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幹什麽？

 

 

他們在幹什麽？

 

 

大概因為受我的影響，塵兒幾個很愛看中文電影。我是極力鼓勵的。我希望他們不單單懂得說話認字，也希望他們能夠了解中國的風土人情，文化淵源。野心很大，不知道能夠實現幾分。

所以有很多個周末，都是一家人圍在一起看電影度過的。

隻是可給孩子看的電影並不多。情色，暴力，粗俗的片子充斥市場。好在現在他們都大了，對一些打打殺殺的鏡頭慢慢知道都是假的，少了一些怕。所以《花木蘭》，《鴻門宴》，《競雄女俠秋瑾》這些片子我也會讓他們看。塵兒喜歡邊看邊問很多問題。我喜歡這樣的時候。

 

那天在網上搜到一個短片《父親》。我想這樣的題材應當可以給孩子看。於是坐定一同觀看。

意料之外的是，那個短短三四十分鍾的片子，也會有親熱的鏡頭。事先沒有鋪墊，所以也來不及跳過去。雖然畫麵算是含蓄，塵兒還是忍不住指著那兩個裸露上半身，打來鬧去的男女，好奇地問我，媽媽，他們在幹什麽呢？

我一時語噎。不知該怎麽解釋這樣的場麵。

專注看電影的塵兒繼續問，他們滾到一起去了。他們是在打架嗎？

是。這回我是脫口而出了。他們是在打架。我稀鬆平常地說。老公在一旁衝我擠眉弄眼地笑。

我知道撒謊不好。不過，實在想不出好的辦法搪塞。如此赤裸裸生動的性教育，對一個8歲的孩子還是為時太早吧。

 

還好那個畫麵很快切換掉。塵兒也沒有繼續追問。到底是小孩子。

我舒口氣。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同樣尷尬的一件事。

那年，我應當是十七歲。十七歲時的我，雖然有愛上層樓的憂傷，實際上，心理卻跟白紙沒有什麽分別。

如果沒有記錯，那部電影的名字叫《人證》。那是我們學校包場讓學生看的電影。

 

記得跟我鄰座的女孩，是這麽多年我唯一一個遇到的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朋友。也因為此，印象格外深刻。

電影裏有一個鏡頭，重逢的男女在床上淋漓盡致地享受。用淋漓盡致，是因為鏡頭太誇張，太狂野，男女主角都太投入。當然這是對沒有見過世麵的我們說的。

因為不懂，所以，那樣的鏡頭，我們根本看不明白。黑暗中兩個豆蔻女孩緊張得不知所以，握著彼此的手，大氣喘不過來地問對方，他們是在幹什麽？天哪，這個男的是不是要殺死這個女的啊？！

天地良心，現在回憶起那氣喘籲籲，你死我活的畫麵，我還是會有一點恍惚，真的有點像是殺人的場景啊。

 

一直覺得，那組鏡頭很長，導演極其奢侈地用盡了我們的擔心。

等平息了的女主角衝著男主嬌俏地說一聲，再來一次時，影院裏響起此起彼伏的哄笑聲。到底有人是懂的。

 

應當也是那次，我突然明白了同學說過的一個詞：上床。大概就是這樣吧。太恐怖了----這是我因為無知知恥了半天之後，慢慢覺醒的一個念頭。

無可否認，我們這一代人甚至前幾代人，都是被蒙蔽著長大的。這種最自然最原始的知識，被強行蓋上了羞恥的戳記。所以，那時的我們，純潔得有點無知了。

 

不想再愚弄孩子。不過，我依然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如果塵兒問我，他們在幹什麽？

答案，該選擇什麽樣的時機揭曉呢？又以怎樣的方式告知？

或者，有一天，他們也會像我們，無師自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