹。女主角深深愛上了一個英俊的少年,但同時卻又被另一個男孩子深愛著。她愛的少年不愛她,傷害了她;可愛她的男孩子卻又總是無故地糾纏她。當她在美國的親生父母發生空難之前已經變得非常富有了,但是,卻不願麵對和接受他們當年為了生活賣掉自己親生女兒的醜聞。在她的父母發生空難之後,她的孿生妹妹就找到女主角,希望可以姐妹團聚。本來想為愛自殺,再偽裝成他殺來陷害英俊少年的女主角就借機想了一個“一石三鳥”的謀殺計中計。
  她布下這樣一個絕妙的局:在同一個晚上,她約了男主角,並故意在此之前製造男主角求愛不成的輿論,然後在男主角被她罵走之後,再約會自己的孿生妹妹,在孿生妹妹到來之前,她又在自己家的樓底下約了一直傾慕她的男孩,她故意激怒男孩,然後又躲了起來,被激怒的男孩就偷偷溜回女主角的家,順手揀起一把被女主角故意安排好的隻粘有男主角和女主角指紋的匕首一刀刺死了女主角的孿生妹妹,因為他誤因為孿生妹妹就是女主角!
  我覺得這個推理小說的玄妙之處就在於:女主角可以毫不費力地把她恨的男主角送入監獄;還可以殺死她的孿生妹妹,享受父母留下的一大比遺產;最後,就算自殺偽裝成謀殺的局被人識破,還有個暗戀者是真凶。這樣,幾乎所有的人都深信,女主角已經死了!所以,我覺得女主角簡直就是一個拿著刀的天使:美麗、聰明而又殘酷。
  在看完阿妮蕾蒂寄來的故事的一刹那,我的心狂跳不已。我想起了那幅有畢加索風格的,畫著兩個人的畫。
  這時,網上的QQ在響,阿妮蕾蒂的頭像亮了起來。我走到鍵盤前。
  “自由鳥,收到我的禮物了嗎?”
  “收到了。”
  “自由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網名是什麽意思嗎?告訴你吧,它來自一個古老的希臘神話。阿妮蕾蒂是一個複仇天使,她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就是:阿荻雅。”
  “所以,你也是阿荻雅,對嗎?”
  “對啊。自由鳥,我可以約你來我家玩嗎?”
  “好的,我一定會去!”
  三天後,我來到阿妮蕾蒂在Hong Kong 的別墅。她的傭人給我開了門,讓我在客廳裏等她。
  一抬頭,我在客廳的正中央的牆壁上看到一幅畫。天啊!居然是那幅《斷翼天使》!此時,我聽到了腳步聲,是阿妮蕾蒂正從樓梯上走下來。
  “你好!自由鳥。”
  我的心在一瞬間被恐懼占滿。
  因為阿妮蕾蒂就是奇燦然!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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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失的世界

  我在從Hong Kong返回的飛機上,思考著我的寒假論文的寫作思路,論文的題目是:謀殺的動機分析。我在想,也許無數犯罪心理學家追求的終極目標就是探究到犯罪者犯罪的最終動機,但是,在很多時候,犯罪的人真的會有犯罪的動機嗎?就好像殺人的人真的會有殺人的理由嗎?
  我想起昨天還在殺死了三個人的阿妮蕾蒂的家裏和她聊天,但我還是沒有戳穿她的身份和伎倆,因為她是一個遊走在法律邊緣的聰明人,她的逃脫是對法律的褻瀆,也是法律對她的無奈。
  一場寒流,使飛機被迫降落,所有飛機上的乘客都被安排在中途的一個小城的旅館裏暫住,也許一天後,我們要改承火車離開。
  晚上,我感到無聊,就在網上打開MSN,沒想到,竟然遇到了方諾。我像是遇到救星,開始飛快地敲擊鍵盤。
  “方諾,你們法醫係最近有沒有什麽新的奇聞啊?我搭的飛機遇到寒流被迫降落,現在我被困在一個小城了!好寂寞啊!等你說說奇怪的案子來解悶呢:)”
  “小葉,你好可憐啊:)好吧,給你講個夠酷夠辣的個案!”
  “好啊!學校都已經開學了三天了,可我還被困在這兒!你們法醫係這一屆是大五,應該開始實地實習了!”
  “是啊。昨天,鄭老師在課堂上,給我們介紹了一個溶屍奇案!”
  “哇塞!溶屍啊!”
  “這可是我聽到的有史以來最幹脆利落的處理屍體的方法!男死者被一種很強勁的化學藥品浸泡過,所以整個肉體都在很短的時間內被徹底地溶化掉,最後,隻剩下一副骨架。”
  “可是,我知道,應用電腦的對照技術和容貌還原技術,以及和失蹤人口檔案的對比,確認死者的真實身份,應該是有可能的啊!”
  “這個厲害就厲害在,那種被製造出來的強烈的化學製劑,已經把人骨給侵蝕變了形,而且完全破壞了人骨的骨製。所以,法醫們既無法確定死者的身高身形,也無法確定死者的死亡年齡。”
  “哇!你沒說錯,這個個案真是夠辣夠狠的!”
  “看來處理屍體的人一定是對於化學非常了解,甚至是精通的。”
  “那你們現在想到更好的辦法來確定死者的身份了嗎?”
  “還沒有,現在隻知道,那副骸骨是在一年前左右被挖出來的,但是,到底死者死了多久,怎樣致死還無法找到科學的方法來鑒定。”
  “方諾,你知不知道,處理屍體的方法到底有多少種呢?怎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呢?”
  “哇!你要殺人嗎?”
  ……
  和方諾在網上聊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的時間,方諾就吵著要去寫他的解剖報告了。而我也隻好去旅館的大廳裏轉轉了。
  旅館雖小,它的大廳卻布置得很別致,優雅的音樂流入耳朵的時候,會讓人忘記了俗世的煩惱。這時,我看到靠近窗口的位置上,坐著一個很帥氣的男孩子,看起來差不多十七、八歲的樣子。他正在和一個女孩子說話。而女孩子就坐在他對麵。
  我走了過去。
  “喂!給你出一道推理題來看看你是不是夠聰明吧。”女孩子說著一口並不太地道的國語。
  “好啊。”男孩子微笑著,但是他的臉色卻是不太好,很蒼白。
  “有母女三個人,母親去世了,舉辦葬禮的時候,妹妹遇到一個男人,從此愛上了那個男人。從葬禮回到家,妹妹就用刀殺死了自己的親姐姐,問你的是:妹妹為什麽要殺死自己的親姐姐。”
  “原因很簡單,因為她想再次見到她愛的男人。隻要殺了姐姐,再舉辦一次葬禮,她就可以如願以償了。”我就站在他們兩個身邊,微笑著回答女孩子的問題。
  “天啊!你居然一下子就答出了這個答案!”
  “是啊,我還知道這是一道非常厲害的測試變態殺手的心理測驗題。而隻有能夠回答出那個答案的人才是具有變態心理傾向的人。”我終於找到機會小小炫耀一下我的專業技能。
  “而且這道題之所以能夠測試出變態心理傾向,是因為它折射出變態殺手把人的生命價值看得極低,對於他來說殺人和無聊的時候唱一首歌,看一部電影來打發時間沒什麽太大分別。”順著聲音看去,居然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正向我們走過來。使我驚訝的是,他居然如此精通犯罪心理學。
  “你好,我叫蕭維洛。犯罪心理學博士。”年輕人好像看出了我驚訝的表情,所以特意解釋給我聽。
  “原來如此!你好,我叫葉欣。東方大學犯罪心理學大三的學生”我釋然地和年輕人握了握手。
  “那你應該是我的學生了。我這個學期正式調入東方大學心理係犯罪心理學專業任教。”
  “可是,老師,您看起來真的很年輕啊!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遇到未來的老師。”這時,我才注意到,原來老師的手裏還提著一個很大的皮箱。
  “老師,您快休息一下吧。”
  “你們都是東方大學的啊!太好了。我叫美穗,從日本來的交換生,和我同來的還有我的同學巧子,我們來中國學習中文。”女孩子非常欣然地和我們打招呼。
  “怪不得你的國語說得有些奇怪呢。”那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在搭話,“哥,怎麽才把皮箱買回來啊。”
  “蕭老師,原來這個是你弟弟啊!”
  “他叫蕭維陽。是個高二的學生。”
  ……
  我,蕭老師,維陽和美穗,我們四個一起聊了很久。原來我們都是搭承同一班飛機的乘客,都因為天氣的原因而被迫困在這裏。在聊天的過程中,我才知道,原來美穗就要在我們東方大學附近的師範大學中文係進修漢語,和她一起來的還有巧子。而蕭老師呢,今年才28歲,從公安大學畢業後,又去了美國進修,一年就取得了博士學位,還在那邊做了兩年的訪問學者,現在要到我們學校任教。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已經在國內外的知名學術雜誌上發表過很多論文,取得了很多的學術成果。而維陽是個高二的學生,非常聰明,屬於高智商那類的孩子。
  已經很晚了,差不多晚上11點多了,我們四個人也準備回房間休息了。
  “美穗,你怎麽總是看表啊,好像很著急的樣子。”我問到。
  “是啊,都這麽晚了,巧子怎麽還不回來啊!我們一起吃完午飯之後,她說要出去逛逛,而我就回房間睡覺去了,直到現在也沒看見她回來。”美穗很焦急。
  這時,美穗的手機短訊響了。
  “原來巧子已經回房間休息了,還叫我不要打擾她休息。”
  ……
  第二天一早,我接到通知,我們這一班乘客要改承火車離開這個小城。坐在火車上,坐在我旁邊的人居然是美穗。
  “嗨!美穗。”
  “嗨!葉欣。”
  “你的朋友巧子呢?”
  “一說起她,我就感到生氣。她這個人就是這樣,總是很任性,想怎樣就怎樣。她剛才發了短訊給我,說她還要在小城住起天,因為小城有很多藝術品,也有一些古建築,她就先不回去了。還一早地跑去看中國人的早市去了。”
  “那你就不用為她擔心了。她過兩天會去學校跟你匯合的。”我安慰著美穗。
  “讓一讓,讓一讓!”是蕭老師和他的弟弟正從火車擁擠的人群中擠過來,蕭老師手裏還提著昨天買的超大的皮箱。原來蕭老師和維陽就坐在我們對麵。
  蕭老師好不容易才把那個很重的皮箱抬到行李架上去,嘴裏還念叨著:都怪維陽,昨天下午買了那麽多東西,把這個皮箱都塞滿了,怪沉的。
  火車啟動的時候,我們四個人已經開始談得熱火朝天了。當然談得最多的話題還是我們的專業了。
  “蕭老師,維陽都買了什麽好東西啊?那個皮箱好像很沉的樣子噢!”我笑嘻嘻地問。
  “說到皮箱,我倒想起來一年前我去美國留學時分析過的一個案例啊。”蕭老師抬眼看了一下高處行李架上的皮箱。
  “很特別的案子嗎?”我滿懷期待地看著蕭老師。
  “是啊,那個案子最特別的地方是凶手殺完人之後運屍的方法。他出生在美國紐約的貧民區,小時候最大的夢想就是做環遊世界的旅行,但是由於出身卑微,再加上童年時代受到繼父的虐待和侮辱,所以導致成年後的變態心理。於是有一段時間紐約出現了一係列失蹤案,後來經過漫長而艱難的取證和調查工作,才發現一係列連環殺人案原來都是這個有著變態心理傾向的年輕人做的。”
  “那他運屍的方法到底有什麽特別呢?”美穗在旁邊開始迫不及待了。
  “原來啊,他喜歡旅行,並且每到一處都要殺死一個人,然後把屍體肢解,用他隨身帶來的保鮮帶和抽氣機配合,再把一小塊一小塊的屍體裝到保鮮帶裏,就像我們平時保存鮮肉一樣,把帶子裏的空氣用抽氣機抽幹,裏麵的肉質就可以保持不腐爛。他最後會把製作好的“鮮肉”放到他的大大的旅行皮箱裏,一直帶在身邊,無論做飛機還是火車。”維陽說得頭頭是道的。
  “怎麽維陽也了解地這麽清楚啊?”我很是驚訝。
  “因為我很喜歡哥哥給我講一些特別的案例啊。很有趣的。”
  “所以,後來那個連環殺手就被稱之為‘旅行殺手’或者‘皮箱殺手’。而且由於他處理屍體的方法很不容易覺察,所以他在幾年裏一連殺了8個人也沒有人發覺,隻是那些被害者都神秘失蹤而已。”蕭老師說到。
  “那他的環遊旅行簡直就是一個殺人旅行了!真是既浪漫又恐怖啊!”
  ……
  我們一路上聊得真是很投緣啊!
  終於到站了!下車的時候,我看蕭老師那麽費力地台著那個大皮箱,就主動“獻殷勤”幫他一幫,畢竟是我的老師嘛。誰知,一不小心,我的手被皮箱底部的一個掛鉤給劃了一下,血一下就流了出來。蕭老師還很不好意思,連忙幫我看傷口。其實,也就是一個小口子而已,血卻流了不少,可能我的血液不太愛凝固吧。哎!在老師麵前,我真是不給自己撐門麵啊。
  下了火車,告別的蕭老師、維陽和美穗,我在心裏想著,我的新學期終於開始了!
  轉眼間,都已經開學兩個月了,我和蕭老師不僅是很好的師生關係,而且在私底下還是很好的朋友呢。我和BF邈也同時成了蕭老師家的坐上客。更另人驚奇的是,原來邈的主治心理醫生陳醫生居然是蕭老師大學時的學長呢!而且我們在火車上遇到的美穗居然和青竹是同一個係的同學呢,她們都在師大中文係主修中文。
  生活還是在平靜中慢慢流淌,而唯一讓人不安的是巧子的失蹤。在小旅館和火車上時,美穗就一直在擔憂巧子,但是巧子也發過短信給美穗,我們一直以為,巧子隻是有些貪玩,很快就會回到中國讀書。可是自從在小旅館一別之後,就再也沒有了巧子的消息,也再沒有人看到過巧子。後來美穗還報了案,但是警察局至今沒有任何關於巧子的消息。
  這天是維陽17歲的生日。蕭老師約了我和邈一起給維陽過生日。同來的還有美穗,青竹,陳醫生和黎威表哥。沒想到蕭老師也會約黎威表哥。原來啊,蕭老師因為是很有名氣的犯罪心理學家,還在美國留過學,所以就被市公安局聘為協助破案的專家了。而身為警長的黎威表哥當然也就和蕭老師成了同事兼朋友了。
  我們一大群人聚到一起,當然要吃火鍋了!隻有火鍋最熱鬧了!但是,我卻不喜歡吃火鍋,因為我向來不喜歡吃牛、羊肉的。
  “大家要多吃一點啊,這些好吃的東西可是維陽親自采購的,還買了那麽多酒,大家今天不醉不歸吧。”蕭老師今天可是真的很高興啊。
  我坐在一邊可是有點不爽啊,因為我向來不太愛吃火鍋的,可是又不能說出來,破壞熱鬧的氣氛。我就張大了眼睛四處打量蕭老師的家。雖然來過好幾次了,但是還難得有這個空閑的機會可以好好觀察一下蕭老師的家呢。
  蕭老師的家布置得很特別,100多平米的房子,後邊還有一個小小的園子,蕭老師還在裏麵種了一些花啊,草啊什麽的。不過最吸引人的是客廳的一角擺放了一個很高很大的花瓶。花瓶口差不多都頂到房頂了,應該有2米多吧,尤其是上麵的圖案,畫的是唐代的美女,簡直就是一幅古代的選美圖啊!畫的技巧和顏色搭配都相當考究!
  “最近有沒有什麽棘手的案子啊?”蕭老師一邊吃著火鍋,一邊和黎威表哥談論著。
  “還不是那個斷指案啊。一個老伯,揀垃圾的時候,居然在垃圾箱裏發現了一隻殘缺不全的人的手,指頭都被砍斷了,零零落落的。”
  “喂!蕭老師,你們就不要再說工作了,今天是維陽的生日,我們的小壽星可要等不及吹蠟燭,吃蛋糕了。”邈一臉歡喜地建議到。
  “好,在吃蛋糕前,維陽去冰箱那兒再拿些肉片來。”蕭老師吩咐到。
  大家今天都很高興,吃了很多東西,尤其是肉片啊,青菜啊。每個人都大吃特吃到臉發紅。
  在要離開的時候,我、邈和青竹因為順路,所以一起走。我忽然發現,青竹有些失落。
  “青竹,你怎麽了,我覺得你好像有些心情不好啊。”
  “是啊,你看出來了?今天是維陽的生日,我還記得當年維陽和我弟弟青鵬還在一起讀初中,他們兩個是很好的朋友。可是,青鵬已經失蹤很多年了,如果,他還在的話,也許今天他也可以和我們一起熱鬧地給維陽慶祝生日吧。”
  “是啊,生活裏總會發生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我隻有這樣安慰青竹了。
  天氣終於漸漸轉暖了,巧子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我很喜歡和蕭老師討論一些犯罪心理學方麵的案例,這個周末,我又去了蕭老師家討論一篇論文。我們談話的間隙,蕭老師又去弄他的花花草草了。我和他一起去了房子後麵的小園子。
  “蕭老師,你家的花長得很好啊!”
  “是啊,因為我總是買最好的花肥喂給它們啊。”
  “原來,種花也要施肥啊,我還以為隻有種地才要施肥呢。”
  “那你可是有點無知了啊。”
  “是啊。”我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對了,喜歡看金庸的小說嗎?”
  “喜歡啊。”
  “還記不記得,《天龍八部》裏說到有一個王婆婆,專門把人殺掉之後,剁成肉醬再埋在地裏發酵成上好的花肥啊。”蕭老師很詭異地問我。
  “天啊,那個王婆婆可真是夠狠的。蕭老師,你家的花肥不是用人的身體做的吧?”我也不示弱。
  說完,我們都哈哈大笑起來。沒辦法,和蕭老師在一起總是既長知識,有開心快樂得不得了。
  在離開的時候,正好維陽回來了。我覺得他的臉色不太好,總是很蒼白。我問他:“維陽啊,你臉色不太好啊,不舒服嗎?”
  “有點頭疼,不過沒有大礙。謝謝葉欣姐關心。”
  在蕭老師送我回家的路上,我感覺到蕭老師好像有些心事重重的。
  “蕭老師啊,你好像有些心情不好啊?發生什麽事了?”
  “是啊,我比較擔心維陽,昨天維陽發燒,我就帶他去醫院檢查。醫生私下裏告訴我,他懷疑維陽可能有很嚴重的暗病。但是,檢查結果還沒有出來,維陽可能得了一種很嚴重的血液的病。”
  “那維陽自己知道嗎?”
  “還沒有告訴他,因為在結果沒有出來之前,我也不想給他增加心理負擔,畢竟他還是個大孩子。”
  “蕭老師,你也不要太擔心了,也許維陽隻是得了普通的病而已。”
  “自從我們的爸爸媽媽10年前去世了,我就一直和維陽相依為命。我前兩年在國外的時候,也是維陽一個人在這邊住寄宿學校。我真的是為了學業沒有照顧好他啊。”
  ……
  晚上約好了要和邈一起吃晚飯。
  在學校的小餐廳裏等邈,我想起了我的那道難題,我想等邈的抑鬱症再好轉一些的時候,我就會離開他。因為我知道,這些年來,帶給他最大傷害的人是我。所以,我一定要盡快幫他把病治好。
  邈走過來了,他還是那麽帥,偶爾笑起來的樣子很陽光、很燦爛、很有青春氣息。我是那麽喜歡他,才會為他瘋狂。
  “小葉,你知道嗎?陳醫生說我的病有好轉的跡象啊。這段時間,我的心情還很穩定。”
  “是啊,看來你的氣色不錯啊。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你知道嗎?陳醫生最近用催眠的療法幫我緩解心裏的壓力。他說因為在我的心裏有隱痛,所以就試著給我催眠,讓我可以想起當年米楚自殺的事情。”
  “什麽?他要讓你想起過去的事情,你真的有勇氣去麵對嗎?這會讓你的心裏難過的。”
  “陳醫生說,隻有我可以勇敢坦然地麵對過去的事實,我的病才能徹底地好。我也隻有通過催眠的方法來徹底完整地回憶起當晚和米楚爭吵的全過程,一直到她後來自殺,我才可以最終減輕我心裏的負罪感。”
  “催眠,會讓你想起過去的一切事情,包括一些很小的細節嗎?”
  “也許吧。不過這和每個人的心理創傷程度有關。”
  我的心裏突然感到很不安,很恐懼,因為在米楚自殺的當晚,我去過她的家,還在邈離開她家的時候和邈撞了一下。不過那時的邈並不認識我。應該沒有事的,因為即使他想起來那晚他遇到過一個女孩子,他也不認識那時的我,更何況他不一定會想起我的。
  其實,我多麽渴望,過去的一切可以重新來過,而我也從來不曾殺過任何人。
  維陽的檢查結果終於出來了,蕭老師告訴我的,原來維陽得了白血病,而且還是晚期,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適合維陽的骨髓,也許換骨髓可以救他,但是,不知道維陽還等不等得急適合他的骨髓的出現。就連蕭老師的骨髓都和他不匹配,因為維陽的血型是非常稀有的RH陰型。我們都為了這件事情而難過。
  在圖書館遇到了蕭老師。
  “小葉,以後有時間多去看看維陽吧,他和你很談得來。也很信任你,一直都把你當成他姐姐那樣,你多給他一些鼓勵,讓他可以撐下去。”
  “蕭老師,你放心,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去鼓勵他。也許我能為他做的也就隻有給他一些精神上的安慰了。”
  “維陽最近在看心理醫生,因為自從確診之後,他的情緒就很激動,也很不配合治療,好像破罐子破摔似的。”
  “也難怪,還這麽年輕,就得了這種病。”
  ……
  下午和邈一起逛街的時候,把維陽得病的時候和邈說了,邈也感到很難過。
  “怪不得我最近總是可以在陳醫生那裏看到維陽呢,原來他也在做心理治療。陳醫生應該也是在用他的催眠療法來緩解維陽的心理壓力。”
  和邈買了一些水果和幾本維陽喜歡看的書,我和邈就去醫院探望維陽了。剛一走進維陽住的那間病房的門口,就聽見維陽在大喊著:“不要啊,不要過來啊,我也不想那樣的,我隻是太痛苦了,我真的不知道我還能做些什麽!”
  “維陽,你怎麽了?”我很快跑過去,看到維陽滿頭大汗的,在說夢話,樣子很痛苦。
  醫生給維陽又打了一針,他才又可以安靜地睡覺。
  我把邈叫到醫院的走廊裏。
  “邈,你覺不覺得維陽的情況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我想他隻是無法接受自己的病吧。對於一個隨時有可能麵臨死亡的人,尤其還是一個大孩子來說,他的情緒異常,焦躁也是可以理解的。”
  這時,青竹也拿著水果來探望維陽了。
  “嗨!青竹。”
  “嗨!小葉,林邈。”
  “你也來看望維陽啊?青竹。”
  “是啊,不管怎麽說維陽和青鵬過去也是很好的朋友。每當看到維陽的時候,我都會想起青鵬。”
  “維陽真可憐,隻希望可以找到能救治他的骨髓。”我很感慨。
  “是啊,維陽一直是個很聰明的孩子,成績很棒。如果不是得病,他一定可以考上一所重點大學。他過去還獲過全國化學競賽一等獎呢。真希望他快點好起來。”一向有些男孩子氣的青竹也開始細膩起來了。
  這時一個護士從維陽的病房裏走出來。
  “你們是病人的朋友嗎?”護士問到。
  “是啊,我們想在窗口看看他,剛才他好像在做惡夢,情緒也很不穩定,我們也不想打擾他,所以就在窗口看看他好了。”
  “對了,剛才我在病人的床下揀到一本書,麻煩你們幫他收好吧。”護士說完,就隨手遞給我一本書。
  “咦!這書還是日文的呢!”青竹說到。
  “是啊,也不知道裏麵寫了些什麽。應該是維陽喜歡看的書吧。”我拿著書,翻過來,掉過去地看,好像很厚的一本書啊。
  “維陽懂日語的嗎?居然看日文原著的書啊,真了不起啊。”邈也附和到。
  “噢,我想起來了,維陽是日語生,從小到大學的外語都是日語啊。”
  “こんばんは!(晚上好!)”一聽聲音就知道是美穗到了。
  “我約了美穗來這裏集合,我們晚上要一起吃飯。”青竹和美穗已經成了很好的朋友了。
  “對了,美穗,你來得正好。你來看看,這本書到底是什麽書啊?上麵寫了些什麽啊?我們正在這兒好奇呢。”青竹順手就把我手裏的那本維陽的書遞給了美穗。
  美穗那過書,看了一會兒,眉頭就皺了起來。
  “怎麽了?”我看到美穗的表情不太對勁兒。
  “這本書的名字叫做《消屍的世界》,裏麵介紹了各種各樣殺人和藏屍的方法。”
  “什麽?維陽怎麽會看這種書啊?”邈感到不可思議。
  “而且,這本書當年在日本還是一本禁書呢。它是由一個非主流小說家寫的偵探推理小說,但是,這本書的重點並不是推理,而是介紹了世界各地各種各樣巧妙、殘忍、冷酷的殺人方法以及運屍方法。”
  “就是因為這樣,出版部門才禁止這本書的發行嗎?”
  “對,但是,越是被禁止的東西,人們的好奇心就越大。所以,在當時這本書簡直就是人盡揭知。隻不過內容是什麽就很少有人知道了。”
  “但是,在日本都禁止發行的書,怎麽會在中國出現呢?而且還在維陽這裏。真奇怪!”青竹也同時說出了我們心裏的疑問。
  “我看啊,可能是蕭老師平時總是和維陽說一些他的專業理論方麵的東西,使得維陽也對犯罪心理學方麵的東西感興趣了,所以才看一些犯罪小說,也不足為怪啊。”邈說得也有道理。
  可是,我的心忽然間感到有些不安。我很想知道那本《消屍的世界》裏到底介紹了多少種殺人和運屍的方法呢?維陽為什麽會看那種書呢?他剛才做惡夢的時候為什麽會說那樣的話呢?我又想起了青鵬和巧子的失蹤。我不知道我是怎麽了,我的心開始變得敏感。我把維陽的書收了起來。
  晚上,回到家,我打了電話給美穗,請她幫我大概翻譯一下那本《消屍的世界》裏都寫了些什麽。後來,我把書交給了美穗,沒想到不出兩天,美穗就打電話給我,說她已經大致明白書中介紹的殺人和運屍的方法了。
  兩天後,美穗來到我的家。
  “小葉,你讓我看的那本書,我已經從頭到尾看過一遍了。”
  “都說了些什麽呢?”
  “我記得這麽幾個很厲害的藏屍方法。有一種方法是把人殺死以後,在用冰櫃冷凍,然後用絞肉機把凍屍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裝到帶子裏每次出門的時候當成垃圾扔在垃圾箱裏。這樣就不會有人發覺了。另一種是把人殺死以後,再封到新塑的石膏像裏,就像雕塑一樣。還有一種是用一種人工調配出來的化學製劑,把人的屍體徹底腐化掉,隻剩下骸骨。……”
  “天啊!居然有這麽多種殘酷而又另人難以覺察的藏屍方法。”聽到那些方法,我的心都感到毛骨悚然。
  送走了美穗,我一個人在家,忽然間感到黑夜的可怕。
  我打了電話給方諾。
  “方諾,我記得兩個月以前,你和我說過一個溶屍奇案。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具屍體是在哪發現的啊?”
  “你怎麽又對這個感興趣了啊?當時鄭老師給我們講課的時候,也沒有很仔細地提起過發現屍體的地方,我們研究的主要是理論和實驗方法嘛。”
  “這樣,方諾,你幫我查一下,那具屍體到底是在哪兒發現的。”
  “小葉,何必這麽麻煩,你問你表哥不就行了,他是警長啊,他們局一定有那個屍體的具體記錄和檔案。”
  “對啊!謝謝你,方諾。”
  後來,我又擺脫了表哥幫我查那個溶屍奇案的資料。根據資料記載,那具骸骨被發現的地點是嶺山大街附近的嶺山公園。
  嶺山公園?這個名字好像很耳熟。
  這天,我約了好朋友青竹一起出來逛逛。我把她帶到了嶺山大街。
  “小葉,我們以前逛街很少來這裏的,你今天怎麽把我帶到這兒來了啊?”
  “青竹,我還記得,你曾經和我說過,你弟弟青鵬過去上學的地方好像就在這兒附近,是吧?”
  “是啊,過去,我們常常一起走這條街的,一起上學,一起放學。可是,自從弟弟失蹤以後,我就很少來這裏了。過去弟弟讀的學校,就在那個嶺山公園附近,我們還去那個公園玩過呢。小葉,你今天怎麽把我帶到這裏來了呢?”
  “噢,我看報紙啊,說今天嶺山公園裏會有商家進行小食品大派送,想吃免費食品啊,所以就來了啊。”我笑嗬嗬地和青竹說。
  其實,帶青竹到這裏來,我並不是想吃免費食品,而是想驗證一件事。因為在我的心裏,我已經埋藏一個無法說出的猜測。
  開始時,方諾告訴我溶屍奇案;然後,是吃火鍋時,青竹感慨弟弟青鵬的失蹤;再後來,我知道了青鵬和蕭老師的弟弟維陽是初中時代最好的朋友;接下來,我們發現了維陽喜歡看的那本古怪的書《消屍的世界》;最後,通過黎威表哥提供的檔案和青竹的回憶,讓我發現了那具被化學製劑溶掉的骸骨居然就在青鵬和維陽曾就讀過的初中附近被發現。而最重要的是,那本書中曾提到過用化學製劑溶掉人的屍體的方法,並且維陽曾獲得全國化學競賽一等獎!會不會有這麽多巧合呢?
  我懷疑,青鵬的失蹤和維陽有關!因為,如果真的是維陽殺人運屍的話,那時的他還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沒有家,住在學校,更不可能有車,所以,他一定會把屍體運到學校附近的某個地方,然後在溶屍埋骨。但是,如果真的是維陽做的,他殺人的動機又是什麽呢?一切不過是我的聯想而已,我想自己也許是太善於想象了,都可以去排偵探片了。
  第二天,我去了醫院看維陽,順便把那本書還給維陽。
  維陽今天的氣色不錯。
  “葉欣姐,你真好,最近總是來看我。”
  “是啊,因為我把你當成我弟弟看待嘛。當然要多關心你一下了。對了,上次我們來看你的時候,護士說在你的床下揀到一本書,還是日文的呢,也不知道裏麵寫了些什麽,本來想給你的,誰知道被我順手給帶回家了,可能是和我的課本混在一起了。”
  “噢,沒關係的。”
  “現在把它還給你吧。”我把書遞給了維陽。
  “葉欣姐啊,哥哥這兩天出差了。我也很悶啊,整天呆在醫院裏,真是太無聊了。你能不能陪我回家坐一坐啊。我覺得還是家裏舒服啊。”
  “好啊,就怕醫生不同意啊。我去和醫生商量一下吧。”說完我就去找維陽的主治醫生了。
  醫生本來是要反對的,因為維陽的病已經相當嚴重了,但是,考慮到維陽也許不一定在什麽時候,就會突然離開我們,對於一個就要瀕臨死亡的孩子的要求,誰又忍心拒絕呢。醫生終於同意了維陽要回家的要求。
  於是,我和維陽回到了蕭老師的家。
  我跟維陽坐在客廳。
  “葉欣姐,你覺得我們家客廳裏的大花瓶漂亮嗎?”
