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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畢業成了機關大院的一員,那時稱某某局,後來改為某某委,一間辦公室裏一呆就是十四年,那種沉悶和刻板很壓抑,每天按步就班,仿佛能一眼看到退休看到老,不過現在回頭去看,表麵的平靜其實掩藏著許許多多的故事。
我去上班的時候,辦公室的所在地還不算熱鬧,大門麵臨的那條路還是一條舊式馬路,不能行汽車,雨天還有些泥濘,門前有一條河,河的名字很有詩意,稱梅溪河,河水不大溪流也不急,河兩岸修著高高的河堤,河堤旁綠樹成蔭,樹蔭下常有近旁大學裏的學生麵河而坐,或朗朗讀書,或三五成群嘻鬧說笑,不遠的地方河的轉彎處,架有一座木橋,從辦公室望出去,窗外的四季景色倒也上眼悅目。
那座機關大院不大,前後兩棟辦公樓,機關總共也就百十號人,辦公樓後麵是一片花園,前一任主任姓範是個老紅軍,酷愛花草,專門請了園丁打理,種了不少奇花異草,冬天還有一大片暖房,嚴寒時節居然也可以看到鮮花盛開。老主任離休後,接任的主任是抗美援朝的老兵,出於對老領導的尊敬,花圃依然請人精心照料著。
花園後麵有一棟家屬樓,住著二十戶左右人家,到第三任主任上任時,在那棟家屬樓的一頭又接了一棟樓房,還在樓下為兩位離休的老紅軍主任分別蓋了獨家小院。花園卻慢慢荒蕪了,也就是那個時候,門前改河道修路架橋,機關裏也漸漸是是非非,越來越不太平。
寬闊的馬路和雙向的大橋修好落成之時,懂風水的人曾經站在機關大門外感慨,說是河道一改,破壞了原本的好風水,加上後麵的花園雜草叢生,機關大院裏已是暗流湧動,天災人禍勢在必行。不信風水的人背地裏嘀咕,說是老主任們在時,風氣好正氣盛,歪風邪氣根本沒有立足之地,後來的主任們,各自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也難怪機關裏不再安寧。
大橋通車的第二年七月,老範死了無疑象一枚炸彈,在貌似平靜的大院裏炸開了花,人們聽到消息的第一反應都以為是老主任,老主任那時已有八十歲上下,每天跑步立樁練太極拳,看上去依然精神矍鑠滿麵紅光,誰料想竟然是四十八歲的辦公室範主任,心肌梗塞一頭倒在上班的路上,再也沒有站起來。
來年又是七月,機關的第三部新車在去北京的路上出了車禍,車子翻了幾翻包裹在前後幾十米孤零零的一個樹上,司機腦振蕩,車上幾位乘客有的傷了腿,有的傷了頸,現任一把手主任當場斃命。
從那以後,每年七月,總有至少一件車禍發生,嚇得機關的幾個司機寧肯違背上級命令,也不敢在被他們寓為黑色的七月裏出車。
新上任的主任,下決心毀了荒蕪的花園,蓋了一棟相當規格的住宅樓,並聽從高人指點,在河堤邊開了個側門,把家屬院與機關大院分開,還特意請了一塊泰山石,按說是應該立在正對新開的大門迎著水流方向,再三考慮商量,最後在應立泰山石的地方,修了一座圓形花池,把那塊石頭埋在了花池的正中間。
說來也怪,自打那塊泰山石被埋在院中,也許石頭真的鎮住了邪氣,也或許新一任領導班子壓住了歪風,機關大院慢慢變得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