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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城作品:台海,血海(2057年“絕對零度”5月刊) (四)

(2007-05-15 04:06:32) 下一個

我的話:

    昨天晚上一邊哭一邊寫完這一段,感情一下子用過頭了,靈感麽啦,再寫不下去了。

    快了,快了,“假特務”也快要死了,我正在編他的橋段。有興趣的朋友請等到本月20日左右。很多不清楚的事,文中的人物會告訴您,像大陸軍為什麽一開始采用比較原始的戰術,獨眼老人到底是誰等等。

    後麵的文章我把自己對戰爭中人性的一些思考會寫出來,希望可以和您有所共鳴。

 

 

 

大陸軍中路先遣艦隊旗艦“誌遠”號上.

    拋棄夢想眉頭還是緊皺著,台軍的“漢光”計劃啟動給衝鋒部隊造成了重大的傷亡,這事讓他無法釋懷.他剛要派參謀去催促落在最後的搭載直升機部隊的船隊,突然傳令兵進來報告說前線總指揮西門幻雪和他的參謀長人間正氣搭乘直升機到了.半個小時前,拋棄夢想就接到通知說後方來人督戰,讓他著實鬱悶了許久,這才剛開戰就督什麽戰啊.不過當得知督戰的是前線總指揮西門幻雪,拋棄夢想心裏是七上八下,好一陣翻騰.兩人的恩怨從前幾年他揭發自己的長官西門幻雪包養二奶開始.就在法庭上,自己氣不過西門幻雪“玩女人是為了調適心情,方便更好地為人民服務”的狡辯,拿著話筒衝出證人席在西門幻雪臉上留下一條永久的記號,“看你以後怎麽玩女人”.兩人的梁子算是結下了.不過西門幻雪除了玩玩送上門的女人其他也沒什麽太大的民憤,軍部也不想把此事鬧大了,最後此事不了了之.在上級的斡旋下兩人被分調不同的部隊,這麽些年來一直相安無事.開戰前,拋棄夢想就聽說了推薦自己擔任中路先遣艦隊司令的就是西門幻雪,擔任自己直接上級的也是西門幻雪.

拋棄夢想不知道西門幻雪心裏打的到底是什麽算盤,但自己投身軍旅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報效國家,如此良機當然是當仁不讓.“也許他是個肚裏能撐船的人.不然怎麽會推薦我?就算想報複我,現在是為國家民族利益而戰之際,他也不會為了個人私怨來整我吧.或許他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呢.”正在胡思亂想,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已到艙門外,臉上帶著條疤痕的西門幻雪出現在門口處,後麵緊跟著他的參謀長人間正氣.拋棄夢想還來不及行禮,西門幻雪卻搶在前麵給他來了個軍禮,接著一個箭步向前,緊緊握住自己的手,大聲說道:“辛苦同誌們了.拋棄夢想望著西門幻雪眼睛,看到的是一種來自同胞和同誌真摯的關懷,心中的疑慮一掃而空,畢竟在國家民族利益麵前,一切個人的恩怨都顯得渺小和微不足道.拋棄夢想也緊握西門幻雪的手,感動地說:“為國效力乃我輩份內之事,不敢妄言辛苦.隻是,台軍頑強抵抗,我指揮不力,至今戰局仍呈膠著狀態,先頭部隊傷亡很大.

    接著大家落座,拋棄夢想西門幻雪匯報了前線的情況.西門幻雪沉思片刻,說道:“你是知道的,中央軍委既定的方針是速戰速決.唯今之計隻有發揮我軍連續作戰,打硬仗的作風,實行強攻.你把第二第三梯隊的部隊集結起來,對台軍的防線持續24小時進攻,一定可以打開局麵.

    “可是部隊傷亡太大.我怕這樣做會白白犧牲將士的性命.

    “我已經跟總部聯係了,準備用小型中子彈把台軍有生力量的大部給消滅了再說.

