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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走向自由——羅莎·帕克斯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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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走向自由——羅莎·帕克斯的時代

《世界知識》2005年22期 2005年11月16日出版

姬 虹

幾年前的深秋,我有機會參觀了美國阿拉巴馬州蒙哥馬利市德克斯特浸禮教堂,從外觀看這是一個很平常的教堂,但它卻有著不同尋常的曆史,1954-1960年馬丁·路德·金在此任牧師,這裏是當年轟動美國的公共汽車罷乘運動的指揮部,民權運動的烈火就是從這燃燒,進而蔓延到全國。在教堂的底層,有一幅巨大的彩色壁畫,用繪畫方式展示了20世紀50年代至70年代民權運動中有影響力的人物和重大事件,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在璧畫的卷首,一位神態剛毅、莊重的女子端坐在公共汽車上,這就是羅莎·帕克斯,這位身材嬌小(據說當時體重不足100磅)的黑人婦女,卻以無比的勇氣,向種族隔離製度發起挑戰,引發了一場轟轟烈烈的革命,改變了成千上萬人的命運。

敢向種族隔離製度說“不”的傳奇女子

羅莎·帕克斯1913年2月4日出生在阿拉巴馬州的塔斯基吉,父親是木匠,母親是教師,帕克斯從小在農村長大,因為家庭生活拮據,她11歲才上學,靠在學校打掃衛生維持學業,後來因為外祖母病重,不得不輟學在家照顧病人。1932年羅莎·帕克斯與當地一名叫雷蒙德的理發師結婚。在丈夫的鼓勵下,她在1934年拿到了高中文憑,先後幹過女傭、秘書和裁縫等工作。
1955年12月1日,羅莎·帕克斯下班回家,登上一輛駛向克利夫蘭大街,編號為2857的公交車,坐在車廂中間座位上。按照當時阿拉巴馬州種族隔離法的規定,蒙哥馬利市的公交車車廂的前3排是為白人準備的,黑人隻能坐在後麵,坐在中間的黑人,當有白人上來時必須讓座,移到後麵,無座的話就得下車。羅莎·帕克斯上車三站後,上來了一個白人,司機要求坐在中間的4個黑人讓座給白人,3個黑人遵從了,而羅莎·帕克斯沒有動,“你站起來嗎?”,“不”,“那麽,我將不得不逮捕你”!“你可以這麽做”。 羅莎·帕克斯與司機這段對話看似平常,但需要極大的勇氣。在蒙哥馬利市,黑人對這種種族隔離的乘車法早已深惡痛絕,但處於敢怒不敢言的狀態,在羅莎·帕克斯拒絕讓座的前5年,一位黑人牧師在公交車上受到侮辱,被白人司機勒令下車,他號召車上其他人一同下去以示抗議,但沒有人響應。事後他感慨道,就是上帝也不會給這些人自由的。
車到站後,司機叫來警察,逮捕了羅莎·帕克斯,她以破壞州法罪名被罰款10美元,並承擔法律訴訟費4美元。在判決的當日即12月4日,蒙哥馬利市的黑人社區領導人號召全市黑人以罷乘的方式進行抗議,他們散發了3.5萬份傳單,並在黑人報紙上登出廣告,號召黑人從次日起,不要搭乘公交車去上班、上學,或去任何地方,直到當局答應黑人受到同等待遇、公交公司雇傭黑人司機、座位按照先來後到依次占用,否則就決不乘坐公交車。黑人占全市乘客的75%,這對公交公司將是巨大的打擊。
