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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好菜

(2007-02-03 20:01:27) 下一個
我有一個特別要好的朋友,名字叫唐糖。唐糖也有個特別要好的朋友,名字叫阿雅。有一天,阿雅從深圳飛來北京看唐糖,三個魔女就這樣見麵了,北京的男生就這樣遭殃了。那幾天,後海的酒吧被我們鬧得雞飛狗跳。  

阿雅是蒙古人,在新疆長大,我至今仍然記得她那微黃的,貓一樣淩厲又柔媚的眼珠。她低起嗓子,抬起眼睛,唱起了蒙古長調(這個方麵推薦大家去聽哈紮布和棘勒),嗓音深沉得使人如中了魔怔一般,我覺得她淩厲而又剛強得柔情似水(區別於南方女人那樣嬌柔的柔情似水),真的非常有魅力。  

因為了阿雅,我又重新嚐到了久違的大盤雞。  

第一次吃大盤雞是在格裏木湖(真希望沒記錯地名,時間隔得實在太久了!),那天傍晚,我和朋友走出了簡陋的旅店,在軍營門口等回烏魯木齊的班車。我們不知道班車是否會來,還是不來,不遠處一輛雙層臥鋪巴士的殘骸停在泥濘裏,已經由長方體變成了菱形體,燒得汙七八黑的。身上所剩無幾,銀行卡又是——正如大家都知道的——永遠在最需要的時候取不出錢來。我們一籌莫展的坐在行李上,天漸漸暗了,星星跳出了深藍色的穹廬,那真是非常寧靜而又美麗的。這時我們決定——雖然似乎有點殺風景——不在路邊吟風弄月,而是度進對麵的小飯館,用最後一點閑錢吃一次大盤雞(嗬嗬,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天幹什麽——是這麽說的吧)。  

其實大盤雞就是紅燒的雞肉,湯汁淋漓的盛在烤饢上麵。雞的好吃與否,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湯汁與入味。那次我們吃的真真味道鮮美之極。管你是東北大男人還是南方小娘子,上的就是那麽一大盤雞肉,那麽一大盤烤囊,色澤濃烈,香味撲鼻,勾引得人直想放浪形骸,流水價的吃肉,流水價的喝酒。烤饢——我一直總覺得嚼不動的——也被湯汁淋的既綿軟又不失筋道,一咬一包湯,鮮美之極。  這裏給大家一個tips: 千萬不要在乘長途汽車的前夕吃太多東西,會很尷尬!我呢,我就是一個慘痛的例子!那晚我們終於等到了回烏魯木齊的車,且人不多,最後一排的通鋪是全空的。我們快樂的在上麵打滾,但很快我就笑不出來了:坐在車的後麵,顛簸之極。我好想廁所的幹活,一個女孩子,又不好意思對大老爺們司機,又當著全車人的麵,說:停車!我要巴巴!我忍!忍!忍!清晨我們終於到了長途汽車站,我簡直狂奔去廁所……挖,我真的愛廁所!  

說到這裏就想離點題了,因為記得有人專門討論過坐長途汽車的方便問題。作者就是一個女生,據她說她已經很大大咧咧了,但仍然遇見一個更生猛的(猛女)!什麽時候想方便了,大叫一聲:“司機停車!”奔下車,在車頭就開始了。為什麽在車頭而不是車尾呢?因為:在車頭,我認識得人看不見我,從對麵來的,不認識的人看見我也沒關係!我笑到絕倒,大千世界,滑稽可愛的人到處都有,且表現形式千奇百怪。    

第二個想要說的是艾麥克——饢。加鹽,和酵粉而烤。加羊油做的就是油饢,裏麵有肉餡的就是肉饢。看了私房小菜裏各位的帖子,我也經常會去做個芝麻燒餅啊椰蓉麵包啊,不過最後無一例外的烤成了饢(!)芝麻烤囊和椰蓉饢!我真佩服大家,我的麵總也發不好!  