    “什麽,用大規模殺傷武器?,可那些台軍的士兵大部分也都是中國人,是我們的同胞.雖然兩軍對壘,但我下不了這個手,而且一不小心會傷及無辜百姓和己方部隊.到時候,台軍可能魚死網破,不顧一切對大陸本土進行報複,這個責任你我都擔待不起啊.

    “台軍的導彈根本無法通過我們的防禦網,這你不用擔心.更何況你自己也說了,兩軍對壘,任何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你隻需要按我說的去做就行了.西門幻雪口氣中透出一絲不耐煩.

    “可是不行,我不同意這麽做.我是前線的指揮官,有權否決這個決定.

    “那你說怎麽辦.敵人的正麵防線遲遲無法突破,到時候影響整個台海戰局,我看你我也都負不起這個責任.你必須服從我的命令.你給我聽清楚,這是命令.

    “戰鬥才剛開始,給我一點時間,等直升機部隊和裝甲部隊集合完畢,一定可以突破敵人的防線,那時台軍很多部隊見大勢已去,都會投降的,完全可以避免無謂的殺戮.

    “我沒有時間等你集合部隊,必須馬上投入中子彈.

    西門幻雪同誌.拋棄夢想騰地站了起來,雙手握拳按在桌麵上,把艙裏的人都嚇了一跳.

    “你,你想幹什麽.西門幻雪側著身靠在椅背上問道.

    “我們今天在統一祖國這個崇高的大義下發動戰爭,但不代表我們可以任意殺戮.我們麵對的不是手上沾滿中國人鮮血的日本鬼子,也不是十惡不赦燒殺搶掠的八國聯軍.站在麵前的台軍士兵他們也都是我們的同胞,身上和我們流著一樣的血,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麽血海深仇,他們也隻不過是為了他們心中的正義在戰鬥.如果使用大規模殺傷武器,我們如何麵對子孫後代的質問,曆史會怎樣書寫這場戰爭.回歸祖國的台灣人民,他們會恨我們一輩子,這個仇恨又要幾代人,要流多少血才能化解.拋棄夢想說的是聲淚俱下,大義凜然,大家一時都被震住了,沉默,無語.

    西門幻雪站起身來,開始踱步,從桌子這邊走到那邊,走了5,6個來回才站住身形.他突然開口,語氣平靜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拋棄夢想同誌,你的人格實在讓在下欽佩,也很會作思想工作嘛.

    拋棄夢想看著西門幻雪的眼睛,發現剛才的那種真摯和關懷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似殘酷的嘲笑,連臉上的疤都似乎在跟著笑,心中頓時升起不祥的預感。

    拋棄夢想同誌,你說得對,我同意暫時不使用中子彈.但我也不想浪費時間,犧牲更多的將士。這樣吧,我把第二梯隊的敢死隊交給你,我命令你務必在2個小時內突破台軍的第一道防線向縱深挺進。我相信有你的親自率領,士氣一定大受鼓舞。”

    聽完這番話,絕望和悲憤一下子衝上了拋棄夢想的腦門。西門幻雪擺明要公報私仇,置他於死地,剛才的話都隻不過是個陷阱。自己是堂堂中路先遣艦隊的指揮官,隻要不是通敵不管犯什麽錯最多是現地撤職戰後查辦。2個小時帶敢死隊突破台軍防線,在沒有重火力的支援下,和送死無疑。西門幻雪也絕不會派出直升機部隊和裝甲部隊來掩護他。要是拒不出戰完不成任務,西門幻雪照樣可以用指揮官臨陣退縮有通敵嫌疑的借口找人現在就槍斃了自己,連軍事法庭都沒機會上。

   “把西門幻雪扣押起來,陣前倒戈.”這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船上都是自己的人,不怕西門幻雪飛上天去.可這和通敵賣國有何區別,是要遺臭萬年的。拋棄夢想是一名剛直的愛國軍人,這個念頭一閃即逝。不錯,自己是一個軍人,不管軍階有多高也還是一個軍人,長官命令他拿起槍去戰鬥就必須服從。在戰場上和自己的弟兄們死在一塊,馬革裹屍對於軍人來說也許是最好的宿命。

