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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那個依門眺望的人

(2008-10-05 13:39:20) 下一個
兒子星期五回來了。這是我自8月20日送他去大學之後第一次見到他。

夏天的時候,曾一度很掙紮,想到兒子要離開家,心裏就空空的。每次去給他采購上學的用品,心裏就發酸發緊。有一次,有個兒子也要去大學的同事開玩笑:“嗬嗬,你們這些兒女情長的女人啊,我老婆這些天也老是眼淚汪汪的。要不,我把她的手機號碼給你,你們可以一起哭。”我當時就僵在那裏,紅了眼睛。搞得同事不知所措,圍著我轉著圈好生撫慰,生怕我當眾嚎啕起來。

送兒子去學校時,看到他那麽開心,我也就放心了,而且心裏出奇地輕鬆和愉快起來。8月22日我們一同參加了開學典禮,禮畢,三千多個新生和他們的家庭成員熱鬧地吃了午餐。下午是自由活動,但想到送君千裏終有一別,我就讓兒子回宿舍休息,我們竟然瀟灑地在體育館門外就此別過,雙方都笑笑地沒有一點眼淚。

這一個多月來,每次在電話裏聽兒子說他多麽喜歡大學生活,多麽慶幸選擇了這個學校,我心裏就高興地要飄起來。這才明白,真正愛一個人,就是隻要他高興,自己就高興。

兒子這次是和他的室友(也是他高中的同學)丹尼一起回來的。為了節省時間,也省點錢,兩人選擇了早上第一班飛機。丹尼的媽媽去機場接他們,我就在家裏守候。頭兩天早已經把家裏打掃得幹幹淨淨了,但還是很早起來,東擦西抹的。又把門窗打開清除隔夜的濁氣,開久了又怕屋裏太涼,就這麽開開關關的折騰。

忙碌間隙,我時不時跑到門前眺望……終於盼到孩子們回來了,和丹尼母子寒喧了幾句,知道他們也急著回家團聚,就匆匆道別。

等兒子洗完澡,我們一同在早餐桌邊坐下,這才有機會細細打量孩子:壯實了,臉色也很滋潤,明媚的笑臉不改,但添了幾分成熟。(也許是我的錯覺,40多天就成熟了?嗬嗬。)

我們又像以前那樣共享早餐。多年來,早餐是我們家最重要的一頓飯。因為我們都離家近(他的學校在1.5miles之外,我公司離家也不過8miles),所以早上時間很從容。每天,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中,我們邊吃邊聊,甚是愉快。

還是一如既往的牛奶、toast、omelette;想到他旅途勞累,又下了一碗熱熱的雞湯素菜麵,餐後的水果拚盤也小小地裝飾了一下,表示歡迎吧。我自己也是老一套:咖啡、水煮蛋、兩片toast、幾片水果。

兒子一坐下來就笑了:“看來金融危機對咱家也有影響啊!看你這稀稀拉拉的花。”多年來,我每次去鎮子裏的Trader Joe’s買菜,都會順便買一束花,我覺得他們的花很新鮮漂亮,價錢也公道。最近的確節約了,隻買最小束的。餐廳裏的更好,是采自後院幾乎殘敗的繡球花。

稀稀拉拉的花。準備去買個收口的小花瓶,配合“瘦身”的小荷包,嗬嗬。


自給自足的繡球花。原先是嬌嫩的藍紫色,在秋風下竟然變得這麽“滄桑”。


我們談到了經濟危機,談到了別後的一切,談到了他放下了的感情。一頓早飯從八點多吃到十點。餐後,兒子說補一小覺,然後去高中看望老師們、送上小禮物,再和朋友去outlet添置一些冬裝。我於是就去上班了。

晚上和兒子一起出去吃飯,然後他自然是趕場party到深夜。

星期六,兒子睡到日上三竿。起來看到我,有點歉疚地說:“回來時間太短,朋友太多……要不我下午陪你去看場電影吧?”我注意到他第一次用了“陪”字,感慨兒子真的長大了。小時候,他要求:媽媽你帶我去哪裏哪裏……後來自己開車了,常常說“媽媽,我要去哪裏哪裏……”;從今後,大概就成了他“陪我” 如何如何了。

我說:“謝謝你有這份心意。坐在黑洞洞的影院裏,我們不能說話,我也看不見你。還是出去轉轉吧?”

