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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了七星(1,2,3-1)二稿

(2009-06-19 09:05:22) 下一個

再見了七星

不悔

開元天寶年間,有一個叫做紅瓶的女子,年方十七,生得潔白婀娜,她與一眾女子從東都洛陽南下揚州,再坐了海船,順風飄著,來到了瓊州。

瓊州古來便有“天涯藐藐,地角悠悠”的形容,乃是世上第一等荒蕪人煙,瘴霧肆虐的流放之地,兼以黎民土人的蠱毒之苦,土地之貧,日曝之烈,尋常人避之不及,而紅瓶與一眾女子卻對此地趨之若鶩,這又是所為何事呢?

原來這些女子遠在洛陽之時,便聽說了天涯海角有一座崇敬寺,求姻緣靈驗無比。這座廟原來供的是當地的海神,近年來不知為什麽改塑了一個美貌少年,喚作“崇敬太子”。來此地求姻緣的,求浪子回頭的,求那覓封侯的夫婿回家的,求那征夫平安的,求與男子永結同心的,甚至求能狐媚住男子的,無不靈驗。紅瓶與一眾姐妹,說得好聽點是勾欄裏的歌姬,說得不好聽的,與那牛馬無異,都是被畜養的女人,因此來到這裏,想求個好姻緣。她們是榮華富貴見得透了,隻想找一個真情男子——就算找不到,沿途看看什麽地方好做生意,也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紅瓶與一眾姐妹卻不同,她的心裏,另有一番打算。

京都的韋大人是明皇的侍衛,還不及弱冠,生得如玉樹芝蘭般倜儻不群,兼以年少風流,整日偷香竊玉,放浪形骸;另一位李大人比韋大人卻大了三十多歲,一蓬好髯須,為人盛德古道,兼為音樂大家。他二人對紅瓶均癡癡不能忘情,而紅瓶也難以取舍,她既愛暮竊東鄰姬的少年,也愛“醉臥不知白日暮”的中年,因而也想找這個機會,避開二人,好好想想自己的終身。

船到岸後,水手便架起一塊板子,紅瓶與姐妹們便嫋嫋婷婷的走下了船,抬眼一看,此地三麵環山,一麵臨海,山仿佛有點畏懼大海似的,退在天際,隻餘一個青黛色的剪影。山前遠遠點綴著土人的茅屋,稀稀落落的,而一座好大青磚廟卻矗立在不遠的山凹裏,這便是崇敬寺了。廟中香火極盛,善男信女絡繹不絕,七月半的天氣裏,香煙籠罩著寺廟,使紅瓶覺得自己仿佛隔著水煙看著那搖曳的廟的倒影,廟前挖了一口池塘,盛開著一灣灩瀲的荷花,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把淡水引到這離海隻百多步的廟前的。

紅瓶覺得自己的汗順著鬢角,涔涔的流了下來。一瞬間,她不禁恍惚了起來,眼中浮現出韋大人那跳脫的笑臉,還有李大人星星的長髯。

“紅瓶,走吧。”挨著自己的張好音扯了她的窄袖一下,帶頭朝著崇敬寺走了過去。她們費力的穿過廟前求簽問卜,賣香火賣吃食的攤子,穿過等待著的轎夫和高大的駿馬,穿過陣陣脂粉香與牲畜散發出的臭味,終於擠進了廟裏。

進得廟來,才發現裏麵也是摩肩擦踵,比外麵更有一番熱鬧,倒把紅瓶又擠出了一身汗。好不容易拈了一炷香,挨挨擦擦的來到了崇敬太子像前,紅瓶一打量,倒也不見得如何英武,隻是臉頰白嫩些,風度瀟灑些,那兩張紅瓣兒的嘴唇,倒是讓人浮想聯翩,仿佛公開的宣告自己的肉欲一般。紅瓶又想到了韋大人那仿佛怒氣一般緊張的臉和李大人讓人好不著癢的長髯,不禁咬著嘴唇,吃吃的笑了起來。

