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男人
實實在在，無虛都實，文筆羞澀，馬馬虎虎。
麥克和戴安娜走了，不知道他們的中文名字，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去了哪裏？
托尼又回到了領導崗位，但不同的是，這不是國營企業;賠了都是國家的,這是典型的私人公司，賠了要自己掏腰包。這也不是萬人的企業，加起來也不到十個員工。
現在，不要說沒有秘書伺候老板，老板自己要親自炒菜，為的是省下一份多雇人的工錢。同樣 , 這裏沒有人際關係，你就是認識市長，市長也不可能用公款到你的餐館搞聚會，因為市長沒有這個權利。在這裏做生意 , 你要遵守國家的法律，哪裏有一點不合格，執法人員隨時讓你停業。
今非昔比，托尼要馬上適應這新的環境。他在自己做老板的當天晚上，讓他的合夥人----那位中年婦女，她的名字叫林佳，出去買了一大瓶紅葡萄酒，還有一箱啤酒。晚餐時間過後，客人都走了，托尼炒了三大盤菜，另外為每個人攤了一個荷包蛋，作為今天的開業儀式。
他先做了開場白：“各位都知道，麥克已經把餐館賣給我和林佳，他們已經和這個店沒有關係了。各位都是他的老職工，願意留下的，我都歡迎。不願意留下的，隨時可以離開。隻是讓大家記住，生意好，大家賺得多，生意不好，我們關門 , 大家就要另尋出路。這是資本主義社會，誰也不會白養著誰。我管理過萬人的大廠，管這個店我想我能夠勝任，希望得到大家的支持。好了，為了這個店的發達，大家一起碰碰杯。 ”
一個林子裏的十隻鳥一定是十條心 . 這個餐館裏的每個人，心裏想的不同 , 各有個人的算盤，誰知道這個托尼肚子裏裝得什麽屁 ? 尤其是愛麗莎 , 她不知道托尼是否還會留下她 ? 隻有一個人例外---- 那位又矮又胖的墨西哥人 , 他根本什麽也聽不懂 , 隻是低頭吃肉 , 喝酒。
托尼說 :” 好了 , 林佳比你們的年齡大 , 大家叫她林姨吧 ! 讓她來說兩句 .”
林佳的臉刷的一下子紅了起來 , 緊張地站起來說 :” 我隻是輔助，以後什麽事都聽托尼的 , 大家喝酒 ”. 托尼開心的笑了 , 多好的搭檔 , 出錢不說話 , 也不發表不同意見 , 這一步 , 就確認了自己的絕對領導權。
第二天 , 秋高氣爽，迎著清晨的朝霞 ，托尼第一個來到了餐館。他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前台，準備著今後的經營計劃。 幾個小時過去了，到上班的時間，他打開了餐館的大門 , 點燃了一支香煙 , 坐在門口 , 看著自己的員工來上班 . 。
不錯 , 沒有一個遲到的 .
十分鍾後，他健步走進廚房 , 看到廚房工作的人包括林佳 , 正在準備中午餐的備料 , 做湯的 , 切菜的 , 清掃的 ,呈現 一派繁忙的景象，陣陣交錯的聲響，湊成了一曲美好的搖滾樂。真好聽！
他走出廚房 , 在看到侍者們正在大堂內擦桌子 , 灌滿所有餐桌上的醬油瓶 , 加足糖包 , 胡椒包等 .
