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慶幸沒有生活在西藏：由歡喜佛說開去『枯草著』

我很慶幸沒有生活在西藏：由歡喜佛說開去『枯草著』

　　五一假期到承德旅遊。在80年代初曾經去過一次，那時候離文革結束不久，由於意識形態原因，歡喜佛（雙身佛）屬於保密物件，不給公開展覽。這次的情況大不一樣，外八廟修繕一新，歡喜佛大量展覽，而且都被油漆成五顏六色，十分醒目。說它醒目，是看到了以前看不清楚的東西。

比如看到歡喜佛腳踩兩組塑像，一組是牛從背後位奸人，另外一組是鳥從背後位奸人。還看到小布達拉宮裏麵的三個雙身佛，每個手捧一個人顱骨，裏麵的人腦紅白分明，很符合解剖學。各位男佛陽具堅挺，正麵抱一女佛，正在交媾。

藏密對歡喜佛的解釋，大致如下：

當喇嘛修行到一定的程度，就應該和女性一起修煉。一來是可以解決自己的欲火，二來是可以引誘女性，使她們也加入修煉。要想達到“四大皆空”的境地，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欲火放出來。而女性是釋放欲火的工具。所以在藏密教義裏麵，人們不但應該向喇嘛供奉財物，還應該供奉女 性，最好是處女。也就是“蓮花女”。應為這種女性對於喇嘛的修煉，最有幫助。但是並不是喇嘛都能有資格用女性修煉，隻有高級喇嘛，也就是接受過更高級喇嘛認可的喇嘛，才能有這個資格。授予這個資格的儀式， 就叫作“慧灌頂”。

這灌頂的意思，就是洗禮。或是自地中海地區，或是西藏本地土產。

洗禮在地中海地區的意義，是洗滌罪惡。後來發展為入教儀式：受一 次洗禮，算是入了教。藏密的灌頂分若幹級別。慧灌頂是比較高的一種。這儀式就是和一個女性性交。

這儀式之所以叫作慧灌頂，是因為藏密認為那男佛代表著“悲”。也就是同情、慈悲，那女性代表著智慧。慧灌頂的意思是“用智慧給你洗禮”。從此之後，你進入一個新的階段，可以用女性作為修煉工具了。

供喇嘛修行的女人，叫作明妃。是喇嘛的徒弟的師母。這喇嘛當然就 是他們的師父。

密宗的特點，就是說釋伽牟尼當年沒把所有的教義告訴世人。他把最 關鍵的一部分教義，秘密地教給了他認為“根性”最強的人。密宗的創始 人說自己就得到了這部分秘密的教義。一般人信奉公開教義，幾十輩子也修不成佛。如果用這秘密教義，如同走後門，用不了一輩子就能修成佛。

但是這秘密教義是秘密傳授的，其中大部分是秘密咒語，隻有密教的創始人知道，別人不知道，他們看中了誰，就把這密咒傳給誰。誰想得到這些密咒，必須接受大喇嘛的長期考察，如果大喇嘛確信此人根性足夠，才能教授給他。慧灌頂儀式就是認定某人有根性，有資格得到一部分秘密教義的儀式。如果你不被某個高僧活佛認定有資格，你就別想知道那成佛的捷 徑教義，或後門教義。

所以你能不能有女性作修煉工具，還是要看秘密教義的所有者，是否 看得中你。如果看不中，你就隻能自己煉自己了。

致於這吃人腦子，藏密教義中說是象征著幸福生活。這人腦子取自敵人的腦袋。

2
如果不考慮藏密教義，隻用文化分析的方法，考察這些雙身佛像，也 還是有點意思。它們腳下踩著的兩組塑像，應該是受希臘文化的影響。

是宙斯（希臘大神）變牛奸某女，和變天鵝奸麗達的故事。我們知道，公元前三世紀亞曆山大征服印度河地區，把希臘文化傳到印度。希臘的雕 塑藝術最為高超，在解剖學方麵最為發達。對印度的雕塑有很大影響。古 代雕塑中以印度女神雕塑最為性感。一方麵是得益於希臘技術，另一方麵是印度有性崇拜或生殖崇拜的傳統。他們作出的很多性交塑像。讀者應該都看過。這些佛像的姿態，也是男佛站立，正麵抱女佛交媾。和藏密佛像 的姿勢一樣，所以這藏密的雙身佛像，也是從印度引進的。