“哎呀,讓奴家好不羞惱也!”紅瓶呻吟了一聲,軟在地上。她想著這四周到底沒有張牙舞爪的四大天王,上麵塑的也不是道貌岸然的三世佛,也不是一看就讓自己自慚形穢的觀音,於是便坦然的伏倒在地,默默祝禱起來:

“崇敬太子,奴家不求男人的一生一世,奴家也不求你告訴我是選韋大人還是李大人,奴家已經想好了,待我回到洛陽,誰先來找我,我便嫁與誰,奴家隻求……奴家隻求無論嫁給了誰,你莫讓我後悔,莫讓我從此以後,心也給了兩個人,身子也分成兩瓣,嫁與兩人。奴家求你讓我從此恪守婦道,不要再如今天這般愛著兩個人才好呢。如若不然,讓我永生永世墮入娼門,不得超生。”紅瓶很認真的賭咒著。蓋因在一個十七歲的美麗女子心中,男人又怎麽可能背叛自己呢?要提防的,倒是自己的心才對。

紅瓶站起了身,便將香插在了香爐裏,眼睛一轉,發現侍立在側的兩個小和尚正笑嘻嘻的盯著自己這一眾姐妹看著。待自己起身,一個便走了上來,對著張好音笑道:“眾位姐姐們若不嫌棄,請入內堂,我們主持要親自奉一杯好茶哩!”

“正巧,”張好音也笑了:“正有事情要勞煩主持。”於是一眾女子便鶯鶯燕燕的嬌笑著,穿出大殿,繞過殿後蔥鬱的椰子樹,走入一座整潔的精舍之中。周圍的良家婦女們不禁臉露嫉妒之色,既是鄙視她們的不知廉恥,又是生氣她們能見到輕易不露麵的主持和尚。

這崇敬寺的主持,卻原來也是個漂亮和尚,與崇敬太子倒有三分相似。他身材高挑,態度風流,在一眾土人的包圍之下,越發顯得唇紅齒白,卓爾不群,隻臉上嵌了雙賊忒忒的大眼,不免顯得不夠出塵。眾人分賓主坐定以後,茶便上來了,和尚袍袖一揮,道:“請姐姐們嚐嚐。”便率先將茶碗舉到了自己那兩瓣紅豔豔的嘴邊。

張好音品了品,微微蹙起了眉頭:“隻是鹹了點,茶倒是好茶。”

和尚便笑了:“蠻荒之地,怎可與京師相比?小僧僭越了。”

張好音也笑了一笑,轉過了話題,道:“如今倒有一事要請主持幫忙,隻不知……”

“姐姐盡管說。”

“我們姐妹遠道來此,雖不欲盤亙多日,也要呆上幾天,否則倒是辜負了這一路的辛苦,隻是……隻是這住宿之地……”

“姐姐們若不嫌棄,便住在此地如何?我們倒有山房便在不遠處,可自行上鎖,也有高牆隔著,離這裏也近,方便姐姐們日日還願……”

和尚的話接得急了,倒叫張好音與一眾姐妹笑了起來,好音也喜這和尚的伶俐,便走了上去,攬住了和尚的脖子道:“你這賊和尚,安的什麽好心,當我們姐妹看不出來麽?”

和尚也笑了:“姐姐們既如此抬愛,小僧便讓惠明領你們過去,今晚小僧為各位姐姐備一席全魚宴,權當為姐姐們接風,如何?”

“你倒是個酒肉和尚!”紅瓶便笑嘻嘻的嚷了出來。

和尚從張好音身上轉過了眼睛,笑著盯了她一眼。不知為什麽,這眼風倒讓紅瓶的心,忽然沉了下去。

 魚變

入夜時分,廟裏的人漸漸稀疏了。煌煌燈燭燃了上來,遠處幾點漁火飄浮在海麵,幾個小沙彌打上三兩桶井水,開始洗地。沁涼的井水潑灑在被曬了一天的地麵上,嘩的一聲,蒸發出騰騰水汽,向著天邊最後幾朵紫雲飄了上去。

紅瓶她們沐浴罷,尚滴著水的烏發懶懶挽成墮馬髻,短襦窄裙映著天邊最後一道陽光,照出她們窈窕的身姿。

王可餐打了個哈欠,道:“肚子倒要餓扁了,這幫賊和尚,什麽時候開飯呢!”

