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ee Coffee and Freedom

     記得大學時候，曾經有一位出租車師父免了我8塊錢的打車費，因為他聽說我是去川醫看一位得白血病的朋友。我當時、現在都感動得一塌糊塗。我相信還是有很多很多善良而平凡的普通人，象我父親一樣的普通人，生活得特別真誠。

      很多很多年前，當我還是一個半大小孩，還懵懂地沉浸在鹽道街給我的各種光環中，那時的一個周末晚上，父親告訴我他在途經錦江大橋時，給了一個陌生孩子10塊錢。因為那個小孩向他問路，問紅牌樓在哪裏。父親那個時候已經雙目視網膜脫落，已經不能很準確地看見10米以外的地方，更不能清楚地描述這個他不經常去的地方的具體位置。但他知道，紅牌樓離錦江大橋是遙遠的，特別對於一個徒步的孩子。於是，他給了那個孩子10塊錢。他相信那不是一個說謊的孩子，因為他有一雙驚恐的眼睛。他相信那是一個可愛的孩子，因為那個孩子走出幾步馬上倒轉回來向我父親深深鞠了一躬……

       回到家裏，母親告訴父親，10塊錢到紅牌樓，太多了，在那個若幹若幹年前的成都，……父親短暫沉默了一下，淡淡地說：“噢……”然後很久才說“沒什麽，我當時隻是想，我也有這樣一個小女兒，我希望在她迷路的時候，有人能幫助她……”

      這樣遙遠的一個小插曲，一直在我心裏，照耀著我的心靈。我一直特別自豪，我父親一個特別真實地活著的人，用特別認真、特別真誠的態度對待生活、對待每一個身邊的人。他不是一個事業順利的男人，我實在想不出中國這樣的國家，機會能眷顧這樣一個認真、特別認真的人。但是，無疑，他是一個偉大的人。一直都堅持自己的原則，不肯因為什麽而違心地說假話，更不肯逢迎那些屁股們。關於屁股，我以後有機會一定會好好談談，這裏我隻說，我父親是一個一生都用腦子思考、用腦子判斷、認真過自己生活的人，絕對沒有一件事情、一秒鍾屁股過。

     我相信，“真實”在中國是困難的事情，隻有精神特別偉大的人才能做到。我想我今後會更加相信。

     我也特別努力希望自己能真實地活著，雖然社會常常讓我動搖。

     美國，這樣一個相對十分自由的國家，我能感覺到父親那樣的真實。就像一種精神，讓我隱隱覺得親切。在這裏，除了丈夫，我沒有任何牽掛。開心、痛苦一切都可以最真實地表達。沒有人關心我的一切，或者每個人都寬容別人的一切，所以我真實而自由地活著，不為任何人任何事情掩飾任何……

     上周三的清晨，我一如既往地耽於TMDGRE，沉悶地到健身房尋找興奮的支點。據說，鍛煉前攝入咖啡因很適合振奮精神。我花了一刀，買了一杯咖啡。或者準確地說，買了一個紙製咖啡杯。咖啡在櫃台外，自己可以隨意選擇、搭配，嗬嗬，我也沒有問過是不是可以refill。據說，咖啡會使女性脫鈣，我一般很注意控製攝入量，一般不喝兩杯。哈，再次認為我應該在美國讀個nutrition博士。嗬嗬……可惜，好像回國不是很好就業。我還沒有辦法超脫到不去考慮養家糊口的問題。

     正在我專心搭配我的咖啡時，突然咖啡店員招呼我“he,girl,your coffee is free"……我有點迷糊，帶著早晨特有的迷糊走到櫃台前，接住店員退給我的一刀。“哦，thank you.But why？”我還是迷糊。“Oh,wednesday is coffee day！You are lucky.”嗬嗬，好像這個是我繼那次免費出租車經曆後，第二次享受free的待遇。上次是因為司機師父的惻隱之心，這次好像純粹是因為高興。

     這個就是我感覺中的美國，特別irrational.一切都隨意，真實。如果要問為什麽，估計happiness或者joy之類，都是最好的答案。

     隻是他們的真實，很輕鬆；而在中國，總是或多或少讓我感受到沉重。

     不知道，是因為自由這個東西作祟，還是因為人。我總是相信，人，這個概念是非常崇高的。很多時候，我們隻需要對自己、對別人，都是一種對人的態度。什麽尊嚴、人格、真實，都自然包含其中。父親，給我最多的教育就是象人一樣生活，象人一樣真實地生活同時象人一樣真實地對待他人。這樣，善良、真誠都是自然的東西。

     經過一些對比、思考，我在想，是不是自由，精神上的自由，是象人的充分必要條件呢？

     父親是一個很自由的人。他習慣不去理會那些八婆之類的八卦，自己過自己的生活。我在他的培養下，也特別喜歡這樣生活。理由很簡單，我過的是我的生活，既然是我的，那麽這個生活怎麽樣，為什麽要你去評價指導呢？國內似乎總是少不了一點教育指導的聲音。看電影，有人教育你體會深意；看電視，有人指導你如何生活；左鄰右裏，哪個不東家長西家短……太惡了。我看電影找樂子，看電視消磨時間，過日子圖閑適，誰他媽的需要你來指手畫腳？宣傳好像是國人特別在行也特別在乎的東西，卻殊不知這簡直是在混帳著自己，同時混帳著別人。大家都虛偽地在過給別人看，過別人的日子，沒有人性地混蛋著。

      除了假，我們還能看到什麽？

      美國這個青皮國家，似乎不是這樣的。布什傻，那就傻啊。他說話是太通俗易懂，缺乏震撼力、教育性，可是，這就是布什啊，靈魂到肉體都是真實的。即使每天的脫口秀都拿他開涮，又有什麽關係。涮的也不是他一個人啊。是人，就有出糗的時候。被人看見，拿出來娛樂大眾，有問題嗎？為什麽所有人都活得那麽正人君子？結果都忘記什麽是愛、什麽是善良、什麽是人的本性！

     連自己都忘記自己是人，也不拿別人當人，這活著還有什麽勁？

     我還是覺得，象人一樣地生活、象人一樣地尊重和被尊重，是最重要的。

     好像黃仁宇說，萬曆愛鄭妃，因為隻有這個女人把他當人，敢跟他鬥嘴發怒。我看萬曆挺好。因為他先拿自己當人，然後拿別人當人。

     政客情急的時候會說“shut up",會說“firstly,……secondly,……secondly……”因為他們是人。我們笑笑，也因為我們是人。

     …………

    不要再說什麽，我們“批判你的思想，但是我們歡迎你這個人”這樣操蛋的話。不要整天拿著別人寫的稿子張顯自己的才華，結果既不是自己的，也不是撰稿人的，都他媽的是網上拚湊的。

    請用人的眼睛看世界，用人的樣子過日子，用人的態度對待別人！

    其實不用一定要在自由的天空下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