    想到這,拋棄夢想心中恢複了平靜,毅然地對西門幻雪說:“是,我會親自帶隊衝鋒.我隻有一個請求,在我軍突破敵人防線後,希望後續部隊能迅速跟進,擴大戰果。”

    西門幻雪聽著拋棄夢想的話,就像在聽一個將死之人死前的囈語一樣:“好,你放心去吧,我會派部隊支援你的。第二梯隊的396團,你原來擔任過他們的團長,你就去那吧,都是老部下了也方便你指揮。這我會接替你的指揮,總部那我也會派人通知。”

    拋棄夢想瞅著那條冷笑的疤痕,不想再多說無謂的話,連軍禮也沒有敬,轉身出了指揮室,搭上一支路過的登陸艇,往沙灘上駛去。

 

    拋棄夢想後來成為了台海戰爭中雙方第一位陣亡的高級將領,時領少將軍銜。

 

    沉寂良久的戰場上又再次響起了衝鋒號聲。

    這次仍然是由占據攻勢的大陸軍首先開始了動作。一支在沙灘上剛剛集結好的敢死隊爬上沙丘準備衝鋒。

    和前幾次進攻一樣,這支敢死隊剛開始采取5人一組的小分隊分散交叉掩護向前推進,到了距台軍陣地快兩百米處開始發動衝鋒。不過在後麵掩護的部隊中有一些士兵還是發現了不同之處。首先是人數之多,這支敢死隊的人數將近800餘人。二是海麵的艦隊甚至裝甲部隊都突然停止了火力掩護,可能是怕誤傷吧。最大的不同之處是,這支敢死隊隊員個個沉默地讓人心都揪成一團,連衝鋒時都一聲不響,可他們身上所散發的殺氣讓己方的大陸軍士兵都不由地打了個寒蟬。特別的是領頭的一位,還帶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氣質,和將軍一樣的氣質。

    台軍的直升機部隊又出動了,一邊閃避大陸軍掩護部隊的單兵導彈一邊以猛烈的火力阻擊這支敢死隊。地麵上的台軍也看出了這支大陸軍敢死隊不同尋常,集中了所有火力傾瀉到陣地前這兩百米的距離。炮彈在人群中炸開,子彈將大陸軍敢死隊員一排排地掃倒。但這仍然無法擋住敢死隊員們的腳步。頭50100名敢死隊員倒下了,再50米又100名敢死隊員倒下了,再50米又200多名敢死隊員倒下了。剩下的敢死隊員身上掛著戰友的斷手斷腳,披著滿身的鮮血,還是在悶聲不響地衝鋒。台軍士兵的精神也接近崩潰的邊緣,沒有人見過這麽不要命的部隊,入伍不久的新兵都手指發抖,無論怎樣用力就是扣不動扳機。台軍的幾架直升機一直盤旋在同一處對著同一堆大陸軍敢死隊員的屍體掃射,估計是駕駛員和機槍手都打蒙了頭。當然他們也很快就成了大陸軍單兵導彈的最好目標。

    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撤,快往後撤。”戰壕裏的台軍士兵就像事先說好的一樣,紛紛爬出戰壕往第二道防線撒腿就跑。

    這支800人的敢死隊衝入了空無一人的台軍第一道防線,領頭的一個喊了一聲“兄弟們,接著衝”。這是這支敢死隊發出的第一次人聲,也是最後一次。敢死隊員們越過戰壕,緊跟著台軍的屁股追了下去。正在撤退的台軍士兵被追上了,跑在最後的幾個立刻成了軍刺下的亡魂。其餘的退無可退回過頭和大陸軍的敢死隊員用衝鋒槍貼身距離對掃了起來,兩軍混戰在一起。

    帶頭撤退的台軍軍官躍進第二道戰壕後,馬上下令不顧己方部隊傷亡立刻開火。在低空盤旋的直升機也轉過頭來,對著地麵上密集的人群掃射。十幾條火龍一串串地交叉掃過,打在士兵的身上,濺起無數朵血花,在陽光的照射下,像音樂噴水池裏的噴水一樣,折射出觸目驚心般耀眼的光彩。