  “漂亮啊,而且還很考究呢。”
  “是嗎?但是,如果我告訴你,那個大花瓶裏,藏著一個女人的死屍,你還會不會覺得它漂亮呢?”維陽微笑著對我說。
  “你在說什麽胡話,維陽!不要開這種玩笑!”我愣愣地看著花瓶,內心裏開始感到緊張。
  “我沒有開玩笑。那個花瓶裏的確有一具女人的死屍。我並不認識我殺死的那個女人,我也不知道,當時我為什麽要殺死她,我隻知道,我確實是殺死了她,並且為了不讓別人找到她的屍體,我還把她的屍體用福爾馬林泡著放到了那個非常巨大的花瓶裏。”
  “你瘋了嗎?維陽!”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也不知道。殺人真的是有原因的嗎?葉欣姐,你還記得失蹤的巧子嗎?”維陽正從沙發上站起來。
  “巧子,巧子怎麽了?”我驚恐地蜷縮著我的身體。
  “還記得,哥哥和你講的‘皮箱殺手’嗎?殺完人,就把屍體肢解,再切成一小塊一小塊地,用保鮮帶給裝起來,然後放到大大的旅行皮箱裏,帶著肢解的屍體坐火車坐飛機到處旅行。巧子也享受了相同的待遇。不過,帶著她旅行的人,是我。”維陽開始一步步向我走來。
  “怪不得那天,我被皮箱的掛鉤劃破了手指,我的手指上會流那麽多血,原來那不完全是我的血,還有被你肢解的屍體上的血!你為什麽要那麽做?”我開始一步步向後退。
  “沒有為什麽,那隻是一種感覺,殺人的感覺,我要的隻是一種殺人的感覺。葉欣姐,你聽說過溶屍奇案嗎?本市最令人費解的殺人案。那個也是我做的。我的化學一向學得很好,不應用一下我的化學天賦,簡直就是一種浪費。”這時,維陽已經順手從桌上的水果盤裏拿了一到水果刀。
  “維陽,你想幹什麽?”我已經偷偷撥了我的手機,號碼是我剛剛撥過的美穗的電話,我希望她聽到我的電話,可以及時趕來救我。
  “葉欣姐,我過生日的那天,你怎麽不吃火鍋啊!你知道嗎?火鍋多好吃啊!因為那裏麵的肉片是人肉做的噢!還記得你表哥提到的斷指案嗎?把屍體冷凍,再用切肉片的機器把屍體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就像我們平時愛吃的火鍋肉片那樣,味道真的很鮮美。”
  “怪不得,蕭老師說,我們那天吃的東西都是你采購的!”
  這時,維陽望向了他們家的花園。
  “你們那天吃剩下的肉片,就被我剁成肉醬,然後埋在地裏,通過發酵,一星期後就成了上好的花肥了。”
  我忽然想起了那天在蕭老師家時,我們還開玩笑地說《天龍八部》裏的王婆婆用死人的屍體來做花肥呢。
  “維陽,你為什麽要做那些殘忍的事情啊!你現在冷靜點。”
  “剛才在醫院的時候,葉欣姐你把我看過的那本《消屍的世界》還給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可能已經開始懷疑我了!”
  “所以,你就故意要把我帶回你的家!”
  “是啊!因為,我要殺了你!”說著,維陽就猛撲過來!
  “不要——”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了。
  “小葉,你醒了?你感覺怎麽樣啊?”邈在一旁叫我。
  “邈,我怎麽會在這裏呢?維陽呢?”
  “小葉,你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了。”
  “維陽呢?”我想起了在蕭老師家裏那可怕的經曆。
  “維陽——維陽他,他已經去世了。”邈很難過的樣子。
  “怎麽會這樣呢?我記得,昨天我在他家的時候,他還活著啊。”
  “昨天,美穗打電話通知我們,說你把維陽帶回他家了,而且蕭老師也正好出差回來了。我們就一起去蕭老師家找你和維陽了。”
  “那,你們看到什麽了?”
  “我們看到你和維陽都昏倒了。原來,維陽是因為病發才昏迷,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搶救了。如果,不是回家,也許維陽不會那麽快就去世。你也不要太難過,因為維陽的病本來就是絕症,他的離開是遲早的事。你不必自責。至於,小葉,你為什麽會昏倒,醫生就不得而知了。到底發生什麽了事了啊?”
  “花瓶!花瓶!邈,你見到蕭老師家的花瓶了嗎?”
  “什麽花瓶啊?我們到蕭老師家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什麽花瓶啊!”
  “邈,蕭老師呢?我要見蕭老師!我有事要和他說。”
  “小葉,你不要激動!不要這麽激動啊!你這是怎麽了?蕭老師正在辦維陽的身後事。”
  “我要見蕭老師!”
  ……
  第二天,我終於在病房裏,見到了蕭老師。
  “小葉,你怎麽了?你的臉色很蒼白。我知道,你為了維陽的事情而難過,但是,你不必太自責,帶他回家並不是你的錯。”蕭老師一直在安慰我,但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讓我痛苦、迷惑、恐懼的事情,根本就不是維陽的死。
  “蕭老師,你知道維陽都做了些什麽嗎?”於是,我就把維陽在臨死前和我說過的那些令人發指和恐懼的事情和蕭老師詳詳細細地訴說了。
  蕭老師拿著水杯的手都在顫抖。他的臉色變得蒼白。蕭老師的眼淚流了出來。
  “都怪我,真的是我沒有照顧好維陽啊!我太自私了,隻顧得自己的學業和工作而忽視了維陽,沒有照顧好他,才使他變成今天這樣啊!”
  “蕭老師,難道你真地一點都不知道維陽做過的事情嗎?難道你真地一點都沒發現維陽的異常嗎?”
  “其實,一直以來,維陽得的病並不是白血病,而是一種十分罕見的血液病症,叫地中海貧血症。這種病使得病人的身體十分虛弱,而且病人絕對不可以流血,隻要一個很小的傷口都可以導致病人血流不止而死亡。而且還要定期換血。但是,維陽的血型又是十分稀有的RH型,所以通過換骨髓和輸血等方式來治療都非常困難。”
  “怎麽會這樣!維陽太不幸了!”
  “醫生曾經斷言維陽活不過18歲,沒想到他的地中海貧血症還是演變成了白血病。”
  “那維陽會用那麽殘忍的方式殺人藏屍,是不是和他得病有關啊?”
  “有可能,因為他的病給他帶來很大的心理陰影。很有可能就是這種隨時都有可能死亡的恐懼使他發了瘋,才會去殺害那麽多人。”
  “對了,蕭老師,你家客廳裏的那個大花瓶!那個花瓶裏有死屍,一具女人的死屍!”
  “花瓶?我們家根本就沒有花瓶啊!”
  “不對,你們家的客廳裏明明有一個很大的花瓶啊!那上麵還刻有唐代美女圖呢!”
  “小葉,你是怎麽了!我們家的客廳裏從來就沒擺放過什麽大花瓶啊!”
  花瓶呢?我明明在蕭老師家的客廳裏看到花瓶了啊!而且維陽還說他在那個花瓶裏藏了一個女人的死屍啊!怎麽會不見了呢?難道有人把花瓶給藏起來了?是誰藏起來了呢?
  忽然,蕭老師一起身,從他的口袋裏掉出了一本書,就是那本《消屍的世界》!那本書不是維陽的嗎?怎麽會在蕭老師的身上呢?
  “小葉,你安心休息吧,剩下的事,由我來處理吧。”蕭老師趕緊把掉下來的書從地上揀起來。
  就在這一瞬間,我的腦袋裏閃現了很多情節。
  我想起來我第一次見到蕭老師時,他的手中就是提著那個大大的旅行皮箱還有他講的‘皮箱殺手‘的故事;我想起在他家的花園時,他給我講的《天龍八部》裏王婆婆用死屍做花肥的故事;還有從他身上掉落的那本《消屍的世界》……
  “維陽已經不在了!你就不要再多想了!”此時蕭老師正伸出手來要給我蓋被子。
  我恍然大悟!“維陽是在替你抵罪!那些人是你殺的!”我在內心裏剛剛喊完這句話,蕭老師就把一塊手帕按在了我的嘴上,我失去了知覺。
  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正蜷縮在一個天橋下麵,已經是清晨了。我的腦袋很迷糊,也很混亂。我想起了先前的事情。蕭老師呢?
  我一路上迷迷糊糊,跌跌撞撞地走回了學校。我還是非常迷惑,我怎麽會睡在天橋下麵呢?這時,我看見了迎麵走來的邈。
  “小葉,你到底去哪兒了啊?你前天下午怎麽從醫院裏跑出去了呢?你的身體現在還很虛弱啊!”邈關切地和我說著。
  “邈!蕭老師呢!”
  “他已經從學校辭職了,搭昨晚的飛機去美國了!”
  “我是前天下午從醫院跑出來的嗎?那就是說,我已經在外麵呆了差不多兩天了!”
  “是啊,我啊,青竹啊,方諾啊,我們到處找你呢!你到底跑去哪兒了啊?怎麽不和我們說一聲啊!”
  “花肥!花肥啊!邈,你快給黎威表哥打電話!蕭老師家的那些花肥是用人的屍體做的!讓表哥快去查啊!”
  “小葉!你怎麽了啊!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麽啊?”
  ……
  我終於還是被安排見心理醫生了,因為沒有人相信我說的話。蕭老師家也根本就沒有什麽大花瓶,也找不到任何用人肉做成的花肥。所有的人隻是以為,我因為維陽的死而太過自責所以導致妄想症的傾向。
  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有沒有人可以告訴我啊!
  ……
  兩個月以後,我收到從美國寄來的邀請。邀請卡上說請我去參加第十二屆國際犯罪心理學研討會。
  終於來到美國。
  走進研討會的大廳,我的位置是第一排。而更令我驚訝的是,我看到台上嘉賓席裏坐著的是蕭老師,邈的心理醫生陳醫生,居然還有美穗,而且竟然還有——還有維陽!
  西裝革履的蕭老師用一口流利的英語開始了他的發言。
  “下麵請先允許我介紹一下這次試驗的主要合作夥伴。這位是我的助手,也是位很有才華的心理行為學博士,美穗小姐!”美穗站了起來和大家點頭致意。
  “這位是有多年臨床心理治療經驗的著名心理醫生陳嘉華醫生,也是我的大學時代的學長。”陳醫生也站了起來。
  “這位,是我的弟弟,蕭維陽同學。也是這次試驗的主角。”維陽一臉燦爛的笑容。
  “還有一位很有犯罪心理學才華的小姐,就是中國東方大學犯罪心理學專業的大學生,葉欣小姐。我們也歡迎她上台!”我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走上台去。我不知所措到了極點。
  蕭老師依舊充滿信心而又十分優雅地繼續著他的發言。
  “我們此次的心理試驗是針對最近幾年間所發生的利用心理催眠的方法來遙控殺人的犯罪現象而設計的。我的弟弟蕭維陽在試驗中扮演一個被心理催眠的但是並沒有變態殺人心理傾向的少年。我們通過臨床心理醫生的醫療手段,也就是我們的陳醫生,給被試驗者催眠,然後植入殺人藏屍等過程的記憶,誤導被試驗者深信自己曾經殺過人。為了被試驗者百分之百地相信一些其實並不存在的事實,我們還需要一位同樣不知內情的另一被試驗者進行配合,就是這位葉欣小姐。我們通過錯綜複雜的設計和安排,使兩位被試驗者完全沉浸在試驗中,而無法分清楚現實與虛幻的界限。目的就是模擬被用催眠方法控製住的變態殺手和調查以此種方法殺人的警員在整個事情發生過程中的狀態。而我們最終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夠通過試驗,可以找到更好地打擊這類犯罪的方法。……”
  下麵的話我已經聽不進去了。
  原來——
  巧子是根本就不存在的人!
  《消屍的世界》隻是美穗刻意的安排!
  “溶屍奇案”“皮箱殺手”、“死屍肉片”“人體花肥”、“花瓶藏屍”都是精心設計的故事!
  最後,我真地明白了,當一個人無法區分現實與虛幻的時候,就會走向崩潰的邊緣!

  深邃的天蠍

  這兩年多以來,我總是會做一個奇怪的夢。我總是會夢見一個渾身粘滿鮮血的男孩。他瞪著他的眼睛,嘴裏虛弱地吐出兩個字:救我。而男孩的身體是靠在一片殘敗的土牆上。牆上,地上,也都是鮮血!
  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呢?我可以肯定,自己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男孩。為什麽我會夢到一個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人呢?而且是如此恐怖的場景。從小到大,我看過很多心理學方麵的書,自己也是學犯罪心理學的學生。但是,我卻無法解釋,為什麽會有這樣奇怪的夢境。
  ……
  在美國剛剛參加完第十二屆國際犯罪心理學研討會的我,這一次終於如願以償地見到了傳說中的連環殺手Eamon Lee。大三以來,作為犯罪心理學專業的學生,我一直在收集關於連環殺手的資料。因為“犯罪心理分析”這門課的結業論文,我要探討的主題是:連環殺手的內心世界。這一次,我要和一個大四的學長一起合作完成一篇關於連環殺手心理分析的論文。如果有機會,我們還可以在一流的學術刊物上發表我們的論文。
  提起這位學長,我覺得他真的算是大學裏白馬王子一級的人物了。他的名字叫方耀。就像他名字裏的那個“耀”字一樣,他的光芒真的是走到哪裏都是無法遮擋的。樣子清秀,為人善良,熱誠。最重要的是,他在犯罪心理學方麵,是非常有潛質,有才華的學生。明年他就成為我們專業的研究生了。導師也非常器重他。在國內,對於變態連環殺手的心理研究,還不是一個非常完善和成熟的領域,很多理論還是來自於國外的犯罪學家和變態心理學的研究者。所以,這次,我有機會和方耀學長一起合作寫論文,也覺得非常榮幸,因為和他一起我可以學到很多東西。
  這天,我接到了方諾的電話,他約我一起吃午飯。
  來到餐廳,我就看到方諾一臉鬱悶的樣子。
  “怎麽好像不開心啊?”我問到。
  “你知道,我最近一直跟著鄭老師實習。很多案子裏的被害人都死狀恐怖。可能是我剛開始接觸實際的屍檢工作吧。所以,我覺得有時候還真是感覺不太開心,還蠻鬱悶的。”說完,方諾喝了一口橙汁。
  “看來,今天上午,你一定又是接觸了什麽樣子恐怖的死屍了吧?看你的狀態就知道了。還說是法醫係的高才生呢,我想你也應該早就習慣了啊。”我其實還是蠻好奇,到底方諾又遇到了什麽新案子,接觸到什麽樣的屍體了。
  “其實,新案子的信息是不可以透露的。但是今天上午在案發現場,來了一大堆記者,他們還給發現的屍體拍了照。所以,很快大家就會知道這個案子了。”
  “所以噢,你快說來聽聽,到底屍體是什麽樣的?反正記者也是要報導的啊。”
  “經過初步屍檢,可以判斷,死者是一個年紀大約在17、8歲左右的少年。而且他死亡的時間至少在兩年以上,所以現在隻能看到一副骨架……並且在他死後,或者是死前,曾經遭受過殘酷的肢體虐待。我們現在雖然隻能通過他的骸骨來判斷,他麵部所有突出的器官,比如,眼睛,鼻子和耳朵,都被凶手殘忍地割掉了。因為凶手用力過猛,所以在死者的頭蓋骨上都有非常明顯的劃痕。而且死者的腕部關節和踝部關節都是斷掉的,並且也有明顯的用利器砍剁的痕跡,所以可以肯定的是,死者的手和腳也被凶手剁掉了。”
  “啊?這麽殘忍啊?多虧看到的隻是一副骨架,要是他剛剛死亡不久就被發現的話,他的屍體一定相當恐怖!”我忽然聯想到了我最近研究的課題,變態殺手。
  “因為凶手作案的手法非常殘忍,所以我們懷疑,凶手可能對死者有強烈的憎恨,或者是有強烈的變態心理傾向。”方諾一邊吃著麵,一邊說著。
  “或者這個凶手有虐屍癖,也說不定。這些都是變態心理學的研究方向了。好了,我們不要說這些了,我們可是在吃午飯啊,再說,可就真的吃不下去了!嗬嗬。”可是我的心裏,還是對這個案子充滿好奇。
  “不過,我看,你到是很好奇。嘴裏說不討論了,但是心裏卻還在想呢!反正到現在,我們也沒辦法確定死者的身份。但是今年,我們法醫係和市公安局合作,引進了一套顱相還原技術的儀器,還請來了專家,這次這個案子剛好可以做個Sample,我們會試用顱相還原技術來嚐試為死者進行麵部還原。這樣對於確定死者的身份,也會有幫助。”方諾說得頭頭是道的。
  “看來,現在法醫學真是發展得很快啊!”
  “對了,你男朋友林邈呢?怎麽好幾天都沒看到他啊?”
  “噢,他去外地一個親戚家了,據說好像有什麽事情要他幫忙。等他回來才能知道。”
  ……
  下午,我來到圖書館,和方耀學長一起討論寫論文的事情。
  我順便把從方諾那裏聽來的案子也和方耀學長講了講。其實我隻是想從凶手殺人的方式來推斷一下,凶手是否具有變態心理傾向,還是隻是普通的殺人泄憤而已。我很想和方耀學長討論一下。
  “怎麽會完全一樣呢?莫非……”方耀在小聲地說著什麽。
  我隻是感覺到方耀的臉色不太好。表情也忽然嚴肅起來。
  “怎麽了?方耀?你覺得這個案子有什麽特別嗎?”
  “其實在6年前,我弟弟允諾也是被人殺死的。而且被害的方式,和你剛才提到的那個案子幾乎完全一樣。我弟弟也是被凶手割掉了眼睛、鼻子和耳朵,還有手和腳都被凶手剁掉了。那時候,我才16、7歲,所以我父母堅決不讓我看弟弟的屍體。但是在確認死者身份的那一天,我還是偷偷跟去了。我看到了弟弟的屍體。真是太可怕了!太恐怖了!凶手真的是太殘忍了!”
  我看到方耀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有些哽咽了,眼淚就在眼圈裏打轉。
  “方耀,真是對不起,沒想到又讓你想起了過去傷心的往事。”
  “沒關係。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麽久了,可是我聽到類似的案子時還是忍不住想起了弟弟。還是忍不住感覺到很難過。不過,後來殺弟弟的凶手也已經被抓獲,被繩之以法了。”
  “那凶手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用那麽殘忍的方式來殺人呢?”
  “在弟弟被害四年以後,凶手才被抓獲。原來凶手是一個患有嚴重的妄想型人格分裂的精神病患者。其實在弟弟被害之前,就有過類似的少年被殺害,手法都是一樣的。當時還引起了市民的恐慌。因為大家都知道,出現了一個非常可怕的變態連環殺手。他殺人的對象,專門是14到19歲左右的男性青少年。”
  “怪不得你報考大學時選擇了犯罪心理學這個專業,還一直都把重點放在了變態連環殺手的犯罪心理分析上,原來……是有這樣的一段過往。”
  “難道你當年沒有聽說過這個轟動一時的連環殺手案嗎?噢,對了,我想起來了,你一直都在加拿大生活,是這兩年才回國的,所以,你當然不會知道了。”
  其實,我一直在延用爸爸給我編織出來的背景。雖然我也確實是在這個城市長大的,雖然我的記憶已經恢複了很多,但是對於過去的一些事情,我還是記得很模糊。
  ……
  和方耀學長討論了一下午關於論文的寫作思路,真的是感覺到有點累了。晚上吃過晚飯,我就一個人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家Pub,打算喝點東西,放鬆一下。
  Pub裏麵,燈光有點昏暗。我挑了一個很不顯眼的位置坐下。無意間我瞥到另外一個人,就坐在我的對麵,一個人喝著紅酒。我的內心突然一震。因為這個年輕人,真的給了我一種很特別的感覺。非常斯文而又儒雅的外表,但是卻有著一雙超乎他年齡的深邃的眼睛。他一個人坐在那裏,他沉靜著,他優雅著,忽然一瞬間,我注視他的目光和他的目光相撞了!他也望向了我,就在一刹那,他好像就看穿了我審視他的心。
  那個年輕人此時就拿著他的酒杯,朝我這邊走過來。
  “我想你剛才在審視我,或者對我心存某種疑慮。”年輕人說著就在我桌子的對麵坐了下來。
  “你怎麽知道我在想什麽?你很厲害,可以一眼看穿人的心底。”
  “因為我自修過美國FBI的罪犯勾畫技巧。”說完年輕人就哈哈大笑起來。
  “難道你也知道,什麽叫心理輪廓描述嗎?”我很費解。
  “和你開個玩笑!我剛看完一部描寫美國FBI破案的電影,所以就拿來賣弄一下,逗逗你了。”
  其實,我又何嚐不是一個罪犯呢!我心裏想著。四條人命,組合的器官,每當我照鏡子的時候,我都非常害怕看到自己的臉。因為這張臉孔和我胸腔內的這顆心髒,都不屬於我。而我最不願意麵對的人,卻是我最愛的林邈。我也終於明白,為什麽我這麽熱衷於研究連環殺手的內心世界,因為我的內心世界在很多時候和他們是非常接近的,
  “你雖然看起來,和普通女孩子沒什麽分別,但是我的第一直覺是:你的內心裏很憂鬱。你應該有一些無法釋懷的事情。嗬嗬。請你喝杯酒吧。”說完年輕人就叫了waiter過來,點了一杯伏特加。
  也許自從知道了自己曾經失去記憶,曾經殺死過四個無辜的女孩子那天起,我就開始憎恨自己了。每一次,我都無法麵對自己,更無法麵對林邈。其實我很痛苦,我甚至想過用死來解脫自己。所以死亡對我來說,也許是種解脫,無論是用什麽方式去死。我忽然想起了我前幾天在美國的監獄裏訪問的那個著名的連環殺手Eamon Lee和我說過的一句話:對於連環殺手來說,除了死亡和被捕以外是找不到第三種解脫的方式的!
  “你好!我叫葉欣,是東方大學的大學生。”
  “噢!還是個學生。我叫廖智聰。”
  “你到底是做什麽的?我覺得你有非常敏銳的觀察力和洞穿人心理的本事。”
  “我?隻是個無業遊民。”
  “你知道嗎?我小的時候,個子矮小,身體不好,樣子也不美。所以總是躲在家裏,非常自卑。後來長大了,個子高了,身體好起來了,樣子也變得漂亮起來了。在學校裏,我是個導師讚賞的學生,身邊還有一個英俊又愛我的男朋友。但是,有一天,當我知道這一切的改變,都來自於一個我無法接受的事實的時候,我才感覺到非常不開心,甚至是痛苦。”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對眼前的這個陌生人說了那麽多埋藏在內心深處的話。也許,是這種感覺是壓抑得太久了吧,需要一個必要的渠道來發泄。
  “你的感覺,我可以理解。因為在我小的時候,我也是個身材瘦小,經常被別人欺負的小孩。我最討厭別人捉弄我,模仿我的樣子然後取笑我了。可是他們總是欺負我。小的時候,我也非常自卑,甚至是憎恨這個世界。但是,後來,我漸漸長大了,懂得了排遣心中壓抑和痛苦的方法。所以,我也可以快樂起來了。” 廖智聰的話語裏,讓我覺得我們似乎有一些相同的感受。
  整個晚上,我和廖智聰談得很投緣。也許是因為我覺得,我們隻是陌生人,下次也不會再見到彼此,所以反而可以心無芥蒂地說很多話。
  晚上九點,離開Pub,回到學校。剛一進學校大門,就看到學生宿舍那邊有好幾輛警車停在那裏。還有很多警察。很多學生在圍觀,還有學校的領導在和警察交涉著什麽。到底出什麽事了?怎麽有那麽多警察啊!我心裏想著,就快步走了過去。
  當警長的表哥黎威,法醫係的鄭老師和方諾,還有方耀學長都在人群裏。
  “方耀,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怎麽我們學校來了這麽多警察啊?”我問到。
  “有人在男生的學生宿舍裏,發現了一具屍體。死的人據說是大一的新生,好像是叫張嘉彥。”方耀回答到。
  “方諾,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我看方諾帶著白手套,他應該剛剛協助鄭法醫做完初步的屍檢。
  “這一起凶殺案,和我們今天上午找到的那具屍體的被害方法幾乎完全一樣。也是割掉了眼睛,鼻子和耳朵,手和腳都被剁掉了。”方諾說著摘下了他的白手套。
  “難道6年多以前的那個變態連環殺手又出現了?”不可能啊!他不是已經被關進司法精神病院了嗎?可是如果不是他的話,為什麽殺人的手法又是一模一樣的呢?”方耀學長在那裏自言自語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鄭法醫,請你推斷一下,死者大概的死亡時間是在什麽時候?”表哥黎威是這個案子的負責人。
  “根據我初步推斷,死者死亡的時間大概有3到4個小時左右。也就是在今天傍晚的5點到6點之間。”鄭法醫很嚴肅地回答到。
  難道,凶手居然膽敢在大學生宿舍裏行凶殺人,並且用這麽變態的方法。看來凶手確實不是一般人,因為普通人是絕對不敢在人來人往的大學生宿舍裏殺人的。我想,這個案子真的是越來越棘手了。
  第二天,那兩起謀殺案也沒有什麽新的消息傳出。
  而我在思考著,自己這兩年做的那個奇怪的夢。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孩子,一堆土牆,微弱的呼救聲。到底夢裏的情景在暗示些什麽呢?我決定找陳醫生談一談。畢竟他是有多年臨床心理治療經驗的醫生,也許可以解答我的疑問。
  我來到陳醫生的心理治療室。
  我把那個奇怪的夢境和陳醫生描述了一下。我希望他可以用催眠的療法,來喚醒我深處的記憶。因為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在我夢裏出現的那個男孩是誰。
  我們進行了半個小時的催眠。但是結果是,我隻是反複地看到夢裏出現的畫麵。一個我不認識的渾身都是鮮血的男孩。
  “看來,用催眠的療法也無法喚醒你大腦深處的記憶。我覺得,這種奇怪現象的出現,有兩種可能性。一個是在你的腦中出現了一種受潛抑的心思的“轉移”;一個就是你和夢中見到的人有著某種特殊的聯係,這種聯係,讓你們之間產生了一種超常的心靈感應。”陳醫生一邊思考著,一邊對我解說著。
  “潛抑?也就是說其實在我的內心深處也有著某種希望看到別人渾身是鮮血的表象,隻不過在日常生活裏,我一直在抑製自己的這種想法,所以,才會在夢中出現一個人渾身是鮮血的畫麵。而且還是一個我沒有見過的男孩,來以此消除我內心因為有這樣血腥的想法而產生的罪惡感,因為我的潛意識告訴我,隻要我不認識那個夢中的男孩,我就不會感覺到內疚。對嗎?”
  “也可以這麽說。”
  “至於,陳醫生,你剛才所說的,我和我夢中見到的男孩,有著某種特殊的心靈感應,雖然我不認識他,甚至沒有見過他,但是我依然可以在夢裏見到某些在他的生活裏可能真實出現的場景。那麽也就是說,我和他之間,有著某種特殊的親密關係了?”
  “對!所以,你經常做的這個夢,應該和你過去的某一段經曆有關。或者和你夢中見到的那個男孩的某種真實的經曆有關。”
  聽完陳醫生的分析,我忽然之間感覺到有些恐懼。因為無論是哪一種可能性,其實都在說明著,在我自己的內心深處,其實也有殺人的心理傾向,而且是趨向於虐殺的那種殺人方式。我也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麽在失憶之前,會殺死那四個女孩子了。
  ……
  第二天一早,我在學校餐廳吃早飯時買了一張當天的報紙。翻來翻去,我看到了一則市公安局的認屍啟事。原來,就是幾天前,方諾實習時所接手的那個案子。果然,通過顱相還原技術,在幾天之內,法醫部門的技術專家們就把那副骸骨的頭蓋骨的相貌還原了。我很仔細地觀察著報紙上的那張用電腦分析出來的死者的可能的相貌。這張臉讓我覺得很熟悉,我好像真的在哪裏見過這個死者。
  正在想著,有人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回頭一看,是方諾,
  “今天不用跟著鄭法醫一起去實習嗎?”我問到。
  “小姐啊!今天是周六啊!大家都休息啊!”方諾笑笑的樣子。
  “方諾,我覺得……我好像見過你們前幾天發現的那個死者。”
  “真的嗎?你認識他?在哪裏見過他啊?方諾非常關切的態度。
  “在我的夢裏。我不隻一次夢到過他!就是在這兩年多的時間裏。”
  “開什麽玩笑!你說你夢到過他?還不隻一次?那你認識他,或者見過他嗎?”
  “沒有!從來沒有!”
  “等等,葉欣,你的意思是說,你這兩年裏,經常夢到一個你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人,而且這個人已經死了!對嗎?”方諾一臉非常驚訝和費解的表情。
  “對!到底這個人,和我有什麽關係呢?”我自己也無法解答。
  ……
  張澤法老師,是我們犯罪心理學專業最著名的教授。由於這次出現的案子具有連環殺手的跡象,所以,黎威表哥作為整個案子的負責人,他邀請了張老師來協助警隊的調查。又由於我和方耀學長在一起合作搞一個關於變態連環殺手的專題研究論文,所以我們也有幸和張老師以這個案子為Sample來進行討論。隻不過,關於案子的信息我們不許向媒體或者外界透露就可以了。
  這天,我們和張老師一起來到警局。因為張老師要和警局負責這個案子的刑警一起討論案情。其實,當年,那個變態連環殺手出現的時候,張老師就是協助警方破案的專家之一,用了幾年的時間,才最終抓到了那個變態殺手。
  “兩年多以前,我們抓到的那個連環殺手,名字叫蘇燦。隻是一個20幾歲的年輕人。表麵上看起來,和普通人沒什麽分別,說話具有邏輯性,甚至可以說他具有相當高的智商。但是由於童年時代父母早亡,隻是和一個體弱多病的奶奶相依為命,再加上身材瘦小,所以經常被他家附近的壞小子欺負。時間久了,在他內心深處就生產了強烈的報複心理,成年後,他開始覺得自己有絕對的義務來負責教訓那些少年時代喜歡欺負別人,經常打架的男孩子。正是由於這樣的原因,他在連續的幾年內,一連串地殘殺了好多男孩子,而且手法都是和我們現在遇到的這兩宗謀殺案一樣。”張老師向大家簡單介紹了一下過去的情況。
  “但是蘇燦被抓獲以後,已經被關在精神病院裏了,何況精神病院也不在我們這個城市啊!那怎麽還有人被用同樣的方法殘殺呢?”我雖然隻是旁聽,但是我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心裏的疑問。
  “其實,今天早上,我接到了通知。通知上說,蘇燦在幾天前已經在保外就醫的時候逃跑了!當地的警察也發動了大規模的搜捕,連火車站、碼頭、長途汽車站,甚至是機場,都派人去搜查過,但是都沒能找到逃跑的蘇燦。所以當地的警局才向周邊的各個市公安局發了通知,來協助他們抓獲蘇燦。”黎威表哥說。
  “也就是說具有極度危險性的變態連環殺手又出現了!而且他就隱藏在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並且在他逃跑之後,就又重新開始殺人了!那我們不是就又回到了當年的“遊戲”中去了!”張老師說到。
  大家對這個案子都感覺到非常頭痛。因為當年為了抓住蘇燦,警方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還邀請了幾位知名的犯罪心理學專家,鬥誌鬥勇地和他周旋了好幾年才抓到他,但是現在卻要一切都重新開始,對任何人其實都是一種折磨。
  “那為什麽不發通緝令通緝蘇燦呢?他可是具有極度危險性的罪犯啊!”有警員提議到。
  “通緝令很快就會發出去,但是這樣的結果是,市民們又會陷入到和當年一樣的恐慌之中。估計很多初中,高中甚至是大學,都會采取措施來保護他們的學生。而家裏麵有十幾歲青少年孩子的父母也一定不會再讓他們的孩子隨便外出了。”表哥感慨到。
  “所以,我們必須盡快抓到蘇燦,來消除市民的恐慌情緒,也讓青少年們可以恢複正常的生活。”張老師說到。
  討論之中,我們每個人手裏都拿到了一張蘇燦的照片。當我看到照片的時候,我非常震驚!因為照片上的人,就是我那天在Pub裏麵遇到的廖智聰!
  “原來他就是蘇燦!我那天,就是張嘉彥遇害的那天晚上,我在學校附近的Pub裏麵遇到過蘇燦。但是他說他叫廖智聰,不過他們兩個確實長得一模一樣。我應該沒有記錯,那個人應該就是當年的那個變態連環殺手,蘇燦!”