好啊！ 一切運作都是井井有條 , 就等著客人上門了。
今天的天氣不錯 , 晴空萬裏 , 藍藍的天 , 太陽高高的掛在上空 . 好兆頭！ 好開端！
十一點了 . 奇怪 , 過去中午十一點開始 , 電話就開始響個不停 , 不是 定位的 ,就是 訂餐的。 今天十一點過了 , 電話還沒有響。
十一點半 , 往日十一點半 , 客人就開始陸續進門。今天怎麽啦？還沒有人。
十二點了 , 過去的這個時候 , 所有的位子基本就坐滿了。 今天 , 這麽大的大堂中 , 隻有稀稀拉拉的幾個客人 , 幾個侍者都站在那裏無事可做。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托尼真的急了 , 急得團團轉，媽的，這餐館是不是買砸了？
這買餐館的錢可不是隨便說句：“ 就當交了點學費吧 .。”
他過去當廠長的時候 , 凡是自己或職工犯了錯誤 , 給企業造成了損失 , 他總會說這句話來了結。
現在 , 他這句話說不出來 , 這是自己一年多，一勺一勺炒出的辛苦錢。 這些錢，也許是自己在將來有困難時的救命錢。這不是別人的錢，這 是他自己的錢。
老天啊 ! 你真要折殺我 ? 我已經夠苦的 , 這一年多的懲罰 , 我這一年把我一輩子苦都吃完了。我忍辱負重，低頭做人，打掉了牙齒咽在肚子裏，好容易才熬出頭，這如何讓我如何忍受得了？
托尼慌神了 , 他跑進廚房 , 看到廚房的幾個中國人在聊天 , 那位墨西哥人吃著做甜酸雞的炸雞塊。隻有姓劉的實習廚師 , 正在做職工吃的中午飯。 大鍋的蛋花湯 , 酸辣湯 , 午餐的所有配料 , 都整整齊齊的擺在台子上。
托尼裝著鎮靜的口吻說 : “ 小劉 , 今天給大家做什麽好吃的 ?”
小劉恭敬地說 :” 師傅 , 不對 , 應叫您老板 , 今天給大家做魚 .”.
吃魚？托尼一下子氣得胡子都豎起來了 , 這是什麽生意 , 還能吃魚 ? 你還嫌我賠得不夠？
托尼眼睛瞪著那兩條魚說：“這魚的眼睛還那麽亮，是賣給客人吃的，怎麽能自己做著吃？”
小劉委屈得說：“老板，這魚在凍箱裏幾個月了，這裏的客人很少要吃魚的。麥克總在這時候，就把魚做了讓大家吃”。
托尼一聽到麥克的名字，氣就不打一處來：“混蛋！麥克已經滾蛋了，這裏我是老板，你們他媽的是吃我的”。
小劉嚇得不說話了，眼睛看另一位老板—林佳。林佳笑著說：“算了，已經做了，今天讓大家吃吧。小劉，以後做什麽飯，先問我一下。”
小劉揀了根救命草，馬上說：“是，林姨”。
托尼瞪了小劉一眼，轉身走出了廚房。一看大堂裏，這火更大了；隻剩下一個客人吃飯，幾個侍者站在一個角落聊天。他走進他們說：“你們他媽的還有心思聊天？客人不來為什麽？因為這裏太髒。你們如果還想要這份工作的話，現在把所有的桌子，都重新擦一遍。裏外的玻璃，門外進口的路麵，都給我弄幹淨。”
幾個侍者嚇得不敢說話，馬上拿著抹布，開始了大清掃。托尼氣得走到餐館的外麵，在草地上坐下來，開始抽悶煙去了。
愛麗莎小聲嘟囔說：“這個王八蛋也該有這個報應！”
另一位侍者說：“他沒有生意，我們已經跟著倒黴了，一小時他才付我們兩塊錢，我們如果賺不到小費，這一大中午連十塊錢都沒賺到。”
愛麗莎說：“不隻沒賺到錢，還要免費做大掃除，這不是更倒黴了嗎 ?”
另一位說 : “ 我下班就出去找別的餐館去 , 如果行了 , 我就再也不來了 .”
他們正說著話 , 有客人來了，是 三個墨西哥人。 收銀台的領位小姐 , 熱情的 把幾位客人帶到一個大桌坐下 . 這幾位侍者也高興起來 , 總算來了點生意。
馬上他們又是倒茶 , 又是上冰水。
這幾位客人，好像是割草的工人 , 身上髒兮兮的 , 鞋上還有殘餘的雜草。托尼也看見又有客人進來 , 高興得跑進了廚房，等待著炒菜。
侍者幾次過去 , 問他們什麽時候點菜，他們都說在等一會兒。
加了幾次水，好像要點菜了 , 愛麗莎走了過去，問道 : “ 你們今天要吃點什麽 ?”