於是,我們一起去剪頭發、悠閑地逛逛書店,又去吃他喜歡的“小火車”Sushi。晚上我建議他就在我們家搞party,我比較放心。結果來的孩子太多,又分流了一部分到街上他另一個朋友家。我倒不介意他們在家裏折騰,但孩子們在街上呼嘯而過,我擔心鄰居們會抱怨。一直豎著耳朵關注動向,後來我耗不過他們,呼呼睡去了。還好,倒是一夜平安,沒有警車上門。

今天吃完早午飯,丹尼的媽媽來接兒子去機場。擁抱道別後,我站在門邊目送他離去。不禁想到,從此後,我就將是那個依門眺望的人。

(Oct 04,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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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 ()評論 (15)
評論
陳默 回複 悄悄話 回複雨杉的評論:
雨杉:你的故事讓我心痛流淚。母親的心都是相通的。

你的母親雖然不舍你的離去,不過總算看到你的出息,相信她老人家心裏幸福大過不舍。我們無法挽回親人的離去,但我們好好的生活著、快樂著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報答,不論他們在人世還是在天堂。不是嗎?

保重。
陳默 回複 悄悄話 回複盈袖2006的評論:
謝謝盈袖。同為母親,相信你理解我。~~~
盈袖2006 回複 悄悄話 盡在不言中。。。
陳默 回複 悄悄話 一霖:謝謝你。以後常來玩。

Jenny:是這樣,知道孩子一切都好,家長就放心了。女兒好貼心啊,“出一身汗”也要讓媽媽高興,嗬嗬。

krtek:謝謝。五歲正是好玩的時候啊。我就是到處顯擺小帥,不能讓他知道。(不過我曾經把寫他的文章當禮物送給他,他還挺高興的。)

元寶媽:小元寶好可愛!他讓你穿,你就穿。他一定很得意的。嘻嘻。對了,我給你發email了,請查收。

銀狐:謝謝你。常來玩,常提建議/意見。

暖薑:謝謝。沒事,有孩子早晚都各有利弊。我有些生孩子晚的朋友,就更加珍惜和孩子在一起的時間,特別是孩子小的時候。我那時做得就不夠,自己還年輕貪玩,沒有特別細心關注孩子。倒是他大了,我和他越來越close。

chaojiang:謝謝。我很認同你教育孩子的方式。你還可以享受好幾年孩子在身邊的快樂時光,何況你有兩個呢!
chaojiang 回複 悄悄話 依門眺望的人,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母親’一詞實在是代表太多……

Take care! :)
warmginger 回複 悄悄話 同意,同意:知性的美麗,感情的大氣。 說的太好了!
warmginger 回複 悄悄話 雖然我也老大不小的了,我連兒子的影子都沒有呢。。。 可是讀你的文章,就像親身經曆一樣,那種安慰,那種心酸。我也很想哭。。。
986silverfox 回複 悄悄話 回複安娜晴天的評論:
知性的美麗,感情的大氣 -
That is the exact word I have been looking for to describe her articles. Thanks!
元寶媽 回複 悄悄話 幾多歡樂,幾多愁。兒子是媽媽心中永遠的牽掛,媽媽是兒子心中永遠的女神。

元寶非要我買件黑白條紋衫,他說是Zebra-shirt, 讓我天天穿。
krtek 回複 悄悄話 小帥好懂事。希望我兒子(現在五歲)也能長成象小帥那樣的陽光男孩。喜歡看你寫的關於小帥的故事。謝謝好文!

Jenny 回複 悄悄話 我女兒也是今年上的大學,但她要到感恩節才能回來,也隻是兩天。得知她在學校一切都好,我“依門眺望”的日子也滿快樂的。

九月中,她提前一個星期給從學校我寄來了生日禮物。為寫一行中文字在生日卡上,她自稱還出了一身的汗。
一霖 回複 悄悄話 陳默,俺是新麵孔,剛搬來城裏不久,問候一聲。
常來你這兒坐,喜歡你的每一篇文章,真實生動,你很善於安排調節生活,對孩子你懂得放手,這是最值得俺學的。
陳默 回複 悄悄話 謝謝安娜。暑假過完了,小安娜又升了一年級。日子過得好快的,好好enjoy!
安娜晴天 回複 悄悄話 謝謝默默的真情好文。你的每篇文章都是知性的美麗,感情的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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