應該說明，這歡喜佛隻是諸多雙身佛中的一個。實際上所有的藏密佛，都有雙身（性交）像。而且幾乎都在性交的同時吃人腦子。有的塑像是男佛自己捧顱骨，有的是女佛給男佛捧上。（一麵交媾，一麵捧上）。這組 動作，可分解成三部分。1，我們已經說的性力崇拜。2，受希臘塑像的影響。希臘塑像最出名的，是某英雄（赫克勒斯）一手舉著人頭（蛇發怪的 頭），一手持劍的塑像。雙身佛手中的人頭也是從敵人身上砍下來的。3, 希臘人雖然砍下了人頭，卻不曾有吃腦的內容。這吃腦的內容，應該是喜馬拉雅山地區的古代文化的表現。按藏密教義，吃人腦象征幸福生活。古代有吃人的習慣，而人的腦必然被認為是最有好處的部位。中國西南地區至今有吃猴腦的習慣，並認為有大補的作用。估計這習慣來自以前吃人腦的風俗。而且吃猴腦和雙身佛吃人腦的方式幾乎一樣，就是生吃。

我們再看看這雕塑的風格。希臘雕塑和希臘宗教密切相關。

希臘宗教的中心，是戰鬥力崇拜。和當時希臘周圍地區戰亂極多有關。戰鬥力強的生存，弱者死亡。因此就認為神喜歡戰鬥力最強者。每年的奧 林匹克比賽，就是戰鬥力比賽。勝者為神所喜愛者。神自己的戰鬥力當然 超過人類。最厲害的神也就是最高的神，就是宙斯先生。這種對戰鬥力的 崇拜，和希臘藝術的關係很密切。首先是藝術家給戰鬥英雄或比賽冠軍塑像，供世人崇拜。希臘人很聰明並喜歡研究事物，雕塑家們必然研究這些勝利者的身體特征，不然的話，你作出來的塑像，讓人一看不像強者而像 弱者，你的塑像就失敗了。如果讓人看了，覺得比真人更強，就成功了。

從而發展出了“強者解剖學”。也就是強者的身體及動作，應該有什麽特征的學問。希臘雕塑的發展曆史，就是強者解剖學發展的曆史。強者總有母親，這母親的身體特征也被研究。因為這種女人能生出強者，了解 這種女性的特征，對找太太和媳婦有大用處。大家都很願意自己有強壯敏 捷，能戰勝對手的後代。所以希臘女性塑像，多是成熟婦女。也就是生育過的，已經三十多歲的女性。這時候他的孩子也能在賽場或戰場上獲勝。

一旦獲勝，這些美麗的母親，也就被人崇拜，她們的身體，就成了雕塑者研究的對象。當然，英雄的女兒或妹妹的身體也一定被人研究。所以其少 女塑像，也很健壯健康。

可是印度人把希臘的解剖學，為性崇拜服務。所出的塑像，最重視女性皮光肉滑，臀豐乳重。以及脖子和腰肢的彎曲。目的是顯示女性的性感。而非如希臘人表現人的力度和敏捷。所以印度也發展出自己的一套“性 感解剖學”：研究性感女性的身體特征的學問，藏密的佛像雖然受這兩種 文化的影響，卻隻學了他們的外形，也就是采用了印度的男女交媾的雙身像，和拿著敵人的頭（希臘）的勝利者形象，卻沒學到其中的藝術成份。

男性身體沒有英武的特性，女佛的性感特性，也比印度佛像差得遠。據說有好的女佛塑像，性感水平接近印度的，但是我沒看見。

藏密發展出自己的一套“猙獰解剖學”。不但佛像麵目猙獰，藏戲的麵具也都很猙獰。這猙獰的風格是從哪裏傳來的，筆者不知道。筆者隻知 道，猙獰藝術應屬於遠古自然崇拜，猙獰的形象實際上並不表現人，而是 表現自然力，其靈感多來自野獸。西藏的佛像的麵目猙獰，藏戲的麵具也麵目猙獰。