一個客人說 : “ 他們兩位吃過飯了 , 隻有我一人吃飯 .”
愛麗莎氣得夠嗆 , 這一個人吃飯 , 我他媽要伺候三個 , 小費肯定隻是付一個人的，不會是三個的。
侍者們都知道 , 墨西哥人的小費一般都很差 , 他們吃一百塊 , 有時 隻留一塊錢小費。而當地的 美國人，一般按照 15% 付小費。 所以，如果有更多的客人，誰也不願意給墨西哥人做侍者。
沒辦法 ? 沒食吃的時候 , 蒼蠅也要當肉吃。 賺一塊錢是一塊吧 !
她繼續問道 :” 那您要吃點什麽 ?”
客人說 : “ 我要吃午餐中的宮保雞丁 , 加辣 , 要炒飯 , 還有 酸辣湯 .”
他一定來這裏吃過飯 , 知道午餐時，飯和湯都提供的 .
愛麗莎跑進廚房 , 把那張廚房的單子交給托尼 , 大聲說道 : “ 一個午餐的宮保雞 , 加辣 ,”
說完 , 她用小湯琬 , 舀上酸辣湯。她剛要走出廚房 , 托尼問道 : “ 不是三個人嗎 ? 怎麽才吃一個午餐 ?”
愛麗莎瞥了這位老情人一眼 , 不耐煩地說 : “ 人家就一個人吃 , 我有什麽辦法 .?”
托尼看了她一眼 , 也不再說什麽 . 是不是他心裏有一絲歉疚 ? 是不是他心中 , 還有對這位曾經和自己住在一起的女人 , 存有一絲情意 ?
愛麗莎出來把酸辣湯送給了客人 , 這個客人笑著說 : “ 小姐 , 我吃得多 , 能不能多給我裝兩碗炒飯 ?”
愛麗莎想都沒想地說 : “ 沒問題 !”
客人有的人吃得多 , 要求多給些米飯 . 按照慣例 , 這個店從來都是白送，常來的客人們都知道。
愛麗莎走進廚房。哎呀！托尼菜炒得真快 , 一眨眼的時間 , 一個午餐的宮保雞已經炒出來了 , 雞塊和紅紅的辣椒，加上花生米，色彩分明，油光鋥亮 , 加上旁邊配上的火腿炒飯 , 看起來特別誘人的胃口。
愛麗莎又裝上了兩碗炒飯 , 一起端了出來。
她對客人說 : “ 請您享用吧 !”
客人笑著說 : “ 謝謝 , 非常地感謝 !”
愛麗莎把飯菜送到了桌上 , 又問客人 : “ 您還需要點什麽 ? 要辣椒醬嗎 ?”
客人感激地說 : “ 那就最好了 !”
愛麗莎送完了餐 , 怕托尼出來又亂罵人 , 就去擦玻璃去了。
托尼這時無事可做，自己背著手 , 從廚房走了出來。 他看到每個人都在忙著 , 心理略平衡了一些。
當他回頭看了一下，那桌大堂裏唯一的客人 們， 鼻子都快氣歪了 ; 這三個人一人一碗炒米飯 , 每人碗裏分了一點宮保雞， , 他們吃的正香，一瓶醬油和一瓶辣椒醬都空了。
媽的 , 這也欺人太甚了 ! 三個人買一份 午餐分著吃 , 還多要了我兩碗炒米飯。而且，把我的醬油和辣椒醬都吃了。
他越想越生氣，大步走到正在做清潔的愛麗莎對麵 , 指著這個桌說 : “ 你他媽怎麽做的 ? 出了一份午餐的錢 , 三個人都吃飽了。你想讓我關門吧 !”
愛麗莎一看也愣了 , 美國怎麽還有這樣的客人 ?
可是，這也不是她的錯啊。
她解釋說 : “ 我怎麽知道客人這樣 ? 可是，這個店的規矩；從來都是客人要加米飯 , 隨便給的 .”
托尼發狠地說 : “ 你別和我說什麽規矩 , 我是老板 , 我就是規矩 .”