張好音便笑著用團扇敲了敲她的頭:“你是哪裏餓喲!怎麽這麽不耐煩!”

“哎喲阿姐,”王可餐不依了,她笑著捉住張好音的胳膊,一口甜糯:“格末我不和你搶的喏!那個好清俊的主持和尚歸你,你將那個惠明給我便罷了!”

一眾女子便嘻嘻哈哈的笑謔起來,然而隨著天空越來越暗,這笑聲中也漸漸帶出了一絲慌亂,仿佛被這墨團一般的黑膠住了似的,聲音剛出了喉嚨,倒馬上被炎熱的空氣吸走了,大家開始啞下去,汗倒是一顆一顆的湧了上來。

“篤篤篤”天空黑定的時候,木門終於敲響了。姐妹們正無言的搖著扇子,聽到此聲,不禁長舒一口氣。她們暗暗的為剛才那魔怔般的沉默感到好笑,感到奇怪,甚至感到一陣被戳穿的羞惱,此刻便格外誇張的笑著,攪得暗夜中的流螢四處飛舞起來。

紅瓶打開門,正撞見主持和尚那雙賊兮兮的大眼,他也不進來,隻站在門外,唱了一個肥喏道:“姐姐們可預備好了?”

“小和尚可預備好了?”蟲娘低低的聲音穿了出來,一聽此話,女子們都不可抑製的大笑起來。

和尚也笑著:“既如此,便走吧,我們捉魚去。”

“什麽什麽?還要捉魚?不是直接去赴魚宴嗎?”

“姐姐們有所不知,此地魚需得新鮮捉來,活殺了,加酸豆煮湯,最是鮮美不過,若是提前買了殺了做了,那滋味可就差了許多。小僧俗物纏身,直拖到現在才有空出來,望各位姐姐不要怪責才好。”

紅瓶先還是懶懶的,聽到這裏卻來了興致,自己尚小的時候,倒是跟著爹爹一起在河邊抓過魚的,自從被賣了以後,這段記憶便深深埋在心底,輕易不翻出來咀嚼。她看見張好音麵色不愉,便竭力攛掇道:“姐姐們走吧,我小時候捉過魚,可好玩了!吃自己捉的魚和做好的魚,那感覺可完全不一樣呢!”

大約終於明白了自己不出去捉魚就吃不上晚飯,張好音也隻好換上一副似笑非笑的麵皮,斜睨著和尚道:“小和尚,算你嘴甜,說動了我妹妹,要不然,我今天可不饒你!”

“隻求姐姐今晚不要饒我才好!”和尚笑搭道,跟在一群女子的後麵出了門,走向不遠處的海邊。

此處海邊不似其他地方,雖有沙灘,然沙質不夠細膩,沿海是嶙峋的怪石與懸崖,一顆好大樹就長在離海水隻有二三十步的地方,樹下燃著火炬,點著爐子,鍋裏的水已經咕嘟咕嘟的沸騰了。兩個小和尚一邊一個守著爐子,正等待著他們。

“你們守著火,我們去捉了魚便回來。”和尚吩咐道,然後帶著她們,向著那些怪石走了過去。

夜是越發的暗了。離了那熊熊的火炬,隻一盞孤燈照著腳下的路,月亮已經升上高空,冷冷的灑下銀質的光芒,這些微光仿佛見不得人似的躲躲閃閃,更添夜的幽深。女子們的笑聲也收斂住了,她們互相攙扶著,小心翼翼的朝著海邊的懸崖走了過去。

“到了。”和尚在崖邊坐了下來。

女子們便鬆了一口氣,紛紛坐倒在他的身邊。

和尚三下兩下,便做好了魚竿,掛好了魚餌,他朝她們扭轉了那顆好看的頭顱,道:“你們誰先來?”

