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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129)
兄弟我小的時候,是一個喜歡走街竄巷的人。兩三千塊錢,就敢去西藏新疆跑一趟。十幾年以後我再回想起來,會想到那時熱情的青春,我的破牛仔褲,還有天池那高高的,高高的鬆柏,清清的,冷冷的雪水,我的哈薩克導遊阿寶,一個武漢小夥子幸源寧(幸福源自安寧),睡在我下鋪的姐妹梅梅,當然還有,還有雪蓮。
我們住在小阿寶家的帳篷裏。帳篷在天池旁邊。阿寶說,第二天要帶我們爬一天山,走到博格達峰山腳再回來。
以前寫過一篇叫《爬山》的文章專門紀念那次艱苦卓絕的爬山運動,這裏不多說,隻講講我們走到雪線上以後看到的雪蓮。
在人們的印象中,雪蓮應該是一種冰清玉潔的,怒放的美麗的花朵,值得梁羽生《白發魔女傳》裏麵練霓裳那樣不通世事,有婷婷之姿的美麗女孩子佩戴。但其實並非如此。在那樣寒冷的地方生長的雪蓮,其實是一種大補之物,可以補血,發熱,也可以作為媚藥使用。我在見到雪蓮之前,覺得應該如同大朵的白芍藥一般,花瓣在風中盈盈的顫動,楚楚動人,風姿搖曳。但其實雪蓮是矮矮的生長在地下,如同螃蟹草一樣橫趴開,它的花瓣非常厚而有質感,上麵覆蓋一層細細的絨毛,仔細看去,可以與媚藥聯係起來,因為它非常的肉感,長得也更像一顆卷心菜,而不是花朵。
我那時候很沒品,摘了好幾朵雪蓮,一點也不懂得保護珍稀植物!摘下來的雪蓮放在包包裏,不一會就萎謝了。在天池旁邊有賣雪蓮的,它們變成了爛白菜色,長得也像爛白菜,有氣無力的躺在寫了大紅囍字的臉盆裏。
我自己摘的雪蓮後來也爛得流水,但我還是堅持帶回了家,想要給爹泡酒喝。他泡沒泡,我就不記得了。
古典文學中的雪蓮,比我印象中的雪蓮,要精靈得多。紀曉嵐在《閱微草堂筆記》裏說雪蓮為雙生,雄者大,雌者小,兩者相隔一二丈之遠,見到一朵,必然能在不遠的地方找到第二朵(跟蘑菇似的)。而每次見到雪蓮,都需要默默的,不出聲的走過去采摘,如果在旁邊指指點點,告訴別人雪蓮在哪裏,則這些花兒必縮回雪中,杳無痕跡,就算把雪扒開來找也找不到。那是因為,連山神都在憐惜和護佑這些花朵啊!
由此總覺得雪蓮是一種非人間氣象的花朵,有泠泠之氣,孤絕而獨芳。
我在十幾年前沒有讀過老紀的書,看到雪蓮的時候,我們十七歲的小阿寶拉住我們,大叫道“雪蓮!雪蓮!去采呀!”因為我們是在這裏隻呆兩三天,隻喜歡獵奇的旅遊者。
如果有機會再去一次新疆,再一次見到雪蓮,我願以美酒去和這晶瑩出塵的花神,並焚《喜秋天》祭之,詩雲:“此時還相見,發卻千般願。無福之人莫怨天,皆是由因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