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發和洗澡

理發和洗澡 劉振墉February 4, 2015, 6:00 am

每次回國，第二天一定要去理發和洗澡。

找一家鄰近的小理發店，理發師給罩上白圍巾，電推刀在頭上軋軋地響，剪下的灰白頭發往肩頭上掉。已有一個多月沒剪，頭發雖長，但前額已是童山濯濯，後腦勺也是稀稀疏疏，一會兒就剪好了。接著是洗頭，仰臥在洗頭椅上，頭頂正好位於水池的上方。理發師在衝洗時，會在頭頂上旋轉搓，再用五個指頭輕輕地抓撓幾下。無論頭上原來癢不癢，這時會覺得特別舒服。最後是修麵、刮須，這才是最主要的享受。. 先用一塊熱毛巾捂在下巴上，以便軟化胡須，然後開始修麵。人臉凹凸不平，在平坦地帶，一剃刀下去，可以犁去很大麵積，但在山坡地卻要小心耕耘。比如鼻子，先得將鼻兩翼刮淨，然後再在鼻梁上刮兩刀；又如耳朵，理發師總是拉著耳垂，反麵兩刀，耳廓上再刮兩刀。此時我常想起「耳提麵命」這成語，忍不住心中暗笑。 刮胡子才顯出剃頭師傅的真功夫。剃刀要鋒利，不能鈍刀割草；下手力度要適中，手太重可能刮破皮，力太輕像是在拔草，反而疼痛。理發師反複用熱毛巾捂下巴，用肥皂擦，然後將胡須一刀刀刮幹淨，最後用手掌將下巴撫摸一遍，將感覺不夠光滑的地方再補幾刀，要補刀處往往是頸部、鼻孔下和嘴角。結束時，師傅還拿麵小鏡子幫我前後照照，要我自己摸摸下巴，讓我「驗收」。其實我對什麽發型毫不關心，但摸著滑溜溜的下巴，心情卻很愉悅。盡管幾個小時後再摸，又會覺得剌手了。

在美國，理發師隻管將頭發剪短，不洗頭也不刮胡子，卻要十幾美元，在國內花費才二到二點五美元，所以我每半月光顧一次，心裏總有占了便宜的感覺。不過一定要找傳統的小理發店，因為現在高檔的發廊，不少理發師已不會刮胡子了。 理完發隨即到浴室去洗澡，其實在家裏也可以洗浴，到公共浴室隻是為了擦背和修腳。先在溫水裏泡十幾分鍾，然後躺在長條凳上，搓背師傅手按海棉或絲瓜絡，用力在全身搓，從頸項一直擦到腳板底，碎麵條狀的汙垢物從身上往下掉。真難以相信，我的身上竟然附著這麽多髒東西。修腳實出於無奈。我與另一半晚年相互剪腳趾甲，避免彎腰屈腿的痛苦。幾年前老伴棄我而去，從此我盡可能求助於浴室，好在現在洗澡、擦背、修腳三項費用，五美元足矣。 啟程前一天，我又去理發和洗澡，再將頭發剪得短短的回到美國。(世界日報-家園2015-2-4)Share on facebookShare on twitterShare on sinaweiboShare on printShare on emai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