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山中來

我的家鄉,是在群山之中。我的腳步越邁越遠,從一個異鄉到另一個異鄉,唯一不變的就是,我從山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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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點又回到起點

(2008-11-08 11:46:41) 下一個
家人都會喝一點酒,是那種能豪飲但是不豪飲的,家裏和平民主的氣氛,酒上也能見真知。我自己,小時候語遲,走路還沒全穩當呢,就知道家裏要來了男客,就給拿酒,拿酒杯,倒酒。最晚兩周歲吧,家裏什麽東西放哪兒,比誰都清楚。天生一個管家婆啊。爹地就賞我一口小酒,馬上馬上地,就樂顛兒了。從此倒酒功夫更著。美名傳遍小縣城。一個爹地的好朋友,好喝兩口小酒,每次來我家,都是我殷勤款待。到後來我都大學畢業了,他還在說,你家有個好閨女啊,知道給我倒酒。

上幼兒園了。我在上中班以前,都是一句話,不喜歡幼兒園。天天哭。後來中班就蹲班,換了一個老師,就好了,天天想上學。有一天,病了。不嚴重,但是足夠不用去上幼兒園的。大家都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我一個人在家裏。閑來無事,打開酒櫃,看到那一櫃子的酒,真親切啊。有泡了枸杞的,有泡了別的東西的,有什麽也沒泡的。我照著能打開的,把裏頭泡著的東西掏出來吃,越吃越香啊。吃著吃著,就坐到地上去了。

然後我想,吃一根冰棍兒就好了吧。於是就努力地站起來,到放小鈔的地方拿出七分錢,把家門關好,鑰匙掛到脖子上,上街去買冰棍兒。努力地走得穩當一點,可能越想走穩越走不穩。賣冰棍兒的問我,小姑娘,你怎麽了,臉色這麽紅,別是發燒了吧?你能自己回家嗎?我說,我今天就是生病了,就在家呆著,這就回去。然後賣冰棍兒的可能覺得有什麽不對,想繼續問我話,我也反應過來,可能是滿嘴酒氣,就再也不開口說話了。

後來慢慢接觸酒更多,獨愛尖莊。個人認為裏頭的香氣猶勝五糧液。時不時喝一點,生活還挺美好。後來上大學了。自由。可是沒有尖莊。有一個當時甚得我心的帥哥,居然找來一瓶尖莊,來孝敬我。至今沒明白他是怎麽知道我就寵幸這個?然後我們一行就去校門外的飯館,他和我喝尖莊,別人喝啤的。回來後,感情日增。

借著酒氣,就想當文人。顧城當時在激流島自殺沒多久,我才後知後覺開始讀他。越讀越愛。一天晚上,下樓到小賣部買了一小瓶二鍋頭,回來就和一個中文係的好朋友對吹。我倆你一句我一句,愣是把顧城差不多都給吟下來了。現在想起來都感動,就為一句,花園裏,我的眼睛都瞎了。

畢業喝散夥酒。大家都說來冰鎮啤酒吧。我說我的牙受不了這麽一杯一杯的灌,我保證不少喝,給我一點時間。大學四年同窗不容易,緣分不容易,以後還能和誰這樣靠近啊?我喝,雖然不喜歡啤酒,什麽味兒的都不喜歡。還是喝了。把大家都送回去,我再去打一場籃球。

工作了,為人師表。白天那叫一個敬業。晚上,又是和一幫年輕同事,出去,飯局。小酒相伴。後來要出國,大家設宴餞行。那是真喝高了。談人生,談理想,都高了。都聊到二十一世紀後半期了。

洗心革麵到美國。不想遇到小巴。他給我設計的第一個浪漫夜晚,居然是酒。葡萄美酒夜光杯!知道跟他講不通一個尖莊的道理,葡萄酒就葡萄酒吧。

那以後,就結了。不是戒,是結了。連酒釀都沒再吃過。小巴是穆斯林,是不應該喝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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