從12月5日起,蒙哥馬利市的4萬黑人開始用各種方式出行,有的人甚至是走20英裏上班,就是不乘公交車, 黑人在這次抗議活動中,表現出空前的團結和有組織性,德克斯特浸禮教堂的年輕牧師馬丁·路德·金被大家一致推舉為運動的指揮者,他在這次抵抗運動中表現出了出色的組織才能和勇敢精神,即使在他的住宅遭到白人的炸彈後,也沒有退縮。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羅莎·帕克斯拒絕讓座的舉動成就了一代民權運動領袖馬丁·路德·金。
1956年11月13日,最高法院裁定蒙哥馬利在公共交通車上實行種族隔離法違憲,12月20日法令到達蒙哥馬利市,21日長達381天的罷乘結束,這場震撼全國的抵製運動終於獲得了勝利。
挑戰種族隔離法需要勇氣,當地方黑人組織希望利用羅莎·帕克斯事件來發起訴訟,打破種族隔離法時,她立刻表示願意配合,將鬥爭進行到底。羅莎·帕克斯之所以敢於挑戰法律,與她的生活環境有很大的關係。她的母親從小就教育她平等意識,灌輸受教育的重要性,外祖父麵對三K黨威脅毫無畏懼。她的丈夫雷蒙德文化水平不高,但好學上進,婚後鼓勵妻子投身政治運動,羅莎·帕克斯一直是當地“有色人種協進會”支部的積極分子,她參加黑人選民登記活動,充當誌願者,給地方青年理事會做顧問,1954年夏天還跑到田納西州參加了兩周的民權運動講習班。
罷乘運動改變了美國的曆史,也改變了羅莎·帕克斯的生活軌跡。她失去了工作,沒人敢雇傭她,她和家人還收到死亡的威脅和恐嚇,於是她和丈夫、母親先遷居弗吉尼亞州,後又北上,投靠其弟弟,1957年定居底特律,一直居住到2005年10月24日去世。羅莎·帕克斯生前死後都受到殊榮,這包括1996年被授予總統自由獎章和1999年被授予國會金質獎章。值得一提的是在蒙哥馬利市中心,也就是當年她被攆下汽車遭拘捕的汽車站附近,一座羅莎·帕克斯博物館和圖書館在2000年12月1日落成了,在5.5萬平方英尺的三層小樓裏,人們可以看到當年場景的再現,在2857號汽車的複製品上,可以聽到羅莎·帕克斯和司機的對話,在有著103個座位的小劇場裏,借助多媒體手段,可以回顧381天罷乘運動的過程,在羅莎·帕克斯銅製坐像邊,可以和她坐在一起合影留念。
羅莎·帕克斯盡管被譽為“民權運動之母”,但她從來就是以低調、謙遜展現在世人麵前,她不願意被尊為偶像,隻是希望她的行動能激勵年輕人自立和幫助他人。1988年她在國會議員科尼爾斯的底特律辦公室工作了20多年後退休,創建了以她和丈夫名字命名的研究所,意在幫助底特律的青年人,發展領導層,鼓勵他們投身到民權運動中去。她每個月都能收到3、4百封來自世界各地青年人的來信,詢問她當年的經曆,向她谘詢困惑,羅莎·帕克斯都一一回答,即使在後來身體很差的情況下,1996年她出版了《親愛的帕克斯太太:與當前年輕人的對話》,這個書信集包括了來信和她的答複。
羅莎·帕克斯逝世後,她的靈柩在蒙哥馬利、華盛頓和底特律三地由公眾瞻仰悼念,在華盛頓一地就有5萬人左右前往國會山圓形大廳瞻仰,甚至晚上還是人山人海,為此,華盛頓地鐵為了方便瞻仰者特地延時到午夜1點。人們舉的標語中最多的就是“謝謝你,羅莎·帕克斯!”,她是當之無愧的,因為她在黑暗的美國南方點燃了希望之火。

