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和姐姐拿著竹繃子,繡花。花樣子媽媽可以隨手畫,金魚水草,菊花蘭花,繡的是歪歪扭扭,秀出一個輪廓就算了。
後來,竹繃子就變成塑料的了。在家呆著,七月流火,長日漫漫,很早便躲進媽媽的房間(省空調),她聽吳勇長老講道,我就在旁邊繡花。
吳長老,一身病痛,卻為神大用,這裏邊,有打動人的力量。
很烈的陽光從窗簾漏進來,從我心傷悲,到我心則夷,蟬聲。繡花練靜的功夫,如練字,隻不過練字要靠心,繡花,是虛其心,淵其心,甚至連心都不用,是無知無欲。
有時就起身,拿一片蘇打餅幹吃吃,拈一片西瓜吃吃,或者,看、聽電視,國民黨的美女特務和共產黨臥底,或者中法廚師對抗賽,和媽媽聊聊她想吃什麽,我想吃什麽。
這兩個枕套,用的還是北美買的尼龍線,不好,線撚得太緊,藏不住針腳;現在在繡的卷草葡萄,就是用淘寶買的絲線了。絲線是會像頭發一樣炸出來的,遭了靜電就會蓬蓬的,劈成兩半,繡出來,也能藏住針腳了,像中年雖然慌亂卻能被掩藏的心思。
隻是覺得那藍還不夠豔,還不夠藍,色彩還不夠豐富,要豔得像埃及的香水,土耳其後宮的女人,才好看。即便這樣,有時眼睛都會被這些豔色刺出淚水來。
這個是今年年初繡的,針腳更亂更粗了,配色也不夠好,但好在還有點俗常的功夫。還繡了兩個枕套,沒拍出來,也是白色
底子,花朵,拿去做枕套的時候,跟人家說要荷葉邊,大姐笑嘻嘻:多土啊!現在做枕套誰還用荷葉邊?可我就喜歡,我們小時候的枕套,可不都是這樣的嘛!
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