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最繁華的市中心也就是這樣。到處都非常的破爛,卻見著一個巨大無比的清真寺。寧可自己沒有地方住,也要讓神住得好好的,人類真奇怪。
酒店的餐廳或者很簡單,但懸掛著也門蠻漂亮城市照片。
我最喜歡的是這一幅。可惜也門本土在戰亂,如果有機會去看一看這樣的古城,可以把自己帶到500年前的阿拉伯世界。
Amando也下來吃飯,我和他接著聊委內瑞拉的情況。
”為什麽你們國家最終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問,”民眾真的相信那些人?“
”當然不是,沒有人相信那些東西,不過是用這個做一個托詞獲取低層民眾的支持。" 他說,”這和你們很不一樣“。
”但是底層民眾為什麽會支持他們呢?“ 我問。
”因為民眾都是一群傻瓜,隻需要給一些小恩小惠。他們就乖乖的把政權塞到你手上。“ Amando 回答。
”你的親人還在那邊嗎?“ 我其實好奇的想問問他爸爸的情況。他老爹被他說的那麽不堪。
”我爸爸那個時候開了一個100人左右的谘詢公司,給石油公司做各種工程谘詢。但是後來政治環境變了,公司不賺錢,但是他去一直苦苦維持。“ Amando 說。
”為什麽呢?“ 我問。
”其實他是希望我從英國留學之後回去能夠繼承他的business。“ 他說。”我爸爸的私生活很混亂,但是那是他選擇的生活。我沒有理由去做評價。“
他喝了一口湯,接著說,”但是後來業務越來越差,公司不斷在虧錢。最終我明確地告訴我,他是絕對不會回去的。讓他下了決心果斷走人,總算保住了最後一點資產。不然現在兩手空空,就不堪想象了”。
“現在他在哪裏呢?” 我接著問。
“他現在80多了,在邁阿密,日子過得很好。” 他停了一下,好像在思考自己80歲時候的未來。
“你後來有沒有想過回到委內瑞拉發展?“ 我接著問,”在你父親退休離開委內瑞拉之後。”
“我那個時候也試圖回去做進口生意,因為有一年我回到委內瑞拉,發現那裏什麽都缺。我是學建築的,但是整個國家不生產任何建材。無論是磚還是玻璃還是窗戶,還是各種淋浴設備都奇缺。我比較了一下,從東大進口的價格差不多有三倍的利潤。”他說。
“然後呢?” 我問。
“ 我花了很多時間在北京調研去進口什麽樣的產品到委內瑞拉。但是後來在我試圖做第一單生意的時候,遭遇了委內瑞拉的海關敲竹杠。這讓我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這個買賣根本沒有辦法有穩定的現金流,這一筆錢也許你很賺,下一單可能就會罰的你傾家蕩產。相比之下,不如在英國隨便幹點小買賣,都可以保持穩定的現金流。” 他說。
“可是你在英國隻能從事建築師的服務,隻能賺一個死工資啊” 我問他。
“我現在在英國翻建各種房屋,我喜歡把一個舊房子買下來,修好之後再賣出去。” 他一邊說,一邊把手機裏的照片拿出來給我看。
這樣一說我明白了,這是在美國我們也常做的BRRRR套路。就是 Buy, Rehab, Rent, Refinance, and Repeat。看來全世界中產階級都在幹一樣的副業。
原來Amando也是一個斜杠青年。就是有副業的人。這個年頭,全世界中產全部淪為牛馬,隻有斜杠青年才能自由自在。馬無夜草不肥。
“我這樣可以保證有穩定的現金流,比那些大起大落的富貴們有趣多了,另外我可以有大把的自由時間到世界各地去旅行。前麵我跟你說過,我當年賣煙花的那個同學老爹最後被綁架了,應該是死了,因為他從此就完全消失了。“ 他說。
“人活著,特別是開心的活著,根本不需要那麽多錢,我現在要是每個月有一萬美元的收入就好了。我就什麽也不管,整天玩” 他接著說。
聽了他的故事,其實我們每個人都麵臨著在某個時間要有一個決斷的選擇,特別是當一個國家的政治環境發生巨大變化的時候。2000年的委內瑞拉也是一個南美這些資本家決斷的時刻。關鍵時刻的決斷比所有的其他努力都要來得重要。不信可以參考印度大亨潘某某和許某某的現狀。