記得那一次,我們徒步從天池走去博格達峰(腳下,我還沒猛到去登山)。先是騎馬穿山越嶺,漸漸的,天池逐漸變狹小了,收尾了。隻剩下彎彎曲曲雪山融水的小溪時,便下馬改而徒步。我們有一個哈薩克族的小導遊阿寶,我的同學梅,還有一個在烏克蘭留學的小夥子(他的名字很好聽,叫幸源寧)。  景色?大家是要問我景色嗎?很美啦!雪山的小溪總是那麽冷冽清澈的,雖然沒有看見魚,也忍不住想起柳宗元的“潭中魚可百許頭,皆若空遊無所依,影布石上……”大片大片的綠色,有時,可以看見牧民的帳篷,牛羊安詳的吃著草,炊煙冉冉升起。空山幽穀,那真是非常寧靜的。我想這也是我喜歡新疆多於西藏的原因。新疆的色彩奔放而濃烈,豐富而流暢,而西藏,太荒涼了,有時,你會忍不住覺得自己到了月岩……  

景色是很美,但是,在高海拔爬山絕對是一件苦差事。你要不停的爬,翻過了一座山頭,你以為快到了,結果前麵又是一座山頭。我爬得漸漸落在了最後,要知道,要人家等你是很不好意思的,總覺得自己“不行,不行”,何況時間有限製,天黑了爬山太危險。我爬得汗濕了一重又一重,稍微歇一歇,馬上覺得寒侵入骨,一開路,又是揮汗如雨。從那以後,我開始避免去高山,而隻愛大海了。  

就是在那裏,我體會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友愛。我走啊走,忽然發現幸源寧在前麵等我,與他在一起的還有阿寶和梅。阿寶已經很不耐煩了,直催促我“快點,快點!”幸源寧卻一邊喝著牛奶一邊也遞給了我一杯,外加一塊饢,說“歇一會,別著急!”  

說實在的,那確實不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東東,但卻是我吃過的最滿含男性對女性的體貼與關心的食品。我與小夥子素昧平生,以後也再未有聯係,但那一杯牛奶和一塊烤饢,以及我最需要的休息:不是尷尬而被動,拖人後腿的休息,而是別人以最若無其事的方式使我能夠得到的休息,卻使我一直難以忘懷。  最後的結局是我們走到了雪線以上:冰餷餷裏東一簇西一簇的雪蓮花。不好意思,我還偷偷采了幾朵:雪蓮花不像花了,花瓣非常厚實,長滿了絨毛,如白而厚的葉子,香氣非常馥鬱。但很快就變得衰敗,最後幹脆成了爛白菜,品相相當難看。  

這裏是我給大家的第二個tips: 不要隨便采摘花朵。花兒是為了自由自在的呼吸,快樂的生長的,而不是采下來被我這等俗人變成爛白菜的。多年以後我有了環保意識,覺得自己當年真是差勁得很……歡迎大家也一起批評我!    

當當當當(《命運》第一句),現在來說說好吃又難吃的烤羊肉串。這麽好吃哩?話說俺小時候非常的清高,也非常的膽小,既不屑於在街上吃東西,總覺得別人都在看我,又非常好那一口(小時候嘛,人總是有點神神道道的,思維不太正常)。80年代中後期,在南昌已經有了鬼鬼祟祟的大胡子新疆人賣烤羊肉串。我的理想就是能壯起膽子去吃一次羊肉串,並且覺得那就是“成熟的標誌”(滿不在乎的把錢甩給人家)。但我總是衝不破心裏那道防線。不過據我所知,隻要一進大學,這些臭毛病都改了:什麽在澡堂跟剽悍女搶水龍頭啦,什麽聞著廁所飄來的味吃飯啦,都沒問題了。所以現在更沒問題啦,小吃的好吃啦!  