愛麗莎委屈得說 : “ 那你說現在怎麽辦 ?”
托尼說 : “ 你給他們賬單的時候 , 一碗米飯多加一塊錢 .”
愛麗莎說 : “ 我事先也沒和客人講清楚 , 怎麽能吃完了在加價 ?”
托尼大聲說 : “ 你他媽給我聽清楚 , 這不是客人 , 這是一幫土匪 , 我才不需要他們的生意呢 ?”
愛麗莎嚇得直有些發抖 , 從口袋裏掏出了單子 , 重新地寫了一遍。
托尼氣的一轉身回了廚房。
客人吃完了 , 桌子上杯盤狼藉 , 水杯 , 茶杯都和空了 , 辣椒醬撒得到處都是 , 醬油也是星星點點的布滿桌子的各個角落。
愛麗莎拉著臉走過去，三位客人誰也沒注意愛麗莎的表情 , 異口同聲說 : “ 真好吃 , 真好吃 !”
愛麗莎心裏說 , 吃死你們 , 回家就讓你們拉稀。她 嘴上假笑著說 : “ 你們還要點什麽 ?”
客人們說 : “ 不要了 , 能方便多加些茶嗎 ?”
愛麗莎知道他們吃的辣椒太多了 , 當然要喝水了。 不過 , 現在是服務中的關鍵時刻 , 客人往往在這個時候 , 會決定付多少小費的。
她繼續假笑著說 : “ 可以 , 可以 .”
她不隻加滿了茶水 , 又給每人加滿了冰水 , 順便把帳單放在了桌上。
這幾位喝完了一壺茶 , 又把冰水全部掃淨 , 招手叫愛麗莎。
愛麗莎一路小跑著過來說 : “ 現在要付錢嗎 ? “
那位墨西哥人說 : “ 我有點問題 . 這單子上的 $2 是什麽 ?”
愛麗莎回答說 : “ 是你多要的兩碗米飯 ,”
客人皺著眉頭說 : “ 我過去來過 , 每次也是多要炒飯 , 從來沒收過錢 , 現在為什麽收錢 ?”
愛麗莎無言了 , 怎麽解釋 ? 她想了一下說 : “ 現在換老板了 , 這個都要收錢 .”
客人說 : “ 你要收錢也要寫在菜單上 , 這菜單上麵沒有寫啊 .”
是的 , 那菜單還是麥克以前做的 , 確實沒有注明加一碗米飯收一塊錢。
無法解釋，愛麗莎陪著笑臉說 : “ 你們可不要為難我了 , 我隻是打工的 . 老板要怎麽做 , 我可是沒辦法 .”
客人說 : “ 如果這樣 , 以後我們再也不來了 .”
這是典型的威脅 , 怎麽辦？ 愛麗莎知道，對客人這樣的講話，隻能裝聽不見 , 這 才能避免和客人發生爭吵，少給自己添更多的麻煩。 她愣愣的看著客人 , 默默地給他們加滿冰水。
客人把現金放在桌上 , 站起身走了 .
愛麗莎看著客人走出了大門 , 馬上把這幾張一塊錢的鈔票和硬幣數了數 . 媽的 , 和帳單上寫的一分都不差 , 就是一分錢小費也沒給。
一群王八蛋 . 我跑前跑後好幾趟 , 怎麽好意思一分錢也不給。
沒辦法 , 小費是客人自願給的 , 沒有法律條文規定必須給。看來， 這幾位把應該付的小費 , 付了額外收的米飯錢。小費就自然不付了。
愛麗莎不隻是恨著這幾位可惡的客人 , 他更恨那位吝嗇的老情人 , 一起住了那麽久 , 提上褲子就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了。 我現在輪到給你打工 , 不但沒有照顧 , 還要受到更深的剝削 , 她越想也委屈 , 自己站在那裏，默默的流出了眼淚。
托尼正在為自己的生意發愁 , 他才不管別人怎麽想呢 ? 他對小劉說 : “ 今天中午剩下的蛋花湯和酸辣湯不要扔了 , 放進冰箱了明天中午繼續賣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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