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在京城長大,自認為能講一口流利的北京話,比如管棉鞋叫毛窩,火柴叫起燈兒什麽的。自從上次回國,北京的哥(出租汽車司機)的一句“你是外地人吧”,直刺激的我想要複習複習自己的北京話。最近托人從國內弄回一本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的《北京話詞語》,還是那種沉甸甸的精裝版。捧在手上,那份喜歡勁兒呀就甭提了。這不,廁所辦公除了壓水花兒以外,還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了。下麵是我從《北京話詞語》中隨便提溜出來的兩個條目,纂上俺的故事與大家一起樂嗬樂嗬。 【刀尺】DÁOCHI 打扮,修飾,整理。愛美之心人皆有,豬刀尺起來也有三分俏。要說刀尺,改革開放以後的人們算是幸福了,花裏胡哨的,嘛玩意兒沒有,隻要您敢穿,招呼就是了。你看現在大街上人們刀尺的,皮肉越露越多,布料越用越少,男衣女穿,內衣外穿,搶著透性感,爭著露妖豔。我看再這樣發展下去,刀尺不了幾年就該光眼子啦,您說呢?在上個世紀的七十年代,人們哪兒有膽量這麽刀尺,再臭美的姑娘也還不是灰頭鼠臉的寒磣打扮。記得在一個寒冬的晚不晌,我剛從公共汽車上跳下來,前麵一位大姐的打扮直惹我好奇。隻見她身穿一件半大棉猴兒,腳步輕盈,皮鞋嘀噠,扭扭捏捏透著精神。最特別的還是她屁股上拖著的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小時候故事聽多了,碰上這種返祖歸宗的主兒,尾巴多半是盤在腰間,夾著尾巴做人嘛,哪有公共場所這麽大模大樣翹尾巴的。黑燈瞎火的,我緊趕慢追,想看清楚的還是人家那條肥碩的尾巴。等追到跟前兒仔細一瞅,連自己都樂了,哪兒有什麽尾巴,原來是條一米多長的大辮子正穿在棉猴兒裏麵,頇頇的辮梢尾巴樣地露在屁股上。俗話說,穿衣戴帽,各有所好。可真正愛好“尾巴”的人並不多,就是把這“尾巴”撂到今天,肯定也算得上是經典的刀尺。 【二乎】 ÈRHU 疑惑,猶豫,糊塗。記得大學剛畢業,班上有個哥們兒打算留學美國。這家夥可不是一般人,怕是領館的簽證官也得另眼看待,隻因為人家手裏清清楚楚地攥著一張美立堅合眾國的出生腳印呢。學校已經聯係好,導師是其父親的學生,萬事齊備,隻欠一個應景兒的托福成績。留學要是留到這種地步,托福考試還能有什麽壓力?不過人家還是挺較真兒的樣子,一門兒心思地硬努起來。眼見著他上班的風格都變了,大碗兒茶不喝了,人民日報也不瞅了,對身邊兒的小妞兒也愛答不理了,真是兩耳不聞身旁事,一心隻攻托福書。足足鬧騰了幾個月,考試成績終於拿出手了,遞過來一看,三百八十分還高高的。大家這個樂呀,都誇獎他能幹,說是這個成績隻有純種美國人才可以考得出來。想想也是,A、B、C、D四個答案您閉著眼睛認準了一個A或者D什麽的,從頭到尾堅決地塗下去,保不齊分數也能湊合個四百分有餘。可人家說了,這叫難得糊塗。挺清楚的一個腦袋瓜兒,茲要是往考場裏一坐,立馬二乎。反正是騾子是馬不在於遛,關鍵要有出國命。這不,隻要美國有召喚,打起背包就出發。我們班上第一個出國留學的人就這麽瀟灑地走了。 我喜歡滿嘴跑舌頭的北京話,隻因為北京話簡潔,樸實的沒有刀尺;北京話易懂,聽起來沒有二乎。 (2003年10月10日寫於洛杉磯) 以下是網民的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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