這或許是因為，西藏地區的自然環境過於嚴酷，神是環境（天地、風雨、雪山）的代表，嚴酷的環境，必然由猙獰的神代表。

所以應該說這猙獰的藝術風格，應出自西藏本地的苯教。那是在佛教傳入之前的西藏本土宗教。而這苯教的特征就是自然崇拜。認為萬物有靈。天、地、日月山川草木都有神。這些神都十分嚴厲可怕。神十分貪婪， 每次祭天，要殺大批牲畜，甚至人。據說曆史上有二十六代藏王用苯教治 國。苯教據說是撒滿教的一枝。如果是這樣，它也應該和蒙古、西伯利亞、和東北的撒滿教有相當的關係。所以也不能說這苯教為100%西藏土產。但 是西藏的苯教有特殊的地方，就是他為了和印度和中土的佛教鬥爭，模仿佛教編製了大量經典，其教義也非常複雜。一些印度教和佛教的經典，也被改寫成苯教的經典，經典的數量，也有三百多卷。實際上苯教和撒滿教一樣，有咒無經。因為在撒滿教最興盛的時候，這些地區還沒有文字。

總而言之，歡喜佛一個塑像身上，至少有四種文化的成份，那就是印度希臘和西藏本地。還有一個我們沒說的佛教。實際上佛教的成份在歡喜佛身上表現最少、隻出現在對它的解釋中。佛教的塑像的特點是“慈祥安 靜”。作出來的塑像，應該慈眉善目，端莊安靜，不然不是好佛像。如果這佛教既慈祥安靜，又有當地人的麵貌特征，就是藝術水平相當高的佛像了。作佛像的藝術家們因此發展出“慈祥解剖學”。佛像最初傳到西藏， 應該是文成公主和尼泊爾公主帶來的，必然慈眉善目。但是西藏人的思想 和藝術也要借助這些佛得到體現，他們就給這些慈祥安靜的佛，作了一些 交媾著的，吃著人腦的塑像。

3
藏密的佛像，和其他宗教的佛像一樣，每個都有自己的故事。

比如歡喜佛據說是印度教大神濕婆的兒子，被印度的密教降伏。變成 密教的護法神。也就是變成給密教打天下的神。說起這藏密，就是印度密 教和苯教混合而成的東西。而印度密教又是印度教和佛教的混合物。比如 密教的經典叫作“怛特羅“，這怛特羅本是印度教大神濕婆和他的妻子的 對話。內容多涉及性問題。這部經典也是印度教”性力派“（性和生殖崇 拜）的經典。藏密中也有大量苯教的內容。藏密的神很多是苯教的鬼神。

但是藏密中中土佛教的成份很少。因為中土佛教被印度佛教趕出了西 藏。

曆史記載，在公元八世紀，有個藏王名叫赤鬆德讚，請了印度（巴基 斯坦）的和尚寂護來西藏弘法。這寂護是個大乘中觀派和尚，在西藏呆了四個月，說是魔鬼太多，他鬥不過，必須請他的妹夫，大乘密派的和尚蓮花生過來，才能打敗魔鬼。這魔鬼指的就是苯教的神鬼和其信徒。蓮花生果真神通廣大，一路來，一路聲稱：已在某地遭遇苯教神鬼某某，並把他戰勝並降伏，使他變成了佛教的護法。等到他到了西藏，苯教的神的大部 分，已經被他降伏並被納於麾下。當然這種小伎倆，他會玩，別人也會玩。

但是他有藏王赤鬆德讚的支持。赤鬆德讚給他開了一個辯論大會，讓他 和苯教辯論，藏王赤鬆德讚自己當裁判。辯論的結果，當然是佛教勝，苯教敗。按當時的規矩，敗的一方有三個選擇：改宗，還俗，離去。打敗了苯教之後，赤鬆德讚又讓蓮花生和中土和尚辯論。

據說這場辯論會從792年一直開到794年，結果自然還是印度和尚勝利， 中土和尚失敗。失敗者也還是隻有那三個選擇。

中土和尚的領袖，叫作“大乘和尚”。這人在辯論失敗，離開西藏之 後，還派人來暗殺蓮花生。這當然也可能是蓮花生的宣傳手段，目的是給 中土和尚抹黑。這大乘和尚在藏密中也有塑像，是一個被鎮壓的小鬼。

這時候的中土佛教，主要是禪宗。禪宗從達磨470年來華傳教，到那時已有兩百多年的曆史。在西藏也有點影響。其教義為“頓悟成佛”、但是在辯論中被印度密教打敗。

　　蓮花生的的密教儀式，就很邪門了。比如用人血獻祭，用少女的腿骨 作笛子，用顱骨作碗，用人皮作鼓。據說是因為這樣作，法力才大。蓮花 生也是個超級喇嘛，據密教教義，隻有超級喇嘛，才有和女性雙修的權利。