  我的這番話讓在座所有的人都很震驚!“也就是說,你那晚遇到的是剛剛殺過人的蘇燦!”黎威表哥皺著眉頭。
  “蘇燦到底殺死過多少男孩子?”我問到。
  “在他被抓獲以前,可以找到屍體的是12個。但是還有一些人的屍體根本無法找到。連蘇燦本人也記不清,他到底殺死過多少人了。”有警員回答到。
  “也就是說,他是隨性殺人的那種連環殺手。作案的方式和世界十大連環殺手之一的Henry Lee Lucas 是一樣的!這種連環殺手最危險,最難對付了!”方耀感慨到。
  ……
  下午,離開警局的會議室,我要去找青竹,因為她約我一起去一個叫喬葉的推理小說家的簽名售書會。來到書店的門口,才發現,很多瘋狂的Fans早就到了,弄得整個書店裏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人。
  “小葉!你遲到了5分鍾啊!我們約好下午兩點見的!現在已經2:05了!”青竹在那裏抱怨著。
  “Sorry啊,下次一定不會遲到了!”我正在說著的時候,突然在人群裏,我看到一個人,好像是廖智聰!但是那個人在人群裏一閃而過!難道是我眼花了?當我再一次試圖找尋的時候,那個人影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小葉啊!你在做什麽啊?快點排隊,等著簽名啊!”青竹催促到。
  “對了,青竹,你弟弟青鵬失蹤大概是在什麽時候?”我問到。
  “他上初中的時候,大概是在6年多以前。今天怎麽突然問起這個啊?你知道我弟弟的下落啊?”青竹問到。
  “6年多以前?也就是那個變態連環殺手連續作案的時間。你說,你弟弟的失蹤,會不會和當年的那個變態連環殺手案有關呢?”我隻是做了一個沒有什麽根據的推測。
  “我也不知道,反正弟弟都失蹤這麽多年了,恐怕是凶多吉少了。”青竹感歎著。
  我會無緣無故地夢到一個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男孩,青竹的弟弟會無緣無故地失蹤。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有多少沒有解開的迷團呢?
  第二天一早,警方通知張老師,又有一個少年被害了!死者是淩誌高中高三的學生梁同楚。屍體是在新月風景區被發現的。凶手作案的手法和前麵兩宗完全一樣。
  根據鄭法醫的推測,死者死亡的時間大概是在昨天下午2點到3點之間。而且新月風景區應該是案發第一現場。
  接到張老師的電話,知道了最新的案情,也知道了警方已經正式通緝蘇燦了。從今天開始各大媒體,包括電視、廣播、報紙和所有公開的宣傳欄都在發布著對蘇燦的通緝令。
  此時,我正在和方耀學長一起在圖書館整理資料。
  “小葉!其實這兩年多以來,我們一直在一起討論了很多專業方麵的問題。我真地很欣賞你的才華。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麽樣啊?”方耀突然問出這出一個怪問題。
  “我覺得方學長很有才華,也喜歡幫助別人,而且長得那麽帥。這個其實你也不用問我啊!你早就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了啊!”
  “那,你,你會愛上我嗎?”
  “方學長你人見人愛啊。大家都喜歡你啊。尤其是女孩子啊。”我開著玩笑。
  “其實,這兩年多以來,我一直都很喜歡你,但是我知道,你已經有男朋友了。所以,就一直把這種感覺放在心裏了。本來,我也不打算和你說的,但是,今天還是忍不住說了。可能這些天,我們一直一起寫論文,讓我覺得有點離不開你了。”方耀學長居然羞澀地微笑了一下。
  “噢!對了,方學長,我忽然想起點事情,我要去辦一下!我先走了!”
  說完,我逃也似的從圖書館裏跑出去了。因為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方耀啊!
  但是,其實,我真的想到了點事情。
  我一個人走在校園裏回憶著,我昨天下午在書店門口,隱約之間見到的人,真的好像是廖智聰,也就是蘇燦。那時青竹還在抱怨我遲到了5分鍾。對!當時正好是2:05。鄭法醫說,推測梁同楚死亡的時間應該是在昨天下午2點到3點之間。但是在青苔路的書店距離新月風景區大概有20多公裏的距離。就算開著車,以最快的速度,也無法在一個小時之內趕到風景區,然後再殺人,解肢,逃跑。如果真是蘇燦做的,他到底是用什麽方法,在短短的1個小時之內跨越20幾公裏,還能完成那麽多事情呢?可是如果不是蘇燦做的,殺人的手法又為什麽完全一樣呢?
  我想到了一個求證的方法。
  我來到了表哥黎威的辦公室。
  “小葉,你今天來找表哥一定是發現什麽?關於案子的,對嗎?”
  “對!表哥其實我想讓你幫我個忙。”
  “對,先告訴你一件事,那天的那具無法確定身份的骸骨已經有人來認領了。是一對姓米的夫妻。”
  “姓米的夫妻?噢。他們一定很悲痛吧。自己的孩子死得那麽慘。”
  “都哭成一團了!”
  “表哥,你能不能把過去幾年裏被蘇燦殺害的被害人的屍檢報告給我看看?”
  “小葉,你要屍檢報告做什麽?你不是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察,也不是協助我們破案的犯罪心理學家,隻是個實習的學生。按規定來說,我是不可以把屍檢報告給你看的。更何況,你是學犯罪心理學的,而屍檢報告,是法醫才看的,你又不懂得法醫學,看屍檢報告又對案子有什麽幫助呢?”表哥非常困惑於我的請求。
  “表哥,如果你可以找到和這個案子有關的所有的屍檢報告,我會向你證明,我現在所想的,對這個案子的破獲是有幫助的!給我一次機會吧!大家的目的都是想盡快破案,也可以阻止殘忍命案的再次發生。相信我!”我的語氣相當鎮定,樣子看起來也信心十足。
  表哥終於被我說服了。他從檔案庫裏找到了我要的屍檢報告。
  但是,其實,我的內心沒有一點把握。我隻是想驗證我的一種推測。
  我在警局看了一個下午的屍檢報告。還用我自己帶來的數碼相機偷偷拍了照。這樣我就可以把這個資料帶回家,存入我的電腦裏進行分析了。當然,我做的這一切,表哥都不會知道。但願這一切確實對案子有所幫助吧!我心裏暗暗祈禱著。
  看了幾天的屍檢報告和那些被害人被虐殺之後的照片,我自己個人暗中又做了一些調查,最後我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
  我找到了方耀學長。讓他晚上來我的家。
  “小葉,你剛才打電話給我,找我找得那麽急,到底出了什麽事啊?”方耀坐在我對麵的沙發上。
  “方學長,這幾天,我一直在看關於蘇燦變態連環殺手案的屍檢報告。還有那些受害人的照片。讓我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噢?是什麽?”
  我把那些被虐殺至死的屍體的照片給方耀看。
  “方學長,你看,從被害人的屍體上,我們可以洞察到凶手的心理。基本上,一個變態連環殺手在殺人的時候,他的樂趣主要來自於對被害人的折磨。被害人越是痛苦,他們就會越快樂,越過癮。所以呢,通常情況下,他們都不會一下子殺死被害人,而是在反反複複折磨他們的過程中獲得快感。”我分析著。
  “對!沒錯!”
  “而且,通過那天我和蘇燦的談話,我知道了他是因為童年時代經常遭到其他青少年的打罵和侮辱而產生精神分裂的。所以,他成年後,為了報複,就會在作案時變本加厲地折磨被害人以達到他複仇的心理,來發泄在他心中積聚的多年的恥辱感。”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他一定會在被害人死亡之前來割掉被害人的眼睛、鼻子和耳朵,然後再剁掉他們的手和腳,最後再給上他們致命的一刀!這樣就可以達到折磨他們,發泄心中仇恨的目的。對嗎?”方耀學長果然是犯罪心理學的高才生,分析得相當專業。
  “沒錯!但是,我發現,其中的幾個案子,卻不是這樣的。比如你弟弟方允諾,還有前些天發現的米宇軒、張嘉彥和梁同楚,他們卻都是先被殺死,然後才割掉眼睛、鼻子和耳朵,剁掉手和腳的。也就是先把被害人致死,然後才虐屍的。實質上凶手的意圖,根本不在於折磨被害人,而唯一重要的目的是隻想至被害人於死地。”
  “哇!小葉,你很厲害啊!這你也分析得出來。”
  “因為上個月,我參加了蕭維洛老師在美國組織的犯罪心理學研究小組,作為成員,我還跟著蕭老師在監獄裏探訪了美國幾年前著名的連環殺手Eamon Lee。他告訴我,他們殺人的方法和先後的順序,都可以折射出每一個連環殺手完全不同的心理狀態和殺人動機。”
  “噢。是這樣。那,你現在的結論是什麽呢?”
  “我有理由相信,方允諾、米宇軒、張嘉彥和梁同楚,他們四個絕對不是蘇燦殺的。而是另有其人!而這個人一直在模仿蘇燦的殺人方法來殺人,目的就是要把他殺人的罪名嫁禍給蘇燦!”
  “那也就是說,隻要我們找到和已經被害的這四個少年,都有關係的那個人,我們就可以找到真正的凶手!”
  “沒錯!That's the point!”
  第二天,我和方學長又和張老師一起去了警局。同去的還有鄭法醫和方諾。
  “今天,請大家來開這個會,是因為案子又有了新的進展。通過我們的犯罪心理學家和法醫的聯合分析,我們基本上可以推測方允諾、米宇軒、張嘉彥和梁同楚並不是被蘇燦所殺,而凶手卻是另有其人。”
  “那麽,你們調查的結果是什麽呢?”張老師問到。
  “我們在最後一位被害人梁同楚的家裏,找到了一本遺露的日記。這本日記是6年多以前,一個叫青鵬的男孩子寫的,但是到底怎麽輾轉到了梁同楚的家裏,還混入了他們的一大堆舊書中的,我們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我們在日記上發現了一個重要的線索!”
  “什麽線索呢?”方耀問到。
  “原來在6年多以前,方允諾、米宇軒、張嘉彥、梁同楚,趙青鵬,還有一個叫陶海洋的男孩子,他們幾個是很好的朋友。經常在一起玩電子遊戲。而有一個晚上,在他們幾個玩過了電子遊戲之後,其中那個叫陶海洋的男孩子提議其他幾個男孩子一起捉弄一下方允諾。於是他們幾個在遊戲店的後巷襯方允諾不備的時候,用衣服蒙住了方允諾的頭,有的男孩子就騎在方允諾的身上,有的用手拍打方允諾的屁股。可是誰也沒想到,方允諾在這個過程裏竟因為頭上蒙著衣服太久而導致窒息身亡。後來發現人死了,幾個男孩子都很害怕,到最後還是那個叫陶海洋的男孩子提議他們可以仿造那時造成人心惶惶的變態殺手的殺人方法把方允諾肢解,這樣即使人們發現了方允諾的屍體,也會以為是變態殺手蘇燦做的,他們就把罪名嫁禍給蘇燦了!所以,最後動手肢解方允諾屍體的就是陶海洋。”表哥的這番言論非常驚人。
  “也就是說,那一群男孩子當中,除了失蹤了6年多的趙青鵬以外,就剩下一個陶海洋了!而最初提議捉弄方允諾的人是陶海洋,最後動手解肢的人也是陶海洋,會不會這期間,幾個男孩子因為害怕而發生了內訌,其他幾個人都在譴責陶海洋,而陶海洋也怕他們把這件事終究有一天給說出去,因為他知道,他自己的責任最大,所以他就設計殺死了其他的男孩子呢?”張老師分析到。
  “也說不定,其他的幾個男孩子總是用這件事來威脅陶海洋,因為他們認為,如果不是陶海洋提議捉弄方允諾,也就不會發生那麽多令他們害怕的事情了。而每當舊事重提的時候,都給了陶海洋一種刺激。陶海洋才最終下定決心,殺了他們!”我補充到。
  “這個分析還是很有道理的。我們發現日記之後,就去陶海洋家裏找他問話。但是在梁同楚遇害的那一天晚上,陶海洋就沒有回家。直到現在也無法找到他。而且我們在電信局的電話記錄裏查到,在張嘉彥遇害的那天下午,他和陶海洋通過電話,他約陶海洋到他的宿舍去。並且新月風景區的警衛也可以肯定他們在梁同楚遇害的那一天,在新月風景區,他看到過陶海洋出現。”表哥說到。
  “但是陶海洋又是怎麽知道,蘇燦已經從精神病院裏逃了出來呢?無論是6年前,還是現在,他的時間計算得都剛剛好可以嫁禍給蘇燦。這一點解釋不通啊!”一個警員問到。
  “一開始,我們也想不通這個問題,後來我們調查到,原來陶海洋的一個姑媽就是那個精神病院的一位主治醫師,雖然當時蘇燦逃跑的消息並沒有傳到我們城市,但是陶海洋的姑媽還是給陶海洋家打了電話,讓他們看好陶海洋,別讓他隨便外出,以免遇到不測。”表哥說到。
  “我明白了!這樣就正好給了陶海洋一種提示,他可以借機殺死張嘉彥、梁同楚他們,就像2年多以前在蘇燦還沒被抓獲之前,嫁禍給蘇燦那樣,再一次把殺人的罪名嫁禍給蘇燦。因為沒有人會相信一個變態的連環殺手。對嗎?”剛才那個警員好像恍然大悟一般。
  “所以我們現在除了通緝蘇燦之外,我們也在通緝陶海洋。”表哥說完把通緝令拿給我們看,上麵還有他們兩個人的照片。
  這時,我看到方耀的臉上露出了難過的表情。
  “怎麽了?方學長。”我關切地問到。
  “真沒想到,原來我弟弟,是陶海洋殺的。他那時候還是個14、5歲的小孩子,就可以這麽狠毒。還說他們是好朋友!”說著,方耀學長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不要難過了!現在我們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找到陶海洋,才能把整件事情弄清楚。”
  “但是真正的危機,並沒有消除!雖然我們可以推測,最近這幾天的連環凶殺案可能不是連環殺手蘇燦做的,但是,他也確實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表哥還是很擔憂。
  ……
  會議結束後,我走出警局的大門,突然感覺到很累。一陣風吹來,吹起我的長發。我感到有些頹然。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我總是一直夢到一個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男孩。原來,那個男孩叫米宇軒,是米楚的弟弟。當幾天前,米宇軒的父母去認屍,我終於知道了米宇軒的真實身份時,我感覺到非常的愧疚。因為兩年多以前,我移植了米楚的心髒,所以才和她的異卵雙胞胎的弟弟米宇軒產生了某種心靈感應。米楚臨死前,還很擔心,因為和她吵架而從家裏跑出去的弟弟。怪不得我潛入米楚他們家的那幾天,並沒有注意到她還有個弟弟。也許我夢裏見到的那一幕正是米楚在臨死前預感到的那一幕,所以米楚才一直很擔心,很內疚。但是她還沒有來得及找她的弟弟,就被我殺死了。
  “怎麽,你好像很累的樣子?”方耀關切地問我。
  “是啊。原來你還沒回學校啊?”我問到。
  “我知道,你的生日快到了嘛,所以就特意買了份禮物打算送給你!”說著方耀就遞給我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
  “是啊,我自己都差點給忘了。方學長,其實你那麽帥,那麽聰明,學校裏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的,你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我這裏。我想,你的這份禮物,我真的不能收。”
  “就算你不喜歡我,難道連一份真心的禮物都不能收嗎?”方耀看起來很沮喪。
  “對不起……”也許,不是一點心動的感覺都沒有,但是我卻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突然而至的感情。
  夕陽西下的時候,是一天中,我最喜歡的時段。我心裏隻是在想著,到底蘇燦會在這個城市裏的哪個角落呢?到底陶海洋又藏身於何處呢?
  一連幾天過去了,似乎都風平浪靜。
  這天晚上,我、表哥黎威和方耀學長,我們在一家火鍋店正在一起吃火鍋。突然,表哥黎威的手機響了。
  “喂!你好!”表哥在聽著電話。
  表哥接完了電話,一臉的嚴肅。
  “到底怎麽了?表哥?”我問到
  “有人在西嶺街附近看到陶海洋了!這樣,你們先吃吧,我必須回警局去了。
  說完,表哥就走了。
  “我也想去那邊看看!”方耀說到。
  “但是,陶海洋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萬一,你真的發現他了,你會有危險的!而且他在暗,你在明啊!”我勸說到。
  “不行,這一次,我一定要去。我一定要找到那個殺死我弟弟的凶手!如果不去的話,我是不會安心的!”方耀學長看起來相當堅決。
  “那你要小心點!”我也隻能這樣提醒他了。
  看著方耀學長走出去的背影,再看看我的手表,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夜色正濃。
  兩個多小時過去了,我還是非常擔心。於是我叫上方諾和我一起叫了一輛Taxi,直奔西嶺街開去。
  到了西嶺街,我和方諾下了車。西嶺街是個比較僻靜的街道,晚上幾乎很少有行人會來這裏。也是本市治安不太好的地方。我們突然聽見後巷有打鬥的聲音。
  “方諾!你聽到了嗎?有打鬥的聲音!”
  “聽到了!”
  我和方諾快步跑向後巷。
  在巷口,我們看到方耀學長正在扼住陶海洋的喉嚨,就在同一瞬間,在巷口的另一側,有一個人拿著一把一尺多長的尖刀,向他們兩個人衝過來!那人一把把他的尖刀刺進了方耀學長的背部。
  在場的人都尖叫出聲!
  “不要啊——”
  方耀學長抬起頭來,看到用刀刺他的人正是一直被通緝的變態連環殺手——蘇燦!
  突然一聲槍響!子彈正好擊中了蘇燦的頭部。蘇燦也聞聲倒下。
  整個後巷隻留下了一個被驚得目瞪口呆的陶海洋!
  原來擊斃蘇燦的那一槍是表哥黎威開的。
  深夜,12點。所有的人都回到了警局。
  大家都圍著陶海洋。這時,陶海洋從身上拿出了一支微型錄音筆。
  大家靜靜地聽著裏麵的錄音。
  “陶海洋!你說,你為什麽要殺死我弟弟!你還用那麽殘忍的方法把他給解肢了!你們當年捉弄他也就算了,為什麽要玩死他!當年所有參與殺死我弟弟的人都要死!你也不例外!我查了這麽多年,都不知道原來你才是整件事情的主謀!米宇軒、張嘉彥、梁同楚他們都被我殺死了!因為他們罪有應得!你也是!我要殺了你……”
  “原來,那幾個少年,那幾起殘忍的連環殺手案,真的是方耀做的!”表哥的一臉惋惜的表情。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方諾不解地問到。
  “其實,整個過程,都是葉欣設的局。自從那天,她看過所有蘇燦的連環殺人案的屍檢報告之後,就發現了最近這幾起案子和蘇燦的殺人方法有一些細節上的不同。所以她推斷,根據不同的犯罪心理可以導致不同的犯罪方法這個道理,她認為,凶手應該另有其人!而方允諾又是第一個被用不同的方法殺害的少年,所以我們就從方允諾入手,最後被我們查到了6年多以前的那出悲劇。其實,我們也不敢肯定凶手到底是誰,但是我們調查到,那天在新月風景區,確實有警衛看到過樣子酷似方耀的大學生。在實質上,我們掌握的有力證據確實很少,一切都隻是一種推測。但是我們調查遍了和米宇軒、張嘉彥、梁同楚這三個人有關的人,卻都沒能發現具有作案動機的人。其實,這裏麵有兩個人物是根本就不存在的:趙青鵬和陶海洋。我們假借一本日記來設了一個局目的是引出真正的凶手。因為如果方耀知道,當年殺死他弟弟的人不僅僅隻有米宇軒、張嘉彥、梁同楚和趙青鵬的話,他一定會去殺最後那個人,更何況我們開會時,還反複強調,陶海洋才是提議捉弄方允諾,並且給方允諾肢解的人,所以我們推斷,如果方耀是真凶的話,他就一定會中計,隻要他去殺陶海洋,我們就可以肯定他一定是凶手,就可以找到證據起訴他了!其實,陶海洋是我們的警員小郭扮演的,目的就是引方耀入局!”
  “原來是這樣!那到底你們是怎麽查到當年的那出悲劇的呢?”方諾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是那天葉欣去陳嘉華心理醫生那裏做心理輔導時,無意間看到了張嘉彥的心理輔導記錄。因為張嘉彥看到報紙上報導的米宇軒的骸骨被發現,並且和當年他們幾個模仿蘇燦的殺人手法殺死方允諾的死法一模一樣,他才開始感覺恐懼,因為這樣的心理困擾才去找心理醫生做輔導。”表哥說到。
  “不過,我還是感覺到費解的是,到底方耀是怎麽知道連環殺手蘇燦已經逃跑了呢?而且他模仿蘇燦殺人的時間還掌握得剛剛好!”一個警員問到。
  “這可能會是一個永遠的迷。這樣的巧合,給了方耀學長一個最好的殺人機會,但是也注定了最後悲劇的結局。”我感歎著。
  “原來如此!看來有的時候破案,也是需要運氣的,就像殺人也同樣需要運氣一樣。”方諾說到。
  “其實,方耀一直都是我很欣賞的學長,真的沒想到,他會為了仇恨而毀了自己的大好前途。”我感慨到。
  “那最後,蘇燦又怎麽出現了呢?還殺死了方耀!”方諾問到。
  “其實,蘇燦的出現,而且還殺死了方耀,確實是我們始料不及的。這個人確實不是我們計劃裏的一部分!我們大家都感覺到很費解,他為什麽在那個時候出現了!還用尖刀刺死了方耀!”表哥費解著。
  我想,對於這個問題,可能全世界,隻有我一個人才知道真正的答案。
  尾聲
  刑警在方耀學長的身上,找到了一個粘滿鮮血的禮品盒。是那天方耀學長要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拿著這個粘滿鮮血的禮品盒,我又想起了我這兩年來一直做的怪夢:一個身上粘滿鮮血的男孩。我知道,這同時也是一種暗示。似乎在我的內心深處,我是想看到這樣的血腥。
  我打開禮品盒,裏麵裝著的是一隻水晶做的小蠍子。還有一封已經被鮮血染紅的信。
  上麵寫到:
  親愛的小葉:
  其實我一直很喜歡你,我知道你喜歡看星座的書,也知道你喜歡觀察天上的星星。所以,我把這隻水晶做的小蠍子送給你。因為我知道,你也是天蠍座的。你知道嗎?網絡上說,天蠍座與天蠍座天長地久的指數是5,也就是最高一級。我多麽期待,這是一個成功的預言啊!希望你能喜歡這隻小蠍子。
  方耀
  看完這封信,我想起了那晚在Pub裏麵,蘇燦對我說的話:我最討厭別人捉弄我,模仿我的樣子然後取笑我了。如果方耀學長不是模仿蘇燦的殺人方法被蘇燦發現的話,也許,他就不會這樣慘死。但是,這可能是一個更好的結局。否則……
  殺人就像一個循環的圈:三個少年模仿連環殺手殺死了自己的好朋友;死者的哥哥又模仿連環殺手殺死了害死弟弟的三個少年;真正的連環殺手又殺死了模仿自己的死者的哥哥……荒謬的就像一出遊戲。
  我想這個局應該既可以引出方耀,也可以引出蘇燦。因為蘇燦一定會在方耀模仿他的時候出現的。
  深夜,我上網去查天蠍座與天蠍座天長地久的指數,卻看到這樣一段話:充滿著神秘魅力的蠍子,常會在不經意時,就搞得人心裏小鹿亂撞,不知所措。但是要記住,千萬別傷了他的心,雖然他很堅強,但他卻很易傷感;不要忘了,他可是個有破壞力的複仇者……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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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困之旅

  終於完成了對於變態連環殺手內心世界分析的心理報告,讓我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走在校園裏,秋天的風迎麵吹來,感覺真的好清爽!
  “嗨!小葉!今天看起來蠻快樂的噢!”和我打著招呼的是迎麵走來的羅紫素。她是我大二的學妹,也是地理係公認的好學生和乖乖女。
  “紫素,我今天聽說,學校過兩天因為校慶要給全校所有的學生和老師放兩天假呢!正好又馬上到周末了,我們就有差不多四、五天的時間可以好好出去happy一下了!真的好期待啊!”我開心地說著。
  “是啊!好期待啊!我們可以一起去露營啊!現在的天氣秋高氣爽的,風景也美,還不冷,最適合出去露營了!”紫素提出了一個相當不錯的idea。
  “對噢!那你聯絡一下吧,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同學願意一起出去露營。”
  紫素果然聯絡了到一大堆好朋友一起去露營。有法醫係的張家旋,生物係的邵美雅,哲學係的楚克,化學係的程晴,還有一個學軍事指揮學的杜兆衡。再加上我和林邈,我們一行八人,就要開始我們向往已久的野外露營了!
  這天一大早,我們八個人,帶好露營需要的必備品,坐上長途汽車,滿心快樂地奔向我們的目的地:山中島!這個露營的地點呢,也是紫素選的。她是學地理的嘛,對於這個方麵也比較精通。紫素說,這個小島,四麵環山,而且幾乎很少有人去過,裏麵的地理環境也比較複雜,但是就是因為這樣,大家才選擇了這裏,因為比較有挑戰性嘛。好像大家都期待著可以去體驗一下特工人員被放逐荒島的感覺吧。
  大家坐在Bus上,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閑聊起來。
  “家旋,聽說你們法醫係在搞一個古代法醫研究的課題。對吧?說來聽聽啊,我很感興趣啊,是不是就像電視劇裏演的宋慈那樣啊?有蒸骨啊,解剖啊,屍斑辨認啊?”紫素的好奇心總是那麽強烈地泛濫著。
  “對,確實有這樣一個課題研究。而且我們上個星期上課的時候呢,鄭老師還給我們分析了一個非常駭人的屍檢報告。那個死者死的時候居然被凶手用一種及其殘忍的古代酷刑折磨而死。現在想起來,都讓我覺得頭皮發麻!”家旋說著。
  他的話立即釣起了大家的胃口,大家都把眼睛齊刷刷望向他,期待著他的描述。
  “哇!你們都這麽膽大啊,都對這個東西感興趣啊!好吧,就說給你們聽聽。那個死者呢,是被凶手幫在床上,先用開水澆滿全身,再用一把鋼刷,刷掉被害人身上被燙掉的那層皮,然後就一層一層地刷,直到被刷地露出白骨為止。在整個過程裏呢,被害人會被慢慢地折磨而死,相當殘酷。就連看過大場麵的法醫呢,看到死者的屍體時也嚇得頭皮發麻啊!”
  “天啊!好惡心啊。真搞不懂,你怎麽會選擇法醫這個專業啊,每天對著死得那麽恐怖的屍體,你居然也不做惡夢啊。”美雅感慨著。
  “程晴,你在看什麽啊?還看得蠻認真的啊!”紫素說著就搶過程晴手中的雜誌。
  “‘誰要是幹擾法老的安寧,死亡就會飛到他的頭上。’這是刻在法老吐坦哈蒙墓上的一句詛咒。”紫素讀著雜誌上關於埃及法老詛咒的報道。
  “原來你在看關於埃及法老墓死亡詛咒的報道啊!小葉,你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詛咒這回事嗎?詛咒,真的會讓人死無葬身之地嗎?”美雅問到。
  “有科學家聲稱,那些死亡不過是一連串的巧合,不過這種死亡的巧合,也確實讓人感覺到撲朔迷離,無法解釋。”我說到。
  “有些神秘的事件,是很難用客觀的邏輯推理去找到根源或者發現真相的。”楚克看來真沒白學兩年邏輯哲學,整天覺得自己是個哲學家了。
  “我們在上課的時候也討論過一些至今都沒有找到真凶的世界懸案。很多係列的謀殺案,真的就像埃及法老王墓的詛咒一樣,讓人一個接一個地死去,而且找不到凶手殺人的動機,更無法揣測凶手殺人時的心理。神秘莫測,沒有答案。”
  ……
  大家一路開心地聊著天,很快就到我們的目的地,山中島了。
  終於到了山中島!大家都很興奮。紫素儼然像個帶路人一樣,拿著路線圖,指揮著大家這樣走,那樣走的。後來,我們找到了一小塊林中空地,在那裏搭起了我們的帳篷。
  山中島,果然島如其名,四麵環山,由於山很高,所以遮住了一些陽光,隻有在早上太陽光才能完全照射進來,然後整個島就開始陰暗起來了。紫素拿著她的路線圖獨自去“考察”了,她總是以為自己是個地理學家似的。
  剩下的七個人呢,忙著搭帳篷,找野炊用來燒火的樹枝。然後就坐下來,欣賞一下紅色的楓葉,感覺真地很愜意。
  整整一天過去了,直到晚上,也沒看見紫素回來。
  “天都黑了,紫素怎麽還沒回來了呢?她到底到哪裏‘考察’去了啊?會不會出什麽事啊?”美雅說到。
  這時,大家正圍在篝火旁,吃著我們自己帶來的東西。
  “其實,我早就想說了,你們有沒有感覺到,這個島,有點邪門啊?隻有早上很短的一段時間之內有陽光,平時就一直這樣陰沉沉的。到了黑天啊,更是讓人覺得有點冷颼颼的。”楚克的語氣還蠻誇張的,弄得大家都開始有點心神不寧了。
  “我聽說啊,那些很久沒有人去過的小島呢,是很邪門的,好像有很多無法投胎的孤魂野鬼會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遊蕩的。紫素還沒回來,她會不會被什麽惡鬼抓去了啊?”程晴也跟著起哄。
  “我才不相信什麽孤魂野鬼呢!人死後啊,不過是一具屍體罷了。”學法醫的家旋是不信這一套的。
  忽然,一陣有點涼意的冷風吹來,讓大家都不禁打了個寒戰。我也覺得,這個島呢,確實有點古怪,讓人多少會有一點恐懼,尤其是臨近午夜。
  “不行,我們不能再等了!紫素到現在都沒有回來,說不定已經遇到了什麽麻煩和危險了!我說到。
  “我們大家一起去找找紫素吧!也不知道這個島上,還有沒有其他人了。”邈提議到。
  “來之前,紫素說過,這個島是不會有人來的,而且也不會有什麽太凶猛的野生動物。她們地理係的地理小組,在幾年前,曾來過這個島做地理考察。應該沒有什麽太大的危險。”杜兆衡安慰著大家。
  我們帶著照明燈,分成兩隊去找紫素,折騰了差不多一夜的時間,都沒有找到她。
  天漸漸亮起來了,我、林邈和張家旋這一隊已經感覺到筋疲力盡了。我們沿著草叢走著,突然聞到一種很臭的味道,我們沿著臭味走過去,扒開草叢,一瞬間!我們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因為我們幾乎是在同一瞬間,看到了紫素躺在草叢裏,關鍵的是她的身體上爬滿了綠頭蒼蠅!“
  家旋摸了摸紫素的鼻子,然後一臉惶恐地對我們說:“紫素……她……死了!”
  “死了?怎麽會這樣呢?她到底是怎麽死的啊?”我們都很費解。
  “可是紫素的身體表麵根本沒有任何傷痕啊!但是,為什麽她的屍體會發出這麽臭的味道呢?”邈問到。
  家旋一直在紫素的屍體旁邊查看著。
  “真是離奇!紫素的屍體表麵也完好無損,她到底是怎麽死的呢?”家旋自言自語到。
  “會不會是什麽地方摔下來的,把骨頭摔斷導致死亡的呢?”我問到。
  “應該不是!我摸過了紫素身上的骨頭,基本上沒有明顯的骨折現象。而更另人費解的是,落在紫素身上的蒼蠅!”家旋分析著。
  “蒼蠅?紫素的死和蒼蠅有關嗎?”我問到。
  “我們在宋慈的《洗冤錄》裏就學到過,昆蟲是可以幫助法醫進行死亡時間判斷的!《法醫昆蟲學》那本書上也記錄過,根據屍體旁邊綠頭蒼蠅的卵和蛆等,可以推斷出,紫素的死亡時間至少是在七天以前!”家旋和我們解釋著。
  “七天以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紫素昨天還和我們有說有笑地說話呢!她才失蹤一天而已!怎麽可能死亡七天了呢!”邈感覺到非常不可思議。
  “對啊!真地很奇怪!莫非是紫素的身體內部腐爛了,才會招來綠頭蒼蠅?因為昆蟲對於屍體腐爛的氣味是非常敏感的!死亡時間的判斷也應該是準確的!紫素屍體的腐爛程度應該是有七天以上,絕對沒錯!”家旋分析著。
  “我們還是打電話報警吧!也快點把紫素的屍體運到專業的屍檢部門去檢查,才能查明紫素的死因啊!”我打開手機,撥了好多遍電話號碼,都無法接通!