吉姆·克勞體係下的美國南方
柯林·鮑威爾是美國曆史上第一位黑人國務卿,他是牙買加移民的後裔,在紐約的黑人居住區哈萊姆長大,曾服務於軍界,是第一位黑人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但在1962年鮑威爾卻遇到一件尷尬的事情,當時他偕妻子驅車前往北卡羅來納的軍營,途徑弗吉尼亞境內,竟然找不到一家允許黑人上廁所的加油站。
“她(賴斯)出生在當時種族隔離政策盛行的南方,成長過程中見證了美國種族歧視最黑暗的一麵,經曆的許多不平等的待遇……” ,這是布什總統在2004年11月16日正式任命賴斯接替鮑威爾擔任美國國務卿的時候這樣回憶她的童年。賴斯1954年出生於阿拉巴馬州伯明翰一個中產階級家庭。父母都是早年從非洲移民美國的黑人後代。1961年有一天,7歲的賴斯和母親在一家商店買裙子時,售貨員把小賴斯攔在了試衣室門口,聲稱“這個商店的試衣室都是給白人提供的,黑人不得入內”,黑人隻能在專為黑人而設的倉庫中試衣服,盡管最後在母親的力爭下,商店破例準許她們在較遠的一個拭衣間悄悄換衣服,但這次遭遇還是使賴斯畢生難忘。
鮑威爾和賴斯在20世紀60年代的遭遇從一個方麵反映了當時美國南方種族隔離的真實狀況。南北戰爭後,黑人獲得了自由,但又逐漸陷入了另一種境地,即所謂“隔離但平等”,(separate but equal),南方的種族隔離政策又稱為吉姆·克勞法,吉姆·克勞源自19世紀前期一個流行音樂節目,後成為對地位低下的黑人的代稱。
美國南方從1888年密西西比州在火車上實行種族隔離後,1890年路易斯安那州也采取了同樣的措施,1892年該州的一名黑人普萊西因坐到了白人車廂中而被捕,他不服,將州政府告到了地方法院,被法院駁回,普萊西將官司打到了最高法院,1896年最高法院對普萊西訴弗格森案(Plessy v. Ferguson)判定,在火車車廂、廁所、公園以及其他公共場所為黑人保留和指定位置並未剝奪黑人的公民權利,隻要被隔離的設施“相等”即可,並明確表示“隔離但平等”不構成歧視,實際上對這種種族隔離政策給予了肯定,此後南方各州陸續采取了相似的政策,所有的公共設施和場所如 餐館、旅館、醫院、劇場、車站等,除商店、大街外,全部以種族劃線,白人、黑人各用各的,互相不侵犯。而實際上,“隔離但平等”是不可能的,隔離是實,平等是虛,如在劇場,黑人隻能從後門進入,同樣是飲水器,黑人的永遠不好用。
南方黑人淪為二等公民的另一個表現,就是黑人被剝奪選舉權。盡管1870年通過的憲法第15條修正案,禁止各州以種族、膚色及以前奴隸身份為由剝奪公民的選舉權,但南方黑人還是最終被剝奪了選舉權。從19世紀末開始,南方各州要求黑人如果想參加選舉,就必須付人頭稅及通過文化考試,每年交納人頭稅對於缺乏現金的黑人窮人是個很大負擔,而黑人教育程度又是極低,文化考試對於黑人來講,幾乎不可逾越。黑人必須獨立完成一個冗長選民登記表,回答出包括職業、住宅及犯罪記錄等各種問題,然後由注冊員選出一段州憲法,由選民筆頭做出解釋。登記表有誤或注冊員認為筆答有問題,均不給予登記,而且注冊員還經常故意刁難黑人,往往把憲法中最難的部分分給黑人,而選簡單的給白人或給予白人幫助。在這兩道障礙麵前,黑人基本上被剝奪了選舉權,他們在政府裏缺乏自己的代表也是必然的結果,1965年時南方黑人民選官員不足百人,1970年全國也就是1469名。民權運動以前,南方黑人相對北方黑人而言,政治地位要低,自由也少得多。
如果說,在種族隔離政策籠罩下的南方,對於黑人來講,還有一塊綠州的話,那就是黑人教會。內戰以後,黑人教堂成為南方為數不多的不受白人控製的黑人獨立機構,黑人宗教人員在黑人民眾中享有很高的聲望,在黑人社區中,宗教神職人員起了很大作用,這就是為什麽以馬丁·路德·金為代表的民權領袖均為神職人員出身。當時機來到的時候,他們就會站出來,領導黑人的抗議活動。1955年12月蒙哥馬利市黑人罷乘以後,在馬丁·路德·金的領導下,民權運動在南方逐步展開。