其他人的功力不夠，沒這個資格。赤鬆德讚把自己的一個王後，也獻給蓮 花生作雙修之用。有人說蓮花生有5個明妃，有人說有8個。

當然苯教也不是那麽好欺負，他們也奮發圖強，自己編製教義。比如 說苯教本來沒有一個大神（最高神），後來也編出來一個。就像中土的道教，以前隻有一個太上老君，後來為了和佛教競爭，也編出來一個原始天尊。和其他諸多的神仙。

苯教的教主（主神）名叫“先饒”。出生在岡底斯山象雄地區。一生的經曆，和釋伽牟尼差不多。當然也是照釋伽牟尼編出來的。

苯教喜歡占卜。一般來說，隻有在中央集權沒有建立的時候，占卜才 會盛行。中央集權一旦建立，皇帝說什麽，就得怎麽辦，也就用不著占卜 了。商朝最喜歡占卜。甲骨文就是為占卜發明的。至少如今發現的甲骨文， 都是占卜資料。這說明商朝還不是一個中央集權國家。占卜的意思是：有一夥人，意見分歧，沒有一個人能說了算。隻好用占卜來決定。占卜的結 果，就是最高指示，大家都要服從。如果有一個人能說了就算，那就不用 占卜了。苯教的特點，一是沒有大神，二是多占卜。說明他是中央集權體 製還沒建立是的宗教。

有學者說藏王引入佛教，打擊苯教，是為了建立藏王的中央集權製。

我是比較相信這種說法。因為曆史上經常是藏王努力推廣佛教，而貴 族支持苯教反對佛教。後來佛勝苯敗，相當於藏王鎮伏了貴族。

4
苯教基本上不用人作獻祭。我們知道，聖經中說，一開始猶太人也是 用人作獻祭，把人殺了獻給神。有時候殺的就是自己最心愛的人，因為隻 有這樣，才能說明自己的虔誠。有時候殺的是被俘的敵人。因為這是戰利 品：神幫助人打了勝仗，他也該分一份戰利品。後來文化進步，就不用人 作獻祭。這在聖經上也有記載。苯教基本不用人作獻祭。但是印度密教的 儀式，還是用人作獻祭。那些人皮和人血，還有人的腦袋，都是獻祭之物。有的是敵人或罪人的，有的是信徒的貢獻。

說起來中土也有這種風俗，我們知道武鬆也把潘金蓮殺了祭武大郎。朱元璋也把陳友諒的頭骨作夜壺。但是這都是個人行為，並不是宗教儀式。

苯教基本不用人作獻祭，苯教的信徒，就從這點上攻擊印度密教，赤 鬆德讚的另外一個王後才邦氏，是反印度密教的領袖。她說密教的儀式用 人的腿骨作笛子，用人皮作鼓，灑人血，“這不是宗教，而是印度傳來的 罪惡”。說如果讓這種的東西在西藏流行，西藏人民的生命都有危險。

但是西藏的文化從來就落後。西藏人普遍認為，尼泊爾的和尚的法力，比西藏的和尚的法力大。而且苯教從來相信密咒，印度密教也是重視密咒，而且據說比苯教的密咒法力更大。

所以這印度密教能夠戰勝苯教，原因之一也是西藏人認為，印度的東西更利害。印度的文化，到底比西藏發達。

5
按說這密咒之類的東西，佛教最為反對。釋伽牟尼說密咒是“畜牲之 道”。但是西藏人信這東西，所以還是印度密教更適合他們的口味。

另外密教還有一個特點，就是把戒律分成三六九等。低級的人就應該守低級的戒律，高級的人，比如大喇嘛，就可以不守。但是他們不說這是 不守戒律，而是說高級人的法力大，作的事就是比守戒律更好的事。

比如，佛教戒律說不得奸淫，但是密教說，如果法力夠大，和女性性 交，不但自己也能快速成佛，該女性也能得到修煉。

佛教說不能搶劫。但是密教說，如果有些人太吝嗇，不肯布施，“不 修施福”，就應該搶劫他，幫助他修福。佛教說不能殺生，更不能殺人。 但是藏密說如果某人的前世罪惡太重，就可以把他殺了，省得他在這一世 多受報應。致於那人前世有什麽罪惡，甚至前世是個什麽，隻有大喇嘛才 知道。