  然後邈和家旋都用他們的手機撥電話號碼,但是都和我的手機一樣,沒有信號!
  正在這時,另一隊找紫素的人也發現了我們,是美雅和楚克他們。
  當他們看到紫素的屍體時,臉也都嚇得變了顏色。
  我們七個人一直在撥我們的手機,但是都沒有信號,無法接通!
  “我們開始時就忽略了一個問題!這種地方,四麵環著高山,又遠離市區,是根本無法接通手機信號的!”杜兆衡說到。
  “可是,長途汽車要在四天之後,才能再一次路過這裏,這裏的地理環境,又使我們無法與外界聯係,那我們該怎麽解決紫素的事情啊!”大家都慌成一團了!
  “四天之後,就算我們可以帶著紫素的屍體離開這裏,估計紫素的屍體也已經腐爛不堪了!到那時候,就更難查出紫素的死因了!”家旋說到。
  “紫素一向很健康的!不會有什麽病的!”美雅說到。
  “莫非……這個島上,真的還有其他的人?”兆衡思考著。
  “說不定根本就不是人!是什麽邪門的惡靈啊!”程晴盯著紫素的屍體,聲音都有點顫抖了。
  “不要瞎猜了!你們誰身上有刀?給我!”家旋斬釘截鐵地說到。
  “你不是要在這裏做屍檢吧?”美雅問到。
  “對!我要在這裏解剖紫素的屍體,因為沒時間了!四天以後,紫素的屍體在這種接近20度的氣溫下就會徹底腐爛!到時候,是很難查明死因的!”家旋說著,就從兆衡的手裏接過一把野外露營的專用刀。
  我們大家還是第一次親眼看到屍體的解剖!所以都緊張恐懼得屏住了呼吸。看著!
  家旋用刀切開了紫素的胸膛,一直到腹部。在打開的一瞬間,一股無比難聞的臭味和血腥味撲鼻而來!家旋在那邊仔細觀察著,我們在這邊幾乎都要嘔吐了!
  “太不可思議了!紫素體內的內部器官幾乎都腐爛掉了!幾乎什麽都沒剩下了!怎麽會在一天之內內部器官就迅速腐爛掉了呢!我還從來都沒有接觸過這樣的案例呢!”家旋和大家說著。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怎麽出了這種可怕的事情呢!我們來的這個地方,到底是什麽鬼地方啊!”程晴有點抓狂了。
  “我想到了!是一種細菌!應該是一種和BST2相關的細菌! 這種細菌會在寄生體內迅速蔓延和繁衍,會在非常短的時間之內,導致寄生體的徹底腐爛!”家旋說話的時候,手上都是解剖紫素時沾上的鮮血。
  “我記起來了!我也學到過,這種細菌會在寄生體內迅速蔓延和繁衍,而寄生體的表麵卻沒有任何跡象和破損。這是一種非常具有破壞性的細菌,隻有在實驗室內才能培養出來。紫素的體內怎麽會有這種細菌呢?”學生物學的美雅驚歎著。
  “那這種細菌會不會傳染啊?”楚克問到。
  “不好!天啊!家旋,你快放下刀,不要再解剖了!離開紫素的屍體!快點!這種細菌是會傳染的!尤其是通過血液將會傳染得更快!”美雅大聲喊著。
  但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隻見家旋的手開始呈現出一顆顆的膿包,也開始腐爛了!“你們大家不要靠近我!看來我在解剖紫素的屍體時,已經被傳染了!”家旋的臉色蒼白。
  “這種細菌一旦混合到寄生體的血液當中,就會具有很大的殺傷力。凡是接觸到含有細菌的血液的寄生體都會在短時間之內迅速腐爛。這種腐爛不僅是在體內,而且寄生體的體表也會像原來它們在體內那樣迅速被腐蝕的!”美雅的聲音都在顫抖。
  也就在幾分鍾之內,家旋已經倒在了地上!
  楚克正要跑過去看家旋,一把被程晴和邈給抓住了!“你們放開我!我要看看他!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能看著他那麽痛苦還不管!”楚克像瘋了一樣喊著家旋的名字。
  “你冷靜點,楚克!你不能過去!細菌是會傳染的!你過去的話,你會死的!”美雅大聲喊著。
  就在大家慌亂的時候,家旋的身上也已經開始腐爛了!“救救我!救救我啊!”家旋隻能發出很微弱的聲音。我們就站在距離家旋不到5米的距離之內,眼睜睜地看著家旋在掙紮,抽搐。他的臉上也全部腐爛了!血水和膿水混合地流出來,幾乎是血肉模糊,慘不忍睹了。楚克還是瘋狂地叫著家旋的名字,大家都很想幫家旋,但是我們卻沒有任何辦法!幾分鍾以後,家旋已經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了,他倒在地上,動也不動了。
  “大家聽著!大家現在必須冷靜一點!我覺得這件事非常蹊蹺!我覺得我們現在都有危險。我們必須盡快找到來時的路,回到島的出口,就算沒有車,我們也必須盡快離開這個島!”我對大家說。
  “可是,家旋怎麽辦啊!而且,我們幾個人當中,隻有紫素最了解這裏的地形了,線路圖還在紫素的身上,她身上有細菌,我們也無法從她身上取回線路圖了!來的時候,是紫素帶我們進來的,可是如果我們不熟悉這裏的地形的話,要出去也是非常困難啊!”程晴說著。
  “家旋……他現在可能已經死了。我們不能靠近他們的屍體,否則細菌會讓我們幾個都喪命的!我們先到帳篷那裏去,再想辦法吧。”我說到。
  大家也就隻好先聚到一起想想對策了。本來是一次快樂的野外露營,卻變成了這麽恐怖蹊蹺的收場。
  大家都回到了帳篷裏。
  “我覺得,有人在背後設計我們!因為整件事情實在是太離奇了!”兆衡說到。
  “我也同意兆衡的說法!第一:這裏的地理環境非常奇怪,整個島陰沉沉的;第二,這裏接受不到手機的信號,也就是我們與外界的聯係被阻隔了;第三:紫素和家旋的死絕對不是意外,因為美雅也說過,那種細菌不是天然的,要在實驗室裏才能培養出來。”我隻是有一種感覺。
  “小葉!你的意思是說,這島上,有人要害我們?”楚克問到。
  “可是這個島不可能有人來啊!紫素也說過,這基本上是個荒島,是根本不會有人來這裏的!”程晴反駁到。
  “現在我們還無法確定,到底這個島上,除了我們之外,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人。也無法查明紫素為什麽會突然染上那種奇怪的細菌。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離開這裏!”我說到。
  大家都在這麽長時間的折騰和焦慮裏感覺到精疲力竭了。可是卻還是因為恐懼的心理而睡不著。
  程晴拿出了她隨身帶著的MP3,開始聽起來。
  半個小時過去了。帳篷裏是一片安靜。大家都想試圖睡覺,但是這種因為休息而形成的安靜,卻反而讓人感覺到心裏發毛。
  “大家都睡了嗎?快醒醒啊!”程晴大喊著!
  “發生什麽事了啊?程晴,你的臉色怎麽那麽不好啊!”邈問到。
  “我的MP3裏,有一段錄音,好奇怪的聲音啊,你們大家聽聽!”程晴打開了小音響,我們都聽到了一個非常奇怪的聲音!
  “各位,歡迎你們來到這個‘死亡之島’,你們一定非常驚訝的是,為什麽你們的朋友會那麽離奇地死掉!我告訴你們,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你們會一個又一個地死掉,這是你們的宿命,你們逃脫不掉的!你們一定非常想知道,到底是誰在設計你們,誰在害你們。我告訴你們,凶手就在你們中間!快點把那個人找出來,你們也許還有一線生機。否則,你們都將死無葬身之地!哈哈哈哈哈哈哈……”
  MP3裏的聲音,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顯然是通過電腦,已經做過特殊處理了。讓人根本無法辨認到底那是誰的聲音。
  大家聽完錄音,都呆呆得愣在那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用非常戒備的眼神觀察著彼此。一種另人窒息的氣氛在蔓延。
  深夜,死亡,可怕的錄音,未知的凶手,關鍵是,大家在頃刻之間失去了對於彼此的信任。
  “這個錄音裏,說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有人在惡作劇啊!在開玩笑對不對?我們隻是來露營的學生而已,我們沒有得罪過任何人,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麽仇恨,我們大家是朋友,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程晴一臉慌張的神情。
  “程晴!你MP3裏的聲音,是不是你自己搞出來,要捉弄大家的?你說!”兆衡質問到。
  “不是!真的不是!林邈!他是計算機係的高才生!利用電腦合成技術來製造那種半男不女的聲音他最在行了!你怎麽不懷疑林邈啊!”程晴反駁到。
  “大家不要互相懷疑了!程晴,你想一想,你的MP3是不是一直都帶在身上,有沒有可能,你不小心遺漏在哪裏,或者有人途中偷了你的MP3 ,而偷偷把那段錄音copy進去的啊!”我問到。
  “對了,我想起來了!在我們來露營之前的那個晚上,我把MP3借給楚克了!他說要幫我copy一點他新下載的音樂。”程晴說完就望向了楚克。
  “你們都看著我幹什麽啊!那段錄音不是我copy進去的,我那天晚上隻是copy了一些音樂而已啊!不是我幹的!”楚克也不甘示弱。
  “美雅,你最有嫌疑了!我們幾個當中,隻有你懂得生物細菌學,你最了解那些細菌了!你說!是不是你用細菌害死紫素和家旋的?”兆衡質問到。
  “就是因為我學過細菌學,我懂得細菌的特征,所以就是我害他們的,對嗎?你們的邏輯思維能力也未免太差了吧,如果我真的是害他們的凶手,這個線索也未免太明顯了吧!”美雅看起來相當憤怒。
  “大家不要相互猜疑了!因為如果我們之間彼此懷疑的話,就正好中了凶手的圈套。”我安撫著大家。
  “不行,讓美雅出去!不能讓她在帳篷裏!我還是覺得整件事情和她有關!家旋解剖紫素屍體的時候,美雅多麽了解那種細菌的特征啊!讓她出去!她太危險了!”兆衡大喊著。
  “兆衡!你不要喊了!美雅你也不用出去!如果你們有一點邏輯哲學的知識的話,你們就可以分析出來整件事情都是故意設計的,但是這麽明顯的線索都在指向美雅,你們想想,如果美雅真的是凶手的話,她不會苯到把自己設計在一個如此被動的位置上!”精通推理學的楚克分析著。
  “OK!你們當中有人懷疑我,是不是?我也不想在這個帳篷裏呆下去了!反正我肯定不是害死他們的凶手,我離開帳篷,我到外麵呆著去!讓真正的凶手跟你們一起呆著吧!我到外麵去,反而安全一些!”說完,美雅就氣憤地離開了帳篷。
  已經夜裏兩點了,可是大家還是無法入睡。突然之間,楚克站了起來,走出了帳篷。10分鍾以後,他回來了。帳篷裏的其他人,也用警戒的眼神看著他。
  “噢,我剛才去小便了。美雅還在帳篷外麵的篝火旁邊呢,我叫她進來,她也不進來。”楚克被大家盯著,也感覺到有點不自在。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我們就打算上路了。雖然大家還是一起走,但是彼此的內心裏,卻還是充滿防備和恐懼。因為如果自己走會更危險,恐怕會在這個島上迷路;但是,如果一起走,又覺得那個未知的可能存在的凶手,就在自己的身邊,就好像自己的生命在隨時受到威脅一樣!
  我們拆帳篷時,在帳篷前的篝火旁邊,居然沒看見美雅。
  “她是不是因為生氣,而一個人先走了啊?”邈問我。
  “應該不會的!因為美雅也應該知道,她自己一個人走其實是更危險的。”我回答到。
  我們每個人各懷心事地向前走著,距離帳篷還不到50米的距離,我們遠遠地看到了美雅躺在地上。
  大家看到眼前的情景,都嚇壞了!因為美雅全身的皮膚都被一把鋼刷給刷了下來。一條一條的,直到露出了裏麵的白骨,整個人血肉模糊的!臨死前,她的眼睛都沒有閉上!
  “這不就是家旋說的那個酷刑嘛!古代的酷刑!”程晴尖叫著。
  “我還一直懷疑,美雅是害我們的凶手。天啊!都是我的錯,要是我不把美雅趕出帳篷,讓她一個人在外邊,她就不會這麽慘死了!”說完,兆衡就用拳頭使勁兒地拍打自己的頭,看得出來,他非常懊悔和內疚。
  “那段錄音裏的話應驗了!我們是被困在‘死亡之島’了!我們會一個接一個被害死的!”楚克的臉都有些扭曲了。
  “楚克!昨天夜裏,美雅出去以後,唯一離開過帳篷的人就是你!美雅一定是你害死的!因為我們其他人根本就沒離開過帳篷!隻有你!”程晴大喊著。
  “楚克!是不是你用這種古代酷刑的方式害死了美雅啊?”邈也開始懷疑楚克了。
  “你在說什麽啊!林邈!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古代酷刑啊!”楚克也像瘋了一樣。
  “我們來的時候,在Bus上聽家旋講過那個古代酷刑的案例,你不可能不知道啊!”兆衡質問到。
  “你們聊天的時候,是在車尾部,而我在車的最前排在和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搭訕呢,車裏還那麽吵,我怎麽可能聽見什麽古代酷刑的案例啊!”楚克極力辯解到。
  ……
  八個人當中,已經有三個人慘死了。這種恐怖的感覺和彼此之間的懷疑,讓人有一種如臨深淵的感覺。
  雖然大家都知道,不能再因為輕易地懷疑自己的朋友,而導致像美雅那樣的慘劇發生,但是在剩下的三個人的心中:程晴、杜兆衡和邈,他們還是覺得楚克的嫌疑最大。而我,卻覺得,這是一個另人相當束手無策的連環案。根本無法確定凶手的殺人動機,好像每一個人都有嫌疑,又好像每一個人都是無辜的。又或者,真正的凶手根本就不在我們幾個人之中,而是島上的一個隱形殺手。
  大家都很害怕,因為沒有人知道,我們能不能走出這個島。也沒有人知道,下一個被害的人會是誰。這是一種時時刻刻如臨大敵,又仿佛行走在鋼絲上的感覺。
  “我知道,雖然你們嘴上不說,但是你們心裏都在懷疑我,對不對?”我還是句話,這種懷疑不合邏輯!如果我是凶手的話,我會不會笨到成為昨天夜裏唯一出過帳篷的人啊!還有!你們就敢保證,我回到帳篷之後,就沒有其他人出過帳篷嗎?說不定那個人用一種迷幻藥之類的東西,把我們幾個都弄昏了,然後才出去殺美雅的啊!”楚克的語氣顯然也是非常憤怒的。
  “其實,楚克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美雅就在距離我們的帳篷50米左右的地方遇害的,而且還是那麽殘忍的方式。那麽美雅不可能不尖叫,就算她的嘴巴被堵住了,我們也不可能一點聲音都沒聽到啊!昨天夜裏,我們幾乎沒有睡過覺,夜裏還那麽寂靜,我們一點美雅遇害的聲音都沒有聽到,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我問到。
  “對啊!難道我們昨天夜裏,真的有一小段時間暫時失去了意識,而無法聽到美雅遇害的聲音嗎?”兆衡小聲說著。
  這時,我又繞到了美雅的屍體旁邊,我仔細觀察了一下,突然,我看到距離美雅血肉模糊的屍體不遠,好像有一張紙。我撿起來,仔細地看著,原來是一張線路圖!
  “大家不要吵了!我在美雅的屍體旁邊,發現了一張線路圖!能不能就是可以走出這個小島的地圖啊!”說著,我就把那張圖拿給他們幾個看。
  “這可能是凶手留下的。對!一定是凶手故意留下的。”楚克說到。
  “我們不能用那張圖,凶手一定是要陷害我們的!如果我們用那張圖,說不定又要落入什麽陷阱了!”兆衡分析著。
  但我還是偷偷地把那張圖放在了我的衣帶裏。
  這時大家背好自己的背包,決定上路了!程晴在背她的大背包時,從她的外層口袋裏掉出了一個小藥瓶。
  “這是什麽東西啊?”兆衡問到。
  “噢,這是野外露營專門用的一種藥水,晚上睡覺時塗在身上,可以防止蚊蟲叮咬。”程晴回答到。
  “真的嗎?”兆衡的語氣裏還是充滿警戒。
  我們大家都知道兆衡聯想到了什麽。他懷疑有人在昨天夜裏用一種東西迷糊了大家,然後再偷偷溜出帳篷去殺人。看來,人到了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什麽聯想都有可能在腦袋裏產生。
  我們剩下的五個人,在小島上好像繞了好多圈,但是繞來繞去,好像最後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因為我們在走過的地方都做了記號,這些記號讓我們發覺我們其實一直在原來的範圍內打轉。最後我們才終於感覺到,這個小島的地理環境絕非像我們來時認為的那樣簡單。
  “這應該是一個困獸之局!一種類似於古代兵法的局。我在過去的一個案例檔案裏曾經看到過類似的殺人計謀。我們被困在這裏了!那個隱形的凶手是故意這樣設計的。凶手的目的是讓我們被困到絕望!我們帶來的食物已經所剩無幾了,再走不出去,我們會被餓死在這裏!”我說到。此時,我們幾個正坐在樹底下休息。
  “而且這個荒島除了植物就是昆蟲,根本沒有其它動物,也沒有能吃的野果,我們幾乎找不到可以吃的東西!”程晴說到。
  “杜兆衡!我們幾個之中,隻有你是學軍事學的,要說到兵法,你應該最擅長了!是不是你在背後害我們!”楚克質問到。
  “我害你們?你不要亂說!我昨晚根本沒出過帳篷,你才是唯一出去過的人,你的嫌疑才最大!而且葉欣也知道那個‘困獸之局’,你怎麽不懷疑是她設計的啊!”兆衡也不甘示弱。
  “大家不要吵了!我想,美雅的屍體旁邊留下的那張線路圖,應該可以用!雖然,那是凶手故意留下的。”我建議到。
  “難道,你不怕是凶手故意陷害我們嗎?”邈問到。
  “根據我以前接觸過的案例來推測,如果一個喜歡和被害人故意玩‘遊戲’的凶手,是不會在短時間之內結束這場遊戲的!因為凶手的樂趣正是在於折磨我們,讓我們之間互相猜疑,互相鬥爭。貓總是喜歡把老鼠玩弄得精疲力竭之後才吃掉的。所以,那張線路圖應該是可以給我們一些正確的指引的。原因很簡單,凶手不想讓我們很快被困死在這裏。否則,凶手的下一個殺人計劃將無法繼續。”我和大家試圖分析凶手的心理。
  “我看,我們應該讓杜兆衡拿著那張圖給我們帶路,讓他走在前麵,我們幾個在後麵跟著。”程晴說到。
  “為什麽是我?”兆衡很費解。
  “因為你學過軍事學,也應該精通一點軍事地理,我們來的八個人當中,除了紫素之外,最精通地形的人,應該就是你了!小葉也說過,凶手故意設計了一個困獸之局,多少和兵法有點關係。所以,你也一樣脫不了嫌疑。如果你是無辜的,那麽,你就拿著凶手留下的那張圖,給我們帶路!”程晴的語氣冷漠而嚴肅。
  “好!你這是僵我的軍!我們從高中開始就是好朋友,你居然懷疑我!行!把圖給我,我帶路!大不了一死!”兆衡的語氣顯然是充滿了對程晴的失望。
  於是兆衡在前邊帶路,剩下的四個人在後麵跟著。
  我們走了差不多兩個多小時的時間。一路上,大家都沉默著。但是唯一的收獲就是,我們終於不是在原來的範圍之內打轉了!
  兆衡一邊看著線路圖,一邊分析著路徑和方向。我們來到了兩座山的夾縫之中。夾縫很窄,剛好隻夠一個人通過的距離。
  “大家聽著,根據路線圖的指示,我們隻要穿過這個夾縫,再往前走一段距離,就有希望離開這個島了!”兆衡在前邊喊到,顯然他的聲音裏充滿終於可以離開這裏的歡喜。
  他第一個快步走到夾縫那裏,我們也緊跟著,突然之間!兆衡一下子消失了!
  “兆衡呢?”邈問到。隨後我們大家就聽到了兆衡慘叫的聲音。
  我緊隨其後走到夾縫那裏,看到夾縫中間很狹窄的小徑上居然有一個像井口那麽大的陷阱!再往陷阱裏看,我看到了最恐怖的情景!
  “兆衡到底怎麽了?小葉!你說話啊!別愣在那裏啊!”後麵的楚克喊到。
  “兆衡落到一個陷阱裏了!而且陷阱裏有個很大的鐵桶,裏麵還裝滿了水,但是,但是,兆衡的身體已經血肉模糊了!”我一邊說,一邊看到兆衡在痛苦的掙紮,“救我!救我!好痛啊!”我看到兆衡伸出了他冒著藍煙並且腐爛的手,希望我把他拉上去!
  就在這時程晴把我拉開,“讓我看看!”
  “天啊!那鐵桶裏裝滿的根本不是水!是濃酸!快拿繩子來,把兆衡拉上去啊!”程晴的判斷讓大家都驚呆了!
  但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幾乎是在不出兩分鍾的時間裏,兆衡整個人就溶化在濃酸溶液裏了,隻剩下一片血水。
  “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讓兆衡在前麵帶路,就不會這樣了!”程晴痛苦得流出眼淚。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這陷阱裏麵怎麽會有濃酸呢!”楚克大喊著,幾乎都要瘋了。
  “我也不敢肯定是不是濃酸,但是剛才兆衡幾乎在兩分鍾之內就溶解那溶液裏了,還發出藍煙,隻有含有濃酸的溶液,才會出現這種現象的!”程晴解釋到。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們隻好從兩山之間的夾縫裏退了出來。
  “背後設計我們的那個人,一定算計到,帶頭的那個人會是誰!四個人都死了,這一連串的死亡,應該是設計好的,是精心布局的!”我也開始覺得,死亡已經不斷地逼進了我們每一個人,我們一直在被幕後的那個人控製在手心裏。
  “程晴!我們幾個人當中,隻有你是學化學的,你最精通這個了!”楚克用一雙驚恐的眼睛瞪著程晴。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幹的!我以前從來都沒有來過這個島!更不可能設什麽陷阱!”程晴的臉色蒼白。
  “如果這個島上,真的隻有我們四個人的話,那麽那個一直在背後設計的人,就在我們四個人之中。這個人,了解我們每個人所學的專業,我們的擅長和我們的性格。正是因為這樣了如指掌,才可以使他的謀殺計劃一再得逞。這個人,應該是一個邏輯推理的高手!”我說著的時候,楚克開始敏感地大叫起來:“你這是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說,是我設計這一切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們四個當中,隻有我是學邏輯哲學的,你分明就是把嫌疑指向了我!”楚克好像已經失去了理智。
  “美雅死的那天晚上,隻有你是唯一出過帳篷的人,我一直都覺得你最有嫌疑!”程晴已經完全失去了對朋友的信任。
  “我們幾個人中,隻有你懂得如何使用化學製劑!我還覺得你最有嫌疑呢!”楚克也毫不客氣。
  四個人當中,唯一對彼此沒有懷疑的,就是我和邈。因為我們相愛了兩年多,我們都相信,我們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我看,我們還是分開走吧,我可不想和一個隨時要殺人的人在一起!”程晴說出了心裏的想法。
  “大家都冷靜一點!剛才兆衡也說,隻要我們穿過這個夾縫,我們就有希望離開這個島了!我們先休息一下,然後都想想,我們到底走不走這條夾縫。”我想,其實無論我們四個在一起,還是分開,我們大家的危機都依然是無法解除。
  我們坐在草叢裏,各自沉默著。
  我開始思考整件事情。從一開始,提出來露營的人,聯絡到其他人一起露營的人都是紫素,選擇露營的地點和帶我們來到這裏的人還是紫素。按理來說,她才像是個策劃整件事情的操縱者。但是紫素卻是第一個被凶手害死的人。並且凶手很了解紫素的性格,知道她最喜歡單獨行動,獨自考察,甚至有點一意孤行,這也正是凶手利用了紫素的弱點。
  然後是家旋。凶手因為了解我們每個人的專業和擅長,所以他算計到家旋一定會用他的專業知識去試圖解開紫素的遇害之迷。隻要家旋一解剖紫素的屍體,他馬上就會感染同樣的細菌而導致腐爛身亡。紫素和家旋的死,又必然把我們大家的目光集中在唯一懂得生物細菌學的美雅身上。隻要我們一開始懷疑美雅,孤立美雅,就給了凶手一個絕好的下手機會。凶手利用了美雅的專長和我們對美雅的不信任,這是另一個製造謀殺機會的突破點。
  接下來是美雅,她的死法和我們一開始來的時候,家旋在Bus上和我們講的屍檢案例一模一樣。是被一種古代的酷刑折磨致死。而凶手再一次利用了楚克出去解手的那10分鍾裏製造了一個推理的盲點。凶手認為我們一定會懷疑楚克,但是楚克又說,他在Bus上根本就沒聽見我們討論什麽古代酷刑的事情。假設他沒有說謊的話,他也應該確實不知道這種殺人的方法。
  再接下來就是兆衡。凶手算計到,我們因為無論如何也無法走出這個島,所以故意留下一張線路圖。但同時,我們的迷路,也導致我們懷疑凶手設計了一個“困獸之局”,因為隻有精通地理和兵法的人才能設計出這樣惡毒的“困獸之局”。所以,又再一次讓我們把懷疑的焦點落在了精通軍事學的兆衡的身上。隻要兆衡一出來帶路,他必然就成為第一個被陷阱害死的人。
  最後是程晴和楚克。因為程晴是我們中間唯一精通化學的人,所以我們一定會懷疑程晴設計了那個陷阱。並且楚克也說過,那夜除了他出過帳篷之外,會不會在我們大家意識模糊的時候,又有第二個人出去過,我們也無法完全肯定。這樣就形成了楚克和程晴都有最大嫌疑的局麵。而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猜疑和鬥爭也是在凶手的掌控之中。
  到底凶手是誰?要害死我們大家的動機又是什麽呢?這個凶手真的是製造了一個撲朔迷離而又複雜難懂的局麵給我們。
  “小葉,其實你覺不覺得,我們這幾個人,一個又一個地死去,死的人越多,剩下的人越少,我們懷疑的範圍就會不斷縮小。凶手就應該越來越明晰才對。但是,局麵卻剛好相反。每當我們去懷疑一個人的時候,那個被懷疑的人也馬上就會成為下一個被害的人。而使整件事情越來越複雜,凶手越來越難發現。是不是我們一直在犯著什麽推理的錯誤呢。”邈問到。
  邈的一句話,突然像點醒了夢中人一樣!我忽然之間恍然大悟!
  “邈!我明白了!我們確實被凶手給利用了!我們一直都把分析的焦點放在了活下來的人身上。但是卻忽略了一點,這個‘困獸之局’的設計,死人也是可以操縱的!”
  “你的意思是說,其實真正的凶手早就已經死了!”邈也非常震驚。
  就在這時,聽楚克說到:“我想我們現在要解決怎麽走出這個島的問題。穿過這個夾縫,我們就有希望離開這個島,我們到底要不要冒險試一下呢!萬一前麵還有陷阱怎麽辦?”
  “你不是一直懷疑是我害死兆衡嘛,好!我在前邊帶路,我第一個走那條夾縫,以免你懷疑我!”程晴憤然地說到。
  說完,程晴大步邁過陷阱,走出夾縫,然後就聽到她大喊的聲音:“原來真地可以走出去了!你們快過來吧,我看到島的出口了!”
  剩下的三個人雖然有些遲疑,但是還是跟著都走出了夾縫。
  “天啊!我們終於走出來了!可以離開這個‘死亡之島’了!”楚克也如釋重負。
  “楚克、程晴,你們兩個快過來!我有新發現!”說著,我們剩下的四個人終於可以暫時平靜地圍坐在一起。
  “你又想到了什麽?小葉,你不妨直說。”楚克說到。
  “剛才我把整件事情從頭到尾地認真分析了一遍,我發現,我們其實一直都在犯一個推理上的錯誤。那就是我們一直認為凶手是在活下來的人中間,這樣才導致了我們彼此之間的不信任,猜疑和分裂。才可以使凶手的殺人計劃一步一步順利地走下去。我們卻忽視了,真正的凶手很可能已經死了,也就是說,凶手不在活人之中,而是在死人之中!”
  “這怎麽可能!你的意思是說,凶手很可能是紫素、家旋、美雅或者兆衡,他們四個當中的一個?”程晴感到非常驚訝。
  “對!你們看,紫素的死導致了家旋的死,家旋的死又導致了美雅的死,從紫素一直到美雅,線索都是非常明晰的,但是從美雅開始,嫌疑人的線索就開始越來越複雜和混亂了!因為楚克在美雅遇害的那夜出去過,我們懷疑楚克就成了理所應當;但是又由於我們是陷在了‘困獸之局’當中,我們懷疑精通軍事和兵法的兆衡似乎也很合理;但是當兆衡也死於濃酸溶液之後,我們懷疑懂得化學製劑的程晴也並不為過。這樣就把可能的嫌疑人從最開始的一個變成了三個了!”我說到。
  “對!確實有問題!因為我們大家一開始來的時候,在Bus上討論的那個古代酷刑,我根本就沒聽見!所以,就算我那夜確實出過帳篷,就算我殺了美雅,我也不可能用那種方法殺死她啊!”楚克說到。
  “那麽到底是誰用那種方法殺死了美雅呢?美雅屍體旁邊的那張路線圖又是誰留下的呢?”程晴問到。
  “我們這一天一路走來,在走過的地方都做了記號。我們現在就順原路返回去,去查看一下美雅的屍體。因為美雅死後,我們都把焦點放在了活下來的人的身上,卻從來沒有懷疑過死人。所以,發現美雅屍體的時候,我們也沒有認真考察過現場。現在我們唯一有證可考的屍體就是美雅的。我們一起去看看她的屍體,那是凶殺第一現場,應該會有一點線索!我相信!”說完,我看到邈、楚克和程晴都表示讚同的眼神。
  “對!我也同意再去查看一下,就算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程晴也很堅定。
  “那我們就一起去看看吧!”邈說完,我們就按著原來的記號返了回去。
  在返回的途中,我一直在思考著,不管真正的凶手是誰,他總會有一個殺人的動機。到底我們這八個人當中,是哪一個人會同時憎恨我們七個人,而要下此毒手呢?這個問題真的很難找到答案。
  想著想著,我們已經返回了美雅遇害的地方。
  楚克和程晴首當其衝地跑到美雅的屍體旁邊去觀察。邈陪著我在後麵跟著他們兩個人。我因為一直在思考凶手的動機,所以動作慢了些。
  我在想,凶手在整個過程裏,利用了我們每一個人的專業,這個凶手簡直就是一個全才!那麽這個凶手到底利用我什麽特點呢?我的專業是犯罪心理學,又可以給他的殺人帶來什麽幫助呢?
  就在這時,我看到楚克和程晴已經在碰觸美雅的屍體了,他們在考察凶手殺死美雅的方法。就在那一瞬間,我突然恍然大悟!
  “不要碰美雅的屍體!”我突然喊出這句話。身邊的邈也被突然的喊聲給嚇了一跳。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怎麽了?小葉?出了什麽問題?”楚克和程晴都非常差異。
  “看看你們的手!”
  “啊!怎麽會這樣!”