“我們一定能夠勝利”
“在我心靈深處我深深相信,有朝一日我們一定能夠勝利”,這首源自黑人古老靈歌的歌曲,在民權運動中廣為流傳,大為傳唱,激勵著黑人為爭取自由和權利而奮鬥。
綜觀20世紀50-60年代黑人爭取自己權利整個過程,可以看到,運動初期主要是以直接群眾鬥爭為主,即上街示威、靜坐、罷乘等形式,要求打破公共設施的種族隔離,如1960年2月的一天,在北卡羅來納州的格林斯伯勒市4名黑人大學生來到隻接待白人的午餐櫃台,占座靜坐以示抗議,直到關店。由此,這種抗議形式蔓延到許多城市的多種公共場所,如圖書館、旅館等。同年5月4日7位黑人及6位白人示威者從華盛頓乘上灰狗長途車,目的地是密西西比首府傑克遜市,以此來打破汽車及候車室的種族隔離。當汽車行進到阿拉巴馬州伯明翰市、蒙哥馬利市等地時與當地白人發生衝突,不少示威者遭打受傷,但4個月後,州際汽車及候車室取消了種族隔離。直接的群眾運動以1963年8月28日馬丁·路德·金領導的向華盛頓的大進軍為高潮,參加者有25萬人之多,馬丁·路德·金在林肯紀念堂前發表了著名的演說“我有一個夢想”。
直接的群眾運動導致了60年代的三個重要民權法案的通過,即1964年《民權法》取消了公共場所的種族隔離政策,1965年《選舉權法》打破了束縛黑人投票的枷鎖,實現了黑人從二等公民到參與政治的轉變,1968年《民權法》從法律上給予了黑人自由挑選住宅的機會。這三個法案從法律上保證了黑人的基本權利。
隨著運動的深入,民權運動領袖們已不能滿足僅僅是為了在餐館裏實行種族平等,民權運動領袖們認為,為了鞏固由“自由乘車”、靜坐、罷買等運動而獲得的成果,就必須建立黑人政治力量基礎,以保障種族平等進程不被人為放慢,黑人消除種族隔離的最好武器就是利用手中的選舉權,因為現在還有不少強硬的種族隔離分子占居民選官員的職位,他們是種族隔離製度最後的鼓手,因此必須號召黑人選民注冊,是民權組織的首要工作。因此,進入民權運動的中後期後,大批的民權運動者,其中大部分是青年學生,奔赴密西西比州、阿拉巴馬州的邊遠地區,在黑人群眾中進行宣傳和教育活動,於是就有了1964年密西西比州的“自由夏天”,這是由民權組織“學生非暴力協調委員會”發起,旨在通過教育活動,創辦“自由學校”,提高黑人的選舉意識。1964年6月13日拉開序幕,第一批近300名誌願者前往密西西比任教,這些學生大部分來自新格蘭地區的大學,一半以上為白人,且都為第一次去南方。 “自由學校”在密西西比的城市及鄉村展開,教堂、私人住宅、庭院都成了學校的校舍,白人誌願者寄住在黑人家裏,一位白人女學生從未與這家的男主人坐在同一張桌子邊,經過多次說服,男主人才平生第一次與一位白人婦女同桌交談,他還有些不知所措。密西西比“自由夏天”是短暫的,但它喚醒了密西西比,尤其是邊遠地區黑人的政治意識,直到1964年,密西西比州農村的黑人說,“我從來不知道我們黑人能投票”。
馬丁·路德·金一再強調非暴力和平鬥爭的重要性,提倡用和平抗議的方式爭取自己的權利,他認為被壓迫者可以通過合法渠道,同和平的方式喚起統治者和壓迫者的良知,使他們認識到公正和人權的社會意義,他希望能用黑人的行動來打動白人的良知,同時他也渴望取得白人社會的支持。但事實是殘酷的,由於白人頑固分子的抵抗,民權運動分子還是遭到了種族主義的暴行,付出了血的代價。馬丁·路德·金本人多次被捕入獄,還有人為此獻出了生命。1963年9月15日,種族主義者在賴斯家鄉的伯明翰一所教堂安放了炸彈,並在人們作禮拜的時候發生了劇烈爆炸。四個黑人小女孩當場倒在了血泊裏,其中的一個就是賴斯的同班同學、非常要好的朋友11歲的丹尼絲·麥克奈爾。1964年6月21日,3名年輕民權運動工作者(一位是21歲的密西西比州黑人青年,名叫詹姆斯·錢尼,另兩位都是來自紐約的猶太白人——24歲的邁克爾·施沃納和20歲的安德魯·古德曼)在密西西比的費城附近遭三K黨殺戮,三人的屍體被深埋在壩下。凶手一直逍遙法外,41年後的2005年才被認定殺人罪名成立,投入監獄。
民權運動者的鮮血不會白流,盡管馬丁·路德·金在《我有一個夢想》演講中所希望實現的夢想並沒有完全實現,但20世紀60年代民權運動後,黑人積極參與政治,社會經濟地位有所提高也是事實,否則鮑威爾和賴斯也不能成為國務卿 。民權領袖傑西·傑克遜牧師在悼念羅莎·帕克斯時說,“她坐下了,我們才得以站起來”,實際也是對民權運動總的評價。  