新疆的烤羊肉串的唯一感覺是:老天,咋那麽大啊!長長的釺子,羊肉全是極大的一塊,我非常的開心,讓我一次,吃個夠!羊油滋滋的滴下來,撒上辣椒麵,撒上孜然,吃到嘴角流油,但很快我就又笑不出來了,因為滿街飄的全是羊肉味道。羊肉膻嘛,雖然極鮮美,但聞久了,我們漢族人還是有點不習慣。最後互相一問:“喂,今天中午吃什麽啊?”馬上另一個人就回答:“走,找川菜館去!”還有一個奇怪的就是全國各地,無論內陸與否,夜市裏最受歡迎的似乎就是海鮮。很豪爽的,澆上濃烈的醬汁,漫漫一碗的盛上來,烏魯木齊也是,五星夜市裏叫上海鮮和啤酒,和著漸漸侵襲而來的夜色與熏風,非常愜意。  烤包子是去二道溝(是叫這個名字嗎?)吃的。據稱那裏髒且亂,時不時可見鬼鬼祟祟的各族人民進行毒品交易,聽著就覺夠刺激啦!可惜我們在街頭東張西望,既沒有人上前兜售大麻,也沒人上來搶東西。於是叫了“沙木薩”,那烤包子原是死麵皮,裹上羊肉洋蔥羊尾油丁,灑上孜然胡椒,在饢坑裏烤成,味道濃烈,香酥可口。  

說到大麻,以前在西藏倒是見人抽過。可惜那個時候——不知道叫做純潔,還是叫做蠢——都沒有意識到原來那就是大麻。黑黑的泥丸,在手裏用打火機燒成粉末,把紙煙撕開,將粉末與煙絲混在一起抽,伴著磁帶裏不斷重複的梵音和檀香,真個是使人昏昏欲睡,飄飄欲仙。這麽好的機會我都沒去嚐一口,隻崇敬的望著別人抽煙(我一直以為別人是在抽煙)。很久以後姐姐和姐夫去杭州玩,回來後姐姐興奮的電話我:“喂,我抽了大麻!”“挖!”我羨慕她嚐了個鮮:“好抽嗎?”“沒感覺啦,什麽感覺都沒有。”又問姐夫:“老實交代!你是不是以前抽過?”姐夫:“留學時誰沒抽過那玩意?”不屑一顧的樣子,感覺相當小兒科。  又扯遠了。最後再說說抓飯。對抓飯的感覺是:哦,原來飯是黃顏色的!羊排加洋蔥胡蘿卜切碎,在鐵鍋裏炒熟,加米,水,鹽,葡萄幹,煮飯。抓飯的味道相當不壞,粒粒米都浸透了羊油,有胡蘿卜清甜的香味。非常好吃。    

在吐魯番的時候嚐到了著名的新疆瓜果。路邊隨處可見鏤空的磚房用來曬葡萄,相當富有異域色彩,泥濘的黃泥巴小路間或可見高鼻深目的維吾爾少女,妍麗是說不上的,一身的色彩卻非常明快。葡萄溝的葡萄大約是隨便摘的,反正沒人管,因為時間去得早,葡萄大多比較青澀,憾甚。但是……“叮叮當當”,忽然一陣節奏分明的鼓聲傳了過來,尋聲而去,原來是一個英俊的維吾爾族小夥子(細長的黑眼深陷在眉骨下),於是開聊,說到了還沒成熟的葡萄。小夥子慷慨的對我和梅說:“晚上你們來,我們去偷葡萄!”是夜翻牆而過,和著幾個維吾爾少年,在葡萄與葡萄之間的田壟上席地而坐,開懷談笑。月色皎皎,正合韋應物的詩句:鮮肥屬時禁,蔬果幸見嚐。俯飲一杯酒,仰聆金玉章。那飛揚的神采,令長全了心肺的我常常懷念。  

寫不出來了,就到這裏吧!  

我愛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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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行水上 回複 悄悄話 喜歡啊,不過應該時間長點,去北彊,新疆與西藏是不一樣的,因為新疆的生活在,景色,風情,飲食是五彩斑斕的,最美不過新疆啊,往北走。
請大家不要采雪蓮,這種東西我們要愛護,這可是難得的好中藥,我們新彊人是不采的。
rlsrls08 回複 悄悄話 喜歡作者幽默風趣的文筆
刀豆 回複 悄悄話 那個夜市,叫五一夜市。因為邊上有家電影院叫做“五一電影院”----名字這麽來的。烤包子去二道橋。 也是這次7.5最鬧騰的地方。非常高興你喜歡我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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