  原來,碰過美雅屍體的楚克和程晴的手都在頃刻之間變黑了。
  “屍體上——有毒!”邈驚慌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
  一切都像一場惡夢一樣!我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美麗的秋景,回憶著我們三天前離開的那個迷離的小島。楚克和程晴終於還是無法醫治而死於中毒。到最後真正活下來的人是我和邈。
  “在想什麽?不要給自己太大的負擔,我知道你肯定把楚克和程晴的死也歸咎到自己的身上了。小葉!其實你已經盡力了!就不要再責怪自己了!”說完,邈從背後溫柔地擁抱著我。
  “但是,如果不是我建議再返回到美雅的屍體現場再去考察一次的話,也許,他們兩個就不會中毒,也不會死。沒想到,我到最後,還是因為自己所謂的推理智慧,所謂的睿智,而成了凶手利用的要害。多虧當時你跟在我身邊,走得比較慢。否則,如果我們四個都過去碰那具屍體的話,可能我們所有的人都再也回不來了。”我感歎到。
  “也許上天也眷顧我們的愛情,才讓我們可以最後活下來。”邈微笑的樣子,就像讓人看到了陽光一樣美好。
  “對了,你剛才去陳醫生那裏複診,情況怎麽樣?”
  “他說,我的抑鬱症已經好了很多,隻要繼續堅持治療,就有完全康複的希望。隻不過,跟米楚吵架那晚的事情,我還是想不起來具體的情形。陳醫生說,這是選擇性遺忘。可能,我的潛意識也一直在逃避麵對米楚自殺的事情吧。”
  “抑鬱症,真的是自殺頻率最高的一種心理疾病。如果當年美雅的姐姐美琴不是因為得了這種心理疾病,也許,就不會導致這一係列悲劇的發生了。”
  “是啊,我們高三的時候,在同一家補習社補習,那時候美琴已經是回讀一年的學生了,所以她的壓力一直很大。那時候,我、紫素、家旋、美雅、兆衡、楚克和程晴,經常和美琴在一起溫書,我們在同一間教室裏自習,一直都很愉快的。”
  “可是,你們卻一直都沒有發現美琴因為第一年高考的打擊而得了抑鬱症,也許,你們那一年高考的成功,又再一次給第二次高考失利的美琴以很大的觸動,讓她更加自卑,所以,才導致了她的跳樓自殺。”
  “其實,我們那時候也確實有錯,我們不應該總是忽略美琴的感受,總是在她的麵前顯示自己的成績有多好,還偶爾奚落她,拿她開玩笑。但是我們那時真的不知道她有很嚴重的抑鬱症。要是知道的話,我們是不會那樣刺激她的。”
  “也許,隻有當你有一天也得了抑鬱症的時候,才終於明白,人的情緒有多脆弱。也許,一直以來,美雅也是因為姐姐的自殺而太過心痛,所以才遷怒於你們的吧。”
  “其實,我始終費解的是,當時美雅用鋼刷刷掉自己的皮肉時,難道不疼嗎?她怎麽可以不尖叫呢?我們為什麽沒有一個人聽見她折磨自己的聲音呢?”
  “我表哥黎威的警員同事呢,已經查到了美雅的病曆報告。原來她有‘先天性無痛症’,是一種遺傳性感覺自律神經障礙的疾病。所以,她永遠也無法感覺到疼痛。而且,她還是一個末期的血癌患者,她知道自己時日不多,所以才設了那個‘困獸之局’。”
  “原來是這樣。沒想到,原來一個人可以用殺戮來表示對自己在乎的人的愛。可能這種想法扭曲的人,也就隻有美雅一個人吧。”說完,邈輕輕地吻了吻我的額頭。
  在那一瞬間,我很想告訴邈,其實會像美雅那樣想的人,不隻她一個,還有我。
  我在心裏輕輕地向邈訴說著:兩年多以前,我殺了你最愛的米楚,竊取了她的心髒,我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能夠活下來,好好愛你。而這一段心聲,你將永遠也無法聽到。並且,你將永遠都不會知道,為了愛你,我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莊飄兮

  大學生活已經流逝了一大半,在過去兩年多的學習中,我看到了人類最恐怖,最陰暗的內心世界。人格分裂,謀殺計中計,催眠殺人,連環殺手,困獸之局……有太多讓人困惑和遺憾的故事在我的心裏蔓延。
  “小葉,在想什麽呢?看你很入神的樣子。”男朋友林邈就坐我的旁邊,我們正在飛往台灣的飛機上。
  “噢!我剛才又想到前幾天我們幾個好朋友一起去露營的事情了。沒想到,隻有幾天之隔,他們就都不在了,人的生死還真是難以預料啊!”我感慨到。
  “不要再想那些讓人不開心的事情了!不過我們最近好像總是逃不掉一些讓人不開心的事。這次讓你和學校請假,陪我去台灣參加二爺的葬禮,你不會怪我吧?”邈問到。
  “當然不會了!記得一個多月以前,你就去過台灣看你病重的二爺,那時候,我還和方耀學長一起調查連環殺手的事情,沒想到,一個多月以後,你的二爺還是沒有熬過去,就這麽去世了。”
  “其實,讓你陪我去呢,除了是因為參加二爺的葬禮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的原因。”邈突然很嚴肅地和我說。
  “噢?是什麽事啊?”我倒是有了幾分的好奇。
  “我一個多月以前去二爺家呢,其實隻在他家逗留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但是我真地感覺到,他們家的氣氛很詭異,他們家的人呢,也很不一樣。”
  “難道,你上次去台灣,並沒有住在你二爺家,而是住在旅館裏嗎?”我很費解。
  “是啊,我沒有留在他家,因為上次時間很緊,我和學校隻請了兩天的假,到台灣時已經是晚上了,所以到他家坐了半個小時之後,就去醫院看二爺了,然後就搭夜裏的飛機回大陸了。不過,我在路上遇到了他家的鄰居,鄰居告訴我,他們家鬧鬼。還警告我千萬別住他們家,否則會被鬼附身的。”
  “鬧鬼?被鬼附身?怎麽可能!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我是不信這套言論的。
  “世界上是不是真地有鬼,我不知道,但是他們家的人,像是被鬼附身倒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他們家的人行為都很怪異?”
  “這也是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去的原因。我二爺隻有一個兒子,就是我叔叔,據說叔叔的夫人叫莊飄兮,她早在5年前就神秘地失蹤了。當時台灣的警方也有調查過,但是卻沒有任何結果,真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那莊飄兮的失蹤和他們家的人行為怪異有關係嗎?”
  “這個我不知道。不過,除了莊嬸嬸的神秘失蹤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之外,莊嬸嬸的母親,對,叫莊翩兮,莊翩兮是我二爺的第二任夫人,她是在18年前,留下一張字條之後,就離家出走的。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見過她!”
  “原來,兩位莊夫人,都神秘地消失了。這事情還真是蹊蹺。”
  “更蹊蹺的事情還有呢!就是他們家的鄰居說,偶爾在半夜,還可以聽到莊翩兮,就是我的莊奶奶,唱越劇的聲音。你也知道莊奶奶已經離家出走快20年了,更何況他們家也沒有越劇的老唱片留下,怎麽會在半夜從他們家的房子裏傳出莊奶奶唱越劇的聲音呢!”
  “莫非,真的是像人們想像的那樣,認為莊奶奶已經死了,然後是她的鬼魂在唱曲子?”我的語氣甚至有點戲謔。
  “總之呢,你到了他們家,就知道了!他們家的那個別墅啊,還真鬼裏鬼氣的呢。”邈感歎到。
  ……
  終於到了台灣。而剛才來機場接我們的是邈的堂哥,叫林子然。據說子然是一位很有才華的鋼琴係的大學生,雖然隻有20歲出頭,但是卻已經獲過好幾次世界級的大獎了。
  “很感謝你們能來參加爺爺的葬禮。其實不瞞你們說啊,我們家的那棟別墅呢,在5年前曾經讓風水師傅來看過,他說隻有我們的別墅所在的位置是個大凶的位置。再加上,先後又有兩個人失蹤了,所以呢,我們家的別墅就被別人傳成是鬧鬼和邪門。如果你們也有這樣的避諱的話,我可以帶你們去旅館住。”子然說地相當誠懇。
  “不用了,我們是不信那一套的,我看那隻是別人的傳言而已。我們是一家人嘛,還是住在一起吧。”邈堅持要住在林家別墅。其實我知道邈的用心,他隻是想知道林家別墅到底發生過什麽事。
  “其實呢,我們也曾經建議過爺爺搬家,但是爺爺堅持要留在別墅裏,說是要等待離家出走的莊奶奶,爺爺還在期待奇跡的發生,他希望莊奶奶有一天可以回來。隻可惜到爺爺去世的那一天,也依然沒有莊奶奶的消息。”子然的語氣非常遺憾。
  一路上,邈看到我若有所思的樣子,就小聲問我到底在想些什麽。我小聲問邈:你還記不記得,當年你的好朋友夏之煥的失蹤?”
  “當然記得了!原來,她從失蹤的那一天起,就已經被人殺害了。隻可惜到現在也不知道凶手到底是誰,為什麽要那麽殘忍的殺害她。對了,你怎麽突然問起這件事呢?”邈覺得我的問題很奇怪。
  “其實呢,一個人會莫名失蹤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已經……已經死了。在所有的失蹤案中,至少有60%以上的可能性都是失蹤的人已經遇害了。”我小聲說到。
  “你的意思是,林家的兩位莊夫人都已經死了?”
  “現在還不敢肯定她們是活著,還是已經不在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你這個二爺家一定有古怪,否則不會前後莫名地失蹤兩個人。”
  “我也覺得他們家的人奇怪,所以,這一次,也許我們可以一探究竟。”邈說地相當堅決。
  剛一到林家的別墅,就看到別墅的花園裏,有一座非常典雅的女人的雕像。
  “這座雕像真地很別致,就連人物的神態都栩栩如生!”我讚歎到。
  “其實,這個雕像就是按照我們的莊奶奶為原型來雕刻的。當年莊奶奶離家出走以後,我父親就親手雕刻了這座雕像送給大受打擊的爺爺,讓爺爺可以睹物思人,有點精神上的寄托和安慰。”子然說到。
  “可不是嘛!爺爺簡直就是變態的!自從他有了這座雕像之後,就像這個雕像是個活人一樣。他每天吃飯,睡覺,都要和這座雕像在一起,還每天對著這個雕像說話,流淚,還經常擁抱和親吻這座雕像!那樣子好惡心!”說話的是一個男孩子。
  “二弟!你怎麽可以這麽說爺爺呢!”子然責備剛才說話放肆的男孩子。
  “大哥!二弟說得沒有錯,爺爺確實是心理變態的。他居然把他名下50%的遺產也分給了這座雕像,真讓人覺得他是個瘋子!”從正廳裏又走出了另外一個男孩。
  “你們不要介意啊!我二弟和三弟說話一向就是這麽沒禮貌,還請你們見諒。”子然一臉尷尬的表情。
  原來說話的男孩子是子然的兩個弟弟:二弟林子綜,和三弟林子途。
  我又仔細看了一眼那座雕像,確實是像有生命一樣,可以看得出來,雕像的這個女人,應該隻有30幾歲的樣子,而且應該是個美人坯子,麵容豔麗,身材婀娜。
  我們幾個人,剛在客廳裏座穩,正要喝茶的時候,從門外就傳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走進來的是一個看似隻有15、6歲的女孩子。
  “噢!今天家裏麵的人可真多啊!還真熱鬧呢!”女孩子說完,一眼看到我,就盯著我的眼睛看。
  “你就是林邈說的那個精通心理學的女朋友?”女孩子走過來,坐在我對麵的沙發上。
  “菲兮!不要沒禮貌!你應該叫她葉欣姐。”子然總是有大哥的風範。
  “好!葉欣姐,我叫莊菲兮。是林家最小的孩子。”菲兮還是個高中生,打扮也非常時尚,一身有嘻哈風格的服飾,豔麗的大花T-shirt,和非常肥碩的大褲子。
  “對了,葉欣姐,我帶你到樓上參觀一下吧。順便讓你看看給你準備好的房間。”說完,菲兮就拉起我的手帶我上了樓。
  不得不承認,林家的別墅布置得相當別致,充滿藝術氣息。隻是牆上掛得每一幅畫的風格都很怪異。
  菲兮把我帶到了一個房間。在正中央的牆上掛著一張黑白色的素描,畫上麵畫著一個長發飄飄的美人。
  我看到的第一眼,不僅驚歎到:好漂亮的女人!“
  “那畫上麵畫的人就是我的母親:莊飄兮!”
  “對了!你們家的女孩子怎麽是姓莊,而不是姓林呢?你怎麽沒有隨你爸爸的姓呢?”我問到。
  “因為,在很多年以前,我姥姥莊翩兮出生的時候,就有個算命的師傅說過,我們莊家的女人其實是同一個靈魂的轉世。三代都會是戲子,而且都是紅顏薄命,最後會死於非命!如果我們把姓氏更換了,就會把不幸波及到男人的身上。”
  “所以,莊家的女人,隻要生了女兒,都姓莊,對嗎?”
  “正是。我姥姥是唱上海越劇的,我媽媽是唱台灣民歌的,而我是玩搖滾的。也許我們這三代,真的是應了算命先生的預言了。”
  “你相信這些東西?”
  “相信!我知道你精通心理學,我自己也對心理學有所了解,我知道心理學有一個分支叫心靈學,專門研究超靈問題。你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靈魂不滅,靈魂轉世嗎?”
  “你們家一直被外人傳言,說是你們這個別墅鬧鬼,到底是為什麽?”我終於問出了這個我一直好奇的問題。
  “因為我們家半夜會有姥姥唱越劇的聲音。還有就是,我爺爺,像瘋了一樣為姥姥的雕像著魔,人們都懷疑,姥姥的鬼魂附在了雕像的身上。”
  “可是,你姥姥和媽媽。不過是失蹤而已,並沒有人可以肯定她們一定是死了。”
  “但是,我的第六感告訴我,她們都已經死了!”
  這真是一個詭異的家庭!我在心裏麵感慨到。
  “對了,一樓走廊盡頭的那個房間呢,我覺得它的門很特別,好像是一個被壓扁了的雕像一樣,那個房間是用來做什麽的啊?”我問到。
  “那個房間,你最好不要隨便進去。因為爸爸是不允許任何人進去的。那個房間是他的工作室,裏麵都是他雕刻的雕像。”
  “噢,知道了。”我心理麵想著,越是不讓我進入的地方,我就越是好奇地想要知道,到底林伯伯的那個工作室裏埋藏著什麽秘密,到底這個林家埋藏著什麽秘密……
  林伯伯到外麵去處理林爺爺葬禮的事情,一直也沒有回家。都深夜了,我躺在床上,卻還是睡不著。我在想,林爺爺對於雕像的迷戀和莊菲兮對於靈魂不滅的信念,都是另人感覺到費解的事情。還有兩位莊夫人的神秘失蹤……
  就在這時,我聽到別墅的閣樓裏,有聲音傳來。是一個女人唱戲曲的聲音,但是我聽不懂那個女人到底在唱些什麽,隻不過,那唱腔卻是深沉雋永,纏綿悱惻。我忽然想起白天莊菲兮和我說過的話,她們家的鬧鬼正是因為半夜會有唱越劇的聲音傳來。
  那聲音淒厲、哀婉。在深夜裏傳來,還真是另人感覺到恐懼。不過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除非有人在搞鬼!我於是穿上了衣服,順著聲音走去。我沒有打燈,就在黑暗裏摸索,當我走近閣樓的時候,那個聲音就突然消失了!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嚇出了一身冷汗,剛要大叫出聲的時候,我一回頭看到了邈!
  “原來是你拍我!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
  “以為是鬼,對不對?”邈一臉壞壞的樣子。
  “可是這聲音到底是從什麽地方傳出來的呢?像是從閣樓上傳來的,但是又好像不是,很難辨別聲音的來源。”
  “莫非……這個別墅裏,真的有鬼?”邈的樣子看起來也有點害怕。
  突然之間,燈亮了!
  “你們在這裏幹嘛啊!大半夜的不睡覺!”說話的人是林子綜。
  “難道你沒聽到,有女人唱曲的聲音嗎?”我問到。
  “已經好幾年了,半夜都會有個女人唱曲的聲音。我們開始的時候也很害怕啊,也強烈要求過爺爺搬家,但是爺爺就是不肯搬走。我們也就隻好繼續住在這裏。”
  “那你們每天夜裏聽到這個聲音能睡著覺嗎?”邈問到。
  “我們一家人都已經習慣了啊!晚上睡覺的時候呢,在耳朵裏塞上棉花,就聽不到了。而且過去爺爺沒有去世時,還專門地夜裏起來,聽這個鬼聲音呢!”
  “你們沒有調查過嗎?”
  “我們過去半夜也出來聽過,可是根本就找不到聲音的來源。反正都好幾年了,我們覺得就算那真的是鬼的聲音,這麽多年,我們也沒出什麽事,那個所謂鬼,也應該不會害我們吧。隻是爺爺經常說,這個唱曲的聲音,說明莊奶奶回來找他了。”
  “噢,知道了!”
  我們三個人都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們就起床了。因為要去參加林爺爺的葬禮。
  我們一行人坐在車裏,我身邊坐的人剛好是林子途。子途是個17歲的高中生。
  “子途,我知道你爸爸是個很有名的雕刻家,但是呢,為什麽他不讓人參觀他的工作室呢?我其實真的很想欣賞一下你爸爸的作品啊。”我知道自己的好奇早晚會害到自己,不過我就是好奇。
  “因為我爸爸創作的作品風格都很奇怪。他一直在研究怎麽雕刻出成功的屍體雕塑作品。我有一次偷偷溜到爸爸的工作室,從門縫裏看到,原來他工作室的牆壁上,貼滿了死屍的照片。而且整間工作室裏的雕塑作品呢,都像死屍一樣!還蠻恐怖的!”
  “噢!我明白了。你們爸爸呢是因為知道你們無法理解他創作雕塑作品的理念,也怕會給你們帶來不良影響,所以從來都不讓你們看。”
  “也許是吧。”
  “昨天,我看到你媽媽的畫像,覺得你媽媽真的好漂亮啊。”
  “是啊,我很想念媽媽。她是個很溫柔,很美麗的女人。今天還是媽媽的生日呢。但是她已經不在了。”子途的語氣聽起來很遺憾。
  這時,我們的車為了躲避一個小孩兒,突然急刹車,車的慣性很大,前排子綜放在座位上的背包一下子就飛了下來,還從背包裏掉出了一個錢夾。我順手幫子綜撿起了錢夾,看到錢夾裏有一張非常漂亮的女孩子的照片。
  “這個女孩子好漂亮啊!是你的女朋友嗎?”我問到。
  “噢,不是,那照片是我媽媽年輕時拍的。我很想念她,所以才把她的照片放在錢夾裏的。”子綜回過頭來和我解釋著。
  “你媽媽可真是個美人!”我不禁讚歎到。
  ……
  葬禮上,當林爺爺的棺木就要被下葬的時候,又有另一座棺木被一起埋了下去。
  “怎麽還有一座棺木啊?”我感到相當詫異。
  “因為那座棺木裏裝的是爺爺最喜愛的那座雕像。這一點是爺爺在遺囑裏吩咐好了的。”子然回答到。
  “我覺得我二爺對那座雕像的迷戀簡直就是一種病態!”邈小聲地和我說。
  舉辦完了葬禮,我們一家人一起吃了飯,就已經到了晚上,就各自回到房間裏休息了。
  今天夜裏睡覺的時候,我不打算把耳朵用棉花給塞住,因為我還要聽聽那個夜裏的唱曲到底有什麽蹊蹺。我一定要一探究竟。
  我一直等到快夜裏12點,但是今天夜裏卻居然沒有出現那個另人恐懼的唱越劇的聲音。真是奇怪!我突然之間又動了另外一個念頭,就是,我要去一樓的那個林伯伯的工作室看看。為什麽就是不讓人進去呢?一定有什麽秘密!
  我沒有點燈,隻是一個人偷偷地拿著手電筒,從樓上走下來。到一樓大廳的時候,我看到從一樓擺放的餐桌上有蠟燭在燃燒。
  在微亮的燭光中,我竟然看到了莊飄兮,莊夫人!就在那一瞬間,我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天啊!怎麽失蹤了5年多的莊夫人在這個夜裏會突然之間回來了呢?我愣愣地站在原地,不敢走動一步!我的手都在顫抖。美麗的粉紅色長裙,烏黑的長發垂在肩頭,還有紅色的高跟鞋,肉色的絲襪……
  “莊……莊夫人。”我根本抑製不住自己地叫了出來。
  就在莊夫人回頭的那一刹那,我嚇得連手電筒都扔在了地上。
  天啊!那張濃妝豔抹的臉根本就不是莊飄兮。而是子途!
  子途優雅地向我微笑了一下,還很細聲細語地說到:“噓!你不要吵,不要嚇到我兒子。”
  莫非,莫非子途真地被鬼附身了?不!絕對不可能!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鬼!我安慰著自己。
  “噢……,好,我不打擾你了,我先回房間了。”說完,我就離開了一樓大廳。
  回到我自己的房間,我的心緒還是難平。本來是打算要去偷看一下林伯伯的那間神秘的工作室的,沒想到卻看到了更另人難以置信的場麵。
  第二天一早,我們一起吃早餐,我仔細觀察著子途,很想問他昨天夜裏到底是怎麽回事,但是子途就好像什麽也發生過的樣子,還是像往常一樣吃早餐,然後準備去上學。
  他們都走了以後,我和邈說起了我昨天夜裏看到的奇怪情景,邈也非常費解為什麽子途要穿成像他媽媽莊飄兮的樣子,還化了濃妝。我想,也許我可以去問問子綜,他和子途在同一所高中讀書,他們兩兄弟的感情也是最好的,也許子綜會告訴我一些事。於是我中午就跑到了子綜他們讀書的啟誌高中,因為我實在是無法等到他晚上回來了。
  來到子綜所在班級的門口,我看到大多數學生都去餐廳吃午飯了,隻有幾個女生在打掃教室。
  “喂!打擾一下啊,我問一下,你們可不可以告訴我,林子綜是不是在這個班級啊?他現在在哪裏啊?”
  “你是林子綜的什麽人啊?”其中一個女生來到我的眼前,用一種很戒備的眼神看著我。
  “我是他堂哥的女朋友,也算是他的姐姐,我找他有點急事。”
  “是這樣啊,姐姐啊,我可不可以和你談一談啊?”那個女孩子突然之間提出來要和我談,我到也是覺得有點吃驚。
  我們坐在學校花園的長椅上。
  “姐姐,很坦白地說,我其實一直都很喜歡子綜,但是子綜卻告訴我,他一直都有他喜歡的女孩。不過我們大家認識他那麽多年了,卻都沒有看到過他喜歡的那個女孩。所以,我很想問問姐姐,既然你們是一家人,那你到底知不知道,那個女孩是誰啊?”
  “恕我直言,你也不要生氣啊,能不能子綜是為了搪塞你,才隨便找個理由,說他有自己喜歡的女孩呢?因為他們全家人,包括他的堂哥和我,都從來沒有聽說過,他有女朋友,或者有什麽喜歡的女孩啊。”
  “但是,他的樣子真地不像在騙我啊。他說他每天都會去那個女孩家裏,喝那個女孩給他煲的湯。我觀察他很久了,發現他總是一個人偷偷地傻笑,很幸福很甜蜜的樣子。隻有在戀愛的人,才會那樣的。”
  突然一瞬間,我想起了那天在車上,我看到從子綜的錢夾裏掉出來的他媽媽年輕時拍的照片。一張很漂亮的照片,他媽媽那時候,真的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難道……
  “對不起,這件事情,恐怕我無法幫助你。”我說完,就看到了女孩子很失望,很沮喪的表情。
  遇到了這個女孩子之後,我放棄了要去找子綜詢問子途的事情的念頭。我現在覺得林家的每一個人,都有些問題。他們家,就像是一個無法解開的迷團,讓人想要知道謎底,卻又無從下手。
  傍晚,當我回到林家別墅的時候,我聽到了一件更加另人震驚的事情:莊菲兮自殺了!林家別墅裏裏外外來了很多警察,當然還有法醫。
  莊菲兮一向是個快樂而又時尚的女孩子,怎麽會突然之間自殺呢?
  我看到邈和子然都坐在沙發上,神情頹然。
  “邈,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我問到。
  “我和子然也是1個小時之前才回來的。我們剛一進門就接到要找菲兮的電話,於是我們就去叫菲兮接電話,但是沒想到的是,我們到了她的房間之後,就發現,她已經服毒自殺了。所以,我們就趕快報了警。”
  “現在警察和法醫還在菲兮的房間勘察現場。”子然說到。
  “剛才法醫說,估計菲兮死亡的時間大概在1個多小時以前,也就是在下午2點多左右。當時家裏一個人也沒有。”邈說到。
  “子途和子綜都在學校,你和子然又一起去辦理林爺爺的遺囑交接事宜,我出去逛街了,家裏的傭人又剛好今天放假。所以大家下午都不在家。對了,那林伯伯呢?你們知道林伯伯下午在哪裏嗎?”我問邈和子然。
  “對啊!爸爸去哪裏了啊?我們早上離開家的時候,爸爸還沒走呢啊,他說他今天要在工作室裏工作啊,還叫我們別打擾他。”子然說到。
  這時,警察局的文警長從樓上走了下來。
  “在下午2點多左右,你們家的人都有誰在家裏?”文警長問到。
  “隻有我爸爸早上說他今天要在工作室裏工作一天,如果他沒有離開過工作室的話,那麽就隻有他在家。”子然說到。
  “那你爸爸現在到底在哪裏呢?如果他在家的話,他可能就是你妹妹自殺案唯一的目擊證人了。”
  “那我再打個電話給他吧。剛才我們報完警就馬上給我爸爸打電話了,但是電話一直在響,卻沒有人接。”
  於是子然再一次給林伯伯打電話。響了好多聲,還是沒有人接聽。突然,邈叫大家都不要說話,安靜下來。並說到:“你們聽,這是什麽聲音?”
  “是林伯伯的電話鈴聲!沒錯!我記得,林伯伯的電話鈴聲很特別,就是這個聲音!”我突然覺察到什麽。
  我們大家順著鈴聲走到了工作室的門前。
  “怪不得,我們剛才報完警時給爸爸打電話,卻一直沒有人接聽,因為那時候我們在二樓,所以也沒聽到爸爸電話的鈴聲,原來爸爸的電話放在了一樓的工作室裏!那爸爸也應該一直在一樓的工作室裏啊,可是現在來了這麽多警察,還這麽吵鬧,爸爸不可能一直沒有聽到而不出來啊!莫非——”
  “二叔出事了?”
  就在那一時刻,子然和邈使勁兒的撞工作室的門,但是都無法撞開。
  “讓我來!”說完,文警長就開了好幾槍才打開了工作室的門。
  我們大家衝了進去,卻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林伯伯死了!渾身上下都是血!是被人砍死的,身上的傷口至少有20多刀!最可怕的是林伯伯的懷裏還抱著一具幹屍!那幹屍竟然是——竟然是——莊夫人!莊飄兮!
  大家都被眼前的情景給嚇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子然,當他看到眼前的情景時臉色蒼白,嘴唇一直在顫抖。“子然,你怎麽了?”邈看到身旁的子然隻說了三個字“莊飄兮”,就昏倒了。
  整間工作室一片混亂。邈把子然攙扶到客廳休息,法醫在給身重數刀的林伯伯做初步的屍檢,文警長在觀察那具幹屍,而我卻在四處打量整間工作室的裝飾和布局。
  我看到,這個工作室四周的牆壁上都貼滿了屍體的照片,有病死的人,有火車撞死的人,有跳樓自殺的人,有法醫正在解剖的人,還有燒死的,用溺死的,被解肢的人,甚至還有已經完全腐爛的屍體的照片……除了這些或彩色或黑白的死屍照片之外,整間工作室裏還堆放著各式各樣的死屍雕像。我想,也許林伯伯追求的,就是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死亡藝術吧。
  最後,我還是像文警長那樣把目光的焦點放在了莊夫人的那具幹屍上。雖然我不知道莊夫人到底死亡了多久,但是她的幹屍卻栩栩如生,神態安詳。不過,最另人我感覺到費解的是,那具幹屍身上所穿的衣著,卻和我昨天夜裏看到的子途模仿他媽媽時穿的衣著完全相同。也是粉紅色長裙,紅色的高跟鞋,肉色的絲襪……
  這時,我看到剛剛安撫完子然的邈也來到工作室。
  “子然怎麽樣了?他還好吧?”我問到。
  “我把他扶到他的房間裏去了,讓他在床上休息一下。”邈看起來也很累的樣子。
  “那我去看看他吧。”
  “讓他休息一下吧,就不要打擾他了。”邈對我說。
  但是我還是自顧自地去了二樓子然的房間。其實,我對於剛才子然的狀態感覺到詫異。雖然看到那樣恐怖的情景,看到自己的父親慘死,會在一瞬間昏倒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子然的反映卻更加強烈。我無法和別人解釋清楚我的異樣感覺到底有何道理,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子然的心裏有秘密。
  我敲了子然的門,發現門沒有鎖,子然也沒回答,所以我就悄悄推門進去了。
  原來子然已經睡著了。我仔細觀察他的房間,發現他房間的窗戶上居然釘了幾塊細木條。我偷偷地打開了他的抽屜,發現裏麵還有幾把匕首。也許是我拉抽屜的細小聲音驚動了子然,他忽然一下子打了個冷戰,嘴裏還大叫著:“誰?你是誰?誰進來了?”
  他的舉動也另我震驚,因為子然的手裏居然拿著一把手槍!那把手槍的槍口就正對著我!
  “是我!子然!我是想來看看你,因為你剛才昏倒了,所以我才來看看你現在怎麽樣了。”我兩隻眼睛驚恐地瞪著他。
  子然喘著粗氣。
  “噢!是你啊,小葉!對不起啊,可能我因為爸爸的死,而太緊張了。”子然解釋到。
  可是當我看到了子然的舉動之後,我的心裏已經對他產生了某種懷疑。難道他和兩位莊夫人的失蹤以及林伯伯和菲兮的死有關?
  “子然,你不要想太多,還是先休息一下吧。我去樓下看一下警察和法醫調查的結果怎麽樣了。”說完,我就下了樓。
  當我回到一樓的客廳,發現子綜和子途已經放學從學校回來了。尤其是當子途看到他很想念的媽媽莊飄兮已經變成一具幹屍的時候,就開始放聲大哭起來。不過當我想到子途昨天夜裏還穿著和莊飄兮的幹屍一樣的衣服時,我的心就感覺到不寒而栗。
  “今天是11月12日,正好是媽媽失蹤滿5年的日子。我還一直期待著,有一天,媽媽可以回來,沒想到媽媽早就已經死了。”子途的眼淚還是不停地在流。
  經過了一番調查取證的工作之後,警察把莊飄兮,莊菲兮和林文熾林伯伯的屍體都運走了,要做進一步的解剖工作來分析案情。
  “這真是一個另人感覺到匪夷所思的家庭,現在林伯伯家的人就隻剩下了三個兒子,子然,子綜和子途。到底他們家隱藏著一個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呢?”我對身邊的邈說到。
  “小葉,難道你不害怕嗎?我一個多月以前來的時候,就覺得我二叔家有一種相當詭異的氣氛,他們家的每一個人都很奇怪。鄰居也根本就不敢靠近他們家,說他們家有鬼。我想,也許18年前離家出走的莊翩兮莊奶奶估計也是凶多吉少啊。”邈的語氣裏也透漏著一種審視和思量的感覺。
  “邈,要是有一天,你身邊有一個在你的心裏很重要的人突然之間消失了,你會有什麽樣的感覺呢?”我突然問了邈這樣一個問題。
  “我會非常痛苦。其實這樣痛苦的感覺,我早就體會過。”
  我想,當年方旋笛,庾蒂,夏之煥,米楚,她們四個都是突然之間消失在邈的生活裏,也許她們的死,早就讓邈體會到了至愛的人突然消失時的絕望。
  “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沒有和你說過,其實在很多年以前,我有個非常投緣的筆友,叫‘小蟲子’。她也許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我的女孩子了。當時,因為夏之煥的案子,我因為懷疑‘小蟲子’,所以就一氣之下燒光了‘小蟲子’曾經寫給我的信。我到現在都為那個舉動而後悔。”邈的答案卻另我非常吃驚。因為我一直認為,在他心裏最懷念的女孩,一定不會是當年的我。
  “那和她突然消失有什麽關係啊?你是不是跑題了啊?”我故意裝作不明真相的樣子,因為我不能讓邈知道我偷看過他信件的事情。
  “有關係的。三年前,最了解我的‘小蟲子’,就那麽突然之間消失了。讓我感覺到我的心裏好孤獨,也好心痛。”看到邈說話時真切的眼神,我突然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我多想告訴他,我就是他最懷念的那個‘小蟲子’!‘小蟲子’為了不失去他,還親手殺死了他身邊的四個女孩子。而從此以後,每天都要承受良心的譴責,每天都猶如生活在地獄與天堂之間掙紮般的煎熬。
  愛,成了另人瘋狂的唯一理由!