“我!我!”紅瓶興奮的叫了起來。她接過魚竿,用力一揮,那扭動著的蚯蚓便沉到了海底。

炎魔已經完全退走了,現在清涼的海風微微的吹起了紅瓶的鬢發,仿佛李大人的長髯,又仿佛韋大人的雙手,在溫情的撫摸著她的麵頰。紅瓶便順勢躺在了石塊上,她眯起雙眼,感覺到手上的杆子被海潮帶動著,一浮一沉,一浮一沉。

“倘若捉到魚,便嫁給韋大人,倘若捉到螃蟹,便嫁給李大人。”她在心底暗暗說道。正在此時,紅瓶感到手中的魚竿猛的向下一沉,她興奮的挺直了身體,隨後站了起來,手臂高高揚著,一隻團扇般大的螃蟹便被她釣出了海麵。

“哎喲,是隻螃蟹……”紅瓶的心口像喝了口冷酒似的一痛,然而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那螃蟹便斷了自己的胳膊,撲通一聲,重新跌回黝黑的海麵,隻剩下一隻前鼇還吊在魚鉤之上,晃晃蕩蕩。

姐妹們先還尖叫著,此刻便嘩然大笑起來。紅瓶撅著嘴,也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懊惱。

“一隻蟹腿到底是不是李大人呢?恐怕算不上吧?”紅瓶這樣想著,又掛上了另一幅魚餌,這一次,倒是釣上了一條又黑又扁的真鯛。

“到底是李大人還是韋大人?”紅瓶坐在懸崖之上,小小的繡鞋在虛空中晃蕩著,她隻覺得自己的心像海草一樣亂了起來。隨後她想到了自己先前的決定:回洛陽之後,誰先來找她,她便嫁與誰。這決定讓她的心定了一會。她伸頭去水桶裏看了看那條真鯛,水麵倒映出她的倩影,倒映出一個圓圓冷冷的月亮,接著,又浮現出兩個男子的身影,這兩個影子叫紅瓶心煩意亂,她伸手入桶,攪了一下,這些影子便都被她攪爛了。

“無論是誰,隻要嫁了,我就再也不會去想另外一個人了,我肯定不會再去想另一個人了!”紅瓶氣呼呼的對自己說道。

真鯛冷冷的擺了一下鰭,躲開紅瓶的影子,遊到了水桶的底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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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之後,一眾男女抬著魚桶,嘻嘻哈哈的走回了大樹下。兩個小和尚迎了上來,一個接過水桶,拿到遠處去殺魚,另一個則在石鍋裏重新添了一瓢冷水,等著殺好的魚下鍋,好煮一鍋好湯。

主持和尚拍了拍手,從頭頂的樹上揪下幾顆果子。借著火光,紅瓶忽然發現這些果子粒粒皆如人麵。紅瓶駭了一跳,指著和尚手裏的果子驚叫道:“這……這是什麽?”

和尚笑道:“此為酸棗,亦稱人麵果,是我們瓊州特產,和魚湯一起煮,可壓腥增鮮,最是好吃不過了。”說著揭開鍋蓋,將那幾顆人麵果扔了進去,原本隻是暗暗冒著泡的水麵像突然炸開一樣,猛烈的翻滾起來。水汽之中,紅瓶隻恍然瞥見人麵上痛楚的表情,還沒看清楚,這些豆子就不見了蹤影。

遠處的小沙彌拎著殺好的魚,走了回來。魚身上的殘血跟著他的影子,滴了一路。沙灘上丟著一堆銀白色的魚鱗和幾個輕薄的魚鰾,紅瓶走了過去,繡鞋一伸,魚鰾就啪的一聲爆裂了。