吃完早飯,我們在龍血島遊覽的最後一個景點是當地的自由市場。
當地的街道非常的不好,你我見過非洲最破的地方差不多。但是即使這麽破的地方,也不乏有個別的攤位,把自家裝得的漂漂亮亮的。
當地使用的貨幣非常的混亂,也會用也門法幣。這張也門法幣上有漂亮的龍血樹照片。
不過這一張100元的紙幣已經買不到任何東西了。
市場上偶爾走過那些全身被罩著袍子的當地婦女。我們都很同情他們。Ariana 一再感歎,投胎是個技術活。可是當地婦女真的知道外麵的世界麽?知道她們也未必會不快樂。可是我又在想,那些常年操勞,守著自己水果攤的男人,與鎖在家裏的女人有啥區別呢?更廣泛的說,那些長年996的男人們,和這些終日被禁錮的婦女區別可能也不大。
也許隻是不同的鎖鏈。有的是有形的,有的是無形的。地球上無論是177的守攤人,還是996打工人。想辦法做個斜杠青年吧。隻有那樣才會更快獲得自由。
在龍血島,被袍子包裹的密不透風婦女,無論走到哪裏都是光著腳。人類就是一群神經病,不斷的給製定自己製定一些莫名其妙的規則,然後瞎折騰。在阿拉伯世界,女人腳可以任意露在外麵,其他什麽地方也不能暴露在外麵。在明清東大古代,女人的腳隻要被男人看到,就如同失去貞潔一樣。但是臉部卻沒有遮麵的傳統。可見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吃飽了沒事幹,人類對自己施加束縛的瞎折騰。
人類可能看見同類有自由就渾身上下不舒服。一定要搞點什麽事,讓別人不自由,自己才舒服點。都是牛馬,何必為難牛馬。
機場等待飛機的時間很漫長,飛機如同舊時代的公共汽車一樣。沒有人知道飛機會幾點鍾回來。
Frank在機場和我聊起了最開始的任務完成情況。他解開了所有的謎團。那個注射器是女用衛生棉注射器。Amando沒有用過類固醇注射。那個類似套套包裝的東西是口服複合維生素包。兩個無聊的大男人一路瞎猜無聊的事情,隻是因為男女廁所混用。說完之後大家哈哈大笑。
等飛機的時候,我和巴西女Alex聊他的旅行經驗,她去過最危險的地方和她下一步想去哪裏?她已經有了Lonely Planet綜合症,就是翻遍地球漸漸找不出來特特別想要去的地方了。這可能是很多遊曆100個國家之後人會得一種綜合症。
意大利女Ariana 一臉寂寞地在機場,不想和任何人說話。可能還心心念念惦記著導遊阿卜杜拉。剛才從越野車上下來告別的時候,她很不開心。
當地導遊阿卜杜拉。下麵圍擋沒有褲帶,需要纏繞在腰間,打個結,顯得肚子凸起。其實很瘦,很健康。
“哈比比,are you tired?” 這是我聽到Ariana對導遊阿卜杜拉說的最多的話。哈比比是阿拉伯語,sweatheart. 希望有情人能夠再度重逢。她會再回來看他麽?他們會再度重逢麽?
飛機晚了兩個小時,但終於來了,眾人在候機廳裏齊聲歡呼。龍血島這一趟辛苦的旅程順利結束,終於又回到文明世界,回到繁華的阿布紮比去看那些漂亮的穹頂。
旅行的意義是什麽,是看風景和拍照麽?是為了體驗沒有的經曆麽?這些固然也是旅行活動的一部分。在我看來更重要的為了擺脫成見,打開我們看待自身和世界的視野。我從來沒有想到在中東旅行中獲得那麽多南美的知識。
再比如。我們通常認為能力越強,選擇越多,人越自由。在和旅行小夥伴的交往中,我知道不是這樣的。獅子一點都不自由。它隻是活在萬眾矚目中獲得快樂。嬰兒完全沒有能力。可是高度自由。自由是內心的一種狀態。物理世界並不能阻止一個我行我素的人獲得自由。一個人在人生的一個瞬間,隻能選擇駱駝,獅子和嬰兒中的一種。
感謝路途中碰見的小夥伴,讓我看到世上有著不同的人,選擇不同的價值觀和生活方式。
[完]
附:
早上7點上班,晚上12點還在加班,每天超過17個鍾頭,一周7天無休,稱為1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