  “小葉,你怎麽哭了呢?”邈突然看到我傾泄而出的淚水而覺得費解。
  “我隻是想起來,我剛遇到你時,你很痛苦,很憂鬱,而覺得有些心疼你。”我說謊的時候,我都知道自己的心其實很痛,很痛。其實我最想說的是,如果在很多年以前,我就知道邈的心裏最在乎的人就是‘小蟲子’,就是我,我是絕對不會去殺死邈身邊的那四個女孩子的!絕對不會!隻可惜,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愛的真相。一切都太晚了!
  晚上,我們大家都各懷心事的回到自己的房間去睡覺了。
  那個夜裏出現的唱曲的聲音也沒在響起。
  就在我混混沉沉馬上就要睡著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一聲慘叫聲。
  “放開我!不要啊——!”那聲音是三弟子途的慘叫聲。
  到底怎麽回事!到底出了什麽事!我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來到發出慘叫的子途的房間。這時邈和二弟子綜也趕到了。
  我們三個人再一次看到了另人難以想象的情景!大哥子然正在用一把匕首瘋狂地往子途的身上刺去!子途已經奄奄一息了,而且身上血流如柱。
  這時的子然還喃喃自語著:“我終於解脫了!我終於解脫了!”而他身邊被他刺死的子途的身上依然穿著那條他們的媽媽莊飄兮的幹屍上穿著的粉紅色長裙。
  我們報了警。子然被警察帶走了。子途的屍體也運到了警屬的屍檢部門。
  一件又一件慘案的發生,已經讓林家的別墅成了別人聞風喪膽的‘鬼宅’。而林伯伯家,現在隻剩下二弟子綜了。我和邈決定推遲回大陸的時間,要在這段‘非常’時期裏,好好陪伴子綜度過這個難關。至少要等到台灣的警方對整個案子有個初步的結論才能離開。
  而我,在陪伴子綜度過難關的這些天裏,一直沒有清閑著。我一直在他們家的別墅裏四處遊走著。一樓的客廳,林伯伯生前的工作室,還有二樓莊翩兮當年住過的房間,莊飄兮和莊菲兮住的房間,還有三個兄弟以及林伯伯和林爺爺的房間,我一一去過。
  現在這個別墅已經被警方作為案發第一重要現場而封鎖。子綜也因為這個別墅裏有太多恐怖的回憶而拒絕再住在別墅裏。於是我和邈,還有子綜,就一直住在旅館裏。隻是他們兩個不知道,我經常夜裏一個人回到別墅裏去尋找我想要的線索。
  之所以我會夜裏回到別墅去調查,不是真的因為我膽大,不害怕。而是我知道,這個別墅從來都沒有鬼。而發生的一切事情,一定和鬼無關!
  我想,我還是需要子綜的幫助。
  於是這天,我和子綜來到了CoffeeShop,因為我要問他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於是子綜第一次把他們家複雜的過去告訴了我。
  原來20年前,林爺爺在台灣的一次聚會中,認識了從上海來表演越劇的莊奶奶,也就是莊翩兮,並且對莊奶奶一見鍾情。但是當時林爺爺已經有了一個賢淑的妻子和優秀的兒子,也就是邈的二叔林文熾。所以林爺爺的第一任的夫人,也就是林叔叔的親生母親因為自己的丈夫移情別戀而自殺。雖然後來,莊奶奶還是嫁給了林爺爺,但是還是因為心理有他第一任夫人自殺的陰影而離家出走。所以林爺爺才會因為思念莊奶奶過度而愛上了那座莊奶奶的雕像。
  就在莊奶奶離家出後不到一個月,她多年前遺棄的18歲的女兒莊飄兮曆盡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母親在台灣居住的地址。隻可惜莊飄兮來遲了一步,母親已經不在林家別墅了。但是那次的尋母卻讓莊飄兮邂逅了邈的二叔林文熾,並且二人還擦出了火花,而後就在林家別墅結了婚。不幸的是,林叔叔又再一次重蹈了林爺爺的覆轍,他也是和自己的第一任妻子離了婚而娶的莊嬸嬸。他的第一任妻子還因此而抑鬱成疾而病逝。而子然呢,就是第一任妻子所生的孩子。後來的子綜,子途和莊菲兮都是莊嬸嬸所生的孩子。最後呢,莊嬸嬸也在5年前莫名地失蹤了。從此以後,林伯伯就經常把自己關在工作室裏,也不讓其他人進他的工作室。
  當我聽完子綜的敘述之後,才明白了,原來林伯伯家有這麽一段複雜的過去。子然,子綜,子途和菲兮,隻是四個再普通不過的學生而已,到底在他們這一代之間又有著什麽千絲萬綹的聯係而導致了他們的自殺和互相殘殺呢?
  ……
  大半個月過去了,我的心中已經對整件事有了總體的把握。這一次,我把二弟子綜帶到了林家別墅前麵。我對子綜說:“子綜,這個別墅是有靈魂的。雖然住在這個別墅裏的人都不在了,但是他們的靈魂永遠都不會離開這裏。”
  “葉欣姐,我們還是離開這裏吧。我覺得這裏好可怕啊。”子綜顯然是畏懼的神情。
  “那好,你回答我一個問題之後,我們就離開這裏。”
  “什麽問題啊?葉欣姐。”
  “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麽你大哥子然瘋狂地刺死了穿著你媽媽莊飄兮的長裙的子途呢?你大哥為什麽那麽怕穿著你媽媽的長裙的子途呢?你想想,然後再告訴我答案,我相信你會和我一樣,最後可以知道整件事情的真相。”
  我說完之後,就看著子綜的反應。
  “不!不!不!……怎麽會這樣!會這樣啊!是我的錯,是我搞錯了!”子綜說完,就躺倒在地上,瘋狂地哭嚎著。
  子綜瘋了。真地瘋了。
  而我打電話給警察局的文警長,告訴他趕快派人去挖林爺爺墳墓裏的陪葬的莊奶奶的雕像。因為那樣,他們會知道迷團的答案
  當我和邈坐在台灣返回大陸的飛機上時,邈問了我一個問題。
  “到底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是怎麽回事呢?為什麽子綜在被你問了一個問題之後就瘋掉了呢?為什麽你要文警長他們去挖和我二爺一起陪葬的那座雕像呢?”
  “我們在台灣的這一個月裏,我其實一直都在和你的心理主治醫師陳嘉華醫生,我在美國犯罪心理學課題研究小組的導師蕭維洛老師和我的大學導師張澤法老師都有聯係。我們一直在對林伯伯家的一些奇怪的心理個案進行分析調查。”
  “你的意思是說,我二叔家發生的一係列慘案都和他們反常的心理有關?”
  “我自從剛開始來到林家以來就一直在仔細觀察林家的每一個人,以及他們家的布局和裝飾的特色。我對每個人的表現和神情也都做了記錄和調查。”
  “那你的結論是什麽呢?你有預知到那些慘案的發生嗎?”邈還是很不解的表情。
  “我們剛進林家花園的時候,知道了你的二爺林景瑟狂熱地迷戀上你莊奶奶的雕像。他的各種症狀,經過分析,可以斷定,他是患了一種叫做‘雕像戀或者繪畫戀’的心理疾病。不過這種心理疾病非常罕見,多是發生在古代。其症狀就是患病的人會對某一座雕像或者某一幅繪畫產生超越於對活生生的人的熱愛感情,直至達到另人無法理解的變態程度。”
  “我明白了,怪不得我二爺會把其名下的50%的遺產都給了那座雕像呢,而且還要求死後和那座雕像一起埋葬。”
  “而你的二叔林文熾呢,則是患上了一種叫做‘戀屍癖’的心理疾病。他對於屍體的喜愛完全和正常人不一樣。他對於死屍非但不恐懼不避及,還狂熱地收藏死屍的照片,狂熱地塑造死屍的雕塑作品。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他還把他最愛的第二任太太莊飄兮的屍體做成了幹屍,每天在工作室陪著屍體一起生活。”邈果然有悟性。
  “而大哥林子然患的是被害型妄想症,總是幻想有人要害死他,所以他的房間裏就連窗戶上都是他釘上的細木條,就是防止有人從窗戶爬進去而害死他,而且他的抽屜裏都是防身來用的匕首,他連睡覺時,手裏都握著手槍。”
  “這種極度擔心別人會害死他的心緒就已經達到妄想的狀態了。”邈分析到。
  “沒錯,正是這樣。二弟林子綜呢,也很離譜。他這些年從來不談戀愛,就是有喜歡他的女孩,他也覺得還是他的媽媽莊飄兮最美麗最動人。他還把他媽媽年輕時的照片放在錢夾裏,每天欣賞,就像適齡的男孩子迷戀自己的女朋友那樣迷戀他的媽媽。”
  “這個我知道,他得的是‘戀母情結’。”
  “對!而三弟林子途呢,則是在每當到了他媽媽莊飄兮的生日或者其他紀念日時都要穿上他媽媽當日失蹤離開他時穿的衣服來懷念他的媽媽。他的這種反常行為叫做‘易服癖’,不過的他動機到是很純樸,易服隻是為了懷念,隻是因為太懷念而已。”
  “不過三弟穿著他媽媽的衣服在夜裏坐在燭光裏,那情景也很可怕啊。真的好像鬼上身一樣。”邈感慨到。
  “其實最奇怪的還是三妹莊菲兮。她在剛一見到我的時候就和我說過,她相信她是莊家母女靈魂的轉世。在幾年前,國外也曾有過一個類似的心理個案,女患者就自稱自己是另一個18世紀生活的老婦人的轉世。而且每當到了深夜,那個本來生活在21世紀的女患者就會做出和18世紀的老婦人一樣的舉動,說出和老婦人一樣語氣的話語。”
  “那她的這種‘轉世’心理症狀是怎麽體現的呢?”
  “其實菲兮得的是一種叫做‘輪回症’的心理疾病。這種病的病症就是患者深信自己是某個人的轉世再生。基本上也是處於一種極度妄想的狀態,也可以算做是一種妄想症。”
  “那菲兮是怎麽得的這種疾病的呢?”邈問到。
  “你應該問的是,為什麽林家這一家人都得了奇怪的心理疾病。”我感慨到。
  “難道是和那一係列慘案有關?”邈的問題終於切中了要害。
  “對!這才是關鍵所在。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我們確實沒有預知到這些心理怪病會導致慘案的發生。”我回答到。
  “小葉,我很想知道,這個複雜的過程到底是怎樣的?”
  “那好,我講個故事給你聽,你就明白了。”
  我想就給這個故事起名叫做“靈屋的故事”吧。18年前,林文熾因為自己親生母親的自殺,而導致了他對其後母莊翩兮的痛恨。所以他就找機會殺死了自己的後母莊翩兮,還借口後母是留下字條之後而離家出走。這樣可以釋放他失去母親的仇恨。而後,酷愛死屍雕像藝術創作的他又把後母的屍體做成了一座雕像,封在了石膏裏。名義是安慰他父親因為失去夫人而帶來的痛苦。這樣又導致了失去愛妻的林景瑟的對於雕像的瘋狂迷戀而患上了雕像戀。而他當年的弑母行為恰巧被隻有5歲的大兒子林子然撞見,就給子然幼小的心理留下了陰影。
  可是誰又能想到,天意弄人,就在5年前,一直在國外讀書的大兒子林子然因事回國,遇到自己的後母莊飄兮,想到自己的親生母親正是由於父親林文熾的移情別戀而抑鬱身亡,所以想出毒計殺死了莊飄兮。沒想到卻被父親林文熾發現,爾後林子然就用當年自己所撞見的父親的殺人案來威脅父親。林文熾也就隻好作罷。沒有告發兒子。但是因為深愛夫人莊飄兮,就把她的屍體做成了幹屍,後經常和幹屍在工作室裏一起工作生活。
  由於父親一直忙於自己奇怪的死屍雕像的創作,而在第二任妻子莊飄兮撫養自己的兒子林子綜,林子途和女兒莊菲兮的幾年裏疏忽了對兒女的管教,而使兒女特別依賴母親莊飄兮,再加上莊夫人也美麗溫柔,所以導致了二兒子林子綜的戀母情結和三兒子對自己的深切想念。這樣在莊飄兮失蹤期間,兩個兒子的戀母情結和易裝懷念就更加嚴重了。
  而最小的女兒莊菲兮因為深信當年莊家母女輪回的傳言,和在姥姥住過的房間裏找到姥姥生前日記,而深深迷戀上姥姥在舊上海時的那段生活。這樣她就無意間模仿了姥姥的語言風格,動作做派和所唱的越劇。因為是在找到姥姥日記的暗格裏每夜唱越劇,所以多年來也沒有人發現樓上夜裏歌聲的由來。
  莊菲兮在看姥姥日記的過程中發現了姥姥當日離家出走之前並未和爺爺林景瑟吵架,所以那張離家出走的字條就有了問題,菲兮就起了疑心,進而追查到爸爸害死姥姥的真相。又不忍心揭露自己的爸爸而導致自殺。
  二弟林子綜因為一次偶然經過父親的工作室而在無意間瞥到了母親的幹屍,所以就認定父親就是殺死媽媽的凶手。而林伯伯這唯一的一次沒有檢查好門鎖的疏漏卻導致了自己的殺身之禍。有深深戀母情意結的子綜為了給母親報仇而在父親的工作室殺死了他。
  最重要的是,當大兒子林子然看到工作室裏的後母的幹屍時才發現當年答應幫他銷毀屍體的父親欺騙了他,並沒有把後母莊飄兮的屍體立即處理掉,而是做成了日夜陪伴自己的幹屍。就被自己親手殺死的幹屍給嚇得半死。這也加劇了他當年因為弑母的恐懼而導致的被害妄想症。因為他總以為後母莊飄兮的鬼魂要來向他索命。而當他看到因為懷念母親而喜歡穿母親衣服的三弟林子途時,就誤以為後母的鬼魂來向他索命了,他就發了瘋似地用匕首刺死了弟弟子途。
  也正是這樣的一幕,在我最終的提示下,啟發了二弟林子綜終於覺醒到原來殺自己媽媽的人根本就不是爸爸,而是和他們並非同一個母親的大哥林子然。子綜也因為內疚自己錯殺了父親而發了瘋。
  這樣,林伯伯家就剩下了兩個兒子。一個得了被害妄想症的林子然和一個得了強烈戀母情結的林子綜。兩個人都因為殺人而被關在了精神病院裏。
  ……
  “原來,是一個這麽錯綜複雜的故事。”邈感慨到。
  就在這時,我們剛好剛下飛機。邈的手機響了。
  聽完了電話,邈的臉色蒼白。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我問邈。
  “文警長說,剛才在精神病院裏,子綜殺死了子然。”邈一臉錯愕。
  “沒想到,子綜到最後也在想著要給他深愛的母親莊飄兮報仇。”我忽然覺得這是一個多麽可怕的世界。
  “還記得我們去探望子綜,最後離開精神病院,子綜的舉動嗎?”我問邈。
  “記得。他一遍又一遍對他媽媽年輕時的照片說,‘媽媽,我回來喝湯了,我每天最開心的事情就是喝您煲的湯。”
  ……
  我在我的心理日記上寫到:人的心理世界是紛繁複雜的,甚至是充滿詭異和怪誕的信息。而我們生活的每一天,都有另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就像你看到自己的每一瞬間,也許都有另外的一個自己在歎息,恐懼和分裂……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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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說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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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剩下骨灰了,怎麽能知道啊!”
  “小葉,我覺得你自從上個月從台灣回來,就開始變得特別愛讀書,每天死命地在那裏K書,到底是什麽事情刺激你了啊?”
  “我隻是覺得,人的心理世界很複雜,還有很多東西是根本探知不到的。上個月我陪林邈去他二叔家,沒想到,本來是有10口人的大家庭,最後卻死了9個人,唯一剩下的那一個,還得了很嚴重的精神病。”
  “MyGod!我們今天夜裏談到的事情都好可怕啊!我覺得渾身冷嗖嗖的。”
  “關燈睡覺吧,不要多想了。”可能是我的動作太快了,當我去按書架後麵的開關時,我的手碰到了比較靠上一排的書,結果有幾本書掉落了下來,好像還有一兩本掉在了書架的後麵。
  “你這苯豬,快把書撿起來,要不那些家夥開學回來,發現書被弄髒了,會罵我的!”青竹抗議到。
  “好,好,好,我這就撿啊。”
  我拾起了掉落的書,就是書架後麵的那兩本書不太好拾起,我拿著手電筒,又借助一把畫圖的長格尺,才夠到那兩本書。可是我發現在書架後麵的角落裏,好像還有一本書。於是我費了好大功夫才把那本書也拾了起來。
  “《幻想世界》!天啊!小葉,這是喬燁老師的書啊!這可是我偶像的書啊!”青竹拿著那本顯然是很舊的書開始狂喜不已。
  “你是說,你們中文係專門講文學課的那個老師啊?”
  “對啊!就是喬燁老師啊!他雖然年紀輕輕,但是才華橫溢,而且人也很帥啊。更重要的是啊,他可是很有名氣的推理小說家呢。這本《幻想世界》就是他的第一部推理小說。當年可是紅極一時呢,很受歡迎的!”
  “那你們宿舍,誰在看他的書啊?”我問青竹的同時,也注意到了這本書的封麵上寫著“柳藤靜”這個名字。“柳藤靜?好像不是你們宿舍的女生啊。”
  “柳藤靜?這個名字好像有點熟啊。對了!我想起來了,8年前,在這個宿舍自殺的那個女生就叫柳藤靜啊!”
  當青竹的話音剛落,我們的心裏都有點發毛,居然撿到了一本死人的書。
  “世界上會有各式各樣離奇的巧合,它早已不再屬於‘概率’的範疇,誰能對它作出令人滿意的解釋呢?也許,隻有命理這把鑰匙才能打開‘巧合’這座神秘的大門。但是文學作品與現實世界之間的巧合,卻是我今天要講的重點……”
  講台上的喬燁老師神采飛揚。沒想到即使隻是一個假期活動中的講座,也這麽受歡迎。很多學生來聽喬燁老師的講座,我和青竹也坐在台下。
  “我買了喬燁老師的最新小說《神秘遊戲》,而且啊,喬燁老師居然邀請我參加他讀友會的Party呢。作為他聽話的學生和這麽多年的忠實書迷,我總算可以引起他的注意了!”青竹的樣子看起來相當幸福了。
  “行,行,行,我知道你很高興。這樣吧,你把你收藏的所有喬燁老師的書都借我研究一下,好不好啊?我倒很想知道,一個沒有學過犯罪心理的人,怎麽可以寫出這麽成功的推理小說呢?”
  “這樣吧,今天晚上呢,你就在宿舍裏等我吧,我回來之後,就把我收藏的小說找給你。”
  “好,一言為定!”
  ……
  晚上,我在青竹的宿舍裏等她直到9點多,她還沒有回來。讀友會的Party呢,是晚上5點開始的,按道理來講,現在也應該結束了啊,可是青竹怎麽還沒回來呢!“
  我給男朋友林邈打了電話,讓他陪我去找一找青竹,我有點擔心她。我記得青竹收到的邀請函上的地址是橋齊路206號,那裏應該是本市的高尚住宅區。
  我和林邈開著車,一路沿途終於找到了橋齊路206號。這附近都是一棟又一棟的高級別墅。而且在小區大門那兒還有警衛在看守。我們被警衛攔了下來,要求我們出示證件。於是我們就解釋說,要來尋找一個朋友。但是當警衛給206號別墅打電話的時候,卻居然沒有人接聽。我也一直給青竹的手機打電話,但是也是無人接聽。
  沒辦法,最後隻好是警衛陪著我和林邈去206號別墅找人。
  到了別墅門外,我發現這個別墅有兩層,而且裝潢得很別致,也很漂亮。透過大的落地玻璃窗可以看到裏麵燈火輝煌的,確實是像開Party般光亮。但是卻沒有音樂。
  警衛剛要按門鈴的時候,卻發現別墅的大門並沒有鎖,還開了一道縫。
  我們三個人於是就走了進去。當我們邁進別墅大門的一瞬間,就開始被眼前的情景嚇得驚呆了!
  血!滿地滿牆的血跡!
  一樓豪華大廳的地板上,雪白的牆壁上,樓梯上,吊燈上,宴會的桌子上,……到處都是血跡!我們沿著血跡來到了二樓的書房裏。發現書架上,桌子上,椅子上,地毯上和台燈上,也都是血跡!
  這到底是誰的血跡?誰的血跡?青竹跑到哪裏去了啊?我的心狂跳不已。我下意識地又用顫抖的雙手在手機上撥通了青竹的手機號。忽然之間,就在這個書房裏,我們都聽到了很響亮的手機鈴聲……
  “這是青竹的手機鈴聲!沒錯!是她的鈴聲!”在那一瞬間我都要瘋了。
  那個警衛也幾乎被眼前的情景給嚇傻了,隻有邈還算是冷靜。他拿起手機報了警。
  邈剛放下電話,我們就聽到了響亮的腳步聲。正一步一步向這個書房走來。
  我們都屏住了呼吸,警衛也拿起了巡邏用的手槍。腳步聲在書房門前停下了,我們尋聲望去,看到的是臉色同樣蒼白的喬燁老師。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的家裏怎麽到處都是血!”喬燁老師的聲音都直在顫抖。
  “喬燁老師,是你邀請青竹到你這裏來參加Party的!但是她到現在也沒回宿舍!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我還是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到喬燁老師,他確實是一個樣子很帥氣的男人。看起來也就20多歲的樣子。
  “今天本來應該是我在家裏招待這些年來一直支持我的書迷的。但是下午我接到了出版社的電話,說我的新小說第二批印刷時出現了問題,所以我四點多就開車趕去出版社和印刷廠了,一直到現在才回來。”
  “那你家裏的這個Party是誰在安排啊?”我問到。
  “是我的讀友會的會長,齊軒。我把Party的事情都交代給他了,我們也一直是很好的朋友,我很信任他。相信他可以把我的讀友會的Party搞好,所以我才走的。”
  “對!喬老師大概是下午4點半左右開車離開別墅的,直到現在才回來。”警衛也在一旁補充到。
  ……
  很快,警察就來了。還有鄭法醫和方諾。
  警察在整棟別墅裏找了很久,也沒找到任何人的屍體。更蹊蹺的是,凶手似乎把整棟別墅裏可能沾染到指紋和鞋印的地方都做了擦洗,除了我、林邈、警衛和喬燁老師的腳印之外,也根本找不到任何其他人的痕跡。
  “看來,我們現在也隻能把血液的樣本帶回去化驗了,如果這些血跡都是一個人的血跡的話,估計這個人是活不成了,因為能流這麽多血,也應該把全身的血都流盡了。”鄭法醫宣布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青竹的血,如果真的是她的,恐怕她已經凶多吉少了!”方諾感歎到。
  ……
  回到青竹的宿舍,我的腦中總有揮之不去的血跡的記憶。我好討厭那股血腥的味道,讓我回想起來就覺得頭暈和惡心。
  我忽然想到一個名字!齊軒!不是那個一直神秘追求青竹的人嗎!剛才太慌亂了,我一時間沒有想到這一點。
  第二天一早,我接到了方諾的電話,方諾說經過血液DNA的樣本測試,證明了喬燁老師家所有的血跡都是青竹的!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到底是誰殺死了青竹,到底青竹的屍體跑去了哪裏?
  我來到警局,找到黎威表哥,我隻是想告訴表哥,那個叫齊軒的男孩子在這半年裏一直在神秘地追求著青竹。
  “我已經派人去調查那個叫做齊軒的男孩子了,讀友會的檔案裏也有他的記錄,我們一會兒就可以知道他的身份了。”表哥說到,終於,去調查齊軒的警員回來了。
  “原來,那個叫做齊軒的男孩子,在半年多以前的車禍裏就喪生了。”一個警員說到。
  “什麽!齊軒在半年多以前就死了?那這半年來,一直以齊軒這個名字神秘地追求青竹的人到底是誰啊?難道是鬼嗎?”我感覺到非常詫異。
  “也許是重名也說不定,可能是同一個名字的兩個人也有可能啊。”表哥說到。
  “還有一件事,我們調查到,那個叫齊軒的男孩子雖然是在半年前的車禍裏喪生,但是至今也沒抓到撞死他的凶手,而且齊軒的屍體在當晚就在太平間裏神秘地消失了。”那個警員繼續補充到。
  “你們確實是按照讀友會的檔案記錄去調查的嗎?”我還是感覺到很疑惑。
  “沒錯,我們完全是按照讀友會上記錄的姓名、年齡、性別、地址、聯係方式來調查的。”
  “我在想,能不能有人,在暗中盜用了齊軒的身份來做這一切的呢?”我想到了,青竹的屍體沒有了,齊軒的屍體也沒有了,到底事情的真相是怎樣的呢?
  晚上,我又回到了青竹的宿舍,正好在走廊裏遇到了做清潔工作的彭阿姨。
  “小姑娘,你還敢一個人在那個宿舍裏住下去啊?阿姨告訴你啊,那個宿舍很邪門的,還是盡快回家住把。”彭阿姨這樣勸我。
  “對了,彭阿姨,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個宿舍到底發生過什麽事啊?”我問到。
  “8年多以前啊,有個叫柳藤靜的女學生就在那個宿舍上吊自殺了!第一個發現她自殺的也是和她同一個宿舍的女生。那個女生看到她上吊的樣子就驚呆了,然後就跑去叫人,但是當大家來到宿舍的時候呢,你說邪門不邪門,柳藤靜的屍體突然就不見了!前後都不差幾分鍾。屍體就消失了!從此以後,也沒有人再找到過柳藤靜的屍體。”
  ……
  我聽了彭阿姨的敘述,思考了一下,我忽然發現了一個共同點,就是最近聽說的命案,好像都是無法找到屍體。
  柳藤靜,齊軒,還有青竹,他們的屍體,都哪兒去了呢?
  深夜,我一個人坐在青竹的宿舍裏,回想著整件事情,一抬眼,我剛好看到了桌子上的那本昨天夜裏拾到的《幻想世界》。這本推理小說應該是柳藤靜生前喜歡看的。
  於是我走到青竹的書架前,看到了擺放得工工整整的她收藏的喬燁老師的推理小說。大概有六、七本那麽多。看到青竹把這些書保存得這麽好,就知道她一定很珍惜這些小說。
  我抽出其中的一本,名字叫做《碎殺》,簡單翻看一下梗概,大致是講一個變態殺人狂專門喜歡模仿各種電影、小說裏的謀殺方法來殺人,並以此為樂。而他也給自己起了一個殺人者的專用名字:碎殺者。
  我實在沒有心情再看下去了,因為青竹的死讓我感覺到很難過和悲哀。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忽然響起來了,嚇了我一跳。是表哥打來的。
  “小葉,我們調查過了,讀友會的會長齊軒和半年多以前死於車禍的齊軒確實是同一個身份。但是他做喬燁的會長也是近半年的事,並且很少有人見過他。尤其是從青竹的死到現在,我們根本找不到他。”表哥在電話裏說到。
  “看來青竹的死就絕非意外了!因為神秘的齊軒一直在追求她,卻不現身,難道真的是齊軒殺死了青竹?”我在電話裏質疑著。
  第二天,我來到警局做詢問筆錄,主要還是關於我所知道的齊軒的事情。
  通過喬燁和警衛的筆錄,我知道了青竹被害的那天晚上,喬燁確實不在現場,而他邀請來參加讀友會Party的人也不是很多,有藝術家柳豔顏女士,司機鍾伯伯,上班族小許,高中生,青竹和齊軒等人。而這些人都是當晚陸陸續續去喬燁家參加Party的。
  “喬燁的書迷層次還真廣泛呢,什麽樣的人都有。”我感歎到。
  “到底是其中的哪一個殺死了青竹呢?”表哥說到。
  要在10000多名讀友會的會員中尋找到去參加喬燁Party的那幾個讀者也並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邀請這些人來參加聚會的發起者主要是齊軒,而不是喬燁。喬燁老師除了有齊軒的記錄之外,剩下那些人的資料就需要警方來搜索了。
  可是最後調查的結果卻令人震驚。原來在全國各地的10000多名讀友會的會員記錄中,幾乎找不到那天去參加聚會的人的資料。
  那麽,那天從晚上5點一直延續到9點多的聚會,到底是怎樣的一群人在參加呢?熱鬧的音樂,閃亮的燈光,豪華的別墅,到處的血跡和神秘的人物……
  整件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很多天過去了,整件案子還是沒有任何頭緒。
  這天,我和導師張澤法去警局為幾個剛剛抓獲的搶劫犯做心理分析。據說這個團夥一直都是化妝成出租車司機,然後搶劫剛剛在銀行提過款的乘客。尤其是在兩年多以前,師大有個高教授,就是在銀行提款之後失蹤的。奇怪的是當晚高教授的家也有被搶劫過的痕跡。因為高教授一直都是一個人住,所以沒有任何目擊證人。警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坐車回家的途中還是回到家以後才失蹤的。總之就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很蹊蹺。
  警方隻是想知道高教授是不是因為遇到這個搶劫團夥而被害。
  我看到了高教授家被搶劫之後,被警方拍下來的現場照片。看了好久,我忽然看到掉落在高教授家地板上的一堆書,很明顯是因為匪徒胡亂翻弄造成的。其中有一本書,我好眼熟啊!紅黑色的封麵。可是我想不起來在哪裏看到過了。
  晚上,我去青竹的宿舍整理她的遺物。本來她答應過我,要把喬燁的所有小說都借給我研究的,現在也隻能由我來保管她的這些生前珍藏了。
  在整理青竹的書時,我發現了一本紅黑色封麵的書,名字叫《匿屍》,也是喬燁的作品。對噢,這本書的封麵和我今天看到的高教授家被搶劫時的案發現場發現的書一模一樣!怪不得我總覺得在哪裏見過這本書呢!
  《幻想世界》《神秘遊戲》《碎殺》《匿屍》……這些書,柳藤靜,青竹,齊軒,高教授……這些人,他們好象都和喬燁的小說有關。
  這時,有人敲門。是方諾。
  “你也來幫忙收拾青竹的遺物啊?”我看到方諾的臉色也很沉重。
  “青竹的爸爸媽媽很傷心,我看還是我們幫她整理這些留在學校的東西吧,所以想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幫忙的。”
  “對了,你那時候和我說的焚屍案有線索了嗎?”我問方諾。
  “幾乎沒留下什麽線索。那個廢棄的小屋裏,隻有一個很大的油桶,四周的牆上也都是迸濺的血跡。油桶裏的屍體早被燒成骨灰了。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那個小屋應該是案發第一現場。凶手應該是在那裏殺完了人之後又放到油桶裏去焚燒的。”
  “這個凶手可真夠狠毒的!”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發現方諾在盯著我整理好的青竹的書。
  “這些是青竹收藏的推理小說。”我解釋到。
  方諾從那堆小說中抽出了其中的一本,仔細地看了半天。
  “我好像在哪裏見過這本書!……對!是在那個焚屍的小屋裏!沒錯!”
  “可是如果人都可以被燒成骨灰的話,書就更應該被燒盡了啊,怎麽你還能看到呢?”
  “是這樣的,我們在現場發現有打鬥的痕跡,所以很有可能是被害人被帶到小屋時身上還帶著那本書,在與凶手搏鬥的過程中,書可能被甩出去了,所以,就算凶手焚燒了被害人,卻沒有注意到那本被甩到角落裏的書。”
  “真是奇怪,怎麽最近我聽說的凶殺案,好像都和喬燁的小說有關呢,這些死者也好像都是喬燁的書迷。”
  “對啊,這可能是一條線索。”
  “柳藤靜,青竹,齊軒,高教授,無名屍,8年前,2年前,半年前,最近,似乎是一群好不相幹的人,時間上也沒有任何的連貫性。可是他們的屍體都不見了,他們卻幾乎都讀過喬燁的小說。我看,我有必要去拜讀一下喬燁的這些小說了。”
  “嗬嗬,推理是你的擅長,看看這些案子是否完全相關,你是否能夠找到那個隱匿的凶手吧。”方諾微笑的樣子似乎有點戲謔。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以找到,你在嘲笑我!”
