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醉西湖
(2005-01-02 18:5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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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醉西湖 從
香格裏拉出來,穿回廊,過秋千,繞過垂滿常春藤的大樹,離我們不遠的地方,便是一派西湖好風景了。 到達的當天下午,杭州便下起雨來。從模糊的窗口望出去,湖麵被打得沸騰也似的翻滾著;看不清楚荷花,隻見一池的湖綠與水紅溢了出來,填滿整扇玻璃。我想起大家說過,雨中的西湖最是美麗,於是特別的央求起飄流來:“陪我散散步好嗎?” “好啊!——可是…… “我知道,你要出去忙嘛!我先散步,呆會我們再碰頭好麽?” “嗯。” 三片黛山擁著一泓湖水,氤氳的水氣便被鬱在凹地。走在湖邊,荷香帶著腥氣撲麵而來。荷花如同少女的臉,被霧蒙蒙的雨蒸得格外嬌豔,她們或亭亭玉立,或微微頜首,在和風細雨中舒展著美姿。湖中徜徉的畫舫,遠處蜿蜒的白堤,被飽蘸了水的畫筆點染過似的,將我們帶入夢一般的境地。 “坐船去嗎?”我正在堤岸邊出神,飄流已然來到我身邊,問我。 “喔—— 細雨裝飾了你的扁舟你裝飾了我的夢……” 正是傍晚時分,我們沿著北山路漫步,漸漸的,雲開雨散。被洗過的天空藍得格外深沉,夕陽與流動的彩霞在西天泛著光彩,天的另一邊呢,兩道巨大的彩虹拔然而起,一條橫跨天穹,一條高挑而過,想要交叉,偏偏不能如願,在相隔不遠處漸漸的淡了。 “折桂裏有人說,看到兩道彩虹許願就可以實現的,你許個什麽願呢?” 飄流笑了:“喔,我想我們許的願會是一樣的,”他說。 “是嗎?是什麽啊?” “拍出更漂亮的荷花,行了吧?” 說到拍荷花,飄流就曾經說過“我喜歡拍荷花!”他拍的荷花我也見過,俏姐兒似的,無論是含苞的,初綻的,極盛的,微敗的,粉紅的瓣尖,水紅的瓣葉,鵝黃的嫩芯,都使我的手仿佛感覺到了花瓣絨絨的質感,細膩的花粉,以及蓮蓬尖緣的突起。如果時值中午,他便會對我說“正午時分的荷葉,很美呐!”,並且教我注意陽光是怎樣映過綠玉般的荷葉,以及那勃勃的綠意是怎樣在陽光下呈現出半透明的葉脈;如果是像現在,夕陽的碎金灑落荷塘,我隻需隨著他抬起的手看著便罷:一池的荷花風華正茂,蓮蓬上一枚蜻蜓,荷葉或舒展著,或拳起像獨腳翁,傍著閑亭一處,垂柳幾抱,這悠閑的美景把我深深的迷住了。 白日漸漸沉了下去,晶瑩的月盤浮了上來,月華仿佛碾碎的銀子末,撲落落的灑滿磚紅色的茶樓,也微微照亮了遠山的剪影,黑玉般的湖水銀粉粉的閃爍著,把湖麵映了個半明半暗,半通半透。有的時候,湖中會突然響起潑刺刺的水聲,那是有孩子在撈蝦,或者僅僅是魚尾拍岸。夜的西湖,光與影互相追逐,喧鬧與靜謐交叉進行,竟是這般的動人。 “我累了,坐下來休息一會好嗎?”飄流問我,拉我坐在岸邊的椅子上。他點燃一枝煙,而我,我聞到第一口煙草撲鼻的芳香,不禁仰起頭來,深吸了進去。在這麽美麗幸福的夜晚,似乎任何話語都是多餘的——不,我想說話來著,可是夜的困倦與懶散卻悄悄爬上了心頭。我的左邊,有誰偷偷脫去衣褲下湖遊泳,一道水線在他烏黑的頭顱後劃開水麵,我屏著呼吸,傾聽湖水被犁開的細微聲音,嘩~~嘩~~~嘩~~~~,不急不徐,漸行漸遠。“他遊到哪裏去了?”暗夜中,隔了一會兒我便找不著他,想問飄流的,卻又懶得說話了。 “喂,給我介紹介紹西湖嘛!你不是帶過團嗎?”飄流忽然問我。 “唔,唔……你想知道什麽?” “為什麽叫白堤呢?” “這個……因為是白居易修的。”我信口說道。 “喔?白居易修的就叫白堤,那蘇堤就是蘇東坡修的囉?” “真聰明!” “這麽說來,雷鋒塔是雷鋒蓋起來的?” “嘿嘿嘿!” “斷橋曾經斷過?” “非也非也,這個我知道!斷橋原來叫段家橋,後來以訛傳訛,才變成斷橋的。”我很得意自己到底還知道一個典故。 “你這樣怎麽帶團啊?……你還知道些什麽啊?”飄流問我。 “這個嘛,讓我想想……” 其實,我還知道……我想起童年時來過的,春天風雨中的西湖,想起少女時來過的,夜晚汗濕的西湖,想起兒時讀過的西湖傳說,想起過去曾有的浪漫夢想……荷花就在我們身邊搖曳,湖水在我們眼前徜徉,披著月華,帶著清香,其實,在我曾有的幻想中,月夜就應該是這樣一個美麗的夢境,就像今夜,此刻,現在。 “剛才去哪裏散步了?”飄流隨口問我。 “就是往這邊走啊!……往左走。” 隔了一會兒我說: “我想去找你,可是走了一個小時都沒有看到你。” “傻姑娘,我往曲苑風荷那邊走的嘛,你要繞過整個地球才能找到我的。” “喔不用,我隻需繞西湖走一圈就可以了。” 飄流輕輕的笑了,用手攬住我。 “怎麽不打手機呢?” “忘掉了……可是你看,反正我現在已經找到你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