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情傷

又見到阿成的時候, 他拉著我的手左右端詳: 還好, 沒變, 依舊這麽漂亮. 再也不可以這麽久不讓我看見你.   

伏在他的肩頭, 酸甜苦辣湧上心頭, 我沒有作聲.   

認識阿成的時候, 我隻有十九歲.   

我不是他的初戀, 為了與他扯平, 我不停地講給他聽我的未果的青梅竹馬, 和我無盡的少女情思, 講愛我的朋友們...   

他微笑著望著我, 同樣微笑著對我說: 你不覺得你一直沒找到愛的支點嗎?   

也許愛情對我來說, 一開始, 就帶著點悲壯的色彩, 因為兩個月以後, 阿成就要畢業了, 而他的理想是去遙遠的邊陲, 這是認識我以前就規劃好的.   

我所有的朋友都不看好我和他的愛情, 說他雖然是個好男人, 但不會是個好丈夫. 他卻振振有詞地反駁: 要想作個好丈夫, 首先必須是個好男人, 我已經是個好男人了, 誰敢說我不會是個好丈夫?!   

多少個夜晚, 我倆手拉手漫步, 走遍了校園的每一個角落. 也曾經通宵相擁在山頭隻為看日出時的第一縷光亮. 在漆黑的宿舍裏, 一幫朋友輪流講最恐怖的故事, 忍不住哇哇亂叫. 手挽手在蒙蒙的雨中放聲高歌. 燭光詩會上, 他明亮的大眼睛中閃爍的激情, 以及他二十一歲生日那天, 雙拳相抱, 對著滿桌的朋友們, 無比瀟灑和豪放地: 兄弟我先走一步了!   

我那時愛得很單純, 單純得以為接吻也許有可能懷孕. 而難為阿成事事為我著想, 壓抑著自己的欲望和衝動, 嗬護照顧著我, 不讓我受傷.   

愛情於我如熊熊燃燒的大火, 沐浴火中如醉如癡, 不管未來, 不說永遠, 隻要這一刻. 

終於, 阿成還是走了. 走得義無反顧, 走得瀟灑.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挽留的話始終沒有說出口。 

思念和牽掛日裏夜裏撕扯著我的心, 而我也愈來愈清醒地認識到, 阿成不是我放飛的風箏, 他是一隻雄鷹, 飛得很高很遠, 任我的情思再費勁地纏繞也無法追逐. 對我分手的要求, 阿成起初憤慨地表示: 你怎麽可以離開我?!你怎麽能夠離開我?!你怎麽舍得離開我?! 後來, 他還是無奈地說: 走吧, 如果你能夠幸福, 如果你能夠自由...   

分手並沒有帶來幸福和自由, 而無邊的寂寞和孤獨無情地吞噬著我, 我把自己封鎖在心的一角, 舔著愛情的傷口, 慢慢療傷. 三年後, 當我終於走出來的時候, 我揮案寫了一封長長的信給阿成, 告訴他我怎麽一路走過來. 當那封信輾轉數月轉到阿成手中時, 也把阿成帶到我麵前. 他說他要結婚了.   

後來, 我也結了婚, 我沒給自己和他機會再見麵. 又見麵, 才明白什麽是欲說還休. 幾十年風風雨雨, 走得太遠太遠, 再也回不去了.