  “嗬嗬……”
  還剩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暑假就要結束了,而我卻一直窩在家裏看青竹生前收藏的那些小說。
  我看的第一本小說,就是《神秘遊戲》,這本小說青竹當時買回來,還沒來得及看,就已經不在了。想到這裏,我還是感覺到難過。這本《神秘遊戲》大概是說,一個一直暗戀一個女孩子的男生,因為希望可以用最浪漫的方式接近自己愛的女生,所以就一直偷偷地給那個女孩子寫信,發電郵,發短信,送禮物,還偷偷地幫女孩子打水,買參考書,最後,女孩子終於被感動,非常想要知道那個一直默默關心自己的男孩子是誰的時候,卻神秘地被人殺害了。原來凶手就是那個一直暗戀女孩子的男生,設下關懷的圈套,然後殺死自己喜歡的女孩,是這個男生的最大嗜好。其實這個小說描寫的是一個有極度扭曲想法的人。
  天啊!怎麽這個故事,跟青竹遇到的那個齊軒那麽像啊!可是這本小說出版的時候,青竹還沒有出事啊,而且,怎麽書裏麵那個女主角的結局和青竹那麽像呢。難道真的隻是巧合?
  我突然想起那天,喬燁老師一直在講座裏講述的重點,就是關於文學作品與現實世界的關係,有時候,文學作品和現實世界之間是有極大的雷同和巧合的。就像俄國14世紀的那個畫家也可以在無意間畫出酷似於凶手的畫像啊。
  這天,我又來聽喬燁老師的文學講座了。他今天所講的主題就是:文學的預示作用。
  “《泰坦尼克號》這部電影,相信大家都看過吧?可是你們知道嗎?就在1898年,一個叫摩根?羅勃森的小說家曾出版過一部小說,描述的就是一艘號稱永不沉沒的泰坦尼克號豪華油輪觸礁沉沒的故事,結果死傷無數。14年後,真正的泰坦尼克號居然重蹈小說的覆轍,和小說裏的細節竟然驚人的相似……這樣的巧合,讓人很難以解釋,所以文學作品對於現實的生活起到了某種預示的作用。”
  看到講台上依舊神采熠熠的喬燁老師,聽著他的高論,我在想,究竟是《神秘遊戲》那本小說給青竹的命運起到了某種預示的作用,還是有人在刻意地模仿呢?
  我想,我有必要和喬燁老師聊聊了。
  隔天,我約了喬燁老師在他的辦公室見麵。
  喬燁老師是師大為數不多的青年教授之一,雖然還不到30歲的年紀,但是已經拿到了文學理論博士的學位,而且出版了很多受歡迎的推理小說。
  我把我所知道的關於齊軒的事情都和喬燁老師講了,希望可以得到一些啟示。
  “小葉同學,我想你的猜測可能是對的。那個神秘的齊軒也許真的是在模仿我小說中的角色。其實在兩年多以前,我就經常收到一個叫齊軒的男孩子寫給我的信。他說他是我的忠實讀者,還經常寫信和我一起探討關於推理小說的事情,我可以感覺得到,這個男孩也很聰明,而且對推理文學很有獨到的見解。”
  “那在兩年多以前,您有見過他嗎?”
  “沒有。我見到他呢,是直到半年多以前,大概是今年的2月份左右。因為我們交流了一年多的時間,所以我就選擇他作為我讀友會的會長了。”
  “可是根據警局的記錄呢,真正的齊軒,大概在今年1月份左右就死於一場車禍了,而且,他的屍體還在車禍當晚從太平間裏神秘的消失了。”
  “那也就是說,過去一直寫信給我的,才是真正的齊軒,而後來和我見麵的,做我的讀友會會長的齊軒卻是假的齊軒?”
  “老師,您有齊軒的照片嗎?”
  “有一張,就是我們在那個Party之前一起在我的別墅的合影。”
  我看到了齊軒的照片,警局也一直在用這張照片上齊軒的樣子在通緝他。但是和我見過的調查到的真正的齊軒的照片對比之後可以發現,兩個齊軒雖然很像,但是確實不是同一個人。
  “老師,那天參加您Party的其他人,有沒有可能也有作案的嫌疑呢?”
  “其實呢,那天來參加Party的人都是齊軒從很多讀者當中選出來的人。我一直以為齊軒作為會長,一定是有他們的資料記錄的。可是沒想到,卻完全沒有那些人的記錄。我自己現在想來,都覺得後怕。”
  ……
  我於是一本接一本地看喬燁的小說。《碎殺》是講一個人喜歡模仿小說的情節去殺人;《匿屍》是講凶手喜歡把被害人的屍體藏起來;《神秘遊戲》是講設計圈套引被害人入局;《幻想世界》是講凶手總是在妄想的狀態下去殺人。太累了!我在幾天之內,一口氣讀完了四本小說。
  深夜。
  我躺在床上。難以入睡。我的腦中不斷浮現出我幻想出來的柳藤靜上吊的畫麵,還有喬老師家裏的無限血跡,還有方諾拿給我看的焚屍的油桶……還有那麽多在喬燁的小說中才出現的畫麵……
  突然這時,我的手機鈴聲響了。
  “喂?噢,是林邈啊。怎麽這麽晚打電話給我啊?”
  “小葉,我告訴你一件事啊,我好驚訝啊。你知道嗎?我現在很激動,可能我也說不清楚我現在的感受。”
  “邈!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我覺得事態嚴重。
  “我……我……我終於想起來了!三年前,三年前的那個晚上,就是我和米楚吵架的那個晚上,我們到最後已經和好了,我們根本沒有鬧分手!也就是說,米楚絕對不會因為我們吵架鬧分手這件事而自殺!絕對不可能!”
  當我聽到邈終於回憶起當年的情景時,我的心髒在劇烈地跳動,我的手都直在顫抖。
  “噢……噢,那好啊,你終於想起來了!”
  “小葉,我想,米楚很可能不是死於自殺,而是謀殺!因為當年在她的屍體旁,警察找到遺書,遺書上寫出的自殺原因是因為失戀,但是如果我們那天最後和好,沒有分手的話,那封遺書上的內容就很可能是偽造的!”
  “所以你想怎麽做呢?”
  “我一定要查清楚米楚的真正死因!小葉,你一定要幫我!我不能讓她就那麽不明不白地死去。我也不能就這樣白白受了三年抑鬱症的困擾!”
  “好,好……,我會幫你的。”
  掛了電話,我感覺到我從未像今夜這樣恐懼!如果邈去查米楚的真正死因,他就有可能查到我,進而查到當年一係列的謀殺案,方旋笛、庾蒂、夏之煥、米楚……他總有一天會知道當年他最信任的‘小蟲子’就是製造這一係列謀殺案的人。而‘小蟲子’就是整了容之後的我!
  我已經要崩潰了!要瘋掉了!
  我用冷水洗了洗臉,然後又在鏡子中看到了自己的臉。我對著鏡子問我自己:我真的是我嗎?那個殺了四個人的殘忍凶手,真的是我嗎?
  我讓自己冷靜了好半天。
  此時已經是早上6點多了。我撥通了打給喬燁老師的電話。
  “喬燁老師,我想,那個隱匿的凶手應該是一直都在模仿你小說中的人物和情節去殺人。神秘的殺人遊戲,隱藏起來的屍體,扭曲的想法……都可以證明,凶手一定是你的忠實讀者!”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事情可能不妙。”
  “為什麽?到底發生了事情?”我對喬燁老師的話感覺到費解。
  “因為和《神秘遊戲》差不多同時出版的我的另一本小說叫《PerfectFans》主要就是講一個有變態心理的讀者,因為迷戀謀殺小說而導致最後殺死了他崇拜的小說家!”
  “如果我們的猜測沒有錯,喬燁老師,你很可能會有危險!”
  “不過,如果可以通過我來引出殺死青竹的凶手,我也甘願冒這個風險!”
  ……
  我一大早就趕到了警局,找到了黎威表哥,把我和喬燁老師的想法告訴了表哥。
  “雖然,你們的推測是有道理的。但是在你們認為有關聯的那幾個案子當中,凶手幾乎都沒有留下任何線索,甚至是指紋和鞋印都沒有留下。更何況這幾起案子的時間間隔也非常不規則,雖然它們都是無法找到被害人的屍體,都和喬燁的小說有關,但是這兩個相似點卻都不是非常確鑿有力的實質性證據。人證,物證,都沒有,你總不能上了法庭之後,告訴法官,是用想象來推測的吧。”
  表哥的話,無疑對我的推測是一種打擊。可是也確實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可以證明,那幾起案子是相關的,是出自於同一個凶手的作案手法,甚至連屍體都找不到,都無法完全證明被害人是否真的都死了。
  我真的灰心了,我覺得連我自己的問題都已經危機重重了,我實在不想再去關心別人的案子了!
  “還有,就算你們的推測是對的,那麽當晚去參加Party的有好幾個人,有藝術家柳豔顏女士,司機鍾伯伯,上班族小許,高中生,齊軒等人,這些人中,每個人都有可疑,每個人的檔案都無法找到。他們中的任何一個都有可能是你認為的模仿喬燁小說的變態凶手。”
  我已經不想再聽任何有關於這個案子的分析了!我就要崩潰了!
  “OK!表哥!我真地不想再管這件事了!我太累了!太累了!”我幾乎是在掙紮地說。
  “你怎麽了,小葉?你怎麽流眼淚了?”表哥關切地問。
  “其實,真正凶殘的人,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那麽凶殘,就像真正的凶手,也可能隱藏在一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我感慨到。
  “小葉,你到底在說些什麽啊?”表哥當然不會知道我的秘密,也當然不會明白我的話。
  ……
  學校終於開學了,我一直在回避邈,也回避所有人。青竹也已經不在了。我感到從未有過的孤獨。
  我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又漫無目的地進了一家書店。在暢銷書欄裏,我看到了喬燁老師的推理小說係列。隨手拿起一本翻看,竟然是那本我唯一沒有看過的《沉默背後》。於是我開始瀏覽這本小說。因為我實在沒有什麽其他的事情可以做,或者想去做。
  這本《沉默背後》大概是在講,一個小孩子因為童年時代遭受繼母的精神虐待而變成殘忍的殺手的故事。故事中這個叫‘靜默者’的凶手因為童年時代唯一和他相依為命的繼母從來不和他說話,還整天把他關在屋子裏而導致了他的精神錯亂。他長大以後就最痛恨無緣無故不和他說話的人。所以隻要一遇到別人不理他的時候,他就會想辦法殺死那個不和他說話的人,而且手段也極其殘忍。
  看完了故事梗概,我想起了我看過的變態心理學分析報告,的確有很多殘忍的凶手其實都有一個非常悲慘的童年,才導致了他們完全和平常人不一樣的變態心理,而且非常極端和另人難以想象。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喬燁老師打來的電話。
  “小葉,我今天收到了齊軒發給我的短信,他稱讚我的新小說《PerfectFans》寫的很好。他很欣賞。”很顯然喬燁老師的聲音很緊張。
  “看來,他真的出現了!現身了!喬燁老師,我看你現在還是趕快去警局找我表哥吧,讓他派人保護你。”
  “可是你表哥黎警長根本就不相信我們的推測啊!”
  “不管他們相不相信,你現在都很危險,為了你的安全,你應該去警局。”
  “對了,小葉,我昨天在辦公室整理文件的時候,找到了一些我過去和齊軒通過的信,那上麵有很多他的想法和分析,我想這些信可能可以作為我們分析他心理的證據。”
  “這樣吧,喬燁老師,你現在就去警局,我去你的辦公室去找那些信件,我想,就算齊軒真的是凶手,在學校的辦公室裏,他也不敢做什麽的,而且,我也不是他的目標,由我去拿那些信應該更安全一些。”
  “好吧,我這就去警局,我在警局等你。你要注意安全。”
  我來到了師大中文係喬燁老師的辦公室。在他告訴我的指定地方去找那些齊軒寫給他的信。在翻看文件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份評估報告。
  我幾乎驚呆在那裏。然後冷靜下來。
  我飛速地趕去警局。
  “喬燁老師來了嗎?他在哪裏?”
  “他來了啊,在你表哥的辦公室。”
  當我打開表哥辦公室的門時,我看到了表哥渾身是血地躺倒在地上。
  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我大喊著:“你們看到喬燁了嗎?”
  “他剛才好像離開了,也不知道到到底找你表哥要說些什麽。”一個警員回答到。
  我發了瘋一樣地跑出了警局,站在十字路口,車水馬龍……人聲,汽笛聲,叫嚷聲,風聲,和內心世界裏的聲音一齊襲來……
  這時,我的手機鈴聲又響了。
  “喂?”
  “小葉,在我的內心,有一個舞台,四周都是漆黑,其他的人,都坐在四周,他們有自己的樣貌,有的人在互相聊天,或者下棋,有的人在睡覺,也有些不知道跑到那裏去了。但隻要哪個人站在舞台上,一盞大聚光燈出現,那個人就有了意義,成為了我。在外人眼中,當我要開始轉換不同的我時,我的眼睛會開始變得茫然,嘴巴在蠕動,似乎在自言自語,其後另外一個我出現了……”
  “原來,那場讀友會的Party裏,所有的人,都是你自己!”
  “我在讀大學的時候,曾經做過話劇社的化妝工作。”
  “原來,是你自己一直在模仿你自己的小說!”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是齊軒在模仿‘靜默者’和‘碎殺者’,我告訴過他,不要再模仿下去,可是他,他就是不聽我的勸告!”
  “你明明已經看到那份報告了,你為什麽不阻止你自己呢?”
  “媽媽在我小的時候,總也不和我說話,所以我就自己和自己說話,我和好多個不同的自己說話,那樣我才不孤獨……”
  “那是你媽媽的錯,可是你不能這樣折磨自己啊!”
  “我看著齊軒把我媽媽殺死,放到油桶裏燒了,我阻止過他,但是他不聽我的勸告!”
  “因為那些人不和你說話,所以你就殺了他們!”
  “對!他們為什麽不理我!我痛恨所有不和我說話的人!”
  “喬燁老師!喬燁老師!你到底在哪裏啊?”
  我狂喊的瞬間,喬燁老師已經掛斷了電話。
  在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我呆呆地看著手裏攥著的那份[精神分析報告]:
  「多重人格分裂症」是一種嚴重的精神病,當事人常幻想自己成為不同的人物,而每一個人物做過些什麽事他根本並不知道。當多重人格分裂發生時,其他人格知道主人格的存在,且多重人格間彼此也或許能知道對方的存在,但是主人格卻是完全被蒙在鼓裏,但是,在多重分裂的人格中,一定會有一個人格知道每一件事,人格分裂的產生是心靈為了逃避某一種想法,例如案例最多的童年遭受虐待者的分裂人格,是為了產生“這件事不是發生在我身上”的想法而出現的,這是應付主人格崩潰的一種變相保護方法……

  未來的我

  一周以後
  “小葉,雖然當我知道真相的時候,我確實很恨你,我痛恨你曾經的罪惡,痛恨你殺死我身邊最重要的四個女孩。但是,今天,當我站在你墓前的時候,我卻還是忍不住流淚,還是忍不住因為你離開我而痛苦不已。也許,我將再也沒有機會,當麵告訴你,其實你完全不必殺死方旋笛、庾蒂、夏之煥和米楚,因為她們都無法和你比較在我心裏的位置。因為這些年來,我最愛的人,始終是你。在你墮樓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對你所有的愛,都化解了我對你的仇恨和你帶給我的傷害。如果愛我,會讓你變得那麽痛苦和瘋狂,我寧願,你永遠都不曾遇到過我。你安息吧,讓這束白色的百合永遠陪伴你,就像我對你的愛,我愛你……”
  我看到我最愛的邈,流著眼淚,把百合放到我的墓前,在夕陽的餘輝裏吻了一下我墓碑上的照片,然後轉身離去……
  五天前
  我叫葉欣,大家都叫我小葉,我是犯罪心理學大四的學生。這幾年裏,我經曆了很多離奇的案件:謀殺計中計、藏屍方法、連環殺手、困獸之局、病態心理、多重人格分裂……,在這些恐怖複雜的案件中,我看到了人類扭曲的靈魂和罪惡的人格;觸摸到了最冰冷的屍體,看到了最鮮血淋漓的畫麵。而最令我震撼的是,我居然發現自己曾經殺死過四個女孩,而且她們的器官,都在我的身上。而我的秘密在這個世界上,似乎無人知道……
  今天深夜,我收到了一封匿名的E-mail.內容大致如下:小葉:我是未來的你,也就是5天以後的你,你可以叫我罪惡小葉。因為這些年來,我一直跟隨你,住在你的心裏。我就是另一個你。5天以後的這個時間,你將墮樓而死,因為你實在無法再忍受我,也就是另一個你,罪惡的你。所以你會跳樓。因為你無法再繼續背負殺死方旋笛、庾蒂、夏之煥和米楚的痛苦,因為你根本無法麵對林邈。所以,你注定要死。而且是死在自己的手上,以最慘烈的方式。
  5天以後的你:罪惡小葉
  我的心狂跳不已,這是誰發給我的電郵?他怎麽可能知道我的秘密?我覺得我仿佛要流盡全身的汗,但是卻瑟瑟發抖。我來到鏡子前麵,用冷水洗我的臉。我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我好想殺了那個我自己。我翻看幾年前,我自己的日記,冰冷的眼淚,一滴一滴掉落在日記本上——1998年8月25日天氣晴今天,我在方旋笛的果汁裏放了一些從爸爸那裏偷來的麻醉藥,她過馬路的時候就搖搖擺擺地,還“怦”的一下被車撞死了!我還去她剛剛理過發的理發店撿了她剪掉的長發留做紀念,因為那長發是林邈在信中稱讚過的。
  1999年4月15日天氣陰我在庾蒂的學校宿舍放了火,還把她綁在安全門那,她被活活燒死了,隻是臉沒有被燒到,我也在火災中受了傷,臉被燒壞了,爸爸給我做了整形手術,植的皮正好是死去的庾蒂的。太好了,我又多了一樣紀念了:庾蒂的臉皮。林邈總是在信裏說庾蒂是個皮膚白皙的漂亮女孩子。
  2001年9月30日天氣大風我今天給夏之煥寫了封信,還約她去林邈家的地下室呢。在那裏,我挖掉了她的眼睛,林邈被我用麻醉劑給弄暈了,他醒來的時候,我早已經把一切都做好了。我還留了夏之煥的眼球做紀念,因為林邈曾經讚美過她的大眼睛。
  2003年2月11日天氣晴我用毒藥毒死了米楚,誰讓林邈總是在信裏誇她有一顆善良的心,是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呢。
  看到日記,我的整個人都在戰栗,我在鏡子裏看到,我的頭發,我的皮膚,摸到我的心髒,想到那對被我挖出來的眼球,我又驚恐地翻到了日記的最後一頁,那上麵寫到:當我擁有了方旋笛的長發,庾蒂的麵孔,夏之煥的眼睛,米楚的心髒時,我就可以驕傲地和林邈說:我才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女孩!
  就為了我最愛的邈,我設計殺死了他身邊最重要的四個女孩。隻為了爭奪在他心裏對我的愛,對他多年來的神秘朋友‘小蟲子’的愛。‘小蟲子’是我兩年多以前,在失憶以前寫信給邈時用的筆名。
  這個深夜,因為這封匿名的郵件,我已經徹底崩潰了!有人知道我的秘密!有人一直知道我的秘密!他到底是誰?到底是誰!!!我還是不能想起過去所有的事,也完全猜不出來,到底誰會知道我的秘密。
  突然,我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誰?”我用顫抖的聲音問到。
  “你怎麽啦?小葉?是我啊,方諾!”
  “你這個實習法醫,怎麽半夜打電話啊,嚇我一跳。”
  “是這樣,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發生了什麽事?”
  “在你兩年前賣出的那棟舊別墅裏,就在花園的泥土裏,發現了幾塊被焚燒過的人骨的殘骸。”
  “人骨殘骸?”
  “看來,某一年,在你們家,死過人。”
  “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
  掛斷了方諾的電話,我開始出現耳鳴。我的耳朵嗡嗡作響。在轟鳴聲中,我好像聽到一個聲音在喊著:“殺了那些人,殺了那些讓你痛苦的人!這個世界完全是由你自己來控製的!你想怎樣,就怎樣!沒有人可以阻止你!任何阻止你的人,都要死!”
  這到底是誰的聲音,這個聲音一直在我的腦際徘徊……徘徊!
  四天前
  第二天一早,我回到學校,來到係裏,聽說美國著名的華裔犯罪心理學家Dr.Alice和她的得意門生蕭維洛老師已經從美國來了,目的是為了研究剛剛抓獲的患有多重人格分裂的變態連環殺手喬燁老師。喬燁老師殺死了我的好朋友青竹,到現在他也交代不清楚,到底把青竹的屍體埋在了哪裏。被他刺傷的黎威表哥最近也差不多痊愈了。
  在導師張澤法的帶領下,我正要去拜訪Dr.Alice和蕭維洛老師呢,這時,我接到了表哥的電話。
  “小葉,這回你的警長表哥,我,又要麻煩你去問話了。”
  “又出了什麽事?”
  “昨天方諾不是打電話告訴你,你們家曾經的那棟別墅花園裏,發現了幾塊被焚燒過的人骨殘骸,是買你別墅的人家要重新翻新花園,才無意間發現的。”
  “你肯定是讓我回去協助調查,對不對?”
  “恩。你要來一趟警局。”
  來到警局,鄭法醫和方諾都在。
  “其實這件事情也蠻離奇的。買你家別墅的那家人想重新翻修一下花園,想在花園裏再打造一個小噴泉,所以工人就在挖泥土地的時候,居然挖到了這麽幾塊骨頭,當時也沒當成一回事,隻是覺得奇怪的是,花園裏麵為什麽會有骨頭。後來拿到警局的法醫科來鑒證一下才知道,原來那幾塊骨頭是人骨。”方諾和我解釋著,“那麽這幾塊骨頭是屬於男人還是女人的啊?大概能有多大年紀啊?”我問到。
  “這些統統不知道。骨頭是被焚燒過的,而且隻有兩、三塊。我們除了可以鑒定出那是人骨之外,至於性別,年齡都不知道。就更不用說死者的身份了。”
  “那你們讓我來的目的是什麽?”
  “畢竟人骨殘骸是在你家的別墅花園裏找到的,所以想讓你提供一些資料,我們也好分析一下可能性。”
  “是這樣。我自從兩年前,從舊居搬出去以後,就沒有回去過。而且呢,從舊居搬出來的東西,我也幾乎沒怎麽整理過。隻是租了一個小倉庫來放置那些舊東西而已。”
  “也許,我們可以從你家的那些舊物裏發現一些線索。”表哥說到。
  ……
  於是表哥就帶了幾個人,和我一起去了我放舊物的那個小倉庫。
  來到小倉庫,裏麵堆滿了東西。箱子、櫃子,到處都是。我就站在一旁看著他們搜索有用的東西。這時,有兩個警員在搬動一個茶色的木箱。我的腦中突然在一瞬間閃現了一個畫麵!唰——,就在一瞬間,我的眼前浮現出一個木箱,一個很大的木箱!我拖著木箱從邈家的別墅裏走出來。還攔了一輛出租車,司機還幫我把箱子放在了後備箱裏。我又想起了那對眼球!我當時應該是把我在邈家的地下室殺死的夏之煥的屍體放在了木箱裏運走的。
  “小葉,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蒼白啊?”說話的時候,表哥遞給我一本舊的剪報。上麵都是當年媽媽接受采訪時,爸爸特意在報紙和雜誌上剪下來留做紀念的文章。
  “其實,爸爸過去很少和我提起關於媽媽的事。可能是媽媽當年得了產後憂鬱症而自殺的事,給了爸爸很大的打擊吧。不過我知道他一直很懷念媽媽。”我感歎到。
  “原來美芝阿姨是死於自殺。”表哥說到。
  “還是很慘烈的那種飲彈自盡的方法呢。”我一邊看著剪報,一邊回想起四年以前,米楚的自殺事件。
  當年我一直跟蹤邈,看到他來到米楚的家,當晚,米楚的父母和弟弟都不在家,然後在後窗那裏聽到他們的爭吵,他們在為‘小蟲子’而爭吵。米楚不滿意於邈總是和‘小蟲子’通信,還把她當成自己最知心的朋友。於是米楚提出了分手的要求,邈也倔強地摔門而去。米楚也用腳揣著門,大哭著,然後跑回了浴室。我就是襯著他們爭吵而忘記鎖門的時機溜進了米楚的家,還襯她在浴室洗澡的時候,把她經常吃的安眠藥換成了毒藥。於是我躲了起來。看到米楚出來,吃了安眠藥,躺在床上睡著。我確定她已經死了的時候,模仿她的筆記寫了一封很短的遺書,放在了桌子上。第二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米楚因為邈而服毒自殺了。可是我唯一沒有料到的是,米楚竟然在浴室裏用手機接到了邈的電話,而在電話裏,他們已經有了和好的跡象。而邈因為痛苦,居然在漫長的時光裏,忘記了他和米楚當晚爭吵的具體情形。
  “你又在想什麽啊?想得那麽入神。”表哥問到。
  “有些時候,也許自殺,也是一種假象而已。”
  “這些剪報你應該好好看一看。你媽媽當年也是小有名氣的偵探小說家呢!這麽多報紙和雜誌都采訪過她。”
  “我會好好看這些剪報的。不過,要想調查到那幾塊殘骨的事情,真是很困難啊!”我感歎到。
  “對了,今天下午,你不是要和方諾一起去青竹家嗎?”
  “恩,青竹的爸爸媽媽說,要把青竹生前的一些遺物送給我們留作紀念。”
  “他們家的姐弟兩個,一個失蹤很多年,一個就死於非命,真是不幸。”
  “是啊,轉眼間,青鵬都已經失蹤6年多了。”
  ……
  我和方諾來到青竹的家,接受了她爸爸媽媽留給我們的一些東西。我在他們全家人的合影裏看到了失蹤前的青鵬,那時他應該隻有十二、三歲。是個很可愛的少年。
  晚上回來的時候,我翻開了爸爸生前收藏的媽媽接受采訪的一些剪報。媽媽最後一次接受采訪時應該已經得了產後憂鬱症。媽媽當年冒死生下我,連自己先天的心髒機能脆弱都不管了,她是真的很愛爸爸吧。
  我看到了媽媽最後一次接受采訪時的照片,而在接受完那次采訪之後,當天,媽媽就飲彈自殺了。是記者在我家最古老的那棟別墅裏拍的。媽媽站在一扇很大的窗子前,臉上沒有微笑,但是樣子卻從容優雅。桌子上的花瓶裏還插著爸爸定期買給媽媽的白色玫瑰花。凋零的花瓣還散落在了桌子上和地毯上。當我仔細去觀察那扇窗子的時候,我發現在照片上好像有被人有筆畫過的痕跡。對啊,用筆畫過的地方,好像是一頂帽子!應該是在記者拍照片的那一瞬間,剛好有人從外麵經過窗子,而窗子又太高,所以,隻看到了那個人頭頂上帶著的帽子。為什麽這帽子,會有人用筆畫過呢?
  就在這時,我的computer提醒我,我又收到了一封新的電郵。我的心又開始緊張和窒息。我恐懼地打開了電郵。上麵寫著:
  小葉:
  我是未來的你,也就是4天以後的你,罪惡小葉。4天以後,你最愛的林邈將知道全部事實的真相,他將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永遠痛恨你!他將再也不會愛你,因為你殺了他身邊的四個女孩。你是冷酷的殺人凶手!
  4天以後的你:罪惡小葉
  這個寫匿名電郵的人,到底是在誘導我自殺?還是在設計著什麽陰謀呢?他為什麽要這麽一直折磨我呢!我都要瘋了!!!
  我的記憶處於一片混亂之中!我的腦中總有一個聲音在回響:“殺了那些人,殺了那些讓你痛苦的人!這個世界完全是由你自己來控製的!你想怎樣,就怎樣!沒有人可以阻止你!任何阻止你的人,都要死!”我似乎看到了一個非常模糊的影像,在我的眼前閃動,在舊時的時光交錯裏,我無法想起年輕時代的爸爸和媽媽,我幾乎沒有一點他們的印記,但是我一直都可以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像,這個人,一定在我過去的生活中很重要。我還看到過去那個平凡醜陋的自己,一直把頭撞向牆,直到鮮血直流……
  三天前
  一大早,我就來到警局,找到黎威表哥。
  “表哥,你能不能幫我在檔案庫裏找一下21年前,我媽媽自殺的那個案子的資料?”我問到。
  “這個可能有點困難,我們這個局也許沒有那麽久以前的檔案了,不過我盡量幫你找一下!你為什麽突然對你媽媽自殺的案子感興趣了呢?”表哥很疑惑。
  “自從我失憶以後,對於過去的事情,記憶得很模糊,我幾乎根本無法回憶起年輕時代的爸爸,對於媽媽的記憶就更少了,她在我1歲多那年就去世了,所以,就算我不失憶,也根本無法想起媽媽來。但是,昨天,我看了爸爸生前收藏的關於媽媽的剪報,我看到了媽媽自殺那天最後一次接受采訪時的照片,那張照片上,有人用筆畫過的痕跡,隻是我的一種直覺告訴我,媽媽自殺的那件事,好像有點蹊蹺。”
  “你在懷疑些什麽,對嗎?不過,20多年以前偵破的案子,確實會在技術上有一些誤差和漏洞,當時的法醫技術和推理偵察,都非常不發達。”
  “恩,所以,我很想重新調查一下媽媽當年的自殺案,就算是利用這個機會去了解一下爸爸媽媽的過去也好。”我感慨到。
  ……
  從警局走出來,我按照和邈事先的約定,來到一家coffeeshop.“小葉,我現在完全想起來了!米楚自殺的那一晚,我雖然和她吵架之後,摔門而去,但是我走出去沒多久就後悔了,就用手機打電話給她,請求她的原諒,她當時正在浴室準備要洗澡,她也不那麽生氣了,我們也打算和好了,不再爭吵了。”
  我看到坐在對麵的邈,想起昨天夜裏我收到的那封匿名電郵,我想像著要是邈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真相,知道了四起謀殺案的主謀就是我,他可能會一生都無法原諒我,恨死我。
  “小葉,你怎麽了?怎麽神情這麽沮喪?其實,我找你出來,是希望你幫我分析一下案情,我現在可以肯定,米楚絕對不可能死於自殺,因為我們已經和好了,又怎麽可能因為我們分手而服毒自殺呢!但是,又是誰能害死她呢?她那時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高中生而已!”邈很嚴肅。
  “邈,如果你知道了米楚確實是死於謀殺,確實有人害死了她,如果你知道了凶手是誰,你會怎麽樣?”
