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滴滴打車,兩年以前回國期間,就幾乎完全依賴上它,感覺太方便了。傳統出租車固然相對安全,不過在路麵上很少見到,即便見到,也多半載著乘客,讓意圖打車的人很有望穿秋水也等不到想等的車的頹喪之感。
我們回去的時候又都正值盛夏時分,太陽暴曬,氣溫酷熱,這個時候有個約定的車來接一下就很讓人減去幾分煩躁,可以氣定神閑地等在路邊了。
當然滴滴也存在很多問題,其實不止滴滴,上到任何陌生人的車上都有這樣的問題:不知道司機的人品如何,不知道他的車技如何。
老實說,如果沒有三個孩子作伴,很多司機的樣子讓我看一眼就不敢上車,更不要說深更半夜的時候了。所以就打車這件事,不是我帶著三個孩子打車,是他們給我壯膽去坐一個陌生男人的車。有時候想,要是可以多一些女出租車司機就好了。
而有的司機的駕駛水平讓我一坐上去就腸子悔青了,一路如坐針氈地在內心祈禱……可是沒有辦法,我需要打車來高效使用在國內的時間。
因為上次的經驗,即便聽說了幾個月之前的慘案,這次回去自然還是首選滴滴。因為其實並沒有什麽其他可選,這就是一種資本壟斷顯而易見的弊端吧。
不過我這次回去後打的第一輛滴滴就翻轉了我對滴滴的印象。那個司機是一個隻有三十四五歲的帥男子,看起來像個白領員工,上班之前順便送一下車賺錢點。一段很短的路途,雖然我很喜歡跟家鄉人聊天,其實也沒有聊上幾句,所聊無非顯出我很弱智,因為我不單說不出目的地周圍的建築名稱,甚至完全分不出家鄉的東西南北了,隻能給出向左向右的指示。
到了目的地,我付錢的時候有點手生,忘記怎麽使用付款了。司機師傅就主動幫我完成付款,在付款的當兒,他問我可不可以加個微信好友。我沒有回答,岔開話題。付完錢,他又握著我的手機問可不可以加個好友。我想到自己在國內的日子也需要用車,看他也不像壞人,叫他的車或許也是個好主意,於是就同意了。
那天我忙完之後才回複他的招呼。他立即回複過來,讓我不忙的時候找他。我看著有點暈。我隻有用車的時候才會找他。於是隨便回了他一個笑臉和ok的表情。結果他秒回複兩個字:約你。
我當時腦袋就有點空白。雖然我很老土,從網絡上也大概知道國內流行的這兩個字是什麽意思。真的這麽直截了當嗎?我以前不相信。現在知道,真的,真的這麽直截了當。
後來跟朋友說起,她們大笑,調侃說這是豔遇啊。最後總算安慰我,說他一定是看出我是從國外回來的,以為我人傻錢多。可能吧,我苦笑。雖然他挺年輕挺帥,可是這豔遇還是讓人說不出來的心驚肉跳。
塵兒隱約聽到了我們的談話,於是追問我,那兩個字是什麽意思。我想了想,就說,是dating的意思吧。塵兒立即一臉對那個人的鄙夷。塵兒他們看著我加的好友,當時塵兒還奇怪地問我為什麽要加,我說,為了叫車方便啊,這個叔叔看著像個好人。不得不承認,我的眼光,容易被美的皮囊蒙蔽。
因為這件事,塵兒教訓我,媽媽,你以後坐出租車再不要跟司機聊天了。說得我流汗。
那之後再打滴滴車,塵兒不顧我讓他們節省司機師傅的時間先下車等在路邊的指令,總是在車裏等到我下車他才下車,我知道,他開始不放心我的自我保護的能力了。
後來還有一次,在昆明的時候,因為要坐早班飛機飛銀川,所以天幾乎還黑著就訂了車來接我們。那個司機師傅也是極能聊天的人,我因為有過教訓,盡量地少說話,結果還是被司機師傅追著要我記他的手機號碼。第一遍我可以裝沒聽見不理,第二遍我可以找話題岔開,第三遍我就沒脾氣了。加就加吧,我想,大不了下車就把他的號碼騷擾攔截掉。
那天下了車,塵兒一臉不解甚至頗有點生氣地問我,媽媽,你為什麽要加他的電話號碼啊,你可以不加的。
我看著塵兒笑,這個小家夥是一朝遭蛇咬了。打定主意是不加,可是處事也要學會變通啊。那種情況下,司機都已經說了三遍了,我要是還不理他,他不好好開車怎麽辦呢。這種時候就要用緩兵之計了。先加了他再刪除。
其實我也不知道那個司機師傅後來有沒有打我的電話號碼,因為不認識的號碼我一律不接。或許他並不是個壞人,不過在他的車上,有一種命在他手上捏著的感覺,這種時候提要求不到萬不得已不好拒絕。
回來後不久就聽到又一宗滴滴慘案,想起我在國內經曆過的,不由感歎世風日下是真的,而在世風日下之時,管理製度的完善和法律製裁的力度都沒有及時跟進這種日漸敗壞的社會風氣。
凡事不能深想,深想的話就隻有恐慌。我一個帶著三個孩子的中年婦女都會遭遇騷擾,何況那些獨身一人的年輕漂亮的女孩子了。
在這個社會裏安全地存在,不僅需要智慧和勇氣,真的更需要自保的能力。一個女孩子獨自出門在外打拚能怎麽自保呢?我先生問我。我說,帶一把刀吧。我曾經包裏一直有一把小水果刀。
他立即嘲笑我還住在桃花源裏,帶刀,你都活在什麽年代呢?
也是,現在坐地鐵,連半瓶花露水都不能帶了。女孩子怎麽可能隨身帶把刀呢?那麽那些辣椒水之類的女孩防身的武器大約也難以通過安檢吧。
然後那天赫然看到昆山的汽車裏可以取出長刀,不覺被驚了一跳,原來並不是沒有危險的刀具不在熙攘的人群中行走。
當一個社會把好人的所有自衛自保的武器都卸掉之後,他們遇到壞人的時候該怎麽辦呢?尤其,當外界包括國家機器裏的某些機關讓好人指望不上的時候,好人該怎麽辦呢?
於是我想到自己說過的女孩子們要自保 的話,不覺為自己感到汗顏了。
有時候,對於那些身外的人與事,我們是多麽無力,談自保,不過是自己騙騙自己。
而日子繼續著,邪惡的悲劇從不會停止發生,假如我們無視平凡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