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望阿爾卑斯(19)

她說:"是的.你是電視機的那個菲力浦嗎?"

菲力浦也笑了,說"是的".

然後他用中文介紹了自己.原來他在BMW工作,是工程師,曾經兩次被派到中國沈陽,在那裏工作了2年多.所以他會流利的中文,也非常熱愛中國文化,希望有機會能再到中國去工作.

羅圓圓想起劉海蓮說過的,熱愛中國文化的德國男人看上去都怪怪的.她忍不住笑了,再看看菲力浦,很神氣的一個人,很真誠的一張臉,很清澈的眼神,應該不是一個怪人吧.

接下來的時間羅圓圓就坐在那裏和他聊天,用中文.她覺得很舒服,同時有一種親切感.滿屋子的人,隻有他們倆在說中文.他很細心,隻要一看到羅圓圓的杯子空了,就會問:"還要一杯紅酒嗎?"或者問:"要吃點什麽東西嗎?"然後就到廚房去拿.

終於唱過生日歌也吃過蛋糕了.羅圓圓想回去了.也許是喝了太多的混酒,也許是下午哭得太久了,她頭疼得厲害.她和菲力浦說了"再見",又去找莫尼卡告別.兩個人緊緊地擁抱著.莫尼卡說;"謝謝你來.我真是太高興了.也謝謝你送我的禮物."她送給莫尼卡一條中國帶來的淡水珍珠項鏈.她覺得,珠圓玉潤的珍珠和莫尼卡紅潤白皙的麵容很相配.

下了樓,她覺得外麵好冷,忍不住裹緊了大衣.她慢慢地朝地鐵走去,一邊走,一邊在想,如果葉格搬回去和王度住了,要不要再找個人來合租.

她聽見後麵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停下來,轉過身去,原來是菲力浦.他穿著一件紅色的滑雪外套,精神煥發的樣子.菲力浦說:"莫尼卡告訴我,你住在展覽中心附近.我也住在那個方向.很晚了,一起走吧."

羅圓圓很開心.深更半夜一個人回家的滋味可不好受.尤其在地鐵上,這麽晚了,地鐵裏大部分都從各種聚會上回來的人.剛參加完聚會的人興致依然很高漲,不是一大幫朋友,就是一對對的伴侶,有說有笑的.

他們一起等車.過了12點以後,地鐵沒有那麽密集了.也許因為沒有了聚會的那種氣氛吧,他們都顯得有點拘謹,不怎麽交談,安靜地站在那裏.下了地鐵,羅圓圓想和他就此告別,菲力浦堅持要送她到住的樓下.他一本正經地說:"這是男人的責任.我們從小就是這麽被教育的.這麽晚了,絕對不應該讓一個女孩子單獨回家."

羅圓圓心裏一熱,忽然有了點被人關懷的感覺.雖然她知道,也許他對每個女孩都是這樣,因為這是他們的教育.她不再堅持.他們安靜地走到住的地方.菲力浦看著她上樓,看見她房間的燈亮了,才離開.

羅圓圓睡不著.洗過澡後,她又坐在電腦前.現在她的心裏平靜了許多,她認真地把好朋友的郵件看完了.她想起張愛玲的小說<半生緣>.曼楨對世鈞說,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是的,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眼淚慢慢的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