佛教本來提倡壓製欲望。而密教認為欲望是修行的橋梁。你不是有欲 望嗎？滿足他之後，你就沒有了，如果欲火燒心，那就滿足它，一旦徹底滿足，就覺得四大皆空。雙身佛就是那正在滿足的形象。而平常的佛像，是滿足之後的形象。成吉斯汗說過，他最喜歡的，就是“破人城池，奪人財寶，奸人妻女”。如果把這些欲望都滿足了，他也會覺得四大皆空，有 成佛的意思。當年成吉斯汗派人到西藏請喇嘛到他那裏去，說他也想皈依 喇嘛教，也有他的道理。

6
　　筆者最喜歡的佛像，是吉祥天女。這天女有段故事，遊牧民族的色彩 濃厚。其中一個版本是：這天女本來是個大美人。有一百多個情人。後來搞得太不像話了。她爸爸就把她關起來。媽媽心疼她，就給了一頭騾子。

天女騎著這騾子跑了。她爸爸就在後麵追，並用箭射她，射在騾子的屁股上，她把箭拔掉，中箭處就變成了一個眼睛。承德的天女塑像，還是有點美感的。據說有的塑像，把她也作成猙獰鬼怪狀。可承德的那個塑像，不是這個模樣，還是有點美感或性感，又和印度女神像不一樣，印度女神多是豐乳肥臀，這天女卻比較苗條。說明印度的營養和生活條件比西藏地區還是好了很多。我想這故事有一點問題。因為她的父親像是個老道學，而 非老牧民。我們知道遊牧地區的父親，願意女兒和男性交往，好讓她早給家裏生幾個兒女。而且在遊牧地區，女性如果不被證明有生育能力，別人 也不會娶她。藏區到現在還有很多人，實行一妻多夫製。幾個兄弟同娶一個女性為妻。原因就是女性太少。娶一個妻子很不容易，如果不能被證明她有生育能力，娶的時候不是很不放心？

所以這第二個版本，或許更加接近真實。這個版本說的是天女小姐性魅力非常大，男性與她過夜，必然搞得精力超支，到了早上脫陽而死。這種女性，必然被認為是妖怪。於是有一個神決定來製服她。這神何以有如此大能？因為這神是個馬神，或者驢子神。結果這神就把天女小姐降伏，天女小姐，也甘心和他私奔。接著就 出現了天女父親用箭射馬屁股的情節。當然可能還有更多的版本，隻是這後一個版本，比較符合遊牧地區的生活。如果從文藝批評的角度來看，這 第一個版本必然經過道學先生篡改。

天女小姐和她的騾子配偶，後來也被 密教收伏，當了護法。這時候她就變得十分猙獰恐怖。她的騾子身上掛著 人皮，據說是是她的兒子的。她的腰間別著個牌子，上麵記錄人的罪過， 誰的罪過大了，就要扒皮。她的兒子罪過大了，也不例外。扒下的人皮，有的就作了鼓，有的就釘在寺廟的大門上。上個世紀西方探險家到西藏，還畫了一個釘滿人皮的大門。那些人皮，就不是天母女士親手扒的了。而 是她的部下――喇嘛扒的。誰是罪人，也由喇嘛決定。

7
藏密對雙身佛像的解釋。應被看作是後來和尚給這些佛像穿上的語言外衣。我們都知道皇帝的新衣的故事。皇帝的新衣，就是語言外衣。是用 語言給他作出來的和穿上去的。如果誰想給這些佛像穿上現代化的語言外 衣，也可以說：那男佛代表地球，那女佛代表宇宙，那陽具代表火箭。

我們還是把這些語言外衣拋在一邊，用心理學分析這些佛像本身。如果用弗洛伊德的學說分析，這些塑像是原始本我的形象化。所謂本我，就 是人的原始欲望，最基本欲望，沒有經過文化壓製或歪曲的欲望。弗洛伊 德強調人的性欲，是基本欲望中的中心。如今知道還有一個欲望，同樣重要。就是“征服”或戰勝他人的欲望。因為從很低級的動物，就已經把性 行為和征服的聯係在一起。雄性動物在交配之前，必須先打架，如果不打敗其他的雄性動物，就沒有性交權。獅子和鹿都是這樣。貓和狗也都一樣。