  “我會恨死他!我一定想盡一切辦法,把他抓出來,然後繩之以法!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多麽殘忍,連一個18歲的女孩子都不放過!”邈的眼神裏充滿憤怒。
  ……
  我終於知道,那封匿名的電郵裏說的沒錯,要是邈真的知道了一切,我確實無法再活在這個世界上了!好像除了死,我根本找不到第二種解脫的方法。
  中午。張澤法老師讓我和他一起去和剛從美國回來的蕭維洛老師吃飯。
  來到席間,我看到了蕭維洛老師,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男孩,大概也就是不到20歲的樣子。
  “這是Dr.Alice的兒子,Bryan.”蕭老師說到。
  Bryan也是個中國人,現在在美國讀大一。
  吃過了午飯,我們還一起拍了照。
  下午,我去見方諾。因為表哥告訴我,他已經從檔案館裏找到了21年前,我媽媽飲彈自殺那件案子的資料。我約上方諾,希望他可以幫我從法醫學的角度分析一下案發現場。
  來到警局,表哥把當年我媽媽許美芝自殺的案子的資料給了我。裏麵包括當時現場拍攝的照片,法醫的鑒定和警員調查的記錄。
  我仔細看著那幾張在案發現象拍下來的照片,當時的攝影器材還不是很發達,再加上過了20多年,所以照片並不是很清晰。但是,突然之間,我發現了一個引起我懷疑的跡象。
  “方諾,你看!當時,法醫拍下的,我媽媽自殺的現場照片,桌子上和地毯上沒有玫瑰花凋零的花瓣。”
  “對啊,沒有花瓣。這代表什麽嗎?”方諾有點迷惑。
  我於是就把我帶來的媽媽的剪報拿給方諾看。
  “你看,這是我媽媽最後一次接受采訪時拍下的照片,也就是媽媽自殺的那一天拍的。你再看這張法醫在自殺現場拍下的照片。”
  “恩,照片上的時間顯示,記者采訪拍照的時間,比較起法醫推測的你媽媽自殺的時間,隻有大約半個小時的間隔。記者拍的和法醫拍的在現場的照片,好像沒有太大的分別啊。”
  “有!你仔細看,我媽媽在自殺之前,桌子上的花瓶裏插著的白色玫瑰花已經凋零了,花瓣落在了桌子上和地毯上,當時保姆不在家,所以也沒有人清理。而法醫拍下的現場照片上,在桌子上和地毯上,都沒有玫瑰花凋零落下的花瓣。”
  “噢!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在記者走之後,法醫來之前的空擋時間裏,有人清理過花瓣!”
  “對!正是這點!一個已經堅決地決定要自殺的人,怎麽有心情去清理凋零落下的花瓣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應該還有一個人曾經出現在現場,然後清理了凋零落下的花瓣?”
  “正是!而且,保姆在媽媽自殺以後的一個多小時,就帶著看病回來的我回到了家,當時就被眼前的情景嚇得驚呆了,然後馬上報案,警察和法醫就都來了。在那種情況下,保姆就更不可能去清理桌子上和地毯上的花瓣了!”
  “所以,你懷疑,很有可能有人出現在案發現場,然後清理了花瓣,這個清理花瓣的人,就是殺死你媽媽的凶手!你現在懷疑的是,你媽媽根本不是死於自殺,而是謀殺!”
  “沒錯!因為一個很愛自己的孩子的母親,即使心情非常抑鬱,也不會在自己孩子生病,還不知道結果時,就自殺的。即使是想自殺,也會等到保姆把我帶回來時,看到我安然無恙,才可能想自己自殺的事情的。”
  “小葉,也許,你爸爸和你媽媽,當年,真的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而且你後來的那個家的花園裏,還有人骨殘骸,可能也預示著,你們家,發生過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事件。當然我隻是猜測。你不要見怪。”
  “方諾,你看這張記者專訪的照片。在窗子的後麵,有一個人經過,但是窗子太高,隻能看到一頂帽子。還有人用筆圈上這頂帽子。”
  “你懷疑這個人,在你媽媽出事的時候,在現場出現過?”
  “也許這個人,就是可以解開我媽媽自殺迷團的人。”
  這時,我不小心碰掉了桌子上的一些資料,我彎下腰去拾起的時候,從我的衣服口袋裏掉出了那張我們中午一起吃飯時的照片。
  方諾幫我拾了起來。
  “是快照啊!拍得不錯啊!這是你和導師還有客人一起拍的吧?”
  “是啊,剛才我們一起和從美國來的心理專家蕭維洛老師吃飯,對了,還有Dr.Alice的兒子,Bryan.”
  方諾拿著照片,仔細地看了很久。
  “你在看什麽啊?一張照片,有什麽好看的啊?”我希望方諾繼續幫我分析我媽媽自殺的案子,所以就有點著急。
  “小葉,我怎麽覺得,我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Bryan呢!”
  “不可能啊!Bryan一直是在美國長大,在美國讀書的,這是第一次來中國,你怎麽可能見過他呢?”
  “這樣,你把這張照片先借給我,我調查一下,然後再告訴你,我的懷疑。”
  “你到底在懷疑什麽?”我也覺得很費解。
  “有了結果之後,我自然會告訴你的。”方諾有點神神秘秘的。
  “當務之急,我們要盡快調查到我媽媽自殺的案子,要是我媽媽真的是死於謀殺,那麽誰才是具有殺人動機的人呢?凶手會是誰呢?我們家花園裏的那幾塊骸骨,又是怎麽回事呢?還有啊,你神神秘秘地在懷疑的,又是什麽呢?”我覺得我的心裏有一連串的疑問。
  “我看,你必須要了解你父母的過去,才能解開這一切的迷團!”
  方諾去調查了。
  看到他的背影,我自己對自己說,其實,我所麵臨的最大的迷團是,到底誰在一直給我發匿名的電郵,到底誰一直都知道我的秘密呢?
  晚上,我接到了方諾的電話。他讓我去他的實驗室。
  “你是不是又有什麽新的發現了?所以才找我來?”我問方諾。
  “你看這兩張照片!”說著,方諾就把我今天給他的我和導師以及Dr.Alice一行人一起拍的照片拿給我,還有一張是青竹的全家福。
  “這兩張照片,有什麽關係啊?”
  “你知道的,我是學法醫的,對於顱像還原技術,也有一點了解,一個人,無論做過怎樣的整容手術和麵部的改動,他的麵部骨骼,應該都不會有太大的改動。”
  “方諾,你到底要說什麽啊?”我感到很費解。
  “整個下午,我都用電腦,掃描了兩張照片,然後對比了Bryan和青鵬的樣貌。”
  “Bryan和青鵬?他們兩個有什麽關係?”
  “因為我和青竹很早就認識了,我們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小時候還是鄰居,我對青鵬也很了解,他的下顎骨比其他人都寬,當年他失蹤的時候,我也幫青竹一家人製作了很多的尋人啟事的招貼,所以青鵬失蹤那年的樣貌就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記憶裏。”
  “你不要告訴我,你懷疑Bryan就是失蹤多年的青鵬啊?”
  “我把他們兩個人的照片通過顱相對比技術做過分析,電腦得出的數據顯示,他們兩個人有90%以上的可能性,是同一個人!”
  “可是Bryan和青鵬的樣子不太一樣啊!”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Bryan應該做過整容。但是應該沒有改動過顴骨或者下顎骨。所以,通過電腦的對比分析,應該還是可以推斷出,是同一個人。”
  “失蹤了6年多的青鵬,居然是Dr.Alice的兒子Bryan!那麽當年,他到底遇到了什麽事情?又為什麽完全換了身份和相貌呢?”
  “一連串的事情都沒有答案。你媽媽的死、你家花園裏的骸骨、Bryan的身份。”方諾感慨到。
  ……
  深夜,我回到家。
  我想我一定還是可以收到一封匿名的電郵。
  小葉:我是未來的你,也就是3天以後的你,罪惡小葉。3天以後,你的死期就會到來,其實死的是我,而不是你!你是善良的,而我是罪惡的。我是另一個你,但是善良的你要給罪惡的我陪葬。
  3天以後的你:罪惡小葉
  兩天前
  淩晨5:30分,我和表哥約好一起去跑步。也許,我想享受一下和親人在一起的感覺,我總有一種預感,我似乎在這個世界上,不會停留太久了。可能,我真的會去自殺,或者就被那個知道我秘密的人揭發,然後還是死路一條。我總覺得,自己的日子,不太多了。
  “表哥,你好像很少提起你的媽媽,也就是我的美倫阿姨。”
  “因為在我很小的時候,媽媽就去世了。我已經沒有什麽關於她的記憶了。”
  “說起來也奇怪,我媽媽和你媽媽是親姐妹,都患有先天性的心髒病。而且都是遺傳性的。但是,表哥你,為什麽就沒有心髒病呢?”
  “這一點,我也覺得奇怪。我也問過醫生的。醫生說,我不可能不被遺傳了那種病,除非我不是媽媽親生的兒子。”
  “對了,你說起過,美倫阿姨和你爸爸,在你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然後你一直跟著你爸爸過,對嗎?”
  “對啊。爸爸很少提起媽媽的。他幾年前,就移民到加拿大了。”
  “也許,我可以問一問黎叔叔,當年我媽媽美芝和你媽媽美倫的故事。”
  “你還在調查你媽媽當年飲彈自殺的那件案子嗎?你還是懷疑,你媽媽是被人謀殺的,而不是自殺的?”
  “對!所以,我想了解多一點背景。也許我的時間不多了。”我感慨到。
  “時間不多了?你得絕症了啊?說的是什麽話啊!”
  “嗬嗬……”我隻能抱以一笑來回答表哥。因為他不知道,我已經無心在活在這個世界上了,隻要媽媽的案子一水落石出,我就……
  晨練完,我回到校園,看到了邈。他還是那麽帥氣和溫暖。於是我們一起在校園裏散步。
  “邈,問你一個問題,到底在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是誰呢?”
  “怎麽突然問起這個問題呢?其實我過去也告訴過你,我始終認為,最了解我的人,是在過去的8年中,一直和我通信的‘小蟲子’。我這樣說,你不要覺得難過啊。但是大概在4年前,她為什麽會突然消失,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還懷念她嗎?”
  “當然偶爾會想起來的。隻可惜,她曾經寫給我的所有的信,都被我燒毀了。我很後悔。”
  ……
  中午,我從學校回到家,翻出了當年邈寄給我的全部信件。自從我失憶以後,就再也沒有看過這些信。我於是開始一封一封打開來看,所有往日的時光,都像電影倒敘一樣,一一浮現眼前。我看了整整一個下午。
  其中一封信這樣寫到:親愛的小蟲子,每次你和我談到你的雅靜阿姨,你都很興奮。我想,她真的很愛護你,也真的教會你很多東西吧。……
  而且,在邈寫給我的信裏,還不隻一次地提到了雅靜阿姨。好像,我在過去,一直很尊敬和推崇這個雅靜阿姨。可是我似乎不太記得在我過去的生活裏,還出現過這樣一個人。到底雅靜阿姨,是誰呢?她又在我的生活裏扮演了怎樣的角色呢?
  晚上,我還是撥通了表哥留給我的電話號碼,是黎威表哥的父親,黎叔叔。
  “你好!黎叔叔。我是葉欣。因為我媽媽許美芝當年自殺的案子,我想重新調查,所以才很冒昧地打電話給您,因為我想了解一下,關於當年我爸爸和我媽媽的事情。”
  “你好!其實,就連我和你的美倫阿姨,也已經有20多年沒見過麵了。不過,你爸爸媽媽當年的事情,我到是知道一些。但願可以給你一些幫助吧。”黎叔叔的語氣很平穩。
  “謝謝!真是太感謝您了。”
  “大概是在25年以前,我和你的阿姨美倫、你爸爸葉景孝和你爸爸當時的女朋友文雅靜,都是很好的朋友。我們幾個一起在美國留學,讀不同的專業,因為大家都是華人,所以自然就建立了很好的友誼。”
  “原來當年和我爸爸相愛的,並不是我媽媽美芝。”
  “對!其實當年,景孝和雅靜都已經要訂婚了,但是,也就在那年的暑假,你媽媽美芝去美國探望姐姐美倫,而邂逅了你爸爸景孝。那是一次校園舞會,景孝和美芝幾乎是一見鍾情。經過幾番掙紮之後,你爸爸到最後,還是選擇了你媽媽美芝,而放棄了相愛多年的雅靜。”
  ‘雅靜’?我終於知道了在我寫給邈的信件上一直提到的雅靜阿姨是誰了。
  “恕我冒昧,您當年是不是也和美倫阿姨相愛啊?”
  “是啊。當年我很愛美倫,她是個很有繪畫天分的學生,前途不可限量,但是就因為她太熱愛她的追求了,我們後來結婚不到一年,就離婚了。”
  “那——黎威表哥?”我其實很想問的是,黎威表哥到底是不是他們親生的孩子。
  “嗬嗬,我知道你要問什麽。上午小威也打電話問過我這個問題了。其實,我也不想再隱瞞什麽了,他也已經長大了,都有了自己的事業了。他確實,不是我和美倫親生的孩子,是我們的養子。因為美倫和美芝姐妹倆都患有先天性的心髒疾病,所以不適合生孩子。我們就收養了黎威。”
  “可是,為什麽這麽多年來,都沒有美倫阿姨的消息呢?”
  “她和我離婚之後,就四處遊學。我們也失去了聯係。我也有20幾年沒有看到過她了。”
  ……
  結束了和黎叔叔的通話,我的內心裏感慨很多。原來,當年,爸爸媽媽在美國還發生過一段那樣的故事。我記起來了,媽媽在采訪裏提到過,她的最後一本小說,名字叫《玫瑰之戀》,當時那本小說也是媽媽的轉型作品,她從以前的偵探係列轉型開始寫情感小說了,既然媽媽已經決定,把她的寫作事業轉型,發展得更好,又怎麽可能去自殺呢?還有就是既然在專訪裏提到新小說已經收尾,但是為什麽卻沒見發表過呢。
  後來,我在放舊物的倉庫裏,又找到了很多舊書。應該都是爸爸媽媽生前喜歡看的書。有很多偵探推理小說和心理學方麵的書籍,還有很多張愛玲的書。我現在終於明白了,也許是我繼承了媽媽的性格和愛好。同樣那麽喜歡探索新奇事物,同樣那麽具有獵奇心理。其中有一本很舊的張愛玲的《紅玫瑰與白玫瑰》,看來是媽媽生前的最愛了,因為她在上麵做了批注,還寫了很多自己的感想。
  這時,我的電腦提示我,我又收到了新郵件。
  小葉:我是未來的你,也就是2天以後的你,罪惡小葉。2天以後,你會帶著所有的罪惡離開這裏。隻有結束自己的生命,你才能得到永久的解脫。愛,是讓人瘋狂的唯一理由。人總會在情感的麵前扭曲、崩潰和失去所有的理智。14歲那年的你,就應該知道,有些人生的命運是注定的,就像你的死也是注定的一樣。
  2天以後的你:罪惡小葉
  一天前
  我看了一夜的《紅玫瑰與白玫瑰》,已經是清晨了。一個男人,愛上了兩個女人。一個是紅玫瑰,因為熱烈;一個是白玫瑰,因為溫柔。也許,當年,在爸爸的身邊,雅靜阿姨和媽媽,就像這樣的兩朵玫瑰。怪不得媽媽的最後一本小說在寫玫瑰之戀。也許也是感同身受。
  我又把當年在媽媽的案發現場拍下來的照片仔細觀察。其中有一張,拍的好像是書桌上的一張信紙。我用放大鏡,仔細看信紙上的內容,但是很模糊。上麵的內容大概是在說,一個女人因為覺得生活很壓抑,對於未來,感覺到無比恐懼而想結束自己的生命。我明白了,這應該是媽媽的遺書。應該正是這封遺書,才導致了當時的警方把這起案子最終界定為自殺。
  因為根本無法找到原始證物了,所以,這封所謂媽媽留下的遺書,也沒有了原始的藍本。我隻能是把照片上的遺書掃描到電腦裏,然後再放大,逐漸對照。
  這遺書,沒有開頭的稱呼,也沒有結尾的日期和簽名。真是奇怪。我看了很多遍,可是還是不明白。而且遺書上寫的自殺理由很籠統,也沒有對別人做什麽交代。難道這真的是一封遺書嗎?
  我又去了小倉庫,把當年所有媽媽的手稿都找了出來。根本就沒有她在采訪時提到的《玫瑰之戀》這個小說的手稿。但是我看到了媽媽寫在她最喜歡的張愛玲的《紅玫瑰與白玫瑰》那本書背麵的構思。媽媽當時大概也是要寫一個類似的愛情故事。媽媽的大概思路當時已經出來了,她還設計其中的一個女主角因為不堪承受愛情的傷害而自殺身亡了。
  我現在在想,會不會,那封所謂的在現場留下的遺書,根本就是小說情節裏的一部分呢?而且那封留在現場的遺書,沒有開頭,沒有結尾,連信紙都不是完整的。會不會是有人從媽媽的小說手稿上撕下來的呢?
  如果我的懷疑成立的話,那麽清理玫瑰花瓣的人,就應該是偽造遺書的人,會不會就是那張照片裏,帶著帽子的那個人呢?
  前兩天,我把帽子的圖樣發給了一個我在法國學習服裝設計的朋友,她還幫我查了一些資料,正在等她的回音時,她就在MSN上和我說話了。
  她告訴我,這種帽子的質地和設計,應該是出自20幾年前,一個法國設計師的手。而且這頂帽子在當時也是限量版,隻有兩頂。一頂是賣給了當時法國的一個富商;另外一頂好像是賣給了一個大學的教授。這在當年的時裝雜誌上都有所報道。
  我又看了那張帶有帽子的照片。照片上有人用筆畫過了那頂帽子。難道,在帽子上做了記號的人,也懷疑些什麽嗎?也懷疑過媽媽的自殺案有另外一個人在現場嗎?否則,為什麽會在帽子上做記號呢?難道這個人也想找到帶著那頂帽子的人嗎?
  對!帽子的款式是女式的。可能殺我媽媽的凶手是女人!
  早上,接到導師的電話,因為上午有一個和美國來的專家一起討論的研討會,所以我隻好匆忙趕到學校。
  這個研討會是分析喬燁老師的一係列謀殺案。我也終於見到了聽說了很久卻未曾謀麵的Dr.Alice.Dr.Alice果然才華橫溢。
  不過最令我震驚的是,Dr.Alice居然和雅靜阿姨和美倫阿姨畢業於同一所大學。研討會之後,我就向Dr.Alice打聽起過去的事情。
  “Dr.Alice,您認識文雅靜和許美倫嗎?她們當年和您是同一所大學讀書。”
  “恩。我和她們還算是比較熟悉吧。因為當年,雖然我們不同屆,卻都喜歡參加戲劇社的活動。所以,我和她們兩個也算是不錯的朋友。”
  “那您一定聽說過兩個的故事了?”
  “我隻記得,當年文雅靜和一個叫葉景孝的男生相愛,但是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他們就分手了。而許美倫呢,是一個比較喜歡四處遊學的女生。”
  “那——您有她們的照片嗎?”其實我隻是想看看雅靜阿姨的樣子,她過去在我的生活裏一定很重要,但是我家裏卻找不到一張雅靜阿姨的照片。
  “這樣,你上網看看吧,在我們學校的主頁上,你找到戲劇社一欄,那裏麵可能會有當年戲劇社活動的老照片。”
  ……
  於是我上網瀏覽了戲劇社活動的老照片,果然被我找到一張,是26年前,大學的學生演出之後聚會的照片。在下麵的注釋裏,我看到了文雅靜和許美倫的名字。而最令我驚訝的是,他們兩個在那天,居然都帶著我在媽媽自殺現場後窗那看到的那頂帽子!原來,當年那兩頂限量版的帽子,是賣給了她們兩個人!一定是別人轉送給她們的!
  那麽當天在案發現場出現的那個人,就應該或者是文雅靜,或者是許美倫。難道是她們兩個當中的一個殺死了我媽媽?
  我又打了電話給Dr.Alice.“請問您在畢業之後,有沒有再見到文雅靜和許美倫呢?您知道她們畢業後去了哪裏嗎?”我非常急切地問到。
  “因為我是先她們兩個一年畢業的,所以,我真的不知道她們兩個畢業之後的去向。對了,我想起來了,大概在6年多以前,我在美國的一家咖啡館裏遇到了來遊學的許美倫,她還和我提起,馬上就要回國去處理她父親的葬禮的事。”
  ……
  葬禮?對啊,我想起爸爸和我說過,外祖父當年也是一個很有地位的商人,由於當年媽媽自殺,所以外祖父的遺產就順理成章地都給了美倫阿姨。會不會美倫阿姨,因為媽媽的那份遺產而殺死媽媽呢?可是雅靜阿姨也有嫌疑啊。她會不會因為痛恨當年媽媽搶了她心愛的人,而殺死媽媽呢?不過沒有任何證據可以顯示,雅靜阿姨6年前回過國,除非我可以找到證據證明,6年前,她確實回來過。
  不過,如果雅靜阿姨真的痛恨媽媽的話,她為什麽還會在媽媽死後關心我呢?她應該對我很好,否則我不會一再在給邈的信件裏提到她。我家花園裏的那幾塊被焚燒過的人骨殘骸,又是誰的呢?
  或者,我可以做這樣大膽的假設:也許有人也發現了我媽媽是死於謀殺的真相,否則不會有人在那張雜誌專訪的照片上刻意用筆去畫那頂在後窗隱約可見的帽子。那麽會不會,發現真相的人,也被人殺害了呢?現在,隻有兩個人最有嫌疑,雅靜阿姨和美倫阿姨。但是她們兩個都已經在我的生活裏消失了很多年,想找到她們的下落,是非常困難的。即使聯絡到她們當年畢業的學校,然後再請當地的警句幫忙,估計這個過程也相當煩瑣和艱巨。
  如果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到底殺死我媽媽的人,是美倫還是雅靜呢?發現真相的人,是她們兩個當中的哪一個呢?花園裏的骸骨是不是也是她們兩個當中的一個人呢?
  一切都隻是我的假設而已。
  這時,我的電腦提示我,我又收到了新郵件。
  小葉:
  我是未來的你,也就是1以後的你,罪惡小葉。明天你就會得到永遠的救贖和解脫。明天,你最愛的林邈,也將親眼看到你曾經殺死他身邊四個女孩的事實。如果,不想看到他受到打擊而心碎,不想看到他對你當麵的指責和憤怒,你唯一可以選擇的方式,就是永遠地離開這個世界……
  1天以後的你:罪惡小葉
  我驚呆在那裏,渾身瑟瑟發抖。這個人,這個一直知道我秘密的人,明天就要在邈的麵前揭發我!我的事情,會被全世界人知道!到時候,我就成了一個殘忍的謀殺犯,邈會一生痛恨我!鄙視我!不原諒我!
  不!我不要那樣!
  我的眼前,又閃現出當年,我就站在人群裏,看到方旋笛因為喝了攙有麻醉性質藥物的可樂,而在街上迷迷糊糊地被迎麵開來的汽車撞飛,她瀑布一般的長發伴隨著鮮血,一起飛舞,再跌落……我於是因為自己的奸計得逞而暗自發笑。我又看到庾蒂那樣苦苦哀求我,要我救她,可是我還是眼睜睜看她被燒死,也無動於衷。
  好可怕的回憶!
  死亡之日
  我坐在電腦前,開始寫給邈的遺書。
  我要向他懺悔,我要告訴他,在過去的那幾年裏,我是如何殺死了他身邊的四個女孩。我不會請求他的原諒,因為我知道他將永遠也不會原諒我的。而我,唯有用死來向他謝罪。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我該如何麵對他!
  我已經,沒有能力和心情,再去追查媽媽死亡的真相,花園裏的骸骨和青鵬失蹤的真相。因為那個知道我秘密的人,根本不會再給我時間是機會去追查那一切。今天,那個知道我秘密的人,就會告訴邈和全世界的人,是我殺了四個女孩,我就是冷血殘忍的殺人凶手。
  我最後一次上了網,把我的遺書,發到了邈的郵箱裏。也許,當他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會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了。帶著罪惡的靈魂,永遠地離開。
  我開始回憶,我和邈相遇的一幕一幕……
  就在這時,我家的門鈴響了。
  打開門,來的人居然是Bryan!
  “Bryan!你怎麽來了?”
  “葉欣姐,有人讓我把一樣東西交給你!”
  “是什麽?”
  “是一本手稿。”
  我接過了那疊手稿。看到名字的時候,我震驚了。
  就在這時,Bryan突然捂住了我的嘴,在我的脖子上,用冰涼的針管向我的體內注射了什麽東西。我開始覺得渾身無力,沒有一點點掙紮的力量,也叫喊不出來。
  Bryan把我拉到陽台那兒,把我整個人塞到窗子那裏。我隻聽到Bryan說了一句:“對不起,葉欣姐,不要怪我。”
  也就在這一刹那,我聽到有另一個聲音狂喊著:不要啊!放開她!“是邈的聲音。
  就在一瞬間,我的身子開始在空中迅速墜落,我的家在第12層,在迅速墜落的幾秒鍾裏,我腦子裏唯一記得的是那本手稿的名字:《玫瑰之戀》。
  一周以後
  我看到我最愛的邈,流著眼淚,把百合放到我的墓前,在夕陽的餘輝裏吻了一下我墓碑上的照片,然後轉身離去……
  我就躲在墓地的小樹林裏,在我心裏和我最愛的邈說:“goodbye,forever!”
  我身後的蕭維洛老師說:“你以後,永遠也不能再回來了!因為,你已經是一個死去的人。未來的你,是另一個人,你不再是學犯罪心理學的大學生葉欣,而是在美國犯罪心理學科研小組的重要成員Vera.”
  “是啊,連墮落身亡的死亡證明都開了,葬禮都舉行了,我還怎麽能不盡力忘記過去呢!”
  “其實,林邈還是非常愛你的。要不然也不會在看到你遺書的第一時間裏跑去阻止你自殺。他對你的愛,還是最終戰勝了恨。”
  “要不是他及時趕到我家,抓到了害我的Bryan,從而讓你們可以調查到Dr.Alice的過去,這一切的迷團,可能就會成為永久的迷團了。真沒想到Dr.Alice,就是雅靜阿姨,我根本完全不記得這個人了。”
  “怪不得,在一年多以前,Dr.Alice一直極力向我推薦你來參加我們的那個犯罪心理學實驗。讓你成了‘消失的世界’的心理實驗品。”
  “原來,Dr.Alice這麽多年來,一直在跟蹤調查和分析我這個實驗品啊。而那些匿名的電郵,也是在不斷誘導我自殺。”好陰險!我心裏暗自感慨到。
  “小葉,這是記者報道的,關於你們家當年的幾起疑案的跟蹤報道。”蕭老師拿給我雜誌。我對蕭老師內心裏充滿感激。
  我墮樓的時候,被2樓一家正在裝修的陽台上的支架擋了一下,所以起到了緩衝的作用,我沒有死,隻是受了傷。蕭維洛老師動用了他的關係,疏通了給我屍檢的法醫,為我開了死亡證明。因為法醫,也是蕭老師在美國特別行動小組的合作人員。蕭老師說,不想就此失去一個人才。所以才這樣偷天換日地改了我的身份。
  我拿著那篇報道。看過之後,也終於可以原諒我自己了。
  玫瑰迷案
  ——跟蹤報導
  25年以前,文雅靜和葉景孝在美國一起讀大學時相愛。但是在訂婚之前的一次舞會上,雅靜的好朋友許美倫帶來了來美國遊玩的妹妹許美芝。景孝和美芝一見鍾情,後又結婚。這樣給了深愛景孝的雅靜以很大的打擊。
  美芝是當時小有名氣的偵探小說家。結婚之後,因為深愛景孝而不顧自己患有先天性的心髒病冒死生下女兒葉欣,但是卻患有產後憂鬱症。葉欣一歲多的時候,雅靜回國探望景孝。她一直對美芝懷恨在心。雅靜探望的時候,正好是景孝出差,而葉欣生重病,被保姆帶去醫院看病。隻留下心情抑鬱的美芝一個人。美芝剛剛接受完一家雜誌的采訪,最後一篇小說也剛好就要完稿。因為一直對雅靜懷有愧疚之情,所以美芝真誠地招待了雅靜。就在她忙於寫完小說的結尾時,雅靜在別墅裏四處參觀,她找到了景孝的手槍。因為當年這棟別墅是雅靜和景孝一起回國選的,是為了他們結婚回國時居住用的。而景孝習慣在某個地方藏一把手槍以備防身之用。這樣雅靜找到了手槍,在美芝剛好寫完小說最後一段時,向著美芝的太陽穴射中了一槍。最後還擦去手槍的指紋,把手槍放到美芝的手裏。把謀殺偽裝成了自殺。還清理了現場。因為她是學心理學的高才生,一開始就洞悉到了美芝的憂鬱情緒。而恰巧的是,美芝的最後一篇小說中,寫有一封遺書,被雅靜裁下,留在書桌上。然後離開。這樣,所有的人都以為當年的美芝是因為患有產後憂鬱症而自殺身亡。
  至此以後,雅靜幾乎每年的寒暑假都要回來探望景孝,還偽裝成很關心葉欣的樣子,幫助景孝照顧和教育葉欣。而由於景孝是一個很優秀的外科整形醫生,所以一直比較忙碌。他不知道雅靜的用心,所以一直都很信任雅靜。雅靜一直以為可以用這樣的方法感動景孝而使他回心轉意,但是可悲的是,她發現失去美芝的景孝一直很懷念美芝。這樣更激發起雅靜內心深處對美芝和景孝的痛恨。她決定報複。於是她一直在嚐試的新課題,引導型人格分裂的心理實驗,就把年幼的葉欣當成了實驗的對象。她一直給葉欣灌輸為了自己的欲望為所欲為的思想,把葉欣的正常人格引導成犯罪人格。因為年幼的葉欣一直很相信雅靜,把她當成自己的媽媽一樣,卻沒想到正好落入了雅靜的詭計。雅靜一直知道葉欣和林邈通信的事。也知道葉欣殺死那四個女孩的事。
  6年多以前,雅靜回國做科研,暫時住在景孝家。當時正好趕上景孝帶葉欣出去治療心髒病。也就在當時,和景孝和葉欣多年沒見的美倫也回國了。突然之間的來訪正好遇到了在那裏暫住的雅靜。兩個人多年前就是好友。偶遇好友的美倫無意間發現了一本舊雜誌,是當年自己的妹妹美芝自殺那天接受的雜誌專訪。其中的一張專訪照片引起了美倫的懷疑。因為妹妹美芝一直都有喜歡玫瑰花的習慣,尤其是在得憂鬱症期間,景孝更是每隔幾天就買一束新鮮的玫瑰花送給美芝。但是美芝接受專訪的照片上,地毯上有玫瑰花凋零落下的花瓣,而當年美芝自殺拍下的現場照片裏,地毯上卻沒有凋零的花瓣。並且專訪照片,是對著很漂亮的窗子拍的,而在窗子的後麵還隱約可見一個人影剛好從窗子那裏經過,雖然隻能看到帽子,但是美倫可以確定那頂帽子是屬於雅靜的。因為雅靜的那頂帽子是在法國巴黎訂做的,也就是美倫可以斷定,在妹妹美芝自殺的那天,雅靜來過美芝的家。而花瓣的幹淨也引起了美倫的懷疑,她懷疑有人清理過現場。所以,自己妹妹美芝的死很有可能是他殺,而非自殺。於是美倫開始暗中找人調查雅靜。
  但是美倫的暗中調查還是被雅靜發現了。就在美倫與私家偵探在小公園秘密接觸時,身帶手槍的雅靜跟蹤至小公園的叢林裏。但是卻突然發現自己身上口袋裏的手槍因為跟蹤的匆忙而遺落在路上了。而就在這時,剛好私家偵探離開小樹林。6年多以前失蹤的青竹的弟弟青鵬剛好在小樹林寫生。他拾到了手槍,還以為是玩具槍,於是無意間開玩笑似的向著還在小樹林裏思考問題的美倫瞄準並開了槍。沒想到就是這麽一槍,打中了美倫的要害,要了美倫的命。而雅靜也正好撞見了這一幕。她心中竊喜,因為終於有人無意間替她殺死了美倫,這樣她當年殺死美芝的事將有人不會在有人追查了。而殺了人,又受到極度驚嚇的青鵬則在慌亂之中懇求撞見這一幕的雅靜不要告發他。突然之間一失足從公園樹林的假山上掉了下來,臉部受損。
  這樣雅靜就把美倫的屍體和昏迷的青鵬帶到自己的車上運走了。她在景孝的別墅花園裏焚燒了美倫的屍體,但是由於匆忙卻沒有完全把屍體燒成灰燼。還留下幾塊殘骨在花園的土地裏。而她則帶著毀了容的青鵬去了美國,在美國還給青鵬做了整形手術,而整形出來的效果完全是按照雅靜一年前死於車禍的兒子的樣貌整形的。青鵬被雅靜威脅和控製住了,否則就會被說出當年無意間殺人的秘密。雅靜利用自己的心理學知識,給青鵬洗腦,完全把青鵬塑造成了自己當年的兒子。青鵬的相貌也融合了自己和雅靜兒子的相貌。這樣青鵬成了雅靜的附庸。整整失蹤了6年多的時間,還成了為她殺人的工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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