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
直麵現實
我下得山來,感到自己能夠跟這麽一個英雄人物有這樣一段孽緣,覺得自己自然是對不起殷六俠,對不起師父,對不起同門師兄弟姐妹,對不起前後左右的禮儀規矩。但那種到了天上的感覺,還是占了上風。我心中仍然是剩餘了一絲甜蜜。這份甜蜜,已經足夠陪伴我一生了。
我在離峨眉山不遠的小客棧裏悄悄待產。師父在金頂上傳授滅劍和絕劍這兩式劍法時,我沒有出現。像敏君師姐一類的同門應該都樂開了花。可是我,不在乎。女兒出生的時候,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感覺。我給女兒取名不悔。
還是要見師尊的。
師父看到了我臂上的守宮砂已然褪去。眼神裏流露出深深的痛惜。可是,給了女兒一個武功學問蓋世無雙的爸爸,我的心裏,早已被驕傲和歡喜占得滿滿的滿滿的了。我早已不掛懷於掌門之位。
謹遵師命,我們又來到武當山上給張真人祝壽,同時還好打聽屠龍寶刀的下落。在這裏我親眼看見五俠張翠山夫婦雙雙自刎,心下好生佩服他們二人。看到那可憐的孩子無忌頃刻間沒了父母,就想要為他做點什麽。
做過的事,要有擔當。我來到殷六哥麵前輕聲但肯定地對他說了對不起讓他忘了我。
六哥他顯然是沒有聽明白我在說什麽。他不明白,我到底那裏對不起他,他也沒明白如何才能忘了我。他的眼神分明是在告訴我,不管發生什麽事,咱們一同麵對。
爹娘確實沒有看錯人。
繼續追查屠龍寶刀
從武當山上下來,武林中人都集中到當年王盤山上唯一一個幸存者白龜壽那兒了。中原大地上,要是有人知道金毛獅王和屠龍寶刀的去向,也就是他了。
我們一行人緊追慢趕,追到了頭,彭大和尚就是不說出白龜壽的下落。敏君師姐已經刺向彭和尚的劍被我輕輕挑開了。我想得很簡單,我敬重彭和尚一條好漢,義重於生,既然我們尋不來白龜壽,何必再多饒上一條人命。況且彭和尚已經身受重傷,未免殺之不武。
偏偏敏君師姐以為抓住了我的把柄,一副要將我還未出嫁就有了孩兒一事昭告天下的架勢。師姐啊,我是真地想把這顆心掏出來給你看看,我對我派掌門一位,實在是不像你一般有興趣啊。你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白龜壽實在是看不下去彭和尚為了自己受苦,大喝一聲,自己衝出來擋住了往彭和尚身上砍去的刀劍。
白彭二位用生命互相保護,師姐對我,卻又以死相逼。正派邪教,哪裏又能分得那麽清楚了?
母女情深
不悔一天天長大。她有我的眉眼。有他爹的聰明。她學什麽都快,做什麽都容易。母女相伴,過得是十分快樂自在。我沒有教她任何武功,就希望她能快樂無憂。
然而不悔還是長成了一個特別會為人著想的女兒。盡管她才六歲。我無數次地想,我不能看著我的女兒如此考慮我的感受而不多問我一次關於她的爹爹的事。鄰裏小孩有爹有娘陪著玩耍的時候,就是不悔最羨慕的時候了。
就是這樣,她仍然每天告訴我,娘,不悔今天特別高興。為什麽啊?因為有娘你啊!
我怎麽舍得。
所以我就帶著不悔來到蝴蝶穀,想請神醫胡青牛給我治傷。打傷我的人很怪,一邊打傷我,一邊又告訴我可以來蝴蝶穀醫治。
師父尋來
不想在蝴蝶穀遇見了無忌。胡神醫是說什麽也不給醫治,正好無忌在這裏,躍躍欲試。反正好過沒有,我就帶著不悔住了下來。
敏君師姐引著師傅也尋了來。
師傅對我,顯然是用了超乎尋常的耐心和寬容,聽完我的講述,居然對我說,好孩子,原本也不是你的錯。隻是這個楊逍,跟我峨嵋派是仇人,你大師伯孤鴻子就是被他給活活氣死的。你去把他殺了,回來我免你一切處罰。
如果不是這幾年的江湖曆練,我自然會謹遵師命,維護我名門正派的名聲。如果不是看到那麽多正派裏的邪,邪教裏的正;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風流倜儻,俊雅文采的楊逍;如果不是這麽多年來的信念都一一坍塌;如果不是…
到底是誰的規定?誰說我們就是正,他們就是邪?
師父,您盡可以殺了我,這樣,我會覺得師恩沒有被我白白接受。我那不悔孩兒,跟著她爹爹,一樣可以長大成人。隻是希望她長大時,不會有為娘這時的迷茫。
無忌會照顧好不悔的。那孩子聰明靈活。他們會上到光明頂的。
讓我期盼一個來世吧。一個不講那麽多清規戒律和等級門第的來世。
謝師父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