和人類相近的猴子，更是這樣。猴群中的猴王，才有性交權。所謂猴王就是把別人都打敗的猴子。猴群裏母猴子，都是他的配偶。其餘的猴子，都 沒有性交權。（或許猴王也可以說，它得了佛祖的秘密真傳。有和母猴雙 修資格）。在遠古時代，人也是這樣。誰強大，誰就可以搶來女性。你不強大，別人就殺了你，搶走你的太太和女兒。所以這戰勝征服的欲望，和 性欲緊密相連。就連如今的日常用語，也可看出這二者之間的聯係。比如 “X**”。這不是表現性欲，或表示對某人母親的愛慕，而是表現征服 欲望——打敗對方、這是用性交代表征服。有時候文學用語，也用征服代表性交。

男人的這種“征服＋性欲”的基本欲望，如果用塑像表示，沒有什麽 比歡喜佛更形象貼切。其他塑像佛或表現征服，或者表現性欲，唯歡喜佛 同時把這兩個內容都表現出來。更有趣的是那吃人腦的部分。嶽飛有言： 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用吃敵人的血肉，表示征服的喜悅。

真要說起來這也是來自動物的本能。我們知道動物征服對方，就是用牙齒咬死對方。然後把對方吃掉。獅子征服別的動物，就是把它吃了。猴子和 猩猩也是這樣。就是現在語言，也把消滅敵人，叫做“吃掉”。連下相棋的時候，都是這麽說。也就是說，在最基本的欲望中，吃、性交和征服三 者聯係在一起，或者說三位一體、少了那個也不行。這三大欲望的滿足，就是歡喜。而這三位一體的具象表現，就是這些雙身佛像。

我們再看那正常的，慈祥端莊的佛像。這些佛像是“超我”的代表。

所謂超我，就是壓製基本欲望的文化。也就是戒律。所謂戒律，就是 你想幹什麽，但是有些規則不讓你幹。比如：

不得奸淫，不得殺人，等等。這些規則有些是宗教戒律，有些是法律 或道德。你想性交，但是法律規定你不得性騷擾，更不得強奸。你就隻好壓製自己欲望了。莊嚴的佛像，就是戒律的象征。也就是超我的象征。

在超我和本我之間，還有一個自我。這自我是在超我和本我之間打圓 場，既要滿足超我的要求，又要滿足本我要求。比如一個人欲火中燒但是 法律和道德都禁止強奸性騷擾，你的自我就必須想出辦法，在符合超我要 求的條件下，滿足本我。

你就要想辦法追求異姓，搏取歡心了。這都是自我要作的事情。

在寺廟裏麵，並沒有自我的塑像，這自我就是人本身了。寺院裏麵有 兩種人，一種是普通信徒和低級喇嘛，另外一種是得到秘密教義的高級喇 嘛。對於這兩種人，這些佛像的心理意義不同。

　　藏密教義認為，佛本身有兩中形象，一個形象就是那雙身形象，另外一個形象就是正常的慈悲形象。一個佛兩個形象，好比一個錢幣的正反兩 麵，也就是說，超我和本我合一。一旦超我本我合一,自我也就用不著了。

因為用不著自我在本我和超我之間打圓場。如此就達到“無我”境地：我想幹的也正是我該幹的。我幹啥都是天經地義。我想幹就幹，其形象就是 那雙身佛。我幹完了，其形象就是那慈悲的佛。這是佛或者接近佛的大喇 嘛的心理意義。

至於沒得到秘密教義的人，看到的是：人家想把我怎麽辦就怎麽辦。
　　我讓人家辦了，人家能給我個好臉（慈祥臉），我如果不讓人家辦想 辦的事，人家就給我個猙獰的臉，我的腦仁子，就給人家當點心了。在這種兩麵佛的夾攻之下，這些低級信徒的自我，也沒有生存的空間。如此也 達到無我的境地。

8

雖然小布達拉宮的雙身佛大展覽，不知為什麽給他們圍了一個綢子圍裙。這交媾部分並沒什麽不正常的，倒是那吃人腦子，叫人覺得怪異。

　　不知道世界上還有沒有類似佛像，應該認為藏密是遠古宗教的活化石。特別這雙身佛像，是活標本，西藏就是宗教的澳洲。我們知道，很多動物在其他地方生存不下去，到了澳洲，就能生存下來了，比如有袋類動物。

就像澳洲的環境，適合這類古老的動物生存。西藏這個地方，同樣適合古 老的宗教生存。所以希臘印度的古老宗教，在他們原來的地區生存不下去，到了西藏就能保存至今。西藏本地的古老宗教，當然也保存下來。

　　我很慶幸沒有生活在西藏，因為我不想成為活化石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