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往事－過年

童年往事－過年 -------------------------------------------------------------------------------- 出國多年，已經很久沒有過年的感覺了。洋人的聖誕節好像與己無關，所以根本沒有心情去過，而到了中國的新年，往往又沒有了假期，所以又過不了，結果就無年可過了。 想想孩童歲月，過年可是一年之中最快活的日子，除了有新衣穿，有鞭炮放，最激動人心的還是有好東西吃。臘月二十八一過，就有點迫不急待的意思了，嶄新的紙燈籠已經點過試了新，一掛小紅鞭炮也不知道拿在手裏撫摸過多少遍，掰著腳指頭數的是那永遠也盼不來的年三十。現在，每每想起當時的情形，自己都會有種很甜蜜的感覺。 常言到，舒服不如倒著，好吃不如餃子。北方的過年，如果沒有餃子那是萬萬不行的。記得小時候住大雜院，有一年的除夕，全家上下一通緊忙活，終於伺候出九十八隻餃子，看著桌子上貢著的一隻隻又白又胖的餃子，流出的口水隻好往肚裏咽，等待那年夜飯開吃的吉利時辰的降臨。滿心歡喜地睡過去，夢見的還都是一咬一流油的水餃。大年初一爬起床，大眼兒都瞪穿了小眼兒了，滿桌的餃子居然一個不剩，四下裏找找，發現的是那牆角旮旯的老鼠洞旁僅存的一隻，肯定還是老鼠們匆忙的夜班之中玩出的疏忽事故。俗話說，誰吃不是吃。可是沒有餃子的春節是悔氣的。果不其然，那年的秋天，全家老小都被趕去了江西的五七幹校，接受的是一場痛苦非凡，還又說不出來的大教育。這可能就是前有因，後結果的又一例證吧。 過年過的是氣氛，可現如今的小孩子對過年已經沒有什麽好感了，平日裏，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天天都在過年，要說興趣，唯一的興趣就是過年時還能討取幾百塊的壓歲錢，哪怕是多磕幾個響頭也在所不辭。至於鞭炮，現在的小孩子都不知道那是啥個物件兒了，隻因大城市裏有了禁燃爆竹的紅頭命令。上百裏的長途汽車坐下來，為的是到那遙遠的農村讓小孩子受受放爆竹的傳統教育，聽奶奶講講革命。劈嚦啪啦之中，孩子們反而覺得沒勁起來，到頭來，大人們的熱臉終究還是貼了冷屁股。老話兒說得好，黃鼠狼下耗子，一窩兒不如一窩兒啦。真不知，常此以往，國內的這個年還能過多久，說不定早晚也會到了無年可過的境地。 (2003年4月9日寫於洛杉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