    掃射整整持續了十分鍾,直到沒有任何生命的活動才停止,700多具士兵的屍體層層疊疊堆在陣地前。就在這時,屍山血海中坐起一個人來,他的一支胳臂晃蕩著,隻靠著一層皮掛在肩膀下,另一支胳臂已經不知被機關槍打到什麽地方去了,左大腿上還冒著半截彎曲的軍刺,槍身拖在身後。隻見他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滿臉滿身的血汙讓人已經看不出他到底是大陸軍還是台軍。不管是直升機也好,士兵也好,大家都忘記了開槍,屏住呼吸靜靜地看著這個半人半鬼的家夥。站起來的那人看了看前麵戰壕裏的一個個正端槍瞄準著自己的台軍,緩慢地轉過頭去看看沒有一個人影的後方,又左右顫顫巍巍地看看躺在四周的屍體,仰起頭看了看天空,最後雙膝一彎跪在了地上,身子微微向後傾斜,頭往胸前一低,就像一個坐了很久很久火車,走了很長很長路的行者突然感到累了想要稍稍打個盹一樣。過了將近一分鍾,台軍的士兵才確定這個人已經力盡氣竭身亡了。不過大家似乎都有一個默契,從他的身邊走過時,都默默地行了一個注目禮,也沒有人敢去推一下他,也許是生怕驚醒了這個經過了長途跋涉的行者的夢一樣。

 

    大陸軍的艦炮又開始叫喚起來了,搭載直升機部隊的小型航母分隊也忽悠悠地到了,成團成連的坦克也開上了沙灘做戰術集結。

 

(題外話:

2030年以後出生的朋友可能大多有所不知,中國台灣特別經濟區為了紀念在台海戰爭中陣亡的士兵,於2031年由軍方開設了一個特殊的旅遊景點,就在當年大陸軍中路先遣部隊登陸的地方。關於景點的命名,開始就提出了一個很壯烈又比較中性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血灘。不過,時任南京軍區司令員的人間正氣卻力排眾議,提出了一個很傷感的名字:哭沙。景點開放了一年,沒有什麽遊人敢去那陰森森的地方,去過的人都說海風刮過的時候,會有像人在哭的聲音隨風飄蕩。哭聲有時就像是從沙灘下發出來的一樣,從腳跟往上直衝耳朵裏鑽。台灣人也很反感,反對的聲音一波高過一波,說這個景點隻是為了突出大陸軍戰死者的英雄形象,傷害了台灣人的感情。大陸人就說,紀念的不單是大陸軍將士,也是為了悼念陣亡的台軍將士。紛紛擾擾爭吵了一年多,反而是給景點命名的人間正氣卻至始至終未作過任何解釋和爭辯。最後頭大如鬥的中央政府還是下令關閉了這個景點。

    現在,這塊沙灘已經成了人跡罕至的地方。隻有每年清明的時候,聽附近的漁民說總會有一個獨眼的老人在沙灘上插上三根點著的煙,往海裏灑一杯酒,接著捧起一把沙子喃喃自語半響,有時還把耳朵湊上去好像在聽沙子說什麽,然後爬上沙丘坐著發呆,一坐就是半天。當然也沒有什麽人有空會去理會這個行為古怪的遲暮老人。直到5年前,那個老人就再沒出現過,倒是換了個年輕小夥子每年都到這塊沙灘上,每年都做著和老人一樣的事.也就是5年前的那1年我大學畢業當上了小報記者.

    哭沙,台灣島沙灘上的沙子啊,你到底為誰而哭泣,在為什麽而哭泣。也許隻有提出這個名字的人間正氣才知道。不過聽人說後來人間正氣辭去了軍職再也沒有在公共場合露過麵,我也一直找不到機會去采訪這位素昧謀麵的傳說中的英雄,聽他述說哭沙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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