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往事（上）

前不久和中學時代的女友聊天，說到昔日的舊友舊事和當時的青春情懷，不免感慨萬分。和女友說話的整個過程，腦海中閃現的全是T的影子，看來，感情遠走而懷念依然啊。

【丘比特的神箭】

15歲時，我從郊區的子弟中學考入城裏的重點高中，新來乍到，清瘦而少言的我很有幾分怯生生的土氣。

T是校隊的短跑健將，他和同隊的女生Ｗ關係相當不錯，而且兩人各自的哥哥是形影不離的鐵杆朋友，於是班裏的同學們少不了開他們的玩笑。我是新人，很少參與同學們的戲言，不過心裏也自然而然地把他們綁在一起。

有一次自習課上，T的同伴和他玩鬧，把一把三寸長的骨柄玩具小箭扔來扔去，掛到我放在桌肚裏圍巾上了。我當時嫌他們打打鬧鬧心煩，於是故意沒有理會。他的同伴找了一會沒找到也就作罷了。

第二年，我和T分別轉學去了不同的學校。我轉學是為了逃避原先重點高中改製為三年；他是為了去文科更好的一所學校。

有一天我意外收到T的信，他說他一直喜歡我溫和而快樂的性格，他說他知道我收著那把玩具小箭，他還說 …… 他真希望那是丘比特的神箭 ……

16歲的我捧著他的信不知所措。當時我對T也有幾分青澀的少女情懷，他是個早慧的男生，有著和年齡不相稱的冷峻和孤傲；文科很好，會寫新詩還會填詞，平平仄仄把我佩服得不行。年少的我不知如何應對，不過想到他喜歡的不是popular的Ｗ而是不起眼的我，心裏悄悄湧起自信和得意。

【青石小巷】

T的學校和我的學校之間相隔不遠。我放學後等公車時，常常看到他和同伴們走過來。有了那封信，我看到他時就有了幾分說不出的羞澀和期待。他呢，除了第一次問過我是否收到信，後來見麵也隻是平常地問個好、聊聊學習而已。

有一次，他問我可不可以和他走一段，到下一站去搭車。從此，我們常常穿過一條長長的青石小巷，邊走邊聊。穿過小巷到了另一條大馬路，他就該到家了，我也到了另一個公車站。我們也沒有刻意約定，放學碰到了就一路走。高中最後一年學習忙，好像碰不到的時候居多。

寒假時，T請我去家裏玩。他的父母原籍北方，做一手好麵食。晚飯時，我貪婪地吃了一大盤地道的北方水餃，直叫撐死了。他笑笑地說我陪你走走吧。散步到小巷深處，他說："我爸真有意思，說我穿這個棉衣很'庸碌' ，我想他的本意是說'臃腫'吧"。

他這一說我也覺得好笑，就站定了，說："讓我看看你這庸碌的棉衣"。一邊說還一邊去捏他的衣袖。

忽然間，我發現他定定地看著我，眼裏有熱熱的東西閃過。我也停下手來看著他，他用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你的眼睛好亮 ……"。

我們輕輕地擁吻著。年輕的我們當時並沒有激情飛揚的感覺，有的隻有溫暖，一種我成年之後再也找不到的輕柔和溫暖。

【煙雨朦朦】

畢業了，我們要去不同的城市上大學了。

暑假的一天我們相約去靈穀寺。登上高塔，下起了細雨。雨細得幾乎看不出來，霧氣蒙蒙的，讓風一吹，就像一股股輕煙。那番鍾山煙雨的奇美，我至今不能忘懷，相信T一定也還記得。

當時17歲的我第一次有了離愁，與之同來的是一種隱隱的不安。和T在一起，一直喜歡和仰慕他的才氣和成熟，說起來他比我大不到一歲，卻總是給我一種可依賴的感覺。但不知為什麽，和他在一起有時會緊張和不安，不明白為什麽，也不敢告訴他。

 

 

 

 

[陳默]

fei兄：靈穀寺是很美、很幽境的地方。是啊，怎麽日子過得這麽快呢？恰同學少年的時代一晃就過去了。

77：謝謝你喜歡我的流水帳。

[77]

難得看到這樣娓娓道來的，細膩描寫多年前初戀真實感受的好文章。喜歡。

[fei8822]

上次回國，專程去了南京，靈穀寺很幽靜的地方，恰同學少年，相擁是那蒙蒙的細雨與漂茫的人生。

[陳默]

元寶媽好，老鄉好。

對啊，我起步是夠早的。（笑）

[元寶媽]

靈穀寺，中山陵，多熟悉的地方。不過都是成群結隊去的。
MM早戀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