一個時代的終結
在悼念羅莎·帕克斯的隊伍裏,不少人把幼小的孩子也帶了來,希望能借此感受一下民權運動,畢竟運動已經過去了40年。一位孩子問家長,為什麽你當年坐公交車時不坐在前麵,而是坐在後麵,家長回答:“我不想被殺死”,孩子聽了,臉上一片茫然。
根據2000年的人口普查,黑人年齡的中位數是30歲,這就意味著黑人中有一半的人是出生在廢除種族隔離製度以後,對於羅莎·帕克斯和民權運動,他們也就是從課本上才能知道。對於年輕一代的黑人來說,他們已經不再滿足於能否能投票,能否在公共汽車上坐在什麽地方了,眼光也不僅僅關注黑人本身,而是更注重廣泛的社會問題,如就業、教育等,認為今後的鬥爭要從民權轉向人權了,方式也不再是老一套的抗議、訴訟了。1963年向華盛頓大進軍時,馬丁·路德·金聚集了25萬人,40年後的2003年隻有數千人參加在華盛頓舉行的大進軍40周年紀念活動,形成鮮明對比。從政治立場來看,黑人年輕人沒有經曆過民權運動時代,較老人更注重獨立性,黨派意識不強烈,不是簡單地與民主黨捆在一起。據2002年的一項調查,63%的黑人把自己定位為民主黨人,而2000年的數字是74%。
從黑人社區看,與民權運動時期也有了大不同。隨著黑人經濟狀況的好轉,黑人中產階級不斷崛起和壯大。民權運動以前黑人中產階級的比例約為13%左右,以神職人員、教師、小業主為主,而現在這個比例已躍至30%,政府公務員、律師、醫生、工程師等成為黑人中產階級的主體,他們從城市聚居區中搬出,遷入郊區的住宅,使得城市黑人聚居區內階級成分趨於單一化,成為所謂社會底層階級的家園,貧困人口的高度集中帶來的負效應是難以產生社區領導人,更談不上社區的自救自助運動和政治鬥爭了,遇到新奧爾良颶風這樣的大災難也就很難應對了,隻能指望國家和政府了。有人認為,現在黑人社區缺乏馬丁·路德·金和羅莎·帕克斯那樣具有獻身精神的人物,是黑人運動停滯不前的原因之一。還有一個經常被忽視的原因就是,黑人發生分化後,融入主流社會的那一部分人,政治態度趨於保守,與其他的黑人拉開了距離,當全國上下指責布什救援新奧爾良不力是因為種族因素在作怪時,很少在國內問題上發表議論的賴斯卻出來為布什辯解便是一例。
黑人在變,社會也在變。“白人專用”的牌子從車站、餐館早已取掉,目前黑人官員為9000名左右,黑人進入了國會,成為參眾兩院的議員,2004年來自伊利諾依州的黑人奧巴馬當選參議員,成為美國曆史上第三位黑人參議員,目前國會眾議員中黑人有42人。黑人成為了一些大城市如華盛頓、紐約、芝加哥、洛杉磯、亞特蘭大等市的市長,1990年黑奴後代道格·威爾德成為了弗吉尼亞的州長,是南方有史以來的第一位黑人州長。但是赤裸裸的種族歧視正在被一種“隱性的歧視”所替代,而後一種歧視更為可怕,因為它摸不著,看不見,但又確實存在。
在政治領域,黑人當選民選官員的人數相對於20世紀60年代以前是增加了不少,但黑人占美國總人口的13%,而僅9000名民選官員,比例偏低。而且在這些官員中以地方官員為主,級別低,遠離決策層;經濟上,從整體看,黑人的貧困率自20世紀60年代有所降低,但相對於白人和其他少數族裔,還是居高不下。白人的貧困率是8%,黑人是25%,黑人的失業率兩倍於白人,黑人中產階級的崛起及生活質量的改善,在一定程度上掩蓋了多數黑人的貧困狀態;在社會生活中,種族主義陰魂不散。三個民權法案通過後,公共場所的種族歧視變得不多見了,但實際上的種族歧視仍然存在。如居住區的種族隔離現象即是一個例子。盡管從理論上講,民權法案賦予了黑人自由居住的權利,但實際實施上仍十分困難。由於白人離開城市,遷往郊區,現在在美國許多的大城市中心區形成了以黑人窮人為主要居民的聚集區,在這裏失業率極高,教育質量低下,吸毒、打架和單親家庭現象嚴重,成為遠離經濟繁榮的孤島。而那些黑人中產階級盡管也遷出了城區,但他們很難進入郊區白人居住區,隻好在郊區形成了自己的社區。居住上的種族隔離,對黑人的消極影響是巨大的,因為在美國,居住環境在生活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關係到教育、就業、服務設施、鄰裏、投資等各個方麵。長期以來,尋求能夠負擔得起、體麵、安全、整潔的住房一直是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即使他們在工作、文化、教育及政治參與方麵取得成就之後;白人對黑人在文化及價值觀上的偏見根深蒂固,不會因民權法案的簽署而消失。當前美國社會正在向多元化發展,不同種族之間的通婚變得相當普遍情況下,黑人與白人的通婚率低於其他種族,僅為9%,盡管在20世紀中期聯邦法律已經取消了禁止黑白通婚的條款,但一些州,如阿拉巴馬州直到1999年才在州憲法中取消了相關規定,23%的白人反對黑白通婚。

94歲的卡爾是1955年蒙哥馬利罷乘的參加者,羅莎·帕克斯的朋友,在悼念儀式上說,“我們已經完成了很多事情,我們也走了很長的路,但我們還有更長的路要走”,黑人隻有不懈努力和抗爭,才是圓馬丁·路德·金“一個夢想”的唯一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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