魚入鍋,加鹽,慢慢的煮著,漸漸的,一股濃香便鑽了出來,它賣弄的在這群中原女子的鼻尖飄來飄去,捉弄著她們,像最善變的情人,既疏離不得,又親近不得。這些女孩子的心與胃都被它高高的揪了起來。

火漸漸的小了,終於,和尚將鍋蓋一揭,待白霧散盡之後,她們便看到了鍋裏一灣乳白色的湯,那股熱烈的芬芳,讓她們如聞到了最烈的西域葡萄酒一般,半闔了眼睛,沉醉其中。那條真鯛倒是不再冷漠,他黑黑的屍體在湯裏半浮半沉,勾引得她們食指大動。

和尚便給她們一人盛了一碗湯,才十三歲的玉華把湯一端到手裏,就忍不住喝了一口,她的舌頭被燙了一下,可還是大聲讚了起來:“好喝啊!真好喝!”

紅瓶看了看和尚,狐疑道:“你……你們怎麽不喝?”

和尚紅豔豔的嘴唇便咧了開來:“我怕不夠嘛……”,隨後他的聲音輕柔得像催眠一般:“姐姐,莫管我們,你們舟車勞頓,想來一定饑了,快些喝吧……”

這聲音遊走在她的身畔,就像李大人吟誦他的詩句一般,像那些照耀著他的靈魂的音樂一般動聽,紅瓶夢一樣的端起湯碗,喝下第一口湯時,她感覺自己迷醉了,醉在與韋大人初識的那場最輕柔的春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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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瓶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變成了一條魚,一條最輕盈不過的紅色的魚兒。她不解的看了看自己,她的細細的鬢角變成了尖尖的魚鱗,臉龐上的小酒窩兒變成了兩朵魚鰓,自己最引以為豪的漂亮的雙腿則變成了長長的魚尾。她又看了看四周,發現張好音,王可餐,蟲娘,玉華,還有采梅和歸雙鯉已經全部變成了魚兒,她們在那個魚桶中徒勞的遊動著,從她們的眼裏,紅瓶讀出了與她一樣的恐懼與絕望。

“發生什麽事了?”紅瓶張開嘴巴,想要叫喊,卻發現從她嘴裏吐出一顆顆水泡。玉華的眼睛裏擠出了大滴的淚珠,這些淚珠慢慢的上升,隨後破裂在水麵之上。

這時一個黑影擋住了火光。紅瓶側過腦袋,看了一看,卻原來是那個俊俏的主持和尚。

“哈哈哈,哈哈哈!”他得意的笑著,一旁的兩個小和尚也跟著笑了起來:“恭喜座主又煉成了幾條魚人。”

現在和尚那風流的臉龐上帶出了一絲陰沉沉的笑容,他的聲音像一隻狸貓的毛皮一樣光滑:“你們可還想變回人?”

紅瓶拚命的點了點頭。

和尚蹲下了身子,趴在桶邊。他的修長的手指撩動著水花,對她們耳語道:“待會我便送你們上路,你們朝正北遊,給我把七星帶回來,好助我修仙成佛。帶回之後,便用七星換你們的魂魄。”他用手指了指頭頂,順著他的指頭,紅瓶朝上看著,發現酸棗樹上吊著幾顆青綠的人麵果,借著微弱的星光,紅瓶認出了自己的臉,還有好音,可餐,以及所有姐妹低眉的安詳的臉龐。

“你們記住,七星乃天樞,天璿,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天樞以乳祭,天璿如菠蘿,以鯊魚角破,天璣以日光取之,天權如珍珠,以海帶裹之,玉衡如龍,遇唾液化為李,開陽如人形,以肉祭,搖光如心,以血祭。可記住了?少了一顆,我便叫你們魂飛魄散!”

