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樓

蝸居英倫,靜而思飛;曆經變換,有感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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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三月英格蘭

(2007-03-23 13:39:39) 下一個

我來了!經曆了2006怪異的暖冬,就在人們以為寒冷不會再來的時候,我挾著風,裹著雪,從遙遠的西伯利亞,翻過茫茫千裏的阿爾俾斯山脈,跨過碧藍繁忙的英吉利海峽,我來了!我要肆虐英格蘭這嫩綠的土地,我要折磨這土地上正春心蕩漾的生靈。

 

看那,三月的英格蘭,發黃的草地已開始泛綠,紫色,紅色,白色的小花成堆成簇從地下冒起,連成一片片彩色的地毯。公園裏,道路旁的一些樹木已開出誘人的粉色和白色小花,繁星點點,爍耀枝頭。多麽美麗,悠閑的周末。絢麗的陽光喚醒了沉迷一冬的盎格魯後人,嗬嗬,你們托兒帶女駕車郊遊,盡情享樂在微微春風之中。

 

看那,我從遠方急急奔來,在藍天,陽光的掩護下霍然殺出。你們沒有從微風中聞出危險,你們沒有從樹稍上看出惡兆。我不帶任何托累的淄重,這樣我便快如閃電。寒冷是我的武器,我在英格蘭上空遇到了從大西洋上吹來的暖濕氣流,瞬間便合成了我的致命武器 - 似珍珠大小般的堅硬雪粒。

 

天邊的黑雲快速向你們襲來。你們來不及躲僻,嗖嗖的雪粒便砸在你們的頭上,身上。嗬,是誰家的小男孩在屋後的花園玩耍。我看到了他,睜著圓圓的眼睛,張著大大的嘴巴,從初始的好奇,到驚恐萬分地逃離,還不到一秒鍾。小男孩急急進入屋裏,卻忘了關好門。我粗陋地推開了門,轉瞬間撕裂的風聲便穿過門廊,一股寒流挾著雪粒試圖衝進客廳。我聽到了小男孩媽媽驚恐的喊聲。

 

後門被重新關緊。我試著從其他的門進入。前門,側門,甚至窗戶。這些地方無一我能侵入。我因憤怒而咆哮。我把怒氣撒向了花圓。嬌嫩的小花被我蹂躪著,弱小的身軀被我壓得彎向地麵。我又打了個旋,撕裂了她那五顏六色的花瓣,把他們斑斑點點吹散在嫩綠的草地上。我的怒氣仍未消去,又緊緊抓住花圓裏唯一一棵大樹的樹稍,猛烈地搖擺著她的枝條,試圖抖落其上正在盛開的點點花朵。

 

我帶著勝利者的獰笑撕叫著撲向遠方,尋找下一波肆虐的對象。看那,公路上剛才還風馳電掣的車輛被我揚撒的陣陣雪粒砰砰敲打著車前的玻璃風擋。雪霧使它們謹慎前行,各各都亮起了大燈,甚至霧燈。我得意地看著公路上排起的長長車龍。車裏的人們也許剛才還在春色無邊的,和風麗日的鄉村田野郊遊。

 

我注定要和這大地上的人們開開玩笑。就在他們驚魂稍定,在屋簷下,店門口立穩了腳跟,就在他們紛紛躲進家裏,車裏,辦公室,路邊可憐的小涼亭的時候,我停了,完完全全地停了。天,恢複了湛藍,太陽,依舊光芒萬丈地照著大地。剛剛還布滿地麵的一層硬硬的雪粒,不到片刻便被溶化,化為無有。驚恐的人們像剛剛經曆了一場惡夢,一場幻覺。惡夢中的狂風不在有,幻覺中的暴雪覓不見。隻有蔚藍的天空和晃眼的陽光。

 

人們彈冠相慶。公園的小路上又出現了三三兩兩的人群,或牽愛犬,或溝肩嬉溜。城中的街道上又人群擠擠嚷嚷,大大小小的購物袋在左手和右手的下方前後擺蕩。我看到滿街青春朝氣的牛仔褲,我又看到手牽著手西裝革履的老年夫婦,相攜著在繁華的街道上旁若無人地緩緩前行。

 

我潛伏著,等待著,等待著自然的再次呼喚。看那,正當英格蘭大地的人們已經徹底忘卻一小時前的災難,正當他們又沉醉於藍天加陽光的美妙時刻,大自然向我吹響了再次進攻的號角。我一躍而起,積蓄了更大的能量。我使天色突然黑暗,我使恐怖的濃雲從山梁的後麵滾滾湧起,挾著比上次更為猛烈的狂風。碩大的雪片,堅硬的雪粒頃刻間又紛紛倒海般撲向地麵。湖麵被雪粒激起了一尺高的水霧,落到草地上的雪粒隨陣陣狂風跳躍,舞動,行成一波一波快速前行的白色雪浪。小草在我的再次蹂躪中呻吟,早開的春花在我的重複摧殘下魂飛魄散。街上的行人被怪異的天氣所擊倒,驚陔,沮喪,紛紛落荒逃避。先生的帽子被我吹掉,小姐的裙子被我掀起。我大笑著,撕叫著,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們的尷尬。

 

我周而複始重複著大自然的惡作劇。太陽,烏雲,風雪,藍天交替統治著英格蘭的大地。我要把我無窮的能量,從遙遠西伯利亞聚集的能量,盡情撒落在英格蘭這片三月春意正濃的土地,直到我心滿意足,直到我精疲力盡,從南到北,又從北到南。

 

夜色降臨。我在困盹中休息,在精疲力盡中靜靜躺臥在地毯般的英格蘭綠地,等待明日東方太陽的升起。那時,我將悄然離去。

 

狂風驟雪後的英格蘭,春光更加明媚!

 

2007-3-23 秋風樓寫於LEE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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