和尚不再說話,他抬起桶子,朝著海邊走了過去,路過那攤魚鱗的時候,他也順手抓了一把,隨後水桶一倒,紅瓶便感到自己從高處猛的墜落下來。

剛入水的一刹那,紅瓶隻感到一陣刀割般的痛苦,這海水又苦又澀,又冷又鹹,自己的魚鱗太過細小,擋不住這無孔不入的寒冷。紅瓶哭了,她想喊,可是嘴裏隻吐出一個又一個的水泡。她朝周圍看看,發現最小的玉華經受不住這樣的苦寒,她的小小的身體,已經側了過去。

這時和尚手裏的魚鱗也紛紛入水了。甫一沾水,它們便長大變寬,隨即變成一群透明的魚兒。他們簇擁著紅瓶幾個,在海水裏默默搖擺著自己的尾翼。

“記住,將七星給我帶回來!用七星換你們的魂魄!”和尚大聲的喊著。這群魚便搖了搖尾巴,隨即調轉頭,朝著黝黑的大海深處遊了過去。

 天樞

“七星,什麽天機不可泄露?莫非是北鬥七星?”紅瓶一邊努力的與海浪搏擊,一邊思索著。她尚不善用自己的魚鰭,隻是搖搖晃晃的遊著,遠處的海麵上,浮著玉華的屍體,反射出月亮冷冷的光芒。

“不管了,先往前遊吧!總能找到七星的!找到七星便回來換自己的魂魄,然後就回去,無論嫁給韋大人還是李大人,我都不要後悔自己的選擇。”

紅瓶遊啊,遊啊,海水像一個地窖一樣張著自己的大口,是那麽的冷,又那麽的黑。她抬頭望望天空,天空上有月亮和長長的,如酥酪一般的銀河,它們搖搖晃晃的,看不真切。紅瓶又低頭看了看身下,她忽然驚奇的發現,在那片起伏的海底沙上,也臥著一枚月亮,和長長的,連綿見不到頭的繁星。它們的光透過海麵,直射天空。紅瓶恍然大悟,她這才明白,原來天上的星月不過是倒影,這天上地上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幻夢,而真正的世界則靜靜的躺臥在海洋的深處。

“然則我,與韋大人,和李大人,還有李大人那些詩句,還有那些春日,還有那些葡萄藤,都是一場幻夢麽?”一念至此,紅瓶又迷惑了。

紅瓶穿過一個又一個星星的光柱,她的身軀,被映射得忽明忽暗。正在此時,一條泥色的大魚扇動著蝴蝶般的翅膀,遊了過來,隨後大口一張,幾顆星星便被它吞入了口中。

紅瓶下意識的往天上一看,隻見幾顆星星的影子搖搖欲墜,隨後啪的一聲掉落下來,它們拖曳出長長的尾光,接著發出一陣巨響,掉入海中,濺起高高的水柱。

紅瓶已經完全分不清何處是真,何處是幻。

紅瓶她們遊啊,遊啊,漸漸的,太陽浮出了水麵,而月亮則陷入了軟沙之中,她們躲避著追捕她們的巨鯨,躲避著白頭翁的尖吻,躲避著海妖們鬼魅一般的歌聲,如此晨昏更替,不間斷的朝著正北遊著。海麵變得越來越黑,海穀變得越來越深,星星的光影變得越來越暗,她們仿佛遊在了虛空之中。

終於在一天深夜,她們到達了一處深不見底的海穀的入口。這海穀








媽的寫不下去了,3寫得真惡心,遲早把你們都刪掉!
可能昨天寫傷了,得停兩天。
不在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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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出喝酒 回複 悄悄話 回複wushu的評論:
那是二稿,且改呢。

為啥寫,偶也不曉得啊,好像看了書,然後受到啟發,然後慢慢就想寫故事。

為何如此一問?

偶也很想以後要是有人挖掘我了,偶就能發點小財——不過至今沒人搭理我啊,傷心……

wushu 回複 悄悄話 寫得很好啊。最後線索有些變細了,好像少了些人物和交流。
請問一下為